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的唱念做打,並沒有激起令妃的“菩薩心腸”。即使想拉攏對方,在未查明真相前,令妃絕不會隨意將兩個來曆不明的年輕女子弄到身邊。引狼入室的道理,沒人比她更懂!於是,第二天,在眾人的見慣不怪下,福倫之妻再度進了延禧宮。


    所謂的利益結合體,是最容易發生欺瞞與背叛的。自負聰明的令妃,終於讓一心尚主、抬旗的福家給忽悠了一回,鳳凰、山雞,傻傻分不清楚!“小選早過了,大權又握在皇後手上,安排人恐怕得費不少功夫呀!”令妃跟福倫之妻訴苦道。


    婦人一臉討好地攛掇說:“那又如何!宮裏宮外誰不知道,皇上捧在心尖尖的,是你令妃娘娘。如今,不過是應格格的要求,賞其兩個奴婢罷了。隻要咱們手腳幹淨些,這點麵子,皇後敢不給嗎!假使捅到皇上跟前,也是她心胸狹隘、無理取鬧。”曖昧地朝她一笑,“有還珠格格和五阿哥在呢!”


    “姐姐說的對!”令妃的表情頗為自得。“不是本宮自誇,從以前到現在,這麽多女人之中,最了解皇上心意的,我稱第二,別人就不敢稱第一。”這廝選擇性的忽視了孝賢與慧賢的存在。跟老乾相處日久,不知不覺中,令妃也感染上了些許自大狂妄,否則一個無子且出身低微的妃子,野心不會膨脹到如今的地步。


    得知福倫之妻入宮,武則天立刻明白,花聖母主仆要來了。阻止?她還沒這麽無聊。扯扯後腿,設幾道障礙,當然有必要。一來,不想讓敵人太輕鬆過關;二來,一個鐵板釘釘載入奴籍的金枝玉葉,更符合女皇陛下的利益,也更方便做手腳。


    直接大搖大擺將紫薇金鎖兩人帶進漱芳齋,令妃可沒那個膽。她先走了內務府的路子,其父生前熟人的線,然而此路不通。一番威逼利誘後,那人才故作害怕地提醒她說,正當手續少不得。起碼,兩人必須真名實姓的記錄在冊,有據可查,免得將來被上頭怪罪。不明真相的令妃立馬同意了。吩咐福倫在某破落包衣家庭買了兩個假身份,然後再往檔案上一寫,於是,漱芳齋就多了兩名由外臣贈送,卻未經小選的貧苦包衣奴。


    見小燕子拉著新來的宮女,姐妹情深地向他們介紹說:“紫薇不是奴才,從今以後,你們也要把她當格格看待。”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幾個,目瞪口呆,心中憤憤不平:“豈有此理!伺候你這個野蠻人,已經是倒黴透頂了。現在,居然倆外來戶也能踩我們頭上。叔叔能忍,嬸嬸絕不會忍!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兒,憑什麽!”


    母親的死亡,進京途中的經曆,以及真假格格的變故,一切的風風雨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多少對夏紫薇產生了些影響。聖母本性猶在,卻已沒之前堅定,小小的怨憤深埋心底很久了;自幼如填鴨般被塞進腦中的情呀愛呀依然占據主導地位,但想法卻不再那麽天真,沒有長輩祝福的愛情是搖搖欲墜的,是福倫夫婦給她的“教導”。


    看見主子在一邊發愣,金鎖連忙堆笑,從包袱中拿出禮物分發給眾人。小燕子無知,紫薇不在意,明月等人的心思,她卻是明白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金鎖如此識趣,不管心中真正如何,至少表麵上,幾人是不會為難她倆的。就這樣,花聖母主仆開始了心驚肉跳的宮廷生活。


    經令妃的手,福家給還珠格格送了兩年輕貌美的女子,不消半日,後宮各個角落都傳遍了。危機感超強的大小妃嬪,於是又開始變著法的打探敵情。乾隆往漱芳齋去的頻率,幾乎等同於其召幸某受寵程度不上不下妃子的次數。而他又是好色的,遇見嬌滴滴、香噴噴的美人,能不下口?老乾屬兔,卻極願啃那窩邊草,令妃不就最好的證明嗎!聯想到令妃,眾人更氣憤了:“喵喵滴,這娘們敢情是要斬盡殺絕呀!大多時候,她已經自己吃肉,偶們喝湯了,居然還不滿足。連格格身邊都不忘放兩隻狐狸精,幫她搶飯碗,固寵!”


    令妃心裏其實也很嘔,她一看到人就後悔了:紫薇、金鎖,一個嬌美、一個嫵媚。更嚴重的是,兩人都年輕,十八姑娘一朵花。皇帝雖然更愛熟女,可指不定啥時就換了胃口。尤其那夏紫薇,聽說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且個性溫柔,正巧乾隆的菜。慧賢當年如何,她突然曆曆在目。怎麽辦?是否在危險萌芽之前就將其掐斷呢!


    主子們心亂如麻,底下的奴才也跟著躁動不安。整個大內,隻有坤寧宮的人隨武則天心靜如水,穩坐釣魚台。隻看戲,什麽也不做嗎?當然不行!女皇陛下一早計劃好,圍觀的同時,各處人手隨機待命。一旦有人對花聖母主仆出手,立刻回報,並斬斷對方可能潑向坤寧宮的髒水。其他妃嬪不好說,令妃卻很可能會如此做。


    九月初九,武則天將於禦花園設宴,率眾妃嬪以及公主格格們登高、賞菊、飲酒。小燕子那,也循例丟了張請柬,隨便她來不來,反正是做給乾隆看的。


    重陽當天,禦花園內秋風習習,花團錦簇,歡聲笑語,正一片和氣。突然,“令妃娘娘到!”搭著臘梅的手,令妃走路一搖三晃、弱柳扶風地,領著一群人姍姍來遲。小燕子全身大紅,頭上插滿金燦燦的首飾,昂首挺胸地伴在她身旁,仿佛護法金剛。最吸引眾人眼球的,還是兩人身後青衣宮女打扮的紫薇。雖然派去的奴才皆回報其長得不錯,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總要本人親自看到,方能確信。然而今日一見,眾妃嬪更憂心忡忡了。


    來來去去不就那三板斧嘛!不等令妃嬌羞萬分地名為請罪實則炫耀示威,武則天就淡淡開口道:“大家快入座吧,還珠格格也是。令妃,你素來體弱。倘若支撐不下,其實不需來的。好好將養,方不負皇上、太後以及本宮的愛護之意。”抬眼笑望眾妃嬪,“你們說呢!”


    舒妃立刻接道:“皇後娘娘說的是。不過一場飲宴,怎可與令妃姐姐的安危相提並論。既是姐妹,又豈會計較這等小事。姐姐每次染恙,皇上都掛心不已,寢食難安。我皇仁厚,長情,為了皇上,姐姐也該保重才是!”說罷直直看向令妃雙眼。托病撒嬌搶人,令妃這一招,眾妃嬪怨氣大了去了!


    “唉,姐姐定要聽妹妹一句勸才是。”穎嬪更看不過眼令妃連自己女兒都拿來當擋箭牌。“七格格本就病痛不斷,姐姐若有個三長兩短,叫孩子怎麽辦!為母則強,姐姐對宮中奴才都那麽心善,也必會為七格格振作起來的。”


    眾妃嬪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跟著附和。可沒人咒她,全是情真意切的拳拳之心。一邊是皇帝,一邊是女兒,難道你不該因此硬氣點,把身體養好嗎!想上眼藥,最好掂掂看!


    令妃臉色精彩極了,青紅黃白,變幻莫測的。武則天裝沒看見,還故意問道:“令妃,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明知風大,就不要出來了嘛!來人,即刻送令妃回延禧宮,傳禦醫。”起身,搭著容嬤嬤的手,走到她麵前,聲音格外溫柔。“放心罷,今兒起,三日一輪的平安脈改為兩日。皇上那邊,本宮即刻派人通知。”先下手為強,對付令妃這種人,要時刻謹記。


    幾人暗藏話鋒的言語,小燕子一頭霧水,紫薇卻是聽懂了。皇宮的可怕,第一次活生生的擺到了她麵前。皇帝的寵愛,就如蜂巢裏的蜜糖,甘甜誘惑卻又危機重重。乾隆對令妃的寵愛,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自己的母親,實在太苦了。


    盡管福家、小燕子把令妃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簡直本朝第一大善人,對著她,花聖母內心,卻總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驚惶。不為別的,隻為她是如今的勝利者。比夏雨荷幸福、比今天在場所有不受寵的娘娘都幸福。聖母的心,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況,裏頭還有自己苦守空房十九年的生母。


    令妃被強製性送走,小燕子很不耐煩,在場沒人跟她合得來的。大口嚼了幾塊糕,灌完一壺酒,拉著紫薇,就要走人。她沒禮貌,眾妃嬪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忍了。但是紫薇,別人正愁沒理由收拾她呢!


    “站住!”舒妃高聲喝道。“哪來的奴才,這麽沒規矩,還不跪下,自個掌嘴!”利眼如刀衝著紫薇。


    “我,不,奴婢!”花聖母嚇得一哆嗦,連忙跪在了地上。


    “大膽,竟敢在皇後娘娘麵前自稱我!”某貴人自以為拍了武則天馬屁,得意洋洋地說。


    蠢貨,誰讓你把本宮攪進來的,武則天氣得想衝上前賞那家夥一窩心腳。好了,現在想看戲也不成了。


    小燕子討厭下跪,同樣也不喜歡看別人下跪,尤其對象又是自己的“好姐妹”。除了乾隆令妃,連武則天的麵子都敢不給,又如何會將舒妃放在眼裏。她一蹦三尺高,氣勢洶洶地擋在花聖母身前,捋胳膊卷袖子,還特意清了清嗓門,以潑婦罵街的姿態,開始戰鬥。


    我國的語言文化博大精深,尤其市井間,更多“經典名言”,足以讓聽者上吊,聞者吐血。舒妃堂堂滿族貴女,又出自書香門第,哪裏禁得住小燕子句句不離其祖宗八代,且聲聲問候其女性親戚的汙言穢語。最後,在一句涉及某主導傳宗接代人體器官的攻擊下,兩眼上翻,徹底歇菜了!


    “太、太放肆了!你無恥!”慶嬪玉手芊芊,指著小燕子顫抖地說。對漢人出身的她來講,這些髒話侮辱性更強。


    “對,你無恥!”眾妃嬪異口同聲地指著小燕子說。


    “什麽放肆,我還放五、放六咧!”雞同鴨講正是目前的狀況。小燕子張開嘴,齜著牙,顯擺地晃著頭:“瞧見沒有,瞧見沒有!我的牙結實又整齊。還念過書的人呢,不懂裝懂!”白癡鳥直接把無恥等同於無齒了!


    這叫荒誕劇還是滑稽戲呀?女皇陛下望天,回憶在地府時看過的中外戲劇。忍著笑,上前喝住眾人道:“好啦,都閉嘴!你們看看自己,成何體統,哪有半點長輩的架勢。孩子是這樣教的嗎?小燕子來自民間,她不懂規矩,難道你們也不懂嗎!統統回去閉門思過,一切本宮自會跟皇上商量。”


    轟走妃嬪們,武則天轉身正色看向得意洋洋,自以為大獲全勝的小燕子。“格格既進了宮,就該明白一定的道理。舒妃、穎嬪、慶嬪皆是你長輩,頂嘴是不對的。往大了說是忤逆,往小了說,別人也會笑你沒教養,笑你娘沒有把你教好。讓去世的母親平白受屈,你忍心嗎?”跟白癡鳥講理,根本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武則天可沒打算浪費自己寶貴的唾沫。這番話,是說給縮在一旁,眼神呆滯的花聖母聽的。果然,一提起夏雨荷,她的眼神即刻有了變化。


    換上語重心長的口吻,武則天繼續說:“家和萬事興!皇上也一定不希望你跟她們鬧不愉快。小燕子,皇上那麽疼你,你又是個孝順的孩子,難道真願意讓他難過、傷心嗎!”


    後麵一截,她總算聽懂了,隻不服氣地仍想說些什麽,紫薇一拉,勉強消停了下來。


    “至於你!”女皇陛下高高在上地盯著花聖母,“看樣子很麵生,是福倫家送給格格使的奴婢嗎?”


    紫薇垂著頭,不敢看武則天,輕聲答道:“是!”


    “叫什麽名字?”聲音很威嚴。


    “奴婢夏紫薇!”鬧上這麽一場,花聖母還不謹記要自稱奴婢,那她的智商就跟小燕子沒任何區別了。


    “哦,現在知道是奴婢了!”武則天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的樣子。突然語氣一變,嚴厲質問道:“那剛才是怎樣?你以前的主子就隻教了這點規矩嗎!還是說,福倫治家不嚴!”


    接連幾個疑問,炸得紫薇滿腦子嗡嗡響。是的,沒有人指導她規矩。福倫夫婦、五阿哥、爾泰,甚至包括爾康,他們隻關心能否各歸各位,隻要求她早日認回父親,給小燕子討塊免死金牌,做她的眼睛做她的耳朵做她的手。嗬,花聖母心底慘笑:能怨誰呢?這也是她自己同意的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太順利進宮就忘乎所以了,完全記不得小燕子挨打事件。


    有點意思,看她的表情,武則天心忖道。“看你,似有悔悟之意,且尚是初犯。本宮就饒你一回,原地跪兩個時辰,革三月銀米,去吧!往後記住嘍,宮中不比外頭,別讓你笑話你主子連個奴婢也□□不好。”


    “是,奴婢謝皇後娘娘開恩!”相比舒妃開口就命令掌嘴,紫薇明白,這個處罰,武則天已經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喂,你憑什麽讓紫薇下跪,罰她的銀兩!”掙脫束縛,小燕子怒氣衝衝,撲到武則天麵前。


    “哼!”武則天目光如電,卻隻淡淡地說:“你說的對,我憑什麽!隻憑那人人遵守、無人不敬的薄薄一本宮規!隻憑本宮是六宮之主,一國之母!還珠格格,本宮告訴你,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不要把皇上對你母女的情意當做籌碼,你賠不起!皇家不可以有無法無天的格格,皇上更不喜歡不孝無禮的女兒。千萬,別讓他失望!”瞥兩人一眼,轉身。“走,即刻去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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