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生緩緩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目光,攜晉階的餘威,刺穿火紅的樹枝,射向天邊掛著的朵朵沉雲之上。微風襲麵,楓然的吟詩聲渺渺飄蕩。


    “空林尋芳盡山丘,落葉悲歌使君愁。亂離聚散皆是夢,斜陽百裏美人留!”


    落日前,長長的倒影引著一位書生打扮的人走近,原本白衣若雪卻被餘暉熏得發紅,中等的個頭,頭上係著羽士方巾,英氣逼人的臉上,高挺的鼻梁與粗厚的眉毛間襯著一雙丹鳳眼,目光深邃。手中的折扇搖來晃去,嘴上反複吟唱著詩句,如歎如抒,身後還背著一張古琴。


    書生經過眾人時,倏爾停了下來,坐在了旁邊一棵楓樹下,解下古琴橫於膝上,似笑非笑地望著眾人,驀然一合折扇,放在琴旁,手指輕撥,琴音嫋嫋彈出。


    卻不想惹惱了剛剛修煉到靈士三階的石頭爺,陡睜雙眼,不耐地喝道,“你這書生,不說趕你自己的路,彈得什麽鳥曲,攪得人心煩意亂。”


    書生對石頭粗魯的話語充耳不聞,沉浸在他的琴奏當中,一手撫按,一手輪旋,琴音徐徐飄散,時而激蕩鏗鏘,尋尋覓覓,時而淒婉動人,如泣如訴。


    “‘尋美人’,黃卷幼婦,絕妙之曲……唉,伊人何處!”陸永安一臉沉醉,思緒早已飄遠,淚珠在眼眶中回旋,自言自語地歎息一聲。


    父親的話令陸羽生心頭一怔,反複念著剛剛聽到的詩句,詩詞和琴曲的意境,與眾人的情形實在太過吻合,絲絲入扣。仔細想來,對方一介書生,本應身體孱弱,如今走起路來卻健步如飛,鞋下淨潔無垢,而落下的楓葉似是有意避開他的身體,分明是一股先天之氣阻隔,呼吸之間若有似無,濁氣不占,看似全無修為,實在高深莫測。


    “想必也是用了什麽方法遮掩了自己的修為吧,那詩句看似自抒胸懷,更像是對眾人有所指點,再加上這一番莫名其妙的彈奏,莫非真讓自己遇到了貴人。”他心中盤計著,過了半晌,隻待對方琴音稍歇,餘音未絕,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對麵的兄弟,適才聽你吟得一首好詩,現在又賦的一首妙曲,意境深遠,隻是我等聽得有些朦朧,不知道能否為在下解釋一二。”


    “豈敢豈敢,兄台繆讚。有道是,心中有惑,詩意自明,心中無惑,雲淡風輕,如是也。”書生拿起折扇,合拳一揖,用古語文縐縐地問答著。


    見對方故作玄妙,酸腐之氣撲麵,一旁的小石頭忍不住擠眉弄眼,調皮地應和道,“不知兄長,哪裏人士,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東南九十裏,一丘一山莊,舊人悲不盡,又添新人傷。吾本行陌路,何必問家鄉,相逢即是緣,再見亦有方。”書生言罷,環視眾人,將不一的表情俱收眼底,微微一笑,收琴站起,踏著飄逸的步伐轉身離去。


    “請留步?”陸羽生趕忙起身,出言挽留,但見對方步履如常,毫無回應,隻得朝著背影高聲喊道:“謝謝,我是鐵風城陸羽生,後會有期!”書生揮了揮手,沒有回頭,繼續向著桐城方向行去。來得不攜煙火,去得雲淡風輕。


    “真是個怪人,說得亂七八糟,彈得亂人心情,虧你們父子聽得入神入味的。”石頭在那裏忿忿地抱怨著。


    陸永安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陸羽生卻哈哈大笑起來,搖頭晃腦地回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


    “羽子,你可別學得那副酸溜溜的樣子啊,我受不了。都不知道小妹怎麽樣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城,去天機閣打探打探,要是小妹有個好歹,我……”石頭惆悵茫然道。


    陸羽生望著他那張苦臉神秘地一笑,“不用回去了,我知道小妹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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