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沉悶,壓抑著一種異樣的氛圍,向洛雲閑涼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站得筆直在正廳之中嚴陣以待的楚長風,眼中染上幾許戲謔


    。


    喊了半天,暗中藏的那人始終的沒有出來,楚長風覺得自己在向洛雲的麵前,就像是個正在耍著猴子把戲的猴子,那麽的無知和幼稚。


    他惱怒的抽了下嘴角,泄恨似的一道勁氣猛然掠出,直逼雲淩溪藏身的位置,冷笑一聲,“既然你執意做個縮頭烏龜,就別怪本少爺不客氣了!”


    他的內力深厚,一拳拍過帶起渾厚的勁風,那強大的爆發力讓向洛雲亦不容小視的連忙側身閃去了一邊。


    他們主仆二人要打,就讓他們打得了,她看戲就好。


    看著暗閣之外的楚長風二話不說就對自己發氣攻擊,雲淩溪掀了掀唇角,一條黑線從眼角滑落,這家夥當真是活膩了不成?


    他足尖輕點,瞬間飛離了暗閣,楚長風的攻擊在同一時刻落下,暗閣被震開,散落了一地的碎木片,暗閣裏卻是空無一人。


    向洛雲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算盤,兩隻素手刷拉拉的撥動著算珠,算完抬頭,直視著楚長風,涼涼的道:“楚公子,你剛才毀壞的那樁暗閣的裝修費,人力費,材料費,還有剛才被你太過粗蠻舉動嚇到了我的精神損失費,一共是三千七百六十五兩銀子,等你有空的時候,記得差人送過來。”


    “……”楚長風怒,人沒找到反而被她反將了一軍,這讓身為玄鐵暗衛統領的他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頓時暴跳如雷,“該死的,不管你們是誰?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他動了殺意,身形閃動,快如鬼魅般的身形在原地掠過一道殘影,周身氣勢暴漲,勢必手刃對方,不留活口。


    “夠了,還嫌不丟人?”


    雲淩溪終於看不下去了,雖然這兩年來他可以的疏遠楚長風,但楚長風始終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不僅是下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表麵上的疏離,內心卻從未陌生過。


    聽得這個異常熟悉的聲音,楚長風全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一襲熟悉的錦袍長衣率先進入了自己的視線中,楚長風眸光顫動,立即跪了下來,“主,主子……怎麽是您?”


    雲淩溪麵無表情的站到他的身前,楚長風更是惶恐,尤其是想到了自己方才說的話,更是一陣膽戰心驚


    。


    天哪,他剛才說主子什麽了?說主子縮頭烏龜?!楚長風頓時覺得自己是有多麽的最該萬死,就算是罵自己千變萬變,也不能說主子一句不是啊!


    “主子……長風參見主子……”他抹了一把汗,結結巴巴的道:“長風不知道是主子在這裏,方才,方才……真是該死!請主子降罪!”


    雲淩溪臉上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淡淡的道:“你回去,今後沒有我的應許,不準再來到這裏。”


    “可是主子她……”楚長風不甘心的朝向洛雲看去。


    “別告訴本王,這兩年你還沒有學會服從。”雲淩溪冷冷的打斷他的話,雙眸眯起,透露著幾許危險的味道。


    “長風不敢!”楚長風立刻低下了腦袋,縱使心中千百個不願,如今卻也不能再說什麽,否則,他就隻能永遠在主子的‘冷宮’裏,翻不起身。他可不想主子好不容易願意理自己了,又再次被搞砸了。


    “那就回去。”他的話很沉,卻是幹淨利落,那雙黑亮的眸子不是看著楚長風,而是看著向洛雲。


    楚長風不敢有意見,默默的站起身來,回頭有些惱怒的瞪了向洛雲一眼,這才起身離去。


    “慢著。”


    此刻,向洛雲突然出聲,清澈的眼睛掠過雲淩溪,落在楚長風的身上,語氣平淡,麵容冰冷,“楚公子在我府中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毀壞了我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暗閣,這比帳還沒有算,楚公子就這樣要走了?”


    “你!”楚長風本就礙著雲淩溪在這裏,不敢放肆,然而聽見向洛雲這麽說,一股火氣騰的往腦袋上冒起,“季離,你不要得寸進尺!”


    要不是看在主子的麵子上,他豈會這麽容易就放過她?可她竟然還不知道收斂,反而找他算起帳來!


    “得寸進尺?”向洛雲嘲諷一笑,“你無禮在先,毀我暗閣在後,到我這裏就成了我得寸進尺了?楚公子說的話未免太不要臉了


    。”


    “季離!”楚長風暴怒!氣的也不管雲淩溪是不是在自己身邊,抬頭就是一掌劈了過去。


    向洛雲目光一閃,露出幾分得逞的神情,她要的,就是激怒於他,讓他對自己下手。


    麵對著楚長風帶著濃烈殺意的一掌,她不躲不閃,竟是站在原地,雙手環在胸前,似乎想要硬抗。


    雲淩溪劍眉皺起,低聲喝斥,“長風,回來!”


    氣怒之中的楚長風衝耳不聞,速度反而更快了一步。


    淩厲的掌風夾雜著渾厚的勁道,翻飛起了向洛雲衣袖中的一角,一道細微的銀光一閃,快的幾乎微不可聞,然而雲淩溪在在同一時刻,眼眸一眯,那是毒銀針!


    他想也不想,身形快速遁飛,速度竟快的不可思議,在楚長風那一掌還未落下的時候,雲淩溪的一掌已經落在了向洛雲的身前。


    “哧——”一個細微的穿過血肉的聲音,雲淩溪的那一掌用上了六成的內力,再加上急衝而來的力道,向洛雲被震退了數步,體內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嘴角露出一絲得血跡。


    然而讓她震驚的,卻不是雲淩溪突然對自己下手,而是盯住他在刹那間變化成蒼白的臉色。


    “主子!”楚長風連忙扶住同樣後退數步的雲淩溪,臉上寫滿了焦急。


    雲淩溪臉色蒼白,緩緩抬起右手,右手手掌心上一滴如朱砂般的紅點,快速的沒入手心,緊接著,一條紅線從手掌心中開始蔓延,順著主動脈一直延伸道手臂上,一股麻痹的感覺從右手擴散開來。


    雲淩溪連忙調動所有能用的內力,極力壓製著那條紅線的蔓延,他知道,這條紅線要是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心髒的話,那麽他就別想有活命的可能。


    她果然是想對長風下殺手的……雲淩溪苦笑,玄鐵暗衛為了他隱忍了近十年的時間,將生命和自由全部托付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玄鐵暗衛死,所以,他必須要和她相對。


    “主子?”楚長風見他臉色蒼白,以為他是舊疾在這個時候發作了,並不知道雲淩溪為了救他一命,中了劇毒


    。


    “楚長風,本王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雲淩溪冷漠的看著他,“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本王的麵前,否則,本王再也不會見你!”


    “……主子……”楚長風眼眶一紅,抖著聲,“長風……這就走!”


    他一咬牙,強忍著回頭看望主子傷勢的衝動,拔足狂奔。見他離去,雲淩溪輕輕的鬆了口氣,如果他再不走。洛雲還是執意要下殺手的話,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去護他……


    向洛雲本想追去,然而目光觸及到雲淩溪額頭上沁出的細汗時,腳步一僵,似乎綁上了千萬斤重的大石頭,再也無法移動一步。


    雲淩溪用內力壓製著毒的蔓延,然而那毒卻太過霸道,他感覺胸口的舊疾,似乎又要隱約的疼痛起來。


    然而縱使這樣痛苦萬分,他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適,唯有臉上異常的蒼白顯露了幾分他現在的狀況,他依然平淡的看著向洛雲,聲音清淡夾雜著一絲暗啞,“我不會讓你殺他的。”黝黑的眸子暗沉無垠,他盯著她的眼睛,麵無表情的擦去唇邊的一點鮮血,“這不是威脅,而是承諾。”


    從他們宣布要效忠他的時候,他就承諾過,絕對不會讓他們輕易的死去!


    說完,他緩緩的站直身體,雙手負於身後,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她的視線。


    “今日起,季離國士需專心為陛下配製解藥,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沒有本王的手諭,更不可以外出,直到解藥配製出來為止!”


    冷冽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空氣中似乎一點溫度也沒有,秋漸涼,落葉劃下,朦朧間隻留下一道獨然的背影,行走的緩慢,一步一步走在她的心裏,從腳底開始蔓延的冷,傳遍全身。


    “咳咳,咳咳……”向洛雲劇烈的咳了幾聲,五髒六腑隱約痛著,一口鮮血湧上了喉嚨,卻被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單薄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向洛雲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美眸顫抖著,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一滴晶瑩的水珠滾落出複雜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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