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金枝欲婿篇:他忙昏頭了,忘記了,你不要生氣哦~


    接到妖妖電話的時候,距離她來美國還不到1個月的時間。


    電話裏,少女興奮到極致的嗓音漂洋過海傳來,尖銳到足以劃破她的耳膜。


    ——子川哥哥終於答應讓我做他女朋友啦!!嘻嘻嘻……


    攪到了一半的雞蛋液因為一個手滑,連帶著玻璃碗一起摔了下去,重重的磕到腳背上,帶起一陣鑽心的麻痛感。


    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像是個失聰的患者,站在那裏,看著散落一地的狼藉,無法再接收到一點點的聲音。


    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響,客廳裏正在看書的北幽陽走了進來,視線掃過她煞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又落在一地狼藉上。


    他給人第一印象通常是溫和的,但這種溫和不過是一種叫做淡漠的表象,對什麽都不大在乎,造就了他一天24小時幾乎沒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


    以前一個月見個兩三次,再加上他不太喜歡與人親近,季枝枝其實並不大了解他。


    相處了一個月,才發現他骨子裏其實很大男子主義。


    任何家務他都是不做的,幾乎全部都交給她來做,她枯燥無聊了,想找他玩個遊戲,他也基本上用一個字,最多不超過三個字來回絕她,各種各樣的party也從來不參加,真的是悶到了極點的一個人。


    季枝枝覺得已經忍他忍的差不多了,隨時都有可能對他開揍。


    那柔軟微涼的碰觸傳來,她才恍恍惚惚中從一片渾噩中回過神來,一低頭,就看到這個自己忍了一個月,做夢都想揍的少年,正單膝半跪在自己麵前,修長白皙的手中拿著一張濕巾,一點點把她腳背上的雞蛋液擦拭掉。


    眼淚忽然洶湧了出來,滾燙的溫度滑過臉頰,一滴一滴落下。


    “你受傷了。”


    他站起身來,涼淡的視線掃過她滿是淚痕的小臉,話落,徑直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年僅15歲的少年,卻已經有了一雙強有力的手臂,輕輕鬆鬆就將她抱到了樓上,動作嫻熟的幫她的腳擦藥,包紮。


    季枝枝抽噎著,盯著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心想他要是不是她堂弟該多好,管他是不是大男子主義,馬蛋就憑他現在的溫油,就足夠她死心塌地的跟他一輩子了。


    嗯,關鍵是他長得夠帥,跟季子川一樣帥。


    她吸了吸鼻涕,眨了眨淚汪汪的眼睛:“你有沒有喜歡過誰?”


    “沒有。”


    “那你有沒有特別留心過哪個女生?比如……比如那個……凱瑟琳,金發碧眼,好像很喜歡你。”


    西方的人們在這一方麵從來都是熱情奔放的,喜歡了就大膽的靠近示愛,被拒絕後就坦然離開,一個月內連續交往三四個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個凱瑟琳是個影星,在歐美演藝圈已經小有成就了,出演過好幾個電影,學校裏半數男生都在暗戀她。


    可聽到她的名字,北幽陽卻連眉梢都沒抬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一派清心寡欲的模樣:“沒有。”


    季枝枝凝眉:“你至少跟我說句什麽轉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啊!”


    她現在很傷心好嗎?!


    北幽陽動作幹淨利落的收拾好醫藥箱,起身出去了。


    季枝枝放棄了,幹脆連挽留都懶得挽留一下,靠在窗前閉著眼睛,任由那清脆稚嫩的嗓音在耳邊一遍一遍的回蕩。


    子川哥哥終於答應我做他女朋友啦!!


    終於答應我做他女朋友啦!!


    眼淚從緊閉的眼睫毛間滲出,一顆接著一顆的滑過臉頰,她抬手胡亂的擦著,心想有什麽了不起的,這邊也有好多帥哥,各種口味都有,隨她挑。


    那個眼睛碧藍碧藍的男生就很不錯。


    那個192的肌肉猛男也不錯,看起來很有安全感。


    哦,對了,橄欖球隊的隊長長得跟美國隊長一樣一樣的。


    ……


    哭了一天,哭到頭疼眼睛疼,淩晨時候,身子開始一陣冷一陣熱,趁自己還有一點意識,掙紮著爬起來找了體溫計測了一下,39.8°。


    她盯著這個數字,某一瞬間,腦海中忽然生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如果她就這麽躺下睡了,明天是直接把自己燒翹辮子了呢,還是自己就退燒了?


    嗯,直接燒翹辮子就好了,但以防沒翹辮子,卻把自己燒成了個傻子,然後以後瘋瘋癲癲的活著,更痛苦,還是掙紮著爬起來穿了件衣服。


    敲了敲北幽陽的臥室門把他叫了起來,少年倒是沒什麽怨言,拿了車鑰匙便陪她去了醫院。


    ……


    值班的醫生是個十分年輕的醫生,中法混血,身材修長,五官深邃,皮膚很白,還會說中文,發音出奇的可愛又溫柔,還送了她一根棒棒糖。


    季枝枝迷迷糊糊的拆開棒棒糖放進口中,看一眼北幽陽:“你出去問問他,要不要給我做男朋友。”


    北幽陽隨手從旁邊拿了一份雜誌翻看著,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季枝枝把棒棒糖咬碎,嚼吧嚼吧咽了:“不問算了,明天我自己問。”


    不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


    醒來的時候,聽到紙張翻過的聲音。


    她皺眉,咳了一聲:“渴,給我倒杯水。”


    書本被放下的聲音,男人起身的聲音,倒水的聲音,一隻溫熱的大手托上了她的後頸。


    這溫度熟悉又有點陌生,季枝枝已經半眯著眼睛喝了一口水了,又忽然僵住,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嚇的倒吸一口涼氣。


    男人眉梢挑高,湛黑的眸子在清晨明亮的光暈中閃閃發亮:“surprise?”


    季枝枝眨眨眼:“你怎麽會過來?”


    “過來看看我的未婚妻,還需要理由?”


    “……”


    季枝枝抿唇,視線在病房裏轉了一圈沒見到北幽陽:“幽陽去哪兒了?”


    “上課去了,托我照顧好你。”


    “上課?他堂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還有心情上課?太沒良心了!”


    南莫商低笑一聲,屈指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你第一天認識幽陽?”


    ……也對。


    昨晚他沒直接不管不顧的由著她病在家裏已經不錯了。


    季枝枝闔眸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躺了回去。


    男人溫熱的指尖撥弄著她的發絲,細細的打量著她沒什麽血色的小臉:“知道季子川跟妖妖在一起的事情了?”


    季枝枝閉著眼睛沒搭理他。


    “你出國之前,難道不就應該做好了這個準備?季家隻剩他倆了,會在一起很正常。”


    “別說了,我不想聽。”


    “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忘記他。”


    “……”


    季枝枝扯扯唇角,仍舊沒有說話的***。


    她出國前,的確做好了他們會在一起的準備,大概是在三年後,大概是在四年後,按照季子川的脾性,至少應該等到妖妖成年的。


    怎麽都沒料到,竟然會隻有短短的一個月。


    還是說,他們原本更早就該在一起,隻是因為她一直橫在中間,給他造成了幹擾,弄出了錯覺,讓他誤以為喜歡的人是她?


    抬手,遮住眼睛,她想,如果之前還沒做好畢業後是回國還是留在這裏的決定,那麽現在應該很清楚了。


    嗯,很清楚了。


    ……


    春去秋來,一旦專注於生活,時間便真的可以用飛逝兩個字來形容的。


    生日的時候,季枝枝收到了從北家寄來的禮物。


    爸爸送的一輛紅色蘭博基尼。


    媽媽送的一條親手織的圍巾。


    大伯送的一棟位於紐約市中心的一棟高級公寓。


    南莫商送的一條鑽石項鏈。


    還有妖妖跟季子川送的一條水晶手鏈,附贈了一張手寫的卡片,所有的祝賀語都是妖妖寫的,隻在末尾落款處,在妖妖的名字後麵,是他手寫的季子川三個字。


    妖妖在電話裏笑嘻嘻的替季子川道歉:“他忙昏頭了,忘記了,你不要生氣哦。”


    季枝枝也笑:“沒有,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


    在美國的生活過的忙碌而充實,這邊的人很喜歡聚會,經常開各種派對,她的性格棱角被磨平了很多,交到了許多朋友,幾乎每周六周日都要被邀請參加各種派對,幽陽有時候心情好,也會陪她一起去。


    第二年,收到的依舊是妖妖跟季子川一起送來的一個名牌包包,和妖妖手寫的卡片,兩人的名字。


    第三年,收到了妖妖從法國寄來的明信片,附贈了很多很多她跟季子川在旅途中拍的照片。


    妖妖越長越高,越長越漂亮了,身材發育的越來越好,女人味漸漸凸顯出來,亭亭玉立的站在他身邊,終於不在像個小孩子了。


    她終於成長的足夠配得上他的英俊,變得郎才女貌。


    季枝枝近來有些嗜酒,睡前不喝幾杯就會失眠。


    大概是青春期過去了,終於迎來了荷爾蒙分泌最強烈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成雙結對了,她有點寂寞空虛冷了。


    最不寂寞空虛冷的時候,大概就是南莫商時不時來撩撥她的時候了。


    他在撩女孩子這一方麵,真的是天生自帶的,說的情話很讓人心動,她也是女人,也偶爾免不了俗的心動,但下意識的,就是不想接受他。


    這種感覺毫無理由又強勢霸道的盤踞在心裏,她想,大概要等到她可以平靜麵對季子川的那一天,身體才會想著重新接受其他男人吧。


    ……


    那是個陰雨連綿的日子,在圖書館裏看了一中午的書,剛剛打傘走出去,一聲清脆的聲響隨即傳入耳中。


    那聲音很清晰,聽的出來距離很近。


    她邊走邊下意識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遠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尖叫著四散開來,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來,兩三個正在奔跑中的人倒了下去。


    眉心毫無預警的跳了跳。


    幾乎是立刻收了傘轉身跑回了圖書館,跟圖書館管理員說了一下情況後,隨即拿了手機給北幽陽打電話。


    一連打了三個,能打的通,卻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她站在圖書館門口,咬著右手拇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今天上什麽課來著?什麽課來著?


    正絞盡腦汁的想著,眼角餘光就掃到兩個拿著槍的男人衝到了圖書館前麵。


    幾乎在她轉頭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發現了她,殺紅了眼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她。


    砰砰砰砰——


    掃射二來的子彈貼著手臂滑過,帶起一陣尖銳的痛楚。


    她顧不得低頭去查看一下,一路拚命的往樓上跑,剛好碰到聽到槍聲驚慌失措的往樓下跑的學生們。


    “go.upstairs!now!they.are.holding.guns.down.the.stairs!”


    一句話,一群尖叫著的學生們又紛紛調轉頭往樓上跑去。


    但她的話隻有靠近她的那一部分學生聽到了,後麵的人完全不知道,依舊一個勁兒的往樓下擠,一時間兩撥人擁擠成了一團,上的不能上,下的沒辦法下,季枝枝在最下麵,寸步難行。


    尖叫聲中,隱隱能聽到有人急促的上樓的聲音。


    她咬唇,一手從身邊幾個學生的懷中抽過幾本硬皮書本來,屏息,微微一個側首看到了長長的槍口,一揚手,幾本重大七八斤的硬皮書狠狠砸了下去。


    不管了!賭一把吧!


    她就在人群的最下麵,一會兒等他們衝上來,她第一個被掃射成馬蜂窩!!


    趁兩個人被書砸的懵了一下,右手一撐樓梯扶手,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一手攥住了一隻已經對準了自己的槍口,一手集中全身的力量重重叩擊上了男人的下顎。


    那是人體一個極度脆弱的部位,強烈的脊髓神經震蕩讓男人瞬間鬆弛了拿槍的力道,輕而易舉的被她奪走,抬高,一槍打在另一個男人拿著槍的腕骨上。


    她不太確定他們是什麽人,但從麵容來看,應該隻是學生,顯然還是兩個沒受過專業訓練,隻學會了開槍的學生,跟小時候跟她對練的那些雇傭兵出身的肌肉猛男們相比,不論是承受能力還是反應能力都弱了不止一個檔次!


    ……


    救護車一輛接一輛,有的被抬上了救護車,有的已經死亡的被蓋上了白布,等待後續的處理。


    聽說這是一起種族歧視引發的報複性恐怖襲擊。


    種族歧視這個問題,在這裏真的再正常不過,她在這裏幾年,也被歧視過好幾次,一開始會很生氣,但見幽陽堂弟一直很淡定,於是自己也就跟著淡定了。


    死亡人數暫時不確定,但從地上蓋著的白布來看,至少已經有二三十個學生了。


    從圖書館出來,終於接到了北幽陽的電話,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帶著幾分初睡醒時的慵懶:“有事?”


    季枝枝本來還焦灼的想過去看看屍體堆裏有沒有他,一聽到他的聲音,火氣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一點了,上輩子跟沒睡過覺似的,每天晚上不到8點就睡,早上6點以後才醒,中午還時不時的補個覺……


    嬰兒都沒他那麽能睡好嗎?!


    “你姐姐我九死一生,你卻在那兒睡大覺?!”嗓音不受控製的拔高。


    北幽陽似是有些困惑:“嗯?”


    “……”


    ……


    從醫院回來後,北幽陽罕見的親自為她做了晚餐,補償她幼小的、受驚的小心靈。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吃過川菜了,自己做過,但味道總是不對,見他那麽聰明那麽厲害,沒什麽不會的,就想著他在做菜方麵應該也有自己的天賦,央求了幾次,他都沒搭理她。


    可想而知,這次她是抱了多大的期待等著她的晚餐的。


    在餐桌上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問了四五次好了沒,男人才終於將他的傑作端了上來。


    季枝枝單手托腮,打量著麵前的一盤麻婆豆腐跟水煮肉片。


    唔,看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北幽陽雙手撐著桌子,淡淡看著她:“嚐嚐看,味道應該會很不錯。”


    他這麽一說,季枝枝頓時就來了信心,瞧瞧瞧瞧,這麽自信,一定很好吃沒錯了。


    拿起筷子來夾了一塊肉片放進口中,閉著眼睛品品……品……品……


    小眉頭一擰,直接吐了出來。


    “呸呸呸!”


    末了還不忘連著呸了好幾下,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搞謀殺啊?!這東西能吃?你自己嚐嚐看!!”


    沒死別人手裏,差點死他手裏去了!


    北幽陽淡淡瞥她一眼,沒說話。


    雖然沒說話,但大有一種‘本大爺願意給你做東西吃已經不錯了,你居然還敢狗膽包天的嫌棄?’的意思。


    如果放在平時,季枝枝一定會首先示弱下來。


    但他居然把她最愛的幾道菜,做成了砒霜,這簡直挑戰了她的底線,鼓了鼓腮幫,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再去做一份!!”


    北幽陽解開了身上的圍裙,放在桌子上,轉身便往樓上走:“你慢慢做,慢慢吃,我去睡了。”


    “北幽陽!!”


    季枝枝怒急,一手用力的拍著桌子:“你有沒有良心?!我爸媽出國前不是叮囑你照顧好我的嗎?你……”


    良心攻勢顯然沒起到什麽作用,男人步伐連稍稍停頓都沒有,徑直上樓去了。


    季枝枝歎了口氣,頹然坐了下來,盯著麵前的飯菜慪氣。


    吃吧,怕真把自己毒死了。


    不吃吧,又餓得慌。


    正猶豫著,一陣激烈又瘋狂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力道大的像是隨時都要把她的門給踹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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