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的右手受傷,副導演居然安排飛飛代替我幹幾天場記,“女二號”自知理虧,也沒有說什麽。我把所有做場記的心得體會都“傳授”給了飛飛,我想,她如果能借此脫離某人,沒準是件好事。


    在飯店“休養”的第一天下午,林強拎了一個大西瓜到我房間來,在我麵前說自己真是對不起王哈哈,沒能替哈哈照顧好他的心頭寶。我聽了這話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你告訴哈哈……”


    “你告訴哈哈……”


    我和林強同時出聲又同時閉嘴,看著對方,然後同時笑了。


    我擔心林強把我受傷的事告訴王哈哈,他一定會追到這來把我拎走;林強呢,一定是擔心我把受傷的事告訴王哈哈,哈哈來把他揍一頓。


    想及此我故作大方的說:“哈哈他工作忙,這點事……就不要讓他操心了。”林強聞言點頭如搗蒜。


    繼續“休養”了一天,實在是無聊透了。本來在房間裏邊吹空調邊上網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我的手,也快趕上安心的“二指禪”了,唉~~~


    休息這兩天除了林強外沒有一個劇組的人來看我,人情冷暖啊!安心也沒來,我雖然有小小的鬱結,但轉念一想,人家陪你去看醫生就夠可以的了,你膽敢得寸進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粉絲?抑或是一個小小的場記,沒有一個身份是值得安心為你做什麽的。


    百無聊賴外加想念安心,第三天我終是忍不住一個人偷偷溜去片場。站在片場一角放眼望去,怎麽感覺除了演員外連服裝、燈光、攝影每個組的人都掛了兩黑眼圈。


    “喲,你怎麽來了,手好點沒?”身旁路過的一個中年男子停下腳步和我打招呼,我側頭,呃,是我們的現場製片陳xx。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讓我叫他陳哥,我當時心裏那個腹誹啊,就您這年紀都可以當我叔叔了,真好意思。不過現在他可是除林強外第一個關心我“病情”的人,我心裏對他的印象立刻“多雲轉晴”。


    我立時衝他笑的那叫一個燦爛,“陳哥,我閑不住,還是想來看看大家。”


    “喲,輕傷不下火線,小同誌精神可嘉嘛!”陳製片拍拍我的肩膀。


    平常我都是跟著導演的幹活,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沒想到這人還挺幽默。


    陳製片想了想又說:“你要真想找事做,可是來對了,這兩天大家都忙翻了,每天就能睡四五個小時。”難怪,剛才看每個人都黑眼圈的。


    我也開玩笑道:“不是吧,連我這個‘傷員’都不放過,有那麽忙嗎?”


    “唉,投資方說我們拍戲進度慢,隻好趕工啊!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嘛。”陳製片無可奈何的丟下這麽一句話又忙活去了。


    原來,也許是這個原因才沒人來看我。如果每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我當然寧願安心別來看我,多補點覺要緊。安心,安心,咦,我家大明星此刻似乎不在片場。誰曉得,也許等戲無聊了躲哪乘涼去了。


    現在拍的是一場群戲,古利特一個人大戰幾十個“魔神”。為了製造飄渺的效果,道具組的師傅放了很多的濃煙,用鼓風機往場子裏一吹,我看古利特是被熏得夠嗆。眼看這場戲都要拍完了,扮演“魔神”的幾個群演在跑動中不小心撞到一起,摔成了一片。沒辦法,這場戲必須重來,我看古利特簡直是氣的牙癢癢。我在角落裏待了一個多小時,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飛飛不是幹場記的料,至少目前看來不是。她經常弄錯演員的服裝,等人家都穿上身了,導演在鏡頭裏一看,才發現不對。還有打板的時候居然弄錯場次順序,還需要攝影師來提醒她,唉~~~我估計這家夥的場記單絕對填的一片混亂。


    “你怎麽回事啊,明明隻要1k的,你怎麽讓我拿2k的啊。”燈光師大劉雙手叉腰,對著飛飛就是一頓臭罵,“這20多個大燈,每天耗電量要增加多少你知道不?”


    飛飛忍不住回嘴道:“2k的照出來效果肯定比1k的好嘛……”


    “我操,你打燈還是我打燈,要用什麽燈我不清楚啊。”大劉有些氣急的嚷嚷:“我拜托你,不懂就要問,要提前溝通嘛。多出來的費用算你頭上還是我頭上啊!”


    這個飛飛,我明明讓她一定要跟劇組各部門多溝通,頭一天一定要向大家報備第二天拍戲的內容,給大家準備的時間。她怎麽能自己想當然的拍板做決定呢?汗死。


    安心!眼角瞟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我才懶得繼續聽大劉罵人,趕緊往場地那頭溜。


    才溜到一半居然被坐在monitor前麵的導演逮住,“哎,小家夥不好好休養,在這晃悠什麽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組裏最小的,孫導一直喊我“小家夥”,喊得我都感覺自己好像未成年似地。


    “孫導,我受傷你都不來安慰我,我估摸著你肯定不喜歡我。”我揚了揚自己已經稍稍消腫的右手,一臉的委屈。


    忘了說,我場記這個工作原則上是隸屬於導演組,所以平常打交道最多的就屬孫導和幾個副導演。孫導明明才33,但看上去快40的樣子,我聽說後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拿了幾片麵膜跟他說:“導演,你要不要敷下臉啊。”一時笑翻了導演組,好在孫導人真的很好,笑納了我的麵膜後還感激我如此關心他。其實,是王哈哈給我準備的麵膜太多了,偏偏那個時候的我極其討厭什麽勞什子的保養。於是就到處送人,什麽化妝師、攝影師、燈光師、道具師、美工師,真是見者有份,搞得組裏的人都以為我以前是賣化妝品的。化妝師問我怎麽這麽大方,我還客氣的說幾塊錢的東西沒啥。於是乎在場的所有女孩都說這是假貨吧,露得清美白麵膜不可能這麽便宜,我這才知道王哈哈為我還真是舍得花錢。然後良心發現的我給王哈哈發了條短信:“麵膜很好用,我正敷著呢,謝謝。”回信是,“跟我還客氣?”


    糟糕,又習慣性扯遠了。眼下,孫導還真仔細看了看我的手才說:“打這戲開拍以來,我用過的這麽多場記,也就你幹起活來最像回事。這不比較真是不知道,那個飛飛,唉,我都懶得說她了。對了,你這手還要幾天才能好啊?”


    我看導演的語氣似乎挺認真,加上我還是想天天看到安心,就拍著胸脯打包票道:“我明天就複工,這手就是寫字慢點,其他都沒問題。”


    “那太好了!”孫導立時喜上眉梢,把副導演叫過來囑咐道:“明天小家夥就能幹活了,飛飛……從哪來回哪去吧!”


    副導演有些為難,“孫導,讓飛飛再幹幾天吧,要不讓她跟在小宥身邊學習學習。”


    孫導眉頭一皺,剛想反對,我趕緊搶著說道:“我寫字不方便,要不讓飛飛姐幫我寫幾天場記單吧,我說她寫。”


    “那……好吧!”


    等這事說定後,我一瞅安心又不見了,怨念。


    在片場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安心和梅姐,不對啊,剛才看通告表今天有她兩場戲呢,人跑哪去了。我失望之餘隨便坐進一輛放戲服的小麵包車,想在裏麵等安心。誰知坐著坐著竟然倒在座位上睡著了,我承認我是隻愛睡覺的豬。


    天氣很熱,所以睡得一點也不舒服,迷迷蒙蒙中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行,我才不要回去給那賤女人當助理,我要留在組裏。”


    “那你就好好幹啊,我又不是沒給你機會。”


    “機會?這個破場記就是你所謂的機會?”


    “不然呢,你什麽也不會,還想幹嘛?”


    醒來後,我雖然頭有點暈,但還是聽出來說話的是副導演和飛飛。他們貌似比較熟?之前還真沒發覺。


    “哼,我還真是不值錢,上次床就換來這麽個機會。”


    還躺在座位上的我心裏一驚,上—床?這就是傳說中的潛規則?真是看不出他兩的關係已經“熟”成這樣了。


    “隨你說什麽,反正我是仁至義盡了。下場是安心的戲,我要過去忙了。”腳步挪動的聲音。


    “是,在你眼裏安心最值錢了……你不是說過很想把她弄上床嗎,真是癩□□想吃天鵝肉。”


    nnd,這醜男人竟敢對我家安心動歪念頭,我非剁了你不可。


    當然,我不能剁了他,也不能這會兒跳出去。我忍啊忍,等到兩人都離開了才坐起身子來。我要去找安心,我要告訴她提防著這個副導演。我要保護安心,一定要保護好她。那時的我,想法是這般簡單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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