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們是想……”那老者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顧大師,事情明擺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那紅胡子大漢沉聲道:“各門都有弟子出去報信了,如果等哪位大祖出現……估計我們連口湯都喝不上了。”


    “正武兄弟說得沒錯。”一個中年人點頭道:“我們最多還剩兩、三天的時間,隻能強行進穀了。”


    那老者不知道說什麽好,他離開的時候,這裏的局勢各方對峙、劍拔弩張,差一點就要大打出手了,所以他才會向蘇唐透露雷音決的事情,試圖把蘇唐推入渾水中。誰知幾天過去,各門竟然團結在了一起,這太不可思議了,早知道這樣,他當初也不會離開了。


    那老者環視了一圈,發現那紅胡子大漢居中而立,而四周的各位宗師們都有唯他馬首是瞻的意思,不由歎道:“正武老弟,果然好本事”那紅胡子大漢叫趙正武,是自然宗的人。


    “顧大師謬讚了。”趙正武眉頭一挑,他好不容易把這些哄好,決定合作行事,那老者說他本事高,有一點挑撥離間的味道,趙正武頓了頓,隨後笑道:“不是我本事好,而是各位大師識大局、知大體,知道現在合則得利、分則俱損的道理。”


    “沒錯。”一個中年婦人緩緩說道:“得到雷音決,我們可以分錄數份,人手一本雷音決,嗬嗬……就算哪位大祖想奪訣滅口,也不可能了。”


    “你們想怎麽做?”那老者問道。


    “十八彎一共三個出口,我們分出三個人,守住出口,其餘的人,兩人一隊,進穀搜查。”趙正武道:“雖然那宗一葉已受重創,但雷音決極為霸道,我們不能單獨走動,以免被那小賊所趁。”


    “十八彎裏的桃花瘴太厲害,我們倒是不怕,但那些弟子可受不住。”那中年婦人說道:“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不過,那些弟子們可以幫我們守住出口。”一個中年人說道。


    “穀中瘴氣過於濃厚,難以視物,所以我特意做了這些柳笛。”趙正武從懷中取出一小捆短笛,放在桌上:“每個人都帶一隻,長音代表沒有收獲,一長一短,代表發現了那小賊的痕跡,短音代表事態危急,需要支援,各位都記住了麽?”


    屋中的宗師們紛紛點頭,各自伸手,拿起了一支柳笛。


    “還有,每隔百息的時間,各位都要吹動柳笛,包括守在穀口的人,也要吹,這樣我們就知道自己的方位,也知道同伴的位置了,不會迷了方向。”趙正武道。


    “有道理。”那中年婦人點頭道。


    “顧大師。”趙正武的視線落在了那老者身上:“您是要進穀搜查呢,還是想守在穀口?”


    “我對雷音決沒什麽興趣,不用算我那份。”那老者道:“不過……適逢其會,我總要幫些忙,這樣吧,我守在這院子裏,穀口就在下麵,你們放心,那小賊絕無可能從我這邊逃走的。”


    “哦?”趙正武見那老者不想要雷音決,有些吃驚,隨後點頭道:“也好。”


    下一刻,趙正武的視線落在了蘇唐身上:“這位小友師從何門?”


    “我沒有師門。”蘇唐輕聲道:“而且,我對雷音決也沒有興趣,就和顧老在一起吧。”


    趙正武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蘇唐和那老者都坦言對雷音決不感興趣,也就是說,不用算自己那份了,願意幫著守下方的穀口,已經給了麵子,他沒辦法勉強什麽。


    “各位,都記住我說的話了吧?”趙正武道:“每隔百息,我們必須要吹動柳笛,相互聯係”


    “記得了。”各位宗師參差不齊的應道。


    “宜早不宜遲,我們這就動手。”趙正武道。


    就在大家往外走的時候,那老者突然叫道:“正武老弟,這院子是誰發現的?”


    “是我。”趙正武道:“怎麽了?”


    “沒什麽。”那老者笑道:“此地幽深寧靜,倒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顧大師真會說笑。”趙正武道:“您精神炯爍,正是大展雄圖的時候,何談隱居?”


    趙正武帶著人離開了,負責協助看守穀口的弟子們分成兩撥,一撥留在穀口附近,另外一撥站在山崖便,居高臨下向遠處張望著。


    小木屋變得安靜了,那顧姓老者皺起眉頭,在屋中慢慢踱著步。


    蘇唐靠在門框上,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的觀看著遠處十八彎中彌漫的霧氣,良久,他開口道:“顧老,在想什麽?”


    “有些古怪啊……”那顧姓老者歎道:“人性本貪,欲無止境,如果事事都能這般精誠協作,世間又哪裏會有那麽多紛爭?”


    “您老是指……”


    那顧姓老者卻不說話,用指尖輕輕擦拭著桌麵上的灰塵,隨後又俯下身,觀察著地板,這小木屋應該有很長時間沒有住過人,地板、窗台、桌椅上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那顧姓老者也不知道想做什麽,到處摸著,還牆角的酒壇翻開,用手一陣亂掏。


    “顧老?”


    那顧姓老者沒聽到,他正聚精會神的思索著什麽。


    蘇唐搖搖頭,把視線轉移到那幾個隨從身上,他們似乎很害怕,每逢他的視線轉過去,他們便立即避開,而他看向別處時,他們又偷偷瞄著自己。


    顧姓老者倒背著手,又開始在小木屋中走來走去,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茫然,似乎已經神遊物外了。


    來回走了十幾圈,顧姓老者轉身時,無意識的抓起牆角的一個掃帚,在地板上慢慢掃動著,雖然他看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順暢。


    小木屋中灰塵大作,蘇唐不由皺起眉,叫道:“顧老?”


    那顧姓老者還是沒聽到,他的動作雖然不是很快,但極有效率,每一次掃帚掃過的麵積,邊緣都正好挨在一起,不會重疊、不會浪費。


    “顧老?”蘇唐提高了聲音。


    “啊?”那顧姓老者如夢初醒,呆呆的看著蘇唐。


    “你在做什麽?”蘇唐問道。


    那顧姓老者看了看手中的掃帚,臉色立即變得不自然了,於笑道:“嗬嗬……習慣、習慣了……哈哈哈。”說完,他泄恨一般把掃帚扔回角落裏。


    蘇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那顧姓老者又背著手,開始在屋中轉圈,他應該是個很執泥的人,如果有事情想不通,便無法輕輕放下。


    這時,十八彎裏隱隱傳出柳笛聲,蘇唐回頭看了眼灰塵飄舞的房間,他不想進去,又叫道:“顧老。”


    顧姓老者已經進入了某種狀態,聽不到外界的聲響,自然不會回應,蘇唐隻得閉上氣,快步走進去,抓起一支柳笛,又走出來,看了看髒兮兮的、蓋滿灰塵的柳笛,他咧了咧嘴,正好看到一個年輕弟子從院外走過,便招手叫道:“你過來。”


    那年輕弟子走進院子,陪笑道:“大師,有何吩咐?”


    “你負責吹笛子吧。”蘇唐道:“長音是代表平安無事,沒有發現,一長一短代表看到那小賊的蹤跡,短音代表事態危急,需要支援,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那年輕弟子連聲道。


    “聽到穀裏有笛聲,你就吹笛子回應,去吧。”蘇唐道。


    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鍾,小木屋中的飄蕩的灰塵總算落得差不多了,蘇唐越看那顧姓老者越是感覺有意思,他在全神貫注思考問題的時候,甚至會忘了運轉內息來保護自己,此地位居山崖邊,山風陰冷,上空都是桃花瘴,不見陽光,溫度要比別處低得多,那顧姓老者臉色蒼白,身體也有些佝僂,似乎是感覺到了寒意。


    蘇唐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酒囊,走過去遞給那顧姓老者:“這酒還算不錯,喝兩口暖暖身子吧。”


    那顧姓老者象什麽都沒看到一樣,雙眼無神的走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把蘇唐的手推到一邊。


    蘇唐是真無奈了,小抿了兩口酒,隨後看到角落中的掃帚,走過去抓起掃帚,遞給那顧姓老者,他隻是想看看對方這次又是什麽反應。


    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那顧姓老者看不到蘇唐,卻能看到掃帚,很自然的接過來,彎腰又開始掃地。


    蘇唐一腦門的黑線,這貨這貨不會是掃地出身的吧?眼中無餘物,隻能看到一柄掃帚……怎麽都解釋不通啊


    蘇唐抬起手,一把拍在那顧姓老者的肩膀上,那顧姓老者雙眼立即恢複神光,身體也隨之繃緊,外放的靈氣把剛剛揚起的灰塵全部震散、推開,他先是側過頭,用眼角看了看蘇唐那隻手,又慢慢轉過身,看向蘇唐。


    蘇唐在盯著那柄掃帚,那顧姓老者一愣,順著蘇唐的視線看過去,當即露出驚怒之色,隨後惡狠狠的把掃帚從窗口扔了出去。


    “您老對我也真夠放心的。”蘇唐笑嗬嗬的說道,隨後把手收了回來。


    那顧姓老者剛才全無防範,如果蘇唐要做些什麽,就算那顧姓老者有一百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顧姓老者尷尬的笑了,剛想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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