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大哥的唯一血脈,他心中最大的驕傲,倒下了。


    林相傑心中大痛。


    在林清輝倒下的第一時間,血脈的感應就讓他知道,林清輝死了。


    林相傑悲痛至極,卻根本沒有時間去悲痛。


    東越人還在不斷翻上城牆,對大山鎮發起瘋狂地攻擊。身位指揮官的林相傑此時是徹底地紅了眼,他隻是吩咐手下去把林清輝的屍體待下去,就直接悲痛瞬間化為力量殺戮之心,就再次奔赴前線,瘋狂地廝殺了起來。


    而此時的大山鎮,和林相傑一樣痛失親人,卻還在奮力廝殺的,真不知道有多少。


    所有人都知道,生死就在此時了。


    大山鎮的戰爭到此時,已經進行了快三天。


    頭兩天的戰爭烈度,並沒有今天這麽強。雖然敵人也是絡繹不絕,可總還有修整的間隙。


    當時,大山鎮上下甚至還有心情調侃東越人的愚蠢——純粹就是來送死。


    可到了第三天,東越人的數量瞬間陡增,攻擊的力度也猛然提升了好幾個檔次,而隱藏的高手也紛紛出手,大山鎮頓時就壓力山大。


    然而,這都不是大山鎮真正擔憂的。


    有又高又大的城牆,有完整的軍事體係,有足夠的軍人和軍火,還有相當數量的夢予者和修者,大山鎮其實並不害怕圍攻。哪怕圍攻的東越人人數早就上萬,哪怕東越人的攻城手段越來越豐富,哪怕熱武器的優缺點正被東越人逐漸摸清,從而有了針對性的布置。大山鎮的防禦,依然是固若金湯的。


    可固若金湯的大山鎮,卻還是陷入了危機,而且是生死危機。


    其原因,就因為大山鎮內部出現了問題。


    就和所有號稱“永不陷落”的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一樣,大山鎮的內部也出現了危及生死的大危機。


    大山鎮的內部危機,當然不是人心不齊的內訌作死,而是大山鎮裏出現了不可抗的因素。大山鎮的中心地帶,居然毫無征兆地塌陷了下去,接著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洞就呈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還不等震驚、驚恐的大山鎮上下搞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大洞到底是怎麽回事,大洞之中就有源源不斷的東越人正規軍洶湧而出。


    如果大山鎮早有準備,東越人正規軍哪怕在大山鎮中心開了花,也隻能是出一個死一個。


    可問題是,此時的大山鎮有戰鬥力的軍和武器,幾乎都分配到了城頭和城牆,目標一致對外。倉促之下,又哪裏來得及掉轉頭對付大山鎮內部突然出現的敵人?


    這就給了中央開花的東越人正規軍匯聚成軍的機會。


    而等大山鎮調集兵馬、武器反攻,東越人正規軍已經成了氣候。


    至此,捉襟見肘的大山鎮就陷入了內外交困的絕境之中。


    龐士元他們趕到的時候,正是大山鎮最困難的時候。


    其實,不管龐士元他們什麽時候趕到,都是大山鎮最困難的時候。


    不管時間怎麽流逝,隻要東越人還在內外夾攻大山鎮,捉襟見肘的大山鎮的形勢就隻會越來越壞,越來越壞。既然隻會越來越壞,那情況當然是越來越困難。這也就意味著,現在永遠都比剛剛過去的過去更加困難,當然也就永遠都是最困難的時候了。


    不過,龐士元他們到的時候,也確實是大山鎮最困難的時候了。


    因為大山鎮,已經不能再更困難了。再最困難的話,大山鎮就要在絕望中徹底崩潰了。


    三天的拉鋸戰,消耗的不隻是彈藥和精力,還有人命和希望。


    林相傑為他侄子的死而悲慟欲絕,可他悲痛的,又豈止是他的侄子。他真正悲痛的,是以侄子為首的整個林家死難之人。


    在他侄子死之前,林相傑的家人和他大哥的家人,已經全部遇難了。


    而和他一樣,大山鎮無數的軍民都在大山鎮中心地帶塌陷的同時,嚐到了痛失家人的痛不欲生、悲慟欲絕。


    東越人的中心開花,可不隻是打了大山鎮一個措手不及,更直接命中了大山鎮的要害,讓不知道多少大山鎮民眾的家人直接喪命,很多人甚至一家人都直接死絕。


    而這很多人中,又幾乎都是戰爭的主力。


    要知道,大山鎮的中心,本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那裏上麵是指揮中心,地下有層層保護的防空洞,大量沒有戰力的老人、婦孺都藏在其中,躲避戰亂。而偌大的大山鎮,當然不可能把所有的老人、婦孺都藏在防空洞,於是作為戰爭主力的軍民、修者、夢予者的家人,就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照顧。


    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卻被敵人一鍋端,也就造成了大山鎮大量民眾的集體罹難。而如此可怕的集體罹難,幾乎把大山鎮上下的心都給擊碎了。


    也正因為這可怕的心碎,才讓大山鎮軍民的反應慢了好幾拍——那可是他們幾乎全部的家人啊,也才給了中心開花的東越人更多的時間,讓他們徹底站穩了腳跟。


    不過,反應過來的大山鎮上下,也被徹底激發了死戰之心。


    如今很多人的戰鬥,與其說是在求生,不如說是想拉更多的敵人一起死。


    而這也是大山鎮明明困難得隨時都有可能破滅,可卻依然還在堅持的原因。


    他們不怕死,可他們怕自己死了,敵人卻還活著!


    那會讓他們死不瞑目!


    因此,他們求死,可也求生。


    戰爭到了此時,慘烈已經不足以形容它了。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有人死。


    而且,死得都慘烈、壯烈無比。


    那是舍生忘死地死,是為殺死敵人,不顧一切地死。


    不知道多少大山鎮之民,挺著傷殘之軀奮力廝殺,在精疲力竭,鮮血流幹的時候,還要拖著對方一起死。


    哪怕空間坐標在源源不斷地吞吐出東越人將士,哪怕東越人戰士的數量已經開始超出大山鎮可戰之人,哪怕他們已經占據了戰爭的主動,可東越人卻依然無法把大山鎮的拚死、求死的欲望打掉。


    剛剛飛過來的龐士元他們,直接就被大山鎮外好幾萬人奮力廝殺的慘烈、殘酷攻城戰給吸引住了。這樣大場麵的攻城戰,他們雖然都領過軍打過仗,可依然是首次見到。


    尤其是大山鎮民眾的忘我戰鬥,更是讓他們動容和震驚。


    可接著,飛得足夠高的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大山鎮中心地帶,那一看就了不得的玄色大洞。


    “是空間坐標!”


    “糟糕,是空間門!”


    “這破運氣,居然真的出現了傳送門!”


    空間坐標、空間門、傳送門,雖然名稱不同,但意義卻是一樣的。那就是,事情真的向最壞的方向發展——大山鎮真的出現了一個連接洞天福地或夢靨世界的空間坐標。


    四人不約而同地都歎息了一聲。


    再接著,龐士元就直接展開了“天鷹相”。


    他再等不及“慢慢”飛的蒙明玉三人,湛藍翅膀一閃而沒,龐士元就瞬間從三人的視線裏消失。再出現,已經來到了數千米外的大山鎮附近。


    而此時,蒙明玉他們才聽到了龐士元的留言:“我先走一步,你們自己跟上!”


    三人都知道龐士元的《武相心經》有“天鷹相”,也都知道“天鷹相”速度無雙,可卻都未曾親眼見證過。


    如今這一見,卻都是相顧駭然。


    可在駭然的同時,又是強烈的自豪和滿滿的信心。


    他們也不示弱,馬上全力飛行,想要盡快加入戰場,以盡“綿薄”之力。


    “天鷹相”飛行的動靜可是不小,自然被交戰雙方都在眼裏。


    雙方都對他的到來表現出了足夠地戒備,可他們的戒備根本沒有什麽用,因為龐士元的速度真的太快太快了。


    哪怕他們的眼睛能跟上龐士元的身影,可他們的動作卻無法反應過來。


    當龐士元一頭衝入東越人後陣,一人一劍摧枯拉朽一般地橫掃而過的時候,他們這才驚覺龐士元已經殺到,而且已經殺了不少人。


    而龐士元這一殺戮行為,明顯已經表明了立場。


    於是大山鎮上就有人朗聲道:“來者何人?大山鎮林相傑多謝閣下拔劍相助!”


    “岱宗龐士元攜妻子和友人,見過林兄!林兄,我觀鎮內情況不妙,是否有用到龐某的地方?請明言!”龐士元幹脆利落地點名了身份,並直接提出相助之意。而他之前之所以沒有直接衝入大山鎮,就是擔心引起誤會。


    在激烈的戰場上,交戰雙方會理所當然地把一切意外因素都視為敵人,先處理了再說。龐士元可不想好好地幫忙,卻被被幫的人當敵人對待。


    龐士元的聲音剛落下,大山鎮裏就馬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是援兵,是援兵……哈哈,是援兵來了!”


    “龐士元,是武神,是武神冕下啊……我們有救了!”


    “武神來救我們了!”


    “哈哈,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殺,給我狠狠地殺!這些該死的土著,一個都不能放過。”


    “對,一個都不能放過。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


    龐士元的到來,一下子就激起了大山鎮已經開始低落的士氣。


    哪怕大山鎮的人都已經抱著死誌,可失敗依然是失敗,還是讓人沮喪而絕望,士氣自然也是越打越低。


    人,這生物真的太複雜了。


    可以勇往直前,也可以貪生怕死。


    可以矢誌不移,也可以反複無常。


    可以舍己為人,也可以自私自利。


    可以說,每時每刻,人的思想都隨著處境而變化。


    矢誌複仇讓他們勇往直前,生死不懼,可必敗的沮喪,也能讓們士氣低落,一步步走向崩潰。


    在龐士元到來的時候,大山鎮上下已經走到了崩潰邊緣。


    如果東越人能聰明而及時地給他們一條生路,也許大山鎮的戰爭就會直接結束。可惜,東越人自感勝券在握,根本沒有留任何的餘地,也就讓戰爭一直持續到龐士元他們到來。


    而龐士元他們這一到來,崩潰在即的大山鎮上下頓時又精神了起來。


    看到了希望的他們就像是原地複活了一樣,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士氣、戰力也迅速飆升。就好像剛剛的絕望,根本不曾出現一樣。


    在全民都像興奮劑激動莫名的時刻,林相傑雖然也激動,可還能保持沉穩地說話就顯得非常不容易:“拜請武神出手相救大山鎮。大山鎮如能得存,必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顯然,林相傑這是以大山鎮日後的投靠,請求龐士元相救。


    龐士元再無顧慮,也不再和外麵的嘍嘍們糾纏,浪費時間。雖然這些嘍嘍之中,也有不少的強者,對大山鎮也是一個威脅。可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鎮子裏的空間坐標。


    隻有破壞空間坐標,大山鎮的戰爭才有勝利結束的可能。


    不過在進入鎮子之前,龐士元還準備再露一手。


    這一手,不隻是為了先聲奪人,也是為了給心理還有些脆弱的大山鎮上下吃一顆定心丸。


    “天狗嘯月”


    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嘯聲平地而起,聲波洶湧而過,瞬間淹沒了整個南城門外麵一帶,也隻淹沒了南城門外一帶。


    龐士元對“天狗嘯月”的控製,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想要達到什麽效果,就能達到什麽效果;想把攻擊控製在多大範圍,就能控製在範圍之內。


    這一次的“天狗嘯月”,產生的就是純粹的音波攻擊。


    凡是被音波波及的東越人,一個個都如遭了雷殛一般。好一些的,耳竅流血,腦內轟鳴,卻並不是影響戰鬥。而差一些,直接就被可怕的聲波衝得抱著耳朵痛苦流涕。更差的,更是直接就被震得暈死了過去。


    這就是“天狗嘯月”和“嘯月”的不同。


    “嘯月”完全以神魂之力發動,目前來說,控製效果遠強於殺傷。


    可“天狗嘯月”以神魂之力和真氣一起催動的,卻是想要控製,就能控製;想要殺傷,也就有殺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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