(今日第三更!)


    第四天,在角落中醒來,依然被黃沙遮掩了半截身子,隻是外麵沒有一粒黃沙。


    石屋長在了砂礫上,有椰子樹和它為伴。


    他爬上了那顆椰子樹,抱著樹幹眺望著四周,除了望不到邊際的天地,再沒有什麽存在。


    天地?這更像是一處囚籠,像是科幻小說裏寫的次元空間,沒有任何生命的荒蕪。除了腳步聲和他的心跳聲,再沒有了別的聲響。這讓人感覺有些難熬,不過能時刻出去透氣,這種環境還不能讓他發瘋。


    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繼續走著,前方應該還會有一處石屋等待著他的來臨。


    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石塊,看著碎石滾動,聽著滾動碰撞間發出的聲響。隻是一塊棱角不整的碎石,他就能自娛自樂很長時間,繼續走走停停。


    靜寂無聲,他總會突然大叫一聲,時不時地揮舞著自己的四肢,讓無聊的他找到些許刺激。隻是這刺激漸漸麻木,加深了無聊的寂寞,寂寞的孤獨。


    就這樣,又是一日從早到晚,若不是那出現在視線中的椰子樹和石屋,他甚至忘記了出去透風。坐在床頭自己發愣,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愣愣地坐在那裏,像是愣愣地坐在石屋的角落。


    這樣下去似乎有發展成神經病的趨勢,看著窗外午夜的星輝,他似乎陷入了誤區中的無限循環。


    教堂的房間中,兩名端著夜宵茶點的見習祭祀悄悄地進來,赤足所以不會發出什麽聲響,也被大祭司大人示意不要發出聲響。


    雨瞳伏在桌上睡著了,嘴角帶著些許晶瑩,被一股聖光包裹睡的香甜。蘭迪主教倚在椅背上呼呼睡著,連續幾天不合眼的老人已經有些乏了。艾米也乏了,坐在那裏和投影中的他一樣,做出了冥思的姿態。


    唯一能堅持而沒有什麽疲態的,隻有那聖光城的老人亞特,還有依然懸浮在空中的克蜜兒。


    懸浮在空中?隻是為了能距離他更近些,雖然依舊感覺不到那個懷抱的溫暖,靈魂的空落讓她難熬,隻因為他不知身處在什麽地方。


    第五天,在角落中醒來,還是被黃沙遮掩了一半的身子,隻是外麵依舊沒有風沙的飛舞。


    這些沙子從哪裏來?


    在背包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靠著匕首的鋒銳在角落中刻下了一個笑臉符,當做是他來過的標記,他想看自己今晚進入的,會不會還是這處石屋。


    或許不是了吧,他走整整一天十幾個小時,應該能走出兩三百裏的範圍,因為走走停停還要踢踏著地麵的石礫。


    還是在死寂之地,他感覺不到什麽生命在活動,天空開始灰蒙蒙地像是醞釀著雷雨。若是有一場大雨,那也是極好的,隻是這荒蕪的地方沒有多少水汽,也根本不會下雨。


    才知道最難熬的不是英雄試煉,不是去精神緊繃著躲避四處而來的攻擊。現在他想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都有些困難,隻能茫然四顧的看著寂寥的天地,孤獨的行走。


    他應該算是一個行者,行走在無盡大地地上的行者,尋找著希望之池。


    “打破軀殼。”亞特突然開口道出了這句,似乎能穿透了空間的屏障,抵達了虛無中未知的所在。


    “打破軀殼?”王小楓微微一怔,站在了那死寂之地,愣住了許久。


    現實的午夜,那石屋和椰子樹出現在了不遠處。在角落中坐下,伸手摸著那笑臉符刻下的痕跡。打破軀殼?


    那晚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化成了一隻蠶蛹,曆經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本應化蝶而生,卻變成了一隻黑漆漆的巨大蝙蝠,像是青皮的惡魔。


    第六天,當陽光曬入了教堂的木窗,投影中的他坐在那角落中,任憑風沙將他慢慢地遮掩,沒有什麽動作。


    在亞特、艾米和蘭迪的眼中,他似乎領悟到了什麽,一直保持著冥思的狀態,感受著冥冥中的指引。在雨瞳的認知裏,隨風大人似乎是睡過了頭。


    但真實的情況,是王小楓並沒有上線,因為工作室發生了些許變故,他這個做保安的需要站出來聽候命令。


    站在沙發後麵,他問出了一句話,以緩解心底的壓抑。“什麽時候接到的電話?”


    “昨晚…,”紫嫣的眼睛有些紅腫,許是哭過了許久。能讓這個外柔內剛、目前單身的女會長哭啼了半夜,遇到變故的隻能是她的親人。“我不知道她會做手術,她一直沒告訴我,他們都瞞著我。”


    王小楓也想坐過去,像蘇謠和萱萱一樣,拍著紫嫣的肩膀,安慰著又失神哭泣的會長。沒曾想,女神也有痛哭流涕的柔弱,讓周圍的四個男人不由有些沉悶。


    不由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黃毛丫頭,當年的她剛在美國回來,正值青春的叛逆。


    這幾年她都沒有機會回去吧,從一個小女生出落成了現在的女神;從當年跟在自己身後混經驗的小法師,成長為現在撐起了一家大型行會的女會長。


    也隻有在現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放下心中提防,放下了女強人的身架,露出了心底的柔弱。


    “大姐,會沒事的。”小蘇謠也紅腫著大眼,年幼沒有經曆過這些變故的她不知如何去安慰,隻能做個不稱職的陪哭。萱萱眼睛紅紅的,但撐著沒有掉出眼淚。“不用擔心,我媽媽做手術的時候也出現了這種情況,阿姨肯定沒事的。”


    迷人在門外急匆匆的衝了進來,“最近的航班在下午五點,頭等艙已經沒有位置了,隻能買經濟艙。”


    “有航班就行,”胡彪應了一聲,“行了,都別在這堵著了,孫嶽、威子、小楓,回去升級吧。”


    “彪哥,先等下。”紫嫣的聲音有些顫抖和沙啞,喊住了要離開的幾人,“我不在的時候,行會的事拜托你和迷人了。”“嗯,”胡彪點點頭,麵色平靜地應了聲,“這邊有我們,不會有事。”


    “你們都去吧,我有些話,想要跟小楓說。”


    萱萱看了眼一臉平色的王小楓,遞過去了一個透著些許警告意味的眼神,讓王小楓有些摸不著頭腦。幾人漸漸地散去,當二樓的欄杆後的臥室門被輕輕關上,兩人便開始了一坐一站的沉默。


    紫嫣努力平複著心境,但想想遠方的母親處在彌留之際,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卻在地球的另一邊無法趕回去,眼淚便簌簌地落著,止不住決堤。


    默默地坐在了她身邊,不斷給她遞著紙巾,本就不太擅長安慰人的王小楓有些束手無策。


    要不要,借給她一個肩膀?不等他做出決定,紫嫣卻慢慢靠了過來,趴在了他肩上嗚咽哭泣。拍著她的後背,輕輕地歎了口氣;這些,都是每個人必須經曆的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從咿咿學語、姍姍學步,到漸漸的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年輕的父母替兒女承載著時光的折磨,直到生命終結的時刻。他們的雙鬢漸白,他們的步伐漸慢,他們盼著在外求學、工作的子女的一個電話,做兒女的又能給他們做什麽?


    他的眼中不自覺的多了些晶瑩,從懂事到十幾歲的叛逆,真正陪在父母身邊的時間又有多少。


    年輕的時候做一名職玩,和爸**幾年的冷戰,自己又讓他們牽掛了多少。二十二歲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醉生夢死頹廢度日,他又讓爸媽費心了多少。


    若是現在突然要不在的是自己的父母,這一生他要背負多少罪孽。若是現在哭的是自己,那這一生究竟要做多少,才能讓自己的爬出譴責的地牢。


    紫嫣趴在他肩上,嗚咽聲漸漸地大了,身體顫抖著、泣不成聲,“老大,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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