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師父示下!”


    楚留仙一躬身,態度謙遜,卻毫不猶豫。


    “這是擰上了……”


    古鋒寒忍不住又往旁邊移了一點,對楚留仙敬佩之心直如滔滔之水。


    楚天歌臉依舊板著,從袖中伸出一手握住,口中道:“既然暗中盯著你的那批人在法術有長處,那麽我們便從法術上入手。”


    “你且看好了。”


    話音落下,楚天歌手一鬆,一點翠綠從他掌中跌落下來,直入土中。


    楚留仙和古鋒寒眼尖,那分明就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種子。


    種子落地,楚天歌翻掌向下,遙遙一壓。


    霎時間,萬道綠光,從泥土中迸射而出,映照在所有人的身上。


    緊接著,種子生根,發芽,抽枝,長葉……


    須臾之間,一顆小小的種子,便成長為一株奇異的小樹。


    樹身色如青銅,樹葉似金箔,若不是親眼看它長成,幾乎以為是以金屬澆鑄而出的裝飾。


    “這是想做什麽?”


    楚留仙和古鋒寒腦子裏都寫滿了問號,詫異地望向楚天歌。


    “接著。”


    楚天歌不答,以指虛點,青銅金葉樹上凋零三片葉子,飄到了楚留仙的麵前。


    楚留仙伸手接住,這才發現金葉上另有玄機。


    三片金葉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每一片都是一個法術。


    “落地生根!”


    楚留仙念出了最上麵一片金葉記錄的法術,赫然就是楚天歌方才所施展的手段。


    以自身靈力,引動四方靈氣,提煉出萬物生機,將種子催發一瞬長成。


    至於能催發什麽級別的種子,能成長到什麽地步,這取決於個人境界修為,以及對法術本身的理解。


    楚天歌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傳入了楚留仙的耳中:


    “這是三門引氣法術,你且拿去學習。”


    “十日之後,你再來此,我要你熟練掌握其中至少一門。”


    “留仙,你可聽清楚了?”


    楚留仙抬起頭來,這時候他已經看遍了三片金葉,正如楚天歌所說,上麵記錄了三門引氣法術,分別是:


    “落地生根!”


    “趵突泉湧!”


    “小雷音咒!”


    “怪不得他毫不擔心這三門法術我是學過的。”楚留仙若有所悟,這三門法術前兩門壓根就是外麵所無,不是楚天歌自創的就是他哪裏得來的。


    最後一門比較奇怪,小雷音咒是正統法術,能以聲發雷音,撼人心神,隻是極其冷門,會者極少。


    “才十天?”


    楚留仙還沒有反應呢,古鋒寒驚呼出聲。


    引氣法術,並不算難,隻是十天的時間,也太過短暫了。


    楚天歌要求的可是熟練掌握,磕磕絆絆的話,即便是施展出來,他也不可能會認。


    對古鋒寒的話,楚天歌直如不聞,隻是看著楚留仙,淡淡地問道:“可能做到?”


    “能!”


    楚留仙昂著頭,斬釘截鐵。


    “好!”


    楚天歌看著他毫不畏縮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擺手道:“那你去吧,十日之後再來,到時莫要讓為師失望便好。”


    “弟子告辭,十日後再來向師父請教。”


    楚留仙灑然一笑,攥住了三片金葉,衝著楚天歌鞠了一躬,掉頭離去。


    從頭到尾,他始終昂著頭,心中更是隻有一個信念:


    “做~到~最~好!”


    無論楚天歌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目的,怎樣的看法,楚留仙都要將一切做到最好!


    目送著他的昂然而去,古鋒寒麵露憂色,對楚天歌說道:“師父,楚師弟雖然驕傲了一點,但他的確有這個本錢,您又何必……”


    “你不懂。”


    楚天歌收回了目光,他的眼中有再明顯不過的欣賞,楚留仙無論是氣度還是心誌,無不讓他滿意。


    “留仙是我楚家子弟,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都不負眾望,實是絕代資材,家族上下無不對寄予厚望,為師亦不例外。”


    “那師父你……”


    古鋒寒愈發地不懂了。


    楚天歌搖了搖頭,長身而起,來到那株青銅金葉樹旁,手扶枝幹悠悠道:“仙道為超脫法,三千大道八百旁門,其中又有法術為葩。”


    葩者,花也,一枝獨秀!


    最基本,也最強大!


    這些古鋒寒自是明白,聽得楚天歌言及法術,忽然有點回過味來,恍然道:“原來師父並不隻是為了考驗楚師弟。”


    楚天歌笑了笑,負手而立,道:“我們修仙,恰似此樹,恰似那落地生根法,種子與生機為重。”


    “考驗留仙法術,一是為磨其性子,免得好好的一個苗子讓族中那些人給養廢了;二是為紮實其根基。”


    “天下之法何其之多,神通,秘法,道術,巫術……,琳琅滿目,各有其強大,根本卻在法術上。”


    “我不想看我楚家數百年一出的天才,未來數百年的希望所在,走上了歧路。”


    古鋒寒徹底明白了楚天歌是怎麽想的了,他分明是想從路子,性子等方麵,都將楚留仙引上正道。


    “可是……”


    古鋒寒想了想,忍不住又問道:“即便是如此,師父為何不先幫楚師弟化生真靈?”


    楚天歌的目光陡然變得深邃了起來,沉聲道:“我就是要讓他在沒有真靈的階段多停留一陣子,讓他刻骨銘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好改改他目中無人的毛病。”


    “明明家族都為他安排妥當了,這小子偏偏驕傲得沒邊了,竟然敢自作主張,分心他顧!真當天下無人嗎?”


    “我豁出去讓留仙記恨,也要壓住他,引他入正道,好為我楚家,為道宗,培養出一個擎天巨柱,架海金梁來。”


    “為師,寄厚望於他!”


    古鋒寒張開欲言,卻說不話來。


    他沒有想到楚天歌對楚留仙厚望如此,用心如此,隻是想到方才楚留仙昂然而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壓住他,怕是一廂情願了……”


    ……


    神霄峰巔,師徒對話的時候,楚留仙回到了朝陽府。


    剛一落座,秦伯便麵露喜色地過來詢問。


    楚留仙也不隱瞞,將事情的經過與他說了。


    “山主怎能如此?”秦伯大吃了一驚,“既不幫公子化生真靈,又攔下了鎮族秘法,這是哪門子師父?”


    要不是身份天差地別,秦伯幾乎就想上門理論一番去。


    楚留仙一路回來,早將一切想得清楚,反倒是比秦伯平靜得多,淡淡地一笑,道:“秦伯莫要如此,楚師想來當有他的考量。”


    “我自會達成他所有要求,讓他正視我的選擇。”


    楚留仙隱隱地也有點是把握住了楚天歌的真實想法,心中更有一股豪氣湧出。


    “我既然要走自己的路,那就要在任何方麵讓任何人都無話可說。”


    “都來吧!”


    在這一刻,楚留仙所想的不僅僅是楚天歌所給的考驗,更是外來的殺機,身份的危險,來自其他人的挑戰……


    所有的一切,都來吧!


    “我等著!”


    楚留仙長身而起,連雙兒送上來的茶都不飲,徑直走向靜室,背影處傳來一句話:“後麵的十天,我要閉關,誰也不見。”


    此後十日,在道宗內外引起諸多議論的楚留仙,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內,不曾踏出過靜室一步。


    楚留仙,不得不如此!


    楚天歌不知道,秦伯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壓根就沒有真正係統地學過任何一個法術。


    早先的環境限製,培養局限,楚留仙充其量隻能練習如何將最基本的法術,融入到符籙當中,除此之外,幾乎一個完整的法術都沒有練習過。


    楚天歌所傳的三門法術,又皆非同尋常,即便是從小受道門正宗培養,基礎紮實,要短時間內掌握也絕非易事。


    不然,楚天歌也不會給足十天的時間,才要求楚留仙掌握一門。


    這個要求具體地落到了楚留仙的身上,難度憑空增加了十倍。


    在這十日當中,楚留仙一邊摸索,一邊翻閱典籍,獨自揣摩起了三門法術之一。


    他選擇的是:趵突泉湧。


    一天,


    兩天,三天……足足七天過去,楚留仙才初步弄懂了這門法術的原理。


    轉眼又兩天,他才磕磕絆絆地僥幸施展成功了一次。


    “這……”


    楚留仙神色不對地看著麵前靜室地麵上,一麵青磚濕潤,清水爬滿了青磚表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成功是成功了,可這是趵突泉湧嗎?”


    這個答案楚留仙自然心中有數,但他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趵者,跳躍也!


    泉水不噴湧若出,也不能如此一點一點地沁出來,隻見得濕潤,連泉都沒看到。


    楚留仙瞄了一眼時計,發現隻剩下一天的時間了。


    “要在一天之內,將一門初窺門徑的法術,修煉到掌握精髓,熟練到楚師點頭,這談何容易?!”


    楚留仙搖頭苦笑,不過再難,也必須要做。


    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一次次的練習。


    引氣法術也是法術,雖然不像後麵的真靈、通幽、入冥,乃至陰神法術那般耗費時間,繁雜無雙,可施展起來也大不容易。


    練習了好幾遍,一次都沒有成功,楚留仙體內便賊去樓空了。


    眼看如此情況,別說是一天的時間,就是十天,也遠遠不夠。


    楚留仙正自苦惱間,突然靈光一閃,表情都鮮活了起來: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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