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邊,龐士元正在用剝開的樹枝小心地刷著牙,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刷破了嘴巴,釀成流血事件。


    沒有帳篷,沒有隨身攜帶的生活用品,身處荒無人煙的野外的他們,也隻能就地取材,湊合湊合了。


    這樣簡陋到原始的生活,對於習慣了現代文明生活的他們來說,真的不是那麽愉快。


    耳邊傳來了“嗤嗤、嗤嗤”的聲音,那是楊茗正在用火石、火鐮點火。聲音很快就停止了,顯然火已經點起來了。


    兩天的練習下來,楊茗的點火動作可是麻利了不少。


    這火石和火鐮,算是他們這兩天野外生活最值得安慰的,也最有價值的東西了。他們應該慶幸在離開的時候,龐士元把洞中塵封了很久的火鐮取了出來。


    否則,他們這兩天恐怕真的要茹毛飲血,或者隻能吃些野果度日了。


    從秦城逃離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們連著吃了兩天的烤肉,今天又是一個吃烤肉的早上。沒有鍋、沒有鏟,烤肉加野果,就是他們唯二的選擇。


    清理完畢,龐士元就接過了楊茗的烤肉工作。


    一邊烤著肉,龐士元就問楊茗:“你昨天回去過了?”


    龐士元所謂的回去,就是回到從夢境世界回到現實。其實,也就是一睡一醒而已,在夢境世界根本就感覺不到其中的變化。


    “回了。”楊茗道。


    “現實裏是什麽時間?”龐士元很關心。


    就在昨天臨睡前。楊茗告訴龐士元,她要回現實一趟了。


    她的話讓龐士元突然意識到,他和楊茗的時間是不同步的。


    龐士元現實裏一個晚上的睡眠能讓他在夢境世界呆三天。可楊茗卻隻能呆兩天。也就是說,兩人在夢境世界的時間有了一天的偏差——每個晚上。


    隨著時間的過去,兩人在時間上的偏差將會越來越大。


    這就造成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兩人的時間不同步。而兩個時間不同步的人,又如何能夠在一起行動呢?


    這不說是講究邏輯的科學,就算是神乎其神的仙俠、魔幻,也講不通啊!


    其實。對於這種時間偏差,龐士元早就意識到了。隻是他一直沒有切身的體會,自然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千秋、顧景天、沈黛他們現實每個晚上和夢境世界的時間對比也各有不同,1:1,1:2,1:3不等。


    隻是龐士元和他們各自都在不同的世界,也就覺得每個人的夢境世界時間比例各有不同。反正是別人的夢境。時間再怎麽奇怪,也無所謂。


    可現在,當兩個夢予者在一個夢境世界裏相遇,這時間比例可就非常有所謂了。


    楊茗回道:“11月17日。”


    “11月17日。那就是說,現實裏已經過去了一天。我睡覺的時候,是11月16日。而我現在還在夢境世界,那就是說我的11月17日還沒有開始。那豈不是說,我的11月17日,要比你的慢一天?這不可能。現實的時間肯定是同步的!如果現實時間不同步。那這世界就不是亂那麽簡單,恐怕要崩。”龐士元覺得他的推理有誤,時間絕不可能被隨意提前、推後。


    楊茗看龐士元陷入混亂。也不去點醒他,似乎很樂意看到龐士元陷入邏輯混亂之中。


    其實,這不是她想看龐士元出醜,而是昨天的她也陷入了混亂和迷茫,搞得她都差點失眠了。


    現在看到有人和她一樣混亂、迷茫,難免心有戚戚。但卻不知道該怎麽勸解。


    龐士元混亂、迷茫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了一點能夠解開時間混亂的頭緒。就再問楊茗:“對了,我們說好到現實中要聯係一下的。11月17日的我,聯係你了沒有?”


    龐士元覺得,他的時間不可能比別人慢,自然也不可能不存在。11月17日的他,必然也是存在的。既然他是存在的,那麽他肯定幹了什麽。


    而他所做的,就是他存在的最好證明。


    楊茗就笑得有些賊:“聯係了。而且,我們還說了不少話。”


    “都說了什麽?”對於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龐士元真的很好奇。這也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會對未來的自己好奇的。


    楊茗道:“你邀請我去岱宗武館一遊。我想著,反正也沒事,就答應了。”


    “……”


    龐士元看著楊茗的嘴巴一動一動,可卻硬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就有些著急了:“我說,楊茗,你這可就沒有意思了。我做了什麽,你倒是痛痛快快地說啊!這麽逗我,很有意思?”


    龐士元這麽一說,楊茗的神情就有些著急,說得自然就更快了。


    可問題是,她已經把她想說的都說了,卻發現龐士元居然一個字都沒有聽到,還在催她快說,別搞怪了。


    結果,龐士元和楊茗,一個著急,一個在說,可卻硬是不在一個頻道。


    一個說了,另一個卻無法聽到。


    而一個幹著急地催促,另一個卻努力了,去毫無效果。


    兩人很快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好像是有什麽力量阻止了楊茗泄露未來。


    想到有什麽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楊茗泄露未來,兩人的神情都頓時鄭重了起來。不管這阻止楊茗泄露未來的是什麽,肯定都非常高端,高端得讓人不可企及。


    他們都想到了夢境世界,想到了那創造了夢境世界的不知名存在。


    龐士元幾乎是抱著萬一的想法,道:“楊茗。寫在地上看看。”其實,他心中並不覺得楊茗真能寫出來。


    那神秘的力量既然能阻止楊茗說,自然也能阻止她寫。甚至包括其它的手段。


    楊茗拿起短劍,就用劍鞘在草地上寫了起來。


    她寫得很順利,一個個大字寫得無比清楚明白,讓人一看就能明了。可她隻寫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她發現龐士元好像根本無法看懂她在寫什麽。


    明明地上的字寫得如此清楚,可看龐士元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鬼畫符一樣。有看沒有懂。


    顯然,那神秘力量再一次發揮了作用。


    兩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有敬畏在萌生。


    很多人都說,現代人不懂敬畏,尤其是不懂得敬畏天地自然。


    從某些方麵來說,這種說法是真的。


    畢竟。現代的科學正在飛速解開這個世界的奧秘,讓世人都知道:神秘,隻不過是因為科學還不夠發達,還不足以解釋而已。並不是神秘,就真的是無解的神秘。


    正因為科學的發達,讓世人感覺人類已經是地球的主人。


    既然人類都已經是地球的主人,這天地自然,這地球上的一切事物,都不過是人類予取予求的東西而已。又哪裏值得敬畏?


    如果世界一直這麽發展下去,這樣“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態度雖然說霸道了點,囂張了點。也可能會帶來災禍,但從根本上說,還真的不能算錯。


    至少,現代的人類活得更有自信——哪怕這可能是盲目的自信。


    可問題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一下子變了。


    天地自然,突然就擁有了讓人無法理解的力量。整個世界都在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在改變著。


    人類的力量,科技的力量。突然之間就變得不那麽強大了。天地自然,似乎要再一次主宰整個世界的未來。


    於是,對天地自然的敬畏再一次在人們的心中萌生。


    龐士元和楊茗現在,就對那阻止了他們透露未來的神秘力量趕到敬畏。


    不過,在敬畏的同時,現代人的靈魂讓他們並沒有害怕到去頂禮膜拜,不思進取,他們依然在嚐試去理解,這時間線到底是怎麽安排的。


    而神秘力量對於未來的幹涉,又到底有多強。


    又是一番艱難地嚐試和交流後,兩人再一次確定:未來,不可知。


    也由此,他們推斷出:過去,不可改。


    在確定了這兩者之後,他們對時間也有了一些大膽地猜測。當然,這些猜測,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他們先假定——也確定,時間是恒定不變的,不管是現實的,還是夢境的。


    既然時間是恒定的,那麽不管是龐士元的一晚三天,還是楊茗的一晚兩天,改變的隻是他們進入時間線的點,而不是改變了時間線。


    打個比方:


    首先,假定現實時間不變,現實11月的17日到18日,楊茗在夢境世界裏過去了四天,而龐士元則過去了六天。


    夢境世界裏的龐士元所看到的,是這六天的楊茗。而楊茗看到的,則是六天中的前麵四天的龐士元。


    這就造成了一個結果,楊茗其實一直都生活在龐士元六天的過去四天裏。


    其次,假定夢境世界時間不變,龐士元和楊茗一起走過了六天,現實中楊茗就比龐士元多過了一天,到了11月19日。


    這就意味著,龐士元在現實中的17、18日兩天,其實一直都生活在楊茗過去的兩天裏。


    最終,再假設現實和夢境的時間都不變。


    那麽,不管是龐士元還是楊茗,其實都生活在他人的過去裏。


    如果再把這個他人的人數繼續放大,那麽大量的夢予者,其實都生活在其他人的過去裏。


    因為未來不可知,過去不可改,所以該發生的,必然發生;而不會發生的,也無法讓它發生。


    而這,又引出了命運、自強等命題。


    如果該發生的,必然發生;而不會發生的,也無法讓它發生,那麽人們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


    這就又開始了一個大命題。


    以龐士元和楊茗兩個武者的腦袋,能夠做出前麵的假設,已經讓他們傷透了腦筋。


    能夠勉為其難地自圓其說,他們就覺得非常滿意了。


    至於後麵的命運、自強這樣的大命題,他們理所當然地放到了一邊,等碰到了聰明人讓他們去想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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