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墨荼粲然笑道“我也想不明白,為何堂堂昆吾掌門所化的鬼王,竟能如此輕易就被廢去了呢?”


    “離兄這是什麽意思,”杜湛息站起拂袖,“難道離兄疑心我不成?最後下手的是你,他是不是我師傅,你不清楚麽?”


    離墨荼俯身,漫條斯理的放下茶杯,緩緩抬頭。


    一雙熠熠放光的金黃豎瞳,淩利射入杜湛息的眼窩,驚得他渾身涼透。


    離墨荼嘴角,噙著一絲不達嘴角的笑意,眉眼冷冷,沉默對著杜湛息。離墨荼久久不發一言,杜湛息愈加的局促不安。


    “離兄……”


    “我問你,昆吾十劍,餘下幾柄?”


    “這……”杜湛息呐呐不言。


    離墨荼嘴角笑意漸漸凍住,“看來,昆吾十劍盡失的傳聞不虛。杜湛息,你這掌門應當執掌的雁圭,可在?”


    杜湛息聞言,麵目疑惑,繼而指點著離墨荼,怒斥出聲“離墨荼!雁圭乃我昆吾十劍之首。執掌雁圭者,便執掌昆吾!”


    他越說越激憤,居高臨下衝著杜湛息咬牙切齒,“吾師秘訪青雲時,並未行傳承大典,更未將雁圭傳與我。你伏擊吾師後,便再未現身,雁圭也就此消失,再未現世!你藏匿雁圭不還與我,此時卻又潛入我昆吾,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嗤!”杜湛息搖頭嗤笑,“此時才想起我打什麽主意?”


    “啪!”


    堅硬的茶盤帶著杯瓶,劃出一溜水光,準準砸在杜湛息麵門上。杜湛息這昆吾的一派掌門,居然躲無可躲!


    “你師傅,原來並未把雁圭傳與你……嗬,原來如此……明明是隻蒼蠅,卻非要當自己是個人物。”離墨荼理平了袍服,淡淡踱到門口,推開半扇門。


    “雁霞山屍王要補上。三日後,我派人來。若他們帶不回昆吾金丹弟子屍首,我,便來取你的命!”那聲音,是杜湛息從未聽過的冷辣。


    “你!離兄!……”


    離墨荼站住,回首眯縫了眼,端的是風姿卓絕。


    “給你三日,便是謝你當日,將昆吾掌門——爾師的行程,秘傳於我。”


    說罷,離墨荼再也不看杜湛息一眼,推開門,舉步便往外走。


    一位銀袍老者,自門後暗處現身,恭敬的向離墨荼行禮,“陛下。”


    “佘老,爾等在昆吾候上三日,辦完了差回去。”


    “是,謹遵陛下號令!”佘老向妖王禮畢,精光四射的吊角眼,毫無遮攔的鎖住杜湛息。


    杜湛息一個激靈,心中翻翻滾滾,口中亦是苦澀。


    三日後,昆吾九陽峰,一困於築基巔峰多年的雙靈根弟子,偷服破障丹,貿然進階未果,身死道消。


    層層巒巒的翠峰深處,窩著一潭終年凍徹肌骨的清泠深水。這潭深水,冷的徹骨,別說人了,連飛禽走獸都鮮有蹤跡,魚蝦亦是少見。倒是潭底,生著一種藍盈盈的水藻,映得整個深潭如一塊瑰麗的藍寶。


    此時,天上日頭正好。岸上密林潭邊,趴著一條狼狗大小的白毛狗,有一下沒一下的潑剌潭水,玩的開心。


    岸上狗歡喜,水中,一個麵容清秀,滿麵扭曲不岔的少女,在潭底來來回回的忙碌著采摘藍藻。


    她動作粗魯,那些藍藻,讓她一拽一大片的蠶食收割。塵沙泛起,攪得潭底烏煙瘴氣。那少女的麵孔愈加扭曲憤恨起來。


    “宿師弟,淩俞醒了麽?”密林裏悉悉索索的走出來幾個人影。


    “早上醒了,發了半日呆,又睡過去了。”


    “看我幹什麽?他昏昏沉沉,是神識受損,又不是我給的鳳凰血鬧的!他那個本命劍器,都碎成那樣了,附著的神識也是將碎,不修好,再好的藥也白搭!”


    “煉材隻是其一,隻有程兒達至金丹,方能為淩俞鑄劍。可程兒在此地修煉四象近兩個月,靈藥吃了不少,卻還未突破壁壘,真真是急煞人!”劉師姐眉頭緊皺的向潭中張望。


    “程玨那就是個怪物!同是得了混沌蓮瓣,宿師兄和蕭師兄突破成元嬰道君,連蘇纖纖睡著了都能到金丹。就她,連築基都沒過去!哎,伊秋,你說你們都是女孩子,你這兩個月過去,也都快金丹了,就她還原地踏步。你說,她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哎呦!你打我?”李肅陽捂著腦袋,一臉受了天大傷的委屈樣子。


    狼伊秋收了拳頭,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字,給季歡下了定論,“嘴賤。”


    “墨辛,你的靈藥到底靈不靈啊?怎麽程玨磕了這麽多藥,都沒什麽效果?你別是專業不對口吧。”李肅陽被程玨同化了不少,他時不時蹦出一兩個新潮詞匯,繼續嘴賤無敵四處掃射。


    原墨辛看向潭水中那個忙碌少女,冷峻兮兮的回嘴“再囉嗦,毒啞你。”


    李肅陽不甘不願的放低了聲音“切~個頂個的高冷。幸好蕭師兄帶蘇纖纖回了宗門,否則,天天對著一堆棱刮子,那酸爽……”


    李肅陽正在巴拉巴拉,忽聞潭中水聲炸起。


    水波四濺,一道身影衝波而起。


    “凍死本姑娘了!罷工!!”程玨咆哮的潑水而出,熟練的扭身往岸邊飛,打算落腳跑路。


    “臭丫頭,又偷懶!”畢乾也咆哮一聲,張臂躍起。他一腳把程玨以完美的拋物線軌跡,踢回水裏。


    “嘣咚!”程玨的肚皮和寒潭水來了個親密接觸,那啪肚皮的刺激簡直妙不可言。


    “畢老頭,你個萬惡的畢扒皮!”程玨凍得嘴唇發紫,她哆嗦著再次駕水飛起,鼓起腮幫子,照著畢乾一記狠扣猛打。畢乾躲開,程玨繼而拳拳腳腳,童子功盡出。畢乾終究是怕傷著程玨,不能招招盡力,倒讓程玨鑽了不少空子。


    劉師姐看程玨拚了命的想離開寒潭躲懶,沉沉來了句,“程兒這是懶毛病又犯了!”便“鏗”的祭出紫玉霜,踏水抱劍,照著程玨劈頭蓋臉的一通狠砸。


    程玨“哼”了一聲,兩手翻轉,兩麵令牌出現在掌中,她操控著令牌,抵住劉師姐的紫玉霜。一招一式,頗為得法。


    但,劉師姐是誰?她一出場,小程子絕對苦逼!不過幾十招,程玨便漸漸技窮,支應不來了。


    “……”李肅陽看了一會兒,不忍卒睹,拉了拉狼伊秋的袖子,“伊秋,程玨又找打,你的藥還有不?”


    狼伊秋先搖頭後點頭,“早知道她打死不知悔改。放心,金瘡藥管夠。”


    程玨被畢乾和劉師姐夾攻的捉襟見肘,眼看就要再次被打入潭底,她偷偷背手,摸出一枚藍色符紙。程玨悄悄的,用大拇指往符紙上狠狠掐下,趁畢乾一掌攻來,迅雷不及掩耳的將符紙往畢乾身上拋。


    說也奇怪,這符紙,一沾上畢乾的衣服,便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得緊緊的,任畢乾如何扒拉,也沒掉下來。


    程玨一個猛子,複紮進水裏。


    劉師姐看程玨入水,便止了招,過來幫畢乾撕扯那枚符紙,誰知道——


    符紙爆出一縷藍色火花,摧枯拉朽的沿著一個晦澀的符文,“劈劈啪啪”爆鞭炮一樣,瞬息間一路炸到了底。


    隨著最後一縷火花爆滅,整個符咒悶聲爆出一團輻射狀冰藍光波。


    季歡鎮定無比的說,“還好岸邊早設了防護陣……”


    話沒說完,岸邊眾人便被閃傻。自然沒看到,那光波一股腦的,兜頭把畢乾和劉師姐給罩了進去。


    隻聽見“咚”的一聲,一團硬邦邦的大冰塊,包著畢乾和劉師姐,幹脆利落的墜到潭裏。


    程玨潛在潭底,一邊看著那塊冰疙瘩往潭底沉,一邊咬著後槽牙發狠,“讓你們剝削我,哼!試試我這雙麵膠版連珠炮式冰凍符吧。凍得你倆掉渣!”


    程玨手刨腳蹬,嘶嘶吸著涼氣從潭裏一步一步走出來。將裝著藍藻的儲物袋扔在潭邊,強打精神揮手招呼李肅陽和原墨辛,“李肅陽,上好的冰凍符紙材料到手,快來接手煉符!”


    李肅陽嘿嘿笑著,三步並作一步竄到程玨身邊。


    兩個人奸笑連連的收拾藍藻,原墨辛過去,掏出一把靈藥往程玨嘴裏送。程玨張口“啊嗚”吞了個幹淨。末了還砸吧砸吧嘴,“山楂味的,讚。”


    宿封望了湖麵,半天也不見畢乾和劉師姐浮上水麵。


    “宿師兄,畢大哥和劉師姐那麽厲害,絕對不會有事的。”程玨不好意思的嘟囔。


    宿封點著她的腦袋,“畢前輩和劉師姐,還不是為了讓你修煉冰象,才每天逼迫你在寒潭裏運轉靈力?你可好,偷懶耍滑,好心都當驢肝肺!”宿封碎碎念叨了程玨半晌,直念得程玨翻起白眼,他方親下水去找人。


    剩下程玨和狼伊秋幾人正鼓搗藍藻做符紙,天邊遠遠禦劍飛來一隊修士。


    李肅陽抬頭凝神看去,臉瞬間黑了下來。


    他扭頭朝季歡戲謔,“季兄,瞧瞧,這麽偏的地方也能找來。這姑娘對季兄你可謂是一片真心哪。”


    季歡與原墨辛並狼伊秋,聞言抬頭望去。


    季歡不動聲色,狼伊秋毫無興致,原墨辛則麵目森冷。


    禦劍的那隊修士,許是發覺了潭邊的幾人。他們紛紛調轉方向,收劍落在程玨幾人麵前。


    為首的女子走近眾人,獨獨向季歡行禮道,“季歡師弟,多日未見,師弟身體可無恙了?”


    季歡向那女子行禮,“我身體無恙,王月師姐無需掛懷。”


    王月與季歡又寒暄了幾句,李肅陽撇了撇嘴角,拽起狼伊秋要走。原墨辛也拉起了程玨。


    見程玨幾人要走,王月閃身攔住幾人。


    她抬眼正視程玨,眼睛裏慢慢浸出淚花,委屈而憤然的怒發悲聲,“賤人!你以為不回青雲,便能當你沒做過那些齷齪事麽?若不是你,我峰十幾位同門,如何能丟了性命?!”


    王月說著,眼淚潸潸而下,那隱忍悲戚的憤怒模樣,真是……太具有煽動性了。


    程玨瞬間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應該盡快被人道毀滅!


    這樣想的絕對不止程玨一個,王月這一番模糊不清話,一經拋出,便給程玨發了頂級壞人卡。加上她那楚楚動人的悲憤神情,她身後一眾男女修士,皆麵目不善的看向程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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