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裏,女子淒淒的慘叫漸漸弱了。那美麗的剪水雙瞳,盛滿了恐懼與絕望。


    床榻上的男子身上,深深的裂口裏,扭曲盤轉著白色蠱蟲。而那女子,麵目漸漸變成死灰,男子身上的裂口亦愈來愈細,最終平複如初。


    女子突的挺起頭,慘嘶一聲,頹然倒下,再無聲息。原本光潔柔滑的肌膚,深深萎縮凹陷,竟是成了皮包骨一般。


    左使長長悠鳴一聲。滿足的長歎“倒沒辜負我這麽多年來的悉心教導。功底深厚。叫我好好滋補一番。”


    左使鬆鬆披掛了件外袍,喚來女戊,將那被他吸盡元陰的女子屍首拖走。


    他攬過一麵小鏡,對著鏡子掠了掠頭發,施施然撫了撫額頭。


    額頭上,令人膽寒的裂口早已平複如初。


    想起那女子,見到他額頭眉心的裂口裏,粗大的蠱蟲翻湧時,那眼中的驚怖……左使緊皺眉頭,左手成拳,狠狠錘在床榻上。


    一拳下去,床榻四分五裂。


    左使煩躁大喊“來人!來人!”


    不多時,便有兩個帶著麵具的女子匆匆奔入。


    “給本使換床榻!再帶個女修來!”


    兩個麵具女子諾諾應下,布置去了。


    左使一晃神,額頭突地又鼓起一條翻湧蟲形。


    “啊!”左使捂住眉心,痛呼出聲。


    “女修呢?快給本使再帶女修來!”


    兩個麵具女子快手快腳的押來一個女修。


    “尊者,還請稍待,床榻……”


    “還不快去!”左使一手捂額,一手拎住那被押來的女子。


    “四靈根?”左使怒喝,“廢物!”


    女子掙紮不休,左使怒急,當胸抓住女子衣襟,狠狠將那女子摜在地上,女子被震的昏了一瞬。左使嗤啦撕裂女子衣裙……


    聽聞青雲出了個五靈根的女修,能平治屍蠱。是不是那個他抓回來的真五靈根丫頭?若是,便多留她幾天,好平了自己身上這頑疾。若不是……聽著女子慘嚎連連,左使毫不憐香惜玉,魔功運轉。女子雙頰立時凹陷下去……


    程玨正呲牙咧嘴的對著堅硬的岩壁奮鬥,噠噠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女戊又拖了個被吸盡元陰的女子走過。


    路過程玨的牢門時,女戊涼涼說道“我奉勸你,別妄想逃走。這岩壁可不是普通石料,就是你用法器挖上上百年,也不見得能鑿穿一尺。牢房裏亦布下了陣法,莫要白費力氣。”說罷甩了一袋藥丸,“服下靈藥。月事可好了?”


    程玨雙手墊著腦袋,斜倚在岩壁上。緊閉著嘴巴不說話,死強。


    女戊倒也不理程玨,拖著女子屍首直走。身後摔下一句話“我勸你盡早提升修為。否則,往尊者那裏一送,功夫不夠,陰破而死可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瞧瞧,這兩天,已經沒了多少女修。”


    是啊是啊,程玨心裏嘀咕。這地牢裏原來還有幾個可以聊天的女修,現在基本快沒人了。


    看著女戊越走越遠,出了岩道。程玨起身離開岩壁,她身後,赫然露出四個深深的孔洞。


    她眼睛四下瞄瞄,上下左右都沒人。誰讓你們技術不行,不裝攝像頭?隻要沒人看著,她就繼續開工~


    用法器挖岩壁?嗬嗬,程玨表示那做法太low!


    她氣沉丹田,穩穩端住一個中部帶手搖柄、前端插著一根帶著螺旋紋的金屬棍子的東西。把金屬棍頭抵住岩壁上畫了x的圖形中心,狂搖手柄。岩石碎屑不住的崩飛。


    挖洞這種事情,那是山頂洞人做的。她做的這設備,可不是什麽鏟子礦錘。這玩意兒叫——手搖鑽機。雖然沒有電動衝壓鑽那麽能鑽孔,不過,噪音超小。實在是越獄逃跑的必備良器。


    不過,這岩壁真特麽的硬。想起報廢掉的兩根鑽頭,程玨一陣心疼。還好一天前,她靈機一動,在這第三根鑽頭上,嵌了塊畢乾畫裏飛出來的絕仙柱碎屑。


    這碎屑雖然隻有一小塊,但果然如畢乾說的一樣,最是堅韌無匹。岩壁遇上它,就如同瓷器遇上了金剛鑽,那生產效率提升的嗖嗖的。


    不一會兒,第五個鑽眼完工。程玨揉了揉發紅的虎口,雄赳赳向第六個x進攻。


    第七個鑽眼、第八個鑽眼……程玨徹夜不眠,終於十一個鑽眼全部完工!


    程玨收起鑽機。掏出之前和原墨辛弄出來的詐要,磕磕絆絆的用紙殼裝填詐要和引信,笨手笨腳的做圖雷關。


    想起現代社會的衝壓鑽和電雷關,程玨心塞。


    隻怪自己上學的時候涉獵太窄,很多東西都隻是一知半解,現在叔到用時方恨嫂啊!


    怨念著怨念著,又想起原墨辛和李肅陽兩個家夥。若是這這兩個好基友在,他們仨鑽研一下,說不定也就都做出來了呢。哎……還是趕緊的逃出去,找大部隊會合才是。


    程玨表態,以後她再也不半夜跑出去丟人了!


    好不容易組裝了十幾個圖雷關。程玨豁然想起,這炸起來,噪音絕壁不會小,腫麽破?


    各種撓牆無果,程玨垂頭喪氣的一屁股坐下。蔫蔫把女戊送來的盤子扒拉過來——這女戊好生小氣。她想吃東西,女戊居然隻給她拿來幾個窩窩頭,和一碗水。這地方窮成這樣?小氣吧啦的。


    不住腹誹的程玨可不知道,那女戊還嫌棄她一個女修,居然還要吃飯呢。


    程玨糾結的捏起一個窩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了幾口,端起水碗,正想喝水。驀地看到自己映在水麵中,影影綽綽的麵容。頓時計上心來。


    程玨萬分感激這地方的人。實在是太瞧不起她這小小的築基五靈根修士,既沒有鐐銬也沒有封閉她的靈力。不然的話,她怎麽可能逃的了?


    程玨伸手在儲物袋裏掏摸了半天,拿出一卷薄薄的透明膜狀物、一塊銀光閃閃的金屬塊和一罐生漆。


    隻要再加工一下!


    悉悉索索忙活了半天,程玨縮在一個受波及最小的角落裏,拿出絕仙柱擋在自己身前。又在全身上下運滿了元力。靠人不如靠己,能否一舉成功,全靠自己這張硬皮了。


    她點燃了手裏的十五條引線。


    火花跳著腳,滋滋叫著,分成兩股,燃向岩壁上的十一個埋了圖雷關的孔洞,和牢門門栓邊。


    轟!


    一聲爆炸巨響。牢門的門軸給轟的直飛出去。


    岩壁整個兒的粉碎性骨折。


    程玨縮在絕仙柱後麵,皮都沒破一下。


    她嗖的跳出來,收起絕仙柱,掐了個清潔術,把岩壁邊給理的幹幹淨淨,把牢門給搞的雜亂無比。然後抓住一條繩索,一拉。一副鏡子一樣的薄幕從岩牢頂上飄然垂下。程玨將薄幕與地麵拉成大約四十五度角的樣子,與兩邊的岩壁貼緊,固定住。


    她站在牢門口,看了看,恩,光線昏暗,基本看不出什麽端倪。不枉費她用靈力煆化閃金鍍膜,又費盡心思拿生漆封鍍層的忙活。


    恩,火藥味這麽濃,一時半會兒也聞不出生漆味道來,搞定噠!


    程玨刺溜一聲鑽進了薄幕後麵,被雷關爆破出的岩洞。給自己加了個隱息術,深一腳淺一腳的火速逃亡。


    程玨這一逃,可苦了女戊。


    女戊聽到爆響,心下知道不好。


    待她趕到程玨的岩牢,隻見一牢烏煙瘴氣。刺鼻的火藥味四散。關鎖程玨的牢門,門軸處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而牢裏,哪裏還有程玨的影子?


    “封鎖大門!這丫頭跑了!”


    女戊嚓的拔出一柄劍。恨聲“這丫頭,倒是小瞧了她。待抓回來,不管左使多看中她,我也定要將她鞭打個半死!”


    不提女戊自帶人一路追去大門,捉拿程玨。


    程玨這邊,瞎子一樣在岩壁中行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覺出前方一絲紅亮。程玨腳步不停,挪過去。


    岩道中漸漸大亮,程玨轉過一個岩壁,眼前豁然開明。刺眼的紅光險些閃瞎了程玨的人眼。


    熱浪陣陣噴湧而來。程玨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個火山口子裏麵。腳下不遠處,便是翻湧不休的熾烈岩漿。


    這也罷了,詭異的是,這火山岩壁裏,四處延伸出條條鎖鏈,重重困鎖住在岩漿上方,一方不住蹦跳的青銅小牌。


    程玨看著架勢,回想起畢乾的樣子。想必,這被困住的青銅小牌,不是個讓茬兒啊。恩,她程玨放了個畢方就已經不知道是福是禍了,這青銅牌,還是該怎麽的怎麽的吧。她程玨還是逃命最要緊。


    怎知,程玨剛舉步想繞過火山口離開,一個帶著誘惑味道的聲音,直直在她腦海中響起。


    “小女娃,你可願擺脫雜五靈根的約束,一步而登金丹嗎?”


    “啥?”程玨驚悚。“我去,這地方鬧鬼啊!”


    “小女娃,我不是鬼,我是被束縛在此地的一縷上古幽魂。你若幫我,我便助你得成大道,如何?”


    畢乾幾人緊緊跟著狗蛋,在夜色中不住疾奔。


    宿封幾人心急火燎,沒有一個人發覺畢乾的異樣。


    畢乾漸漸落在眾人後麵,他緊皺著眉頭。


    為什麽,越隨著狗蛋向前走,就越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發自神魂深處的沉重共鳴?


    難道是他?可是,這怎麽可能……?那時,他明明親眼看到他……。


    畢乾目中一陣酸澀。跟在眾人後麵,任這共鳴越來越強。


    這懷戀的神魂共鳴啊,已有數萬年不曾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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