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神山上忙碌了起來,雖然隻是冊封二品神職而非聖女之類的上任,也是多年未見的隆重儀式。


    精靈國度的大長老,獸人部落的長老,奧丁帝國的帝王、薩克王國的國王,無數權貴在短時間聚集在了神殿之中,謙卑地站在了長老的外圍。魔法公會、傭兵工會、戰士工會的代表剛有資格在神殿的最外圍湊個熱鬧,注視著那地上鋪就的紅毯。


    高高在上的教皇主宰著大陸的命運,也主宰著所有人的命運,至高無上而不可冒犯。光明教廷的長老開始聚集,那些平日根本不會露麵的老人也穿上了靜心縫製的麻布衣,在神山各處站著,注視著冊封儀式的進行。


    多少年過去了,終於出現了一位紅衣主教,雖然過程有些不符光明教義,但也隻是細枝末節,不必多介懷。


    其實平衡了教廷各界的勢力,王小楓的功績足夠,升任紅衣主教也是水到渠成。隻是在他前麵不知多少人困在了一條鐵律上,而他的‘死後複生’饒開了這個鐵律。


    雖然他日後要為了尋找光明聖龍的足跡而不斷奮鬥,但大多數人都相信,無數年沒有露麵的聖龍在最近的百多年也不會出來溜達。


    當王小楓身披鮮紅的披風,頭戴紫荊花環站在了神殿門口,一排排跪地祈福的少女想獻出了她們最純潔的信念。


    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換成了一身華貴的禮服,手持著代表了薩克王國的權杖,接受了來自薩克王國王室的印章。聖女親自為他摘下了頭上的紫荊花環,手指在他額頭輕點了一下,這是來自聖女的囑咐和認可。聖女是女神在人間的影子,這也代表著王小楓的紅衣主教身份得到了光明教義的承認。


    冊封儀式漫長而繁瑣,但王小楓循規蹈矩地跟隨著充當司儀的仲裁所長老的步伐。而當他跪在了教皇和女神像之下,蒼老的教皇陛下在座椅上站了起來,伸手觸摸到了王小楓的額頭。


    王小楓低下頭接受了教皇的祝福,而等祝福過後,他起身環顧整個大殿,周圍的長老和過來見證的大陸權貴對著他躬身行禮。唯一不用行禮的,除了仲裁院的八位長老,也隻有聖光裁決者和聖徒圖斯等寥寥幾人。


    當然,站在了高台中間位置的艾米也隻是含笑看著他,並沒有多少表示。無論是什麽品級的神職人員,都要對她禮遇、尊敬、甚至服從。這個理論教皇除外。


    最後一步,依然是要發布獲獎感言,嗯,應該是就職演說。王小楓沒有準備多少話語,隻是環視了周圍滿殿的人影,說著腦海中即時組織的話語。


    “就算命運艱苦,也有光明照耀;就算前路險阻,也有女神指引。光明照耀曙光大陸的每個角落,光明的教義必將引導我們走向和平安寧。我們從不畏懼任何邪惡勢力的挑戰,從不畏懼黑暗對光明的侵襲。黑夜的漫長,不過隻是為了襯托黎明的美麗。願女神庇佑,光明永存。”


    神殿之中響起了悠揚的聖歌,一排排跪地的祭祀輕聲頌唱,一朵朵花瓣在天空開始飄揚。王小楓說完這些,走到了神殿門口,對著那直入雲霄的巨大女神像跪拜了下去……


    神職越升越高,跪地越來越勤快了。但這些都是儀式性的禮儀,並沒有多少臣服、服從的意味在其中,王小楓咬咬牙也就跪了。


    繁忙的就職儀式過後,王小楓又被幾名長老帶著在神山腳下開始遊行,接受信徒的囑咐和信奉。


    終於,當臨近傍晚,夕陽西下,他才能和艾米站在神山上聖女神殿中,周圍的世界安靜了下來。


    “她在哪?”王小楓終於問出了這句話,雖然眉目間帶著些疲乏和困倦,“能不能讓我再看看她?”


    “嗯,”艾米點了點頭,手中的半截法杖微微一擺,一團聖光將王小楓包裹著,消失在了神山上的風中。


    嗚嗚的風聲傳來,卻沒有感覺有風吹來。王小楓第一反應是身處在了懸崖峭壁上,眺望周圍,是一層白色的聖光結界,結界外麵是一蓬蓬白雲流蕩,白雲被遠方的落日染的有些昏黃。


    離地千尺,應該是女神像上的某處所在。這裏的高度讓他有些不適應,腳下踩著的是堅硬的石板,他站在了一個幾十米見方的平台上。


    一間石屋,幾個花圃,花圃中鋪了一層泥土,上麵生長著花花草草。石屋中依稀有著一道人影,淡淡的光膜將石屋包裹,讓他看不真切。


    是你嗎?王小楓手指一顫,慢慢走了過去。石屋周圍的結界將他攔在了外麵,但他已經能看清那跪在一處畫像前的背影,帶著三千青絲的嬌柔身影。黛憐奴。


    “大主教,恭喜。”


    “有什麽好恭喜的,”王小楓苦笑一聲,“你,還好嗎?”


    “嗯,在這裏每時每刻陪伴在女神的周圍,是黛憐奴一生的願望。”


    “是嗎?”王小楓想說什麽,輕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看你沒事就好了,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幫你。”


    “我是自願來這裏的,如果可以,我願意用生命最後的時光來補償我之前的罪過。”黛憐奴一直跪在那裏,始終不肯扭頭看他一眼,似乎低垂的雙眼真的能看見美好的世界。


    “你沒有罪。”


    “我有罪。”


    王小楓頓時無言,站在了那裏片刻,最後似乎是累了,慢慢地坐了下來,背對著石屋,目光看向了燦爛的夕陽。


    “有時候我總在想,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從一開始降臨就開始承受苦難,到最後再痛苦的死去,是不是人一生都在苦難中度過。”


    黛憐奴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跪著禱告著。王小楓說完了這句便沒有了言語,也保持著坐著的姿勢,慢慢看著西邊的落日。


    可能,沒有了靈魂石的牽連,他們兩個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吧。這樣也好,不用再讓王小楓再多想,也不用有那種折磨人的負罪感。


    夕陽今天下沉的有些快了,讓夜幕開始出現,而平台周圍的光明結界閃爍著瑩瑩的光亮,讓這裏恍若白晝。隻是光亮遮蔽了星光,讓人看不見漫天的星辰。


    很多美好的通話裏,黑夜的深沉是為了襯托星辰的光亮。其實有些時候閃爍的星辰,隻是夜幕中臨時的點綴。鬥轉星移,什麽都能變,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把握不住就不用多想了。


    一道光門在王小楓麵前出現,王小楓站起來,走向了傳送門。隻是他最後扭頭看了眼一直保持跪坐姿勢的黛憐奴,目光中帶著些不舍。


    我其實有愛過你。


    讓這句話埋在心底吧,王小楓抬步邁入了傳送門之中,讓女神像的手心,隻留下了一個孤獨的身影。


    他看不見的,是她跪著的身前擺放著的,兩塊破掉的紅色寶石。


    他看不見的,是她嘴角綻放的一笑笑容,和臉畔劃過的兩道淚痕……


    “怎麽了?”艾米輕聲問著,王小楓則抬頭深吸了口氣,把鼻孔的酸澀壓了下去。


    “沒事,導師,她為什麽。”


    “為什麽去守護女神像了嗎?”艾米苦笑著搖頭,“是她求老師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老師說你沒有死的時候,她也曾……算了,這些事你也不必知道。”


    “嗯。”王小楓勉強地笑了笑,隨後問道:“老師出現過?”


    “不然,你以為那些長老如何能同意你當大主教的決定?”艾米輕歎了口氣,隨後又道:“老師說,壓在你肩膀上的任務很重,但當務之急是要快些提高你的實力。”


    “提升實力?這好辦啊,有什麽神器神技神寵物的給我來一打,立馬化身超級賽亞人殺到地獄。”


    “去,神器我都想要!”艾米瞪了他一眼,隨後將手中的法杖遞了過來。“薩克王國的紅衣主教,這把法杖最應該你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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