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目光掃過一個個站在竹林下的女子,發現她們眼中帶著的戒備和恐懼,心中歎息,同時更是殺機四溢,恨透了烏桓人。這些該死的烏桓人,眼下他騰不出手,也沒有時間和條件去討伐烏桓,等有了條件後,必定要為死去的百姓討一個公道。


    血債血償,才能平息無數無辜的怨靈。


    王磊表情凝重,緩步來到聚集的婦孺前方,拔高了聲音,道:“鄉親們,我叫王磊,是新任的冀州牧。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不用擔心。”此話一出,王磊清晰的聽見一聲聲長籲,也看到許多人臉上的驚恐消失,但戒備卻還在。


    王磊繼續道:“烏桓人已經被我攆走,不可能再回來燒殺搶掠。現在,我讓士兵統計你們的情況,然後讓你們拿了錢財和幹糧返回家鄉。”


    事實上,許多婦孺的家鄉已經被焚毀,無家可歸,但王磊隻能做到這一步。


    讓他安排這些婦孺,非常困難。


    甚至於,王磊不可能把這些人帶出中山國。


    眼下的中山國不是王磊控製的,是公孫瓚控製的。王磊追擊烏桓的事情暫時沒有傳出,不久後,消息肯定會傳到公孫瓚的耳中,公孫瓚也不會放過王磊。所以,王磊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所有婦孺的安排,再帶著麾下的飛虎營士兵再一次躲藏起來,悄悄的撤出中山國。


    由於烏桓兵準備了足夠的幹糧,有了這些幹糧,足以讓被俘虜的婦孺離開。


    錢財也有,能讓她們離開後憑借錢財渡過暫時的難關。


    王磊能做的,也就這麽多。


    王磊的話傳到婦孺的耳中,一傳十,十傳百,消息很快傳開。這些人的眼中有感激,有激動,更有著劫後餘生的興奮。不過一部分人的眸子中還有著淡淡的迷惘,因為她們的家人被殺,家鄉被焚毀,她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好在有一定的錢財,可以活下去。


    王磊吩咐飛虎營的士兵把所有的幹糧取出來,也把蹋頓收集的八十口大箱子裏麵裝載的財物取出來,讓士兵分發。人多力量大,士兵們有條不紊的分發錢財和幹糧,速度很快。


    半個時辰,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得了錢財的人卻沒有離開,有些擔心望向王磊。


    到現在,她們的心底深處仍擔心王磊變卦,所以等王磊發號施令。


    王磊見到這一幕,心中有憐憫,更有著對烏桓的恨意。


    沒有烏桓,就沒有眼下的場景。


    王磊大手一揮,吩咐道:“鄉親們,我能為你們做的,隻有這麽多。接下來,要靠你們自己堅強的走下去。家人沒有了,家鄉沒有了,但你們還活著,我希望你們堅強的活下去,不僅是為你們自己活著,也為了你們死去的親人活著。”


    王磊深吸口氣,繼續道:“死者已矣,我相信他們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活下去,能健康快樂的活著……我要說的說完了,走吧!走吧!”


    王磊連連擺手,示意所有的百姓離開。


    “多謝大人!”


    “大人的救命之恩,民女銘記在心。民女無法報答大人,唯有祝大人長命百歲,回去後,民女必定日日為大人誦經祈福。”


    “妾身銘記大人的大恩,回去後一定為大人立長生牌位。”


    ……


    一個個婦孺感謝,許多人都激動得流下眼淚。


    她們活了下來,真的逃過一劫。


    “撲通!!”


    一名女子在冰天雪地中跪下,即使天氣晴朗,可地上有著雪渣子,跪在地上也要被雪水浸透衣服。可女子心中激動,忍不住向王磊連叩三個響頭,才告辭離開。


    許多百姓見狀,也跪下來向王磊叩頭感謝。


    竹林下出現了蔚為壯觀的一幕,無數的婦孺跪下來,誠懇的向王磊口頭道謝。然後,一個個站起身,默默的離開。這不是一兩個人感謝,而是一群人感謝,是上千人叩頭感謝。看到這一幕,王磊心中有一抹欣慰,能做的是祝願這些人能堅強的活下去。


    一刻鍾時間,竹林下的婦孺已經散去。


    官道上,可以看到無數的人離開,漸漸的,這些人影消失在視線中。


    典韋道:“主公,我們也走吧。”


    王磊點了點頭,調集所有的飛虎營騎兵,也離開了竹林。


    ……


    長安,郎中令李儒府邸。


    府邸外,一輛馬車行駛而來,然後在大門外停下。馬車的門簾卷起,一個風姿卓越的俊朗青年走出來。他身穿一襲白色長袍,身披一件狐皮大氅,腰纏玉帶,身佩長劍,卓然於世,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從冀州趕來的荀諶。下了馬車後,荀諶讓隨行的侍從去遞上拜訪的名刺。


    站在門外,荀諶靜靜等候。


    很快,府內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李儒身穿一襲黑袍,頭戴綸巾,大步走出來,他拱手揖禮,朗聲道:“潁川荀友若登門,寒舍蓬蓽生輝啊!友若,請!”


    荀諶拱手還了一禮,道:“請!”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大廳中。賓主落座,李儒說道:“若是我記得不錯,友若是冀州牧韓馥麾下的官員。韓馥遇刺身亡,王磊執掌冀州,友若應該是效力於王磊麾下。”


    荀諶說道:“郎中令消息靈通,厲害。”


    李儒擺手道:“我的表字叫‘文優’,癡長友若幾歲,若是友若不嫌棄,直接稱呼我的表字就行。”潁川荀家的招牌,即使是李儒也不得不重視。故此,李儒得知荀諶來訪,親自出門迎接,甚至不惜和荀諶稱兄道弟。


    荀諶順勢說道:“弟此番來長安,是有求於文優兄。”


    李儒是一個人精,大致明白,卻裝作不知:“友若有什麽事情盡管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必然幫助友若辦到。”


    荀諶輕歎,氣憤的說道:“袁紹擔任渤海郡太守以來,不甘人下,時常以下犯上。韓州牧在的時候,袁紹就曾兩次興兵作亂。這一回,袁紹更是刺殺了韓州牧,還興兵作亂。主公派遣我來長安,是想請董相國下令,製止袁紹的行徑,以免袁紹繼續作亂。”


    李儒眼眸微眯著,心中思量。


    荀諶的這番話看似誠懇,卻沒有說出真話,是試探性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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