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給主子請安, 主子吉祥。”


    “燕氏給主子請安, 主子吉祥。”


    景陽宮大門口,路過行人皆指指點點。小燕子頭發散亂,聲音嘶啞, 已經足足喊了大半個時辰。幾次想歇,瞧見一旁虎視眈眈站著的慎刑司官員, 不得不忍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武則天既不打她也不罵她,隻要求其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正確的問候禮節口頭重複一個時辰, 中間不許偷懶, 否則罰上加罰。


    皇宮一霸吃癟了!消息立刻如風馳電掣般傳遍各個角落。不管無意或是有意,進宮以來,小燕子得罪的人簡直破十上百計。即使沒有過節的那些, 也幾乎看她不順眼。借口現成的, 一時間奉命有事經過景陽宮的太監宮女們絡繹不絕。還好,就算再討厭小燕子, 妃嬪們也不會自降身份明晃晃的前來嘲笑。


    “真有你的!”坤寧宮內, 老乾樂得前仰後合。“朕從前怎麽就沒想過用這樣的法子呢!”雖然在針對小燕子的立場上,皇帝目前看似正常。不過,對其思維毫無信心的武則天還是極具警惕性的提前打了預防針。紫薇、小燕子兩人剛走,後腳她就命人往養心殿去了。有了為永琪好做前提,皇帝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次打擾有任何過分之處, 反而非常高興大老婆在不使傻兒子的心肝寶貝傷筋動骨的情況下替自己出了一口氣。


    武則天並不居功,且故作氣憤難平地道:“若不是擔心壞了您跟永琪的父子之情,臣妾也絕不至於出此下策。畢竟, 宮規裏邊沒載過有這麽一條。打又不能打,罵她更油鹽不進、雞同鴨講,您說這小燕子,怎就如此難以管教呢?不識字、沒念過書的人多了去了,臣妾從未見過像她這般的頑石。那兩句話,簡單易懂。一個時辰,以她那張快嘴,起碼能說上千遍吧。即便是個傻的,腦袋中也能深刻記住了。笨鳥先飛,勤能補拙,大概就是這理兒吧!”


    “跟她講理有什麽用!”老乾的意思,別對牛彈琴浪費自個精力了。他隻後悔沒有先見之明的在第一次揍某人時,命行刑者扒掉她的褲子。永琪再腦子有病,也不會喜歡上一個在大庭廣眾下光屁股的女人吧。如今,木已成舟,後悔晚矣。


    “嗓子啞個兩三天,咱們覺得沒啥,簡直太輕了。但在永琪心中,指不定比割肉還疼。照以前,他知道後,一準找你我理論。我是沒什麽,您可別跟孩子一般見識。”武則天很有嫡母氣勢地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對於梁子越結越深,女皇陛下壓根不在意。注定對立的雙方是永不可能緩和的。叉燒發瘋她不管,隻要老乾肯相信自己對庶子充滿慈愛就行。再者,雖然麵子、尊嚴徹底沒了,小燕子的肉體卻無任何損傷,仍能安安穩穩的在景陽宮範圍內稱王稱霸,永琪應不至於腦抽到現在就找她拚命。


    傍晚,小燕子潤喉清肺的補藥已經喝了幾大碗,永琪卻沒時間去帝後兩人麵前製造噪音。“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去看紫薇,她現在好危險。”福老二企圖勾引塞婭一事,老乾尚不清楚。他以為,跟巴勒奔之間已有默契,福大鼻孔鐵板釘釘要做西藏駙馬了。於是,強忍著惡心、不耐,恢複其輪值進宮上班資格。既是小舅子,又身為領侍衛大臣,傅恒對皇帝姐夫的意圖是心領神會,直接將人扔到了當初囚禁新月那地界,夠偏僻、夠荒涼,然後職位堪堪末等。反正目的隻是給巴勒奔父女做出個此人文武雙全,掙得上前程的假象。


    小燕子說話行事,曆來浮誇急躁。功勞,由少許能吹到天上;而禍事,絕對一分變成十分。打個比方,倘若花聖母繡花時隻手指頭不小心紮了個小孔,經某人的嘴,不消多久,整個宮中都會知道她手指斷了。有小燕子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再且福爾康本就認為武則天對他們一夥人不懷好意,於是,他激動了、咆哮了!“皇後這個惡毒的女人,一定會命那些鐵石心腸的老嬤嬤暗地裏折磨紫薇的,我要夜探西三所。”


    自五格格以下,幾個小的都還住在生母宮裏。西三所中,如今有蘭馨、四格格與紫薇三人。前兩位,已經許了婆家,年後就要出嫁的。花聖母呢,年齡最大,且尚在孝期。三個十幾歲的大姑娘,名聲最要緊不過了。“好了,既然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一起吧。反正,沒有哪個人敢把阿哥當成刺客。”顯然,永琪對自己妹妹的閨譽絲毫不放在心上。夜探,不是擔心紫薇,隻因為小燕子而已。假使他不同意,白天受過教訓仍膽大包天的某人就要親自出馬了。“偉大高貴”的五阿哥心中,永遠小燕子第一,自己第二。至於其他人,比如父親、兄弟姐妹等,咦,這些人有存在過嗎?論起殘酷無情,他根本沒資格指責別人。


    “啊!”小手擋在嘴前,輕輕打了個哈欠。“蘭姐姐,今兒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跟你睡。”五格格賴在蘭馨身上撒嬌。兩人一起在母親那吃的晚膳,過後,小丫頭就領著心愛的狗狗們到姐姐的地盤玩。


    留宿不算什麽要緊事,反正也不頭一回了。宮女們出出進進,服侍姐妹倆洗漱。穆嬤嬤幾人先走,前去稟報武則天一聲,隻留隨碧下來。拆髻卸妝,烏油油的長發散落腦後。接過宮女手中結好的羊奶皮子,蘭馨緩緩將其敷在麵上,做夜間保養。夫妻相處之道,美容經驗,訂婚之後,武則天跟她交流最多的就是這些方麵。嫩嫩的小腳丫子調皮地在熱水中拍來拍去,泡得通紅,五格格興致盎然地盯著姐姐的臉,一點也不覺得那上邊黃黃白白的可怕。


    “來人呐,有刺客!”突然,叫喊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公鴨嗓?應該是哪位太監遇險了。


    “有刺客!”本已逐漸進入夢鄉的五格格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到處找鞋穿。通過微服私訪那一回,與富察家大豆腐一起立下了實打實的功勞,小丫頭膽子愈發大了。刺客?而且還勇闖紫禁城的這種!五格格堅決認為,此乃萌物。當守宮侍衛都不能喘氣嗎!自從禦花園演過那麽一回,深受禦史諫言刺激的老乾,便將宮內安保工作列為重中之重。光西三所,人數至少二三十個,更別提即將聞訊而來的那些了。單挑還是群毆,這是無須思考的抉擇。


    “一、二、三、四,給我上!”大軍未動,前鋒先行。論殺傷力,它們不比普通侍衛差,也許還強些;再加上靈敏的嗅覺,即使不參與戰鬥。被蘭馨死拉著不許出門,小丫頭隻能讓心愛的寵物出場。


    “汪、汪汪。。。。。。”犬吠聲響徹天際,由近及遠,由遠及近。嘈雜中,似乎刺客慌不擇路闖到周邊來了。


    “才兩人,也敢擅闖宮廷,圍上!”火光裏,某侍衛小頭目極具氣勢地猛一揮手。“要活的!”


    五格格哪裏還忍得住,三兩步爬上窗邊的桌子,舌頭在手指上舔了舔,窗紙上戳個洞,大眼湊上去瞧。隻見兩個蒙麵黑衣人衣著狼狽地站在院牆下,身上顯然掛了彩。打鬥中,眼尖的還能發現,個子高的那個,兩邊臀部居然在流血。冷風掠過,幾片破布可憐的顫抖中,肌膚若隱若現。“有辱斯文,真有辱斯文。”香風一閃,小丫頭突覺眼前一陣黑暗。“蘭姐姐,你不要捂著我的眼睛嘛!”


    “好啦,再淘我就真的惱了哦!”把妹妹從桌上抱下來,蘭馨自己也羞得滿臉通紅。陌生男子的尊臀,天,人家要拿柚子葉水洗眼睛啦。


    “老大,幹脆放箭吧,他們不想睡,咱們還困著呢。胳膊、大腿,哪不能射呀。以弟兄們的本事,肯定一箭一個準。反正又不會死,索性殘了。”某侍衛手心發癢,跟上司咬耳朵道。


    “嗯,有點道理。”小頭目摸下巴。活口嘛,隻要舌頭能動就行,管他是不是四肢殘廢呢。就算有那手發抖的,一箭紮對方眼眶裏,也不打緊。“呃,那就弓箭手上吧。”他習慣性的回頭,招呼道。


    沒等他們排好陣型,隻見一道影子如電般閃過。“啊,呀!”非人類的嚎叫聲,大夥頓時頭皮直發麻,通身發涼。


    蒙麵刺客,高個的那位,一手捂襠,鮮血不斷往下滴,另一隻抓著鋼刀朝四周瘋狂地劈砍,嘴裏語焉不詳地嘶吼著。周圍,四隻大狗不甘示弱,虎視眈眈。其中,通身雪色的那隻,嘴角鮮紅,白牙森森。不遠處,一坨黑布包著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十分醒目晾著。在場,凡帶把的,不管是一直保留或者隻曾經擁有的,不約而同做了同一個動作,護襠。趁眾人發愣,刺客中的另一個拉起受傷的同夥,立刻踏牆而逃。


    “糟了,還不快追。”小頭目首先醒過神來,催促眾手下。腳已經踏出去幾步,終於想起什麽來,“你,留下,將那啥那啥撿起來,好歹也算是證物。”


    有人受傷,而且還中在某特殊要害部位,理應逃不了多遠的。然而,幾個閃躲間,居然竄進了慈寧宮,繼而沒了蹤影。“地形如此熟悉,莫非有內奸?”侍衛們心中頓時浮起這個念頭。


    “怎麽樣,孩子們都安好嗎?”老乾披著衣裳,心急火燎地趕來。野男人擅闖女兒香閨,誰給的狗膽!隻要當爹的,沒人不想將此淫賊狂徒閹個一百遍呀一百遍。


    女皇陛下幾乎同時趕到,看兩眼鬧哄哄地現場。“散了,都散了吧!”


    兩人一齊進了蘭馨的屋子,這時候就能看出來公主們在老乾心目中的地位了。室內氣氛很平和,似乎看不出來有人受驚過度。五格格一頭紮進爹爹懷裏,“阿瑪,阿瑪,你要賞一、二、三、四好多好多肉,它們方才可厲害了。”


    這又是何話?帝後二人不解地看向四周。在場女子臉都刷的紅了,蘭馨張嘴,又閉上,猶豫半天,才聲若蚊蠅地道:“妹妹是說一、二、三、四咬傷了刺客,立功不小。”


    都滿肚子心眼的人,武則天、老乾還能不明白真相估計是難言之隱。“做得好當然有賞。”女皇陛下將五格格攬入懷中,親熱地說。“鬧這一晚上,都疲了。咱們先去睡好不好,別打擾你蘭姐姐。”


    受驚的還有四格格與花聖母,吩咐穆嬤嬤先把孩子抱入鳳輦,武則天往兩人臥室均安撫了一小會,隨後直待五格格睡下,才與老乾共同詢問事情的始末。“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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