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時間,到這一日終於落下帷幕。-79-


    傳送的陣法光華一直在流轉,三日之前就有人出來,今日更是達到了高峰。


    但說是高峰,但從早上開始,出來的人也不過十餘個,加上提前出來的,也隻有一小半。


    “看來大家都要奮戰到最後一刻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顏仙子說著,瞄了一眼其他人,尤其把眼睛盯在左河身上。


    左河淡淡道:“我‘洞’陽派說話,還是有些效果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看的卻是重明子。若非這老家夥阻攔,他哪裏需要這麽麻煩?


    雖然眾弟子都聽他命令行事,但至今還有那麽多人沒出來,恰恰證明沒找到江鼎,倘若找到了,或者將他殺了,豈不早就出來邀功領賞了?


    真正怪了,這天荒觀就這麽大,誰也出不去,難道還能叫人飛了?


    正這時,白光一閃,一個白衣劍客出現在陣法當中。


    眾金丹修士看去,認得是天字三號,在這一次群弟子中首屈一指的一個。顏仙子更是麵‘露’喜‘色’,她早就內定寧邪真為自家弟子。見對方平安歸來,自然欣喜。


    便有執事弟子宣布:“天字三號,第三十六名。這邊來登記戰果。”


    寧邪真想不到自己還能排名這麽靠前,跟著到了整理成績的台前,從袖中取出五六個瓶子,道:“戰果。”


    那執事記錄下,道:“妖邪魂三個,邪鬼兩個,目前成績第一。”


    寧邪真又是詫異,他的戰果雖好過一般人,其實並非十分厲害,因為他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麵,後麵幾日幾乎寸功未建。且他雖然不容情麵,卻也不是凶殘之輩,旁人不惹他,他很少主動挑釁,因此收集到的瓶子並不多。


    據他所知,這一行裏,有好幾個修為並不弱,且甚好鬥爭的人,難道他們都不如自己?


    倘若如此,那這些人算都被左河連累了。因為他一個通緝令,讓多少名列前茅的人走了歧路,其實以那些人的資質,縱然不抄這個近道,也能順利進大宗‘門’的,現在反而會得不償失。


    寧邪真這邊‘交’付,幾雙眼睛一直在盯著他,自然就是大宗‘門’那些人,連左河都不例外。


    左河如今心裏第一件事,當然是給寶貝徒兒報仇,但除此之外,他畢竟還是‘洞’陽派來選弟子的代表,有職責在身的。( 他也想要多收幾個好弟子。這寧邪真不但成績出‘色’,名聲也早已傳揚在外,可算一個好苗子,若能得手也不錯。


    正在這時,有人輕聲道:“師父……”


    左河一看,是自己另一個弟子,正自奇怪,那弟子附耳在他耳畔說了幾句,左河眉頭一皺,道:“當真?”


    寧邪真退開,又有幾人陸陸續續出來。然而想象中蜂擁而來的退‘潮’,卻始終沒有發生。


    一直到日已西斜,依舊有近半弟子沒有出來。眾高手心中便有些怪異。雖然這些年輕弟子大半和他們無關,就是全死了也無妨礙,但這樣的情形,總是透著幾分詭異。


    顏仙子忍不住道:“看來這些小輩都不知輕重,本末倒置,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連大道都不走了。我們丹霞派是不要這些拎不清的人的。”


    左河冷冷道:“我倒是覺得其誌可嘉。這些堅持到最後的弟子理應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的機會。”


    顏仙子道:“那你全選走罷,我們都不和你爭。”


    這時,光芒一閃,幾個人從陣法中跌了出來。


    真正是“跌”了出來,四五個人擠在一起,如滾地葫蘆一般滾出了陣法,有的勉強站起,有的連滾帶爬,還有的幹脆躺在地上不起來。


    眾人仔細一看,這幾人都是這次應選的弟子,且還是修為比較好的,之前也是心高氣大,目下無人,這時卻個個狼狽不堪,且人人帶傷,披紅掛彩,有的半邊身子都紅了,還有一個缺了個耳朵。


    旁邊執事弟子喝問道:“怎麽回事?遇到厲害妖邪了?”


    其實觀中本來危險,受傷也是常事,但這麽多人一起驚慌失措的逃出來,還是第一樁。


    四五個人一起叫嚷起來,因為太雜,誰也沒說清楚,隻隱約聽出有人叫道:“瘋了,瘋了,那個瘋子!”


    左河伸手一揮,一道重壓下來,立刻把幾人壓得作聲不得,淩空一抓,把其中一個抓到了身邊,道:“你說什麽,什麽瘋子?”


    那人被他的氣息壓得戰戰兢兢,咽了口吐沫,道:“就是那個……您要找的家夥。您沒說他是個純正的瘋子啊。”


    左河皺眉,道:“你們找到他了?他在裏麵?”


    寧邪真神‘色’微變,看向這邊。


    那人道:“他在裏麵!這個瘋子!他在和所有人開戰!”


    左河道:“和所有人開戰?這麽說他不藏著了?你們殺了他沒有?”


    那人道:“沒有……我們打不過他,逃出來了……”


    左河怒喝道:“你們有幾個人?怎麽能打不過他一個?”


    那人哆嗦了一下,道:“有三四十人吧……開始是我們一直在找他,總也找不到——早知道還不如一直找不到。”


    左河冷笑道:“看你們那點出息。後來怎麽找到他的?”


    那人道:“就是他自己走出來的。好像有幾個家夥找到了他,被他殺了好幾個。其中一個用一種捕捉的法器困住了他,又放煙火求助。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一起趕過去,把他團團圍住。結果……”


    他目光發直,仿佛陷入了回憶中,道:“結果我們趕過去,就見他站在一個牢籠裏,但一點兒都不慌張,就像坐在寶座上。他掃了我們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們都在找我,孜孜不倦,就像追獵物的獵狗。你們累,我也累,不如在此做個了斷。‘然後他就一劍崩斷了牢籠,又是一劍……”


    左河道:“殺人了?”


    那人道:“殺了……殺了好多人!不知道他是出了一劍,還是好幾劍,反正到處都是血,也不知道他殺了幾個。太可怕了,簡直不是人。”


    左河怒道:“你這蠢貨,沒半點用處。你們這麽多人圍攻他,難道沒有傷到他一點兒?”


    那人道:“圍攻?我們沒有圍攻他。”


    左河愕然,道:“你們那麽多人圍著他,難道沒有攻擊?”


    那人道:“我們是想圍攻他來著,但他太可怕了,所以沒敢上去。是他一直提著劍追殺我們來著。”


    左河道:“他一個人,追殺你們一群人?”


    那人點頭道:“嗯。”


    左河怒火中燒,一腳踹過去,把那人踹了個跟頭,道:“你還敢說‘嗯’,本身是個廢物,還不知道要臉。你們那麽多人,一人一劍也能砍他個頭破血流,竟然被一個人像狗一樣追殺,虧了你們不是我的弟子,不然我早就找地縫鑽進去了。”


    喘了幾口氣,左河道:“後來怎樣?”


    那人道:“後來……後來不知道了。我們逃出來了,不知道最後死了幾個。”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從陣法中出來,有人帶傷,有人還算完整,但都語無倫次,狼狽不堪,說起江鼎,個個都是一臉驚恐。


    除了左河氣炸了肺,其餘金丹修士都若有所思。說實話,江鼎的強悍很讓眾人心動,縱然資質平平,實力強大到這個地步,也是足夠彌補了。若放在其他時間,這樣的弟子是要收入‘門’牆的,奈何這一次不行。


    倒不是因為江鼎殺人,這些弟子和他們宗‘門’毫無關係,死光了也無所謂,但左河的態度,顯然不死不休,若是收了江鼎,定然和左河翻臉。左河代表三大宗‘門’之一的‘洞’陽派,眾人自忖為了一個沒有幹係的小輩,惹了這麽一個仇人不值。


    可惜了。有人微微搖頭。


    直到最後一個人出來,陣法一片平靜。左河點著最後那人道:“你說,江鼎怎麽樣了?”


    那人道:“江鼎?那個瘋子,走了。”


    左河喝道:“什麽叫走了?哪裏走了?”


    那人道:“坐著傳送陣走的啊。”


    左河道:“胡說八道,這裏隻有一個傳送陣,就是出來的這個,哪裏又有一個傳送陣?”


    那人道:“不止有一個,裏麵還有一個。他把我們都趕到牆角,自己發動了傳送陣,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笑著說道:‘在下先走一步,你們這些幸存下來的許,還有外麵的左先生,要找我報仇,拒來找。縱然不找,將來也有的是機會再見。’說完,他衝我們一笑,就消失了。”


    左河怒火狂熾,一口氣憋得‘胸’口煩悶,上不去下不來,一轉眼,就見那人‘露’出恍惚的神‘色’,若有所思,喝道:“你在想什麽?”


    那人一呆,道:“沒什麽。我沒想。”


    左河一伸手,把他提了起來,喝道:“你最好痛痛快快說出來,不然……”


    那人哭喪著臉,道:“我隻是想,那小子雖然拿著劍凶神惡煞,可是最後那一笑,還……還‘挺’好看的。”


    左河差點被他氣炸了,狠狠一腳踹倒,罵道:“什麽玩意兒。”


    然而江鼎已經走了,走的還風風光光,簡直就像當麵打他的臉,他一口鬱氣無處發泄,突然想起一事,目光森然,盯著一個人。


    寧邪真便覺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心底一寒,道:“怎麽?”


    左河森然笑道:“寧邪真?我記得你和江鼎‘交’情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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