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在莫小白的攙扶下走到院中,龍旗也跟了出來,大廳內已傳來刺耳的碰撞聲、怒吼聲、還有慘叫聲,顯然,戰鬥已經爆發。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麽後果?”龍旗緩緩問道。


    “後果?”


    “忠誠,是規則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有家族的武士,要忠於自己的家族,有團隊的武士,要忠於自己的團隊,妙道閣的人,當然要忠於妙道閣!大先生畢竟是妙道閣的大先生,連他都敢殺,你的心沒有任何約束,這樣的人又怎麽受到別人的歡迎?”龍旗道:“你將被排斥在外!所有的人都會對你提高警惕,他們不會再信任你,更不會再與你合作。”


    蘇唐笑了笑。


    “我知道你瞧不起他們,但是,如果你始終無法融進這個群體,你的路將步履維艱。”


    “瞧不起他們?我有麽?”


    “在得勝台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龍旗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他們在聊天中不是炫耀自己的力量,就是談論各種各樣的女人,你拒絕參與進去,幾次轉頭去看天色,證明你很不耐煩、很想離開,可是,你真以為僅憑妙道閣自己的力量就能應對一切了?不!你需要他們的幫助!”


    “我知道溫平誌大才疏,屢屢給妙道閣製造麻煩,如果能除掉他,我早就動手了。”龍旗續道:“為什麽把他留到今天?溫平活著,他們會同情我,為我抱屈,甚至會建議我幹脆幹掉溫平,自己做大先生,可如果我真的動手了,他們肯定疏遠我,認為我做事沒有底線,那麽妙道閣也絕不會有今天的聲勢!”


    “龍大哥,誰說是我殺了大先生的?”蘇唐笑道。


    龍旗當即愣住了。


    “趙博城先是指使人刺殺我,然後趙梁棟又派人潛入妙道閣,殺害了大先生。”蘇唐道:“這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啊……”


    龍旗的表情變得格外複雜,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看著前方的角門發呆。


    就在這時,轟地一聲,後樓的牆壁不知道被誰震裂了,從裂縫中看進去,正看到童飛躍身而起,手中的圓錘狠狠砸在溫大先生的後腦上,打鬥聲隨後全部停歇了,氣氛變得格外安靜。


    “龍大哥,早點去休息吧,明天應該會很忙。”蘇唐道:“小白,不用送我了,你把這裏布置一下。”說完,蘇唐甩開莫小白的手,獨自慢慢向角門走去。


    當聞香等人從樓中走出來時,隻看到了蘇唐的背影,聞香皺眉道:“他走了?”


    “人倒是殺了,但總該想些善後的辦法吧?”蕭不悔也有點不滿,任何一個勢力想發展壯大,必須得到周邊環境的認可,用另一個世界的話說,擁有一定的合法性,以前的妙道閣當然是合法的,但他們已經殺死了妙道閣合法的主人,能不能繼續得到周邊環境的認可,尚不可知,某些對妙道閣充滿敵意的人或勢力,不會放過這種落井下石的機會。


    “蘇先生說,是趙梁棟的人刺殺了大先生。”龍旗道。


    聞香、蕭不悔等人相顧愕然,如果是蓄謀已久的叛亂,蘇唐能想出這種辦法很平常,可剛才完全是見機起意的,他們明白,溫大先生試圖包庇那趙梁棟,這才徹底激怒了蘇唐,一切都在倉皇間發生,轉眼就想到嫁禍他人,夠陰險!


    “聞香,你們去抓那趙梁棟吧。”龍旗輕聲道:“絕不能讓他落在別人手裏。”


    “會有人相信麽?”聞香問道。


    “趙博城為人怯懦,以他自己,絕對不敢派人刺殺蘇先生,背後必有蹊蹺。”龍旗道:“大先生的死,給了我們增加砝碼的理由和機會,等到揪出趙家背後的人,自然就有人信了。”


    ****


    溫大先生的死訊迅速在常山縣傳開,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暗地裏發愁,蘇唐遇刺,已經讓常山縣的氣氛變得格外緊張了,現在溫大先生也遭受刺殺,不管妙道閣做出怎樣瘋狂的反應都不算意外。


    第二天清晨,妙道閣的武士封鎖了閣前整條街道,不許進也不許出,而且暫時不再接受其他方的委托,但那些常年在妙道閣廝混的流浪武士們並沒有閑著,他們都被妙道閣雇傭了,三五成群到處遊走,讓整個常山縣充滿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第三天正午,莫小白拿著一疊資料走進密室,恭敬的對蘇唐說道:“蘇先生,都在這裏了。”


    溫大先生已死,蘇唐本應升為大先生,名正言順的掌管妙道閣的一切,不過,蘇唐要求妙道閣的人繼續管他叫先生,改得太急太快肯定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那趙梁棟會不會隱瞞什麽?”蘇唐一邊接過資料一邊問道。


    “不可能。”莫小白道:“我們問的問題,不管有用沒用,他都會扯上一大堆,生怕交代得不夠仔細,嗬嗬……他已經快被嚇瘋了。”


    蘇唐翻了幾頁,視線落在一長串的人名上,隨著腦域變得純淨清明,他的記憶以及分析整理能力也得到了大幅提高,隻幾分鍾,便找到了有意思的地方。


    “你發現什麽了嗎?”蘇唐問道。


    “可能是程家。”莫小白點頭道,隨後走到桌前,把資料重新翻到前麵,指點著說道:“先生您看,在您被刺殺的三天前,程家的程思遠在得勝台請客,他隻請了兩個人,一個鐵家的鐵滄海,一個就是趙博城,趙梁棟交代,他記得他父親趙博城走的時候還是興高采烈的,回來的時候就變得鬱鬱不樂了,還抱怨溫大先生無能,總被底下人踩著。”


    “還有麽?”蘇唐道。


    “先生,你再看這裏。”莫小白把資料翻了一頁:“在您被刺殺的前一天,趙梁棟到城外散心,偶遇程牧笛,程牧笛就是程思遠的長子。趙梁棟回憶說,當時程牧笛問他為什麽愁眉苦臉的,他就把自己的煩心事說了,程牧笛一直開導他,說忍得一時忿、終身無惱悶,說男人有時候就是要裝烏龜的,既然鬥不過,就不要去惹麻煩等等,還有些話趙梁棟實在想不起來了,反正他回家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胸膛都快要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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