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勤翰聽了江敏婷的話,將頭轉向了孫媽媽,疑惑的開口問道:“你不是說那些糕點是婷兒送來的嗎?為何現在婷兒卻說不是她送的?”江勤翰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兒多過一個下人了,在問出這些話的時候,就更是表現出了他寵愛並相信著這個女兒。


    “老爺,老奴說的是真的,這糕點是午膳時由小姐院中一個小丫頭送來的,那小丫頭確實說是小姐讓送來的。”孫媽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死死認定是自己知道的事。


    一直在一邊的江敏婷不等江勤翰說話,先衝口而出說道:“孫媽媽你肯定記錯了,我午膳時根本不在自己院子,我去找四姐姐了,還跟四姐姐一起用的午膳,啊...我想起來了...。”江敏婷本來想說自己去找敏薇麻煩,結果卻不知道怎麽就跟敏薇一起用起午膳來了,不過想到這是在自己爹爹麵前,有些事不能說,就想將話轉開,結果卻想到一件事。


    “午膳的時候,四姐姐說院子裏有她自己做的糕點,還讓如意送去給...給夫人嚐嚐,我記得...嗯...跟這個糕點很像。”江敏婷一邊回想著自己記憶裏那糕點的樣子,一邊努力想要描述出來,結果,一轉眼就看見了還端在孫媽媽手中的盤子,仔細一看,似乎跟記憶裏的樣子差不多,就直接指著盤子裏的糕點說道。


    “孽女,又是她做的好事,她娘都病倒在床了,她不好好守在那院子侍奉長輩,還有空四處惹禍,我這就去打斷她那雙腿,免得將來出了這個家惹出更大的禍。”江勤翰隻是聽了江敏婷幾句話,就什麽都不問,直接將事情都算在了敏薇頭上,此時更是腳步匆匆的往敏薇的院子去了。


    江勤翰的腳步太快。話剛說完就已經出了姚氏的院子,院子裏的一群人都愣了一下之後,孫媽媽才微微翹了一下嘴角,然後才換上一臉急色追著江勤翰的腳步小聲勸道:“老爺...老爺消消氣...等事情問清楚再說。”江敏婷看著自己的爹爹怒氣衝衝的出了院子。先是愣住了,接著就幸災樂禍的跟出了院子,反正倒黴的不是她,而是她最討厭的那個臭丫頭,她肯定要去看看那臭丫頭的下場。


    江勤翰一路疾走。對於孫媽媽的勸告充耳不聞,甚至好幾次都推開了上前阻攔的孫媽媽,終於到了敏薇的院子,隻是此刻敏薇的院子裏十分安靜,江勤翰進了院子之後就開始大聲吼道:“孽女,你給我出來,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你個孽女,你給我出來。”


    “老爺這是怎麽了?怎麽今天舍得來看看四小姐了?隻可惜四小姐用過午膳之後就去了夫人院中,並不在這裏。”敏薇沒有出現。出現的是蘭媽媽,蘭媽媽自堅持跟著江敏行他們來京城之後,就一直都在敏薇的院子裏靜養,平時都不太走動,隻是幫著管管院子裏的小丫頭。


    江勤翰聽到蘭媽媽聲音的時候,整個人好像被潑了一盆冰水,一下子身上的怒火被澆滅了一半,江勤翰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蘭媽媽身形十分消瘦,衣服穿在身上似乎顯得更加瘦小。臉色黯淡無光,雙眼也不如以前一樣有神,此時正由兩個小丫鬟扶著,站在了不遠處。


    “蘭媽媽。這...”江勤翰心裏對敏薇是一肚子火,但是麵對蘭媽媽卻不能隨便發,隻得往蘭媽媽得方向走了兩步,然後一臉尷尬的跟蘭媽媽說話,隻是才說了一個字就不知道怎麽往下說,隻好有些呆滯的站在了原地。


    “五老爺如今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老奴隻想勸五老爺行事的時候能夠三思而行,四小姐這幾天都在夫人處。”蘭媽媽歎了一口氣之後,才扶著丫鬟的手慢慢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江勤翰在原地躊躇了一會,然後一轉身出了院子,往正院的方向去了,蘭媽媽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著江勤翰消失在院子口,本來有些渾濁的雙眼之中泛起了一點淚光,旁邊的小丫鬟年紀還小,見到蘭媽媽眼角有淚,不由得開口問道:“蘭媽媽,你怎麽哭了?”


    蘭媽媽沒有回答小丫鬟的問題,隻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後對著小丫鬟說道:“走吧,回去吧。”小丫鬟一臉懵懂的扶著蘭媽媽往房間去了,江勤翰腳步不停,往莫氏的院子裏走去,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蘭媽媽,自然看不見蘭媽媽眼中的淚水,不過也許就算看見了,江勤翰也不一定真的就會明白蘭媽媽眼神中的擔憂。


    等江勤翰到了莫氏的院子時,已經因為一路走得太急而滿頭大汗,不過就算是這樣,江勤翰的怒氣卻沒有半點消減,反而更加厲害了一些,江勤翰進了院子之後沒有停頓的直接衝向正屋,雲錦剛想上前行禮就被江勤翰一把推倒在地上,還附帶了一聲怒吼‘給我滾開’。


    孫媽媽與江敏婷一路追著江勤翰進了莫氏的院子,此刻見江勤翰怒氣衝天,自然也隻敢遠遠的看著,當看見雲錦被推倒在地,孫媽媽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江敏婷卻沒有理會,反而急衝衝的往房間裏跑去。


    江勤翰一路衝進了裏屋,卻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頓住了腳步,本該躺在床上昏睡的莫氏正倚在床邊與敏薇說話,而敏薇的手中正端著一碗還沒喝完的藥,床邊不遠處的椅子上坐著一臉不安的翠兒,而之前為莫氏與敏薇看過病的古太醫正低頭恭敬的站在屏風一側,身邊是同樣低著頭的焦媽媽。


    “這...這是什麽回事?”為什麽翠兒會在這裏?為什麽太醫會在這裏?她們母女怎麽請來的太醫?為什麽能請來太醫卻不請太醫去看看沁蘭?最重要的是,為什麽之前來看的時候還是有氣無力昏睡在床上的莫氏會突然好了起來?江勤翰的腦海中回蕩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後卻隻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同樣震在原地的還有孫媽媽,當看見莫氏的那一刻,孫媽媽突然覺得今天自家小姐的那些計謀恐怕都要付諸流水了,孫媽媽想到這一點就想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往門外退去,可是剛退了兩步就聽見一個極小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道:“孫媽媽這是要去哪?難得媽媽來了夫人院子,怎麽就要走了嗎?”


    孫媽媽回頭,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站的竟然是雲錦,而江敏婷早以在自己發呆的時候緊緊的跟在了江勤翰身邊。自己脫身不得,這房間最向著姚氏的江敏婷如今也指望不上,看來莫氏之前根本就沒有事,這一切都是裝的。孫媽媽心裏這麽想著,不由得暗暗罵了一句,莫氏怎麽能這麽陰險?


    “老爺這是...?”莫氏心中明知道江勤翰在想些什麽,但是卻隻是側頭有些疑惑的看著江勤翰,聲音微帶虛弱的問道。


    “我...我...”江勤翰一時有些沒有回過神來。聽見莫氏的話,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點什麽,心中正煩悶著該從哪裏開始說的時候,就看見敏薇坐在床沿看著自己,立刻回過神來,怒氣衝衝的說道:“我今天是來找這個孽女的,孽女,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讓人給沁蘭送糕點,好害死她肚中的孩兒。你怎麽這麽狠心,那可是你的弟弟妹妹。”


    “父親這是說的哪一出?什麽糕點,女兒何時讓人給姚姨娘送過糕點?”敏薇聽了江勤翰的話,隻是將自己手中的藥碗輕輕放在了床邊的小桌上,然後對著江勤翰行禮之後,才一臉神色淡淡的問江勤翰道。


    “你撒謊,午膳的時候,你明明讓丫鬟將你做的糕點送給你娘,我親眼看見的。”不等江勤翰說話,江敏婷先跳了出來。手指著敏薇大聲說道,邊說邊得意洋洋的看著敏薇,彷佛自己戳穿了她的謊言,她馬上就會因為自己的話而變成一個跳梁小醜。在眾人麵前狠狠丟一回臉。


    敏薇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為江敏婷的話而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她隻是側頭看著江敏婷,似乎想了一下才說道:“嗯,妹妹說的對,可是我給我娘送糕點,關姚姨娘什麽事。又與妹妹你有什麽關係?”說完還十分認真的看著江敏婷,想要她給自己一個答案。


    “住口,你給誰送了什麽,我不管,可是你為什麽故意讓人送給沁蘭,還說是婷兒送的,若不是這樣...若不是這樣,沁蘭的孩子又怎麽會掉。”江勤翰話裏話外雖然都是說的敏薇,但是目光卻死死的盯著莫氏,顯然不用別人誤導他,他現在已經認定這一切都是莫氏做的。


    隻可惜不管是被江勤翰言語指責的敏薇,還是被江勤翰的目光淩遲的莫氏,都是一臉漠然的看著他,沒有爭辯,隻是靜靜的看著江勤翰,反倒是一邊的翠兒臉色大變,緊緊捂著肚子踉蹌的走到了江勤翰前麵跪了下來,抱著江勤翰的腿哀聲痛哭著說道:“老爺救救我,老爺救救我,救救我肚子裏的孩子,我不想死,救救我肚子裏的孩子...老爺...”


    江勤翰聽了翠兒的話,頓時臉色變了,語氣急切的說道:“難道...難道你也吃了那糕點?”江勤翰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想要將翠兒扶起來,又轉頭想讓人去請大夫來,隻是轉頭的瞬間卻看到了一直站在屏風邊的古太醫,連忙急聲說道:“古太醫,能否請你先幫忙看一下...她肚子裏的孩子。”


    古太醫抬頭,視線在房間眾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視線落在了翠兒用手緊緊護著的肚子上,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醫者父母心,在下既然在這裏,自然就不該推脫。”古太醫其實並不算是這麽古道熱腸的醫者,而這些話若是認識他的人聽了,肯定會當時就笑出聲來,隻是江勤翰等人卻並不了解古太醫,所以古太醫說完之後,江勤翰立即連聲道謝。


    古太醫等江勤翰將翠兒扶了起來安置在椅子之後,才將手指塔上了翠兒那被錦帕隔開的手腕上,過了一會之後,古太醫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江勤翰拱了拱手說道:“江大人,恕在下醫術不精,在下未曾在這位夫人身上發現任何胎像不穩的痕跡。”


    古太醫的話說完,翠兒整個人精神一振然後看向古太醫激動的問道:“太醫說的是真的?真的沒事?”等到見古太醫點頭,翠兒立即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江勤翰則滿臉疑惑的看向莫氏與敏薇,莫氏冷聲笑道:“老爺今天來,難道就為了薇兒給我送的幾塊糕點,你就要給她隨便定下罪名嗎?”


    江勤翰被莫氏的話一激,立刻下意識的開口說道:“別以為翠兒肚子裏的孩子沒事,我就會相信沁蘭的事跟你們沒關係?若不是她,又有誰用婷兒的名義指使她院子裏的丫鬟給沁蘭送糕點,害得沁蘭肚中的孩子...”江勤翰說到後麵竟然還雙眼含淚,似乎想到大夫說姚氏肚中的孩子已經沒了,而且是吃了那糕點害得,他心裏更是又難受又氣恨。


    “請問父親大人,你為何就那麽認定我給姚姨娘送過糕點,難道就因為我讓如意給娘送了糕點,我就一定會給姚姨娘送嗎?如今我倒是慶幸,吏部的各位大人沒有讓父親去刑部審案子,否則恐怕刑部的大牢要被無辜的百姓坐穿了。”敏薇的話剛說完,就聽見一聲細微而短促的笑聲,江勤翰的臉一下漲紅了,顫著手指著敏薇說不出話來。


    “既然父親大人如此認定,現在這糕點就在這裏,不如再次煩勞古太醫幫忙驗一下好了。”敏薇不理會江勤翰的臉色,繼續笑著對江勤翰說道,說著目光還望向古太醫,剛才那一聲沒人注意到的細微笑聲正是古太醫發出的,因為眾人的目光都隻是看著敏薇與江勤翰,但是唯有敏薇的視線是在房間眾人之間來回穿梭著,所以她正好看見了古太醫那個努力壓製著的麵部表情還有那一聲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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