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情和氣勢來看,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生手,全都是職業級選手。


    蘇雲悄悄扯了拉克西絲的手一下,正要說話,已經聽見拉克西絲在對自己用“低語”的方式說:“裝軟弱一點,看看他們有什麽打算。”


    蘇雲悄悄伸出一隻大拇指:“在下也正有此意。”


    這十幾個人的包圍圈徹底完成之後,其中一個看起來白白胖胖的胖子從包圍圈之中跨近一步,對蘇雲和拉克西絲道:“看樣子兩位是很急著趕回到克裏克諾了?不知道有什麽急事?看在下能不能幫到忙。”


    對於這種情況,蘇雲倒不知道怎麽應對——畢竟從來沒有什麽人趕明目張膽地對退魔師實施搶劫,他這恐怕也是有史以來第一遭了。


    幹笑一聲,蘇雲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既然您能幫我買到船票,我們已經很感激了,不用再麻煩您……”


    蘇雲話還沒說完,包圍圈之中已經有人對拉克西絲的美貌產生了興趣,一個金發青年對拉克西絲吹了一聲口哨:“嗨,小妞,跟這種沒骨氣的人混什麽?不如來加入我們虎鯊幫,保證你每天都能看到真正的男人……哈哈!”


    金發青年的話引起周圍一群人的附和,這些人一起發出讓人難堪的淫笑。這當中並沒有人認出拉克西絲是誰,現在拉克西絲的打扮和她平時在八卦雜誌上的盛裝打扮完全不同,證明男人的眼睛經常會被化妝品蒙蔽。


    拉克西絲什麽場麵沒見過,聽到這些話隻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白胖子看拉克西絲處變不驚的態度,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又看看表情恭順的蘇雲,隻好把火力集中在對付蘇雲身上:“小子,你聽到了吧?我們是虎鯊幫的,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蘇雲臉上還是一成不變的笑容,他微笑道:“知道,給您一萬艾元,問您要船票。”


    “混蛋!”白胖子終於知道了蘇雲不過是在耍他,一隻白白淨淨的手在空氣中捏出一聲爆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兄弟們動手!男的打半死,女的拖走!”


    “真他媽狠……”蘇雲朝拉克西絲嘟囔了一句,伸手在自己腳下的地麵上輕輕一拍。


    蘇雲的手輕輕觸碰的地麵,引起一陣強烈的振蕩,除了蘇雲和拉克西絲之外,所有人都被震了一個跟頭。


    還沒等白胖子戰起來,蘇雲已經一個前跳落在他身上,一隻腳死死踩在白胖子的胸口,原本想起身的白胖子頓時隻能躺在地上哀嚎了。


    “其他人都老實站好。”蘇雲看都不看周圍的人,隻低頭注視著白胖子,“虎鯊幫嗎?聽過沒見過,見麵不如聞名,原來都是一群臭魚爛蝦……”


    蘇雲的話惹得周圍的虎鯊幫眾一起色變,無論什麽年代什麽地方,人的自尊被侮辱時反應都一樣。


    “我聽說虎鯊幫在航運上有些路子,怎麽現在反倒成了劫持旅客的小賊?”蘇雲腳上輕輕用力,踏得白胖子口中呻吟陡然擴大幾倍,幾個正打算靠近圍過來的虎鯊幫小弟聽見慘叫又紛紛退了回去。


    拉克西絲頗感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她平日裏接觸的幫會幫派們都是集團性質,沒有哪個不是黑白商一體化的,很難見到這種最基本的場麵。


    蘇雲見白胖子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一把把他從地上拎起來:“還是帶我去見你們老板吧,你們老板教出來的好手下,連我是什麽人都不問問就想動手,虎鯊幫什麽時候已經有這種魄力了?”


    白胖子從蘇雲踏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已經得出結論,眼前這個能一隻手把自己輕飄飄拎起來的少年肯定不是普通人,這一次自己是踢到鐵板了……他訕笑一聲,對蘇雲道:“有,有話好說……我們老大……”


    蘇雲不耐煩地用空著的一隻手在胖子頭頂輕輕敲打了一下,胖子一頭長長的流氓發頓時脫落了一半,成為陰陽頭。


    “直接點,別繞圈子。”


    蘇雲露出這一手之後,原本圍著他和拉克西絲的十幾個人頓時又不自覺後退了一步。是個人都知道,這完全是退魔學院或是退魔師公會裏才能出現的本事,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身體來測試蘇雲的實力等級。


    白胖子被蘇雲這麽一摸,看自己頭發像被有害能源汙染了一樣飛快地飄落,心中的驚悚已經不能用語言表達,他看著剛才對拉克西絲吹口哨的金發青年大聲喊道:“他媽的還不趕快通知老大?


    金發青年慌忙應了一聲,冷汗連連地扭頭跑開去了。


    蘇雲微笑著等待這位老大的出現。


    大概是城市混亂所致,虎鯊幫的老大用了足足有十分鍾才趕到,等他趕到的時候,白胖子的腦袋已經光亮到能夠反射正午的日光了。


    在軍用汽車和十幾個看起來很精明強幹手下的護送下,虎鯊幫的老大出現了。


    讓蘇雲很驚訝的是虎鯊幫的老大居然是個非常年強的西方人,他這個人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打扮很前衛,戴了一副難看的太陽鏡,穿花格子上衣,手中拿了一把看起來裝飾大過實用的匕首。


    蘇雲看見正角來了,隨手把拎著的白胖子丟給身邊的拉克西絲。


    在眾人的驚歎之中,拉克西絲也用一隻手輕鬆接下了白胖子,這些人頓時明白過來,原來看起來嬌柔美麗的女人和男人一樣不好惹。


    “虎鯊幫的活動範圍應該不止在露斯港吧?”蘇雲皺眉,“聽說勢力不算小,怎麽你們的總部在露斯港嗎?”


    虎鯊幫的老大倒是一個很爽朗的人,看見蘇雲像扔皮球一樣把一個自己體重二倍的人隨手扔出去,臉上一點驚訝的都沒現出來,也沒有回答蘇雲的問題,反倒是笑嗬嗬迎了上去:“哈哈,是退魔師公會的人吧?新退魔師?沒聽過呀……在下雪特,初次見麵,您好您好。”


    蘇雲掏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在對方麵前輕輕了一下,證明自己的見習退魔師身份:“蘇雲,亞美蝶退魔學院學生,剛剛拿到見習退魔師證書。”


    雪特看到蘇雲的退魔師身份證明,眼睛頓時一亮:“啊……真是誤會誤會,看來我這些不爭氣的兄弟還是要多磨練呐……來來來,您說吧,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希望能夠幫到您……”


    在雪特的嗬斥下,那些本來圍著蘇雲和拉克西絲已經有些底氣不足的虎鯊幫眾紛紛趁機離開,隻留下雪特和幾個貼身手下麵對蘇雲。


    蘇雲正要說話,被拉克西絲攔住了。拉克西絲丟開拎著的白胖子,走到雪特麵前說:“我們需要一架飛行器,能飛過內海的,你開價吧……”很明顯拉克西絲是試探對方,這個雪特看起來絕對是有能力辦到某些事的人,如果他的實力不夠弄到飛行器,自然也不用對他客氣。


    雪特一愣,隨即笑起來:“沒問題沒問題,小型的飛行器,足夠兩個人乘坐,收費很便宜……”


    ※※※※


    蘇雲和拉克西絲跟雪特喝了一杯茶的時間,飛行器已經準備好了。蘇雲平時不怎麽出現在公眾視野裏,雪特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蘇家的人,隻當蘇雲是一個有實力有前途的退魔師,對於虎鯊幫這種連一個超能人才都沒有的地方來說,能夠結交一個有前途的退魔師自然是好事一件。更何況拉克西絲看起來也像是退魔師級別的人物,雪特權衡利弊,知道在現在這種政府忙到不可開交地步的時候不會有什麽人來幫自己對付這兩人,倒不如送一個順水人情。


    更何況蘇雲出手還很大方,拿出十萬給雪特做交通費。


    蘇雲跟雪特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之後,跟拉克西絲坐上了小型飛行器——在他們起飛的升降飛行場,蘇雲看到了數百個小型飛行器,此時他終於明白自己其實小看了雪特和虎鯊幫,那種類似於搶劫的行為不過是試探客戶是否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乘坐這些東西。難得雪特能在早上發布消息、上午航線開始忙碌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應對,虎鯊幫如果有這種掌門人控製,前途不可限量。


    飛行器上,拉克西絲小心翼翼看著駕駛員的一舉一動,偷偷問蘇雲:“其實咱們也能通過正常途徑找到回去的交通工具,你是為了要看一下是什麽幫會在趁交通混亂賺錢吧?”


    對於這個蘇雲直言不諱:“沒錯,就是這個目的。”


    “為了……考慮自己將來是否要扶植勢力?”拉克西絲謹慎地措詞的同時還在觀察蘇雲的表情,她發現自己有些時候能夠知道蘇雲的想法,卻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會那樣做的人。


    譬如……當日偷偷摸摸闖入自己的房間。


    想到那一天的事,拉克西絲心裏又是一陣輕輕漣漪蕩漾。


    蘇雲看不出拉克西絲在想什麽,對於這種問題他倒是不用掩飾什麽:“是,因為我最近發現了一件很可悲的事。”


    拉克西絲明白蘇雲所說的“可悲的事”指的是什麽,她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人的力量總要依附在遊戲規則之下才能發揮到極限,這很可悲。”


    “你我能夠明白遊戲規則是什麽已經很好了。”蘇雲看著飛行器下麵的遼闊海岸說,“如果我們有一定程度的權力,也許就不必費這麽多周折才找到交通工具了。”


    “都是一些相對的權力罷了。”拉克西絲想到自己那風光無限的父親,不禁有些唏噓,“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製衡體係下,沒有誰能強大到扭轉世界。”


    “這次內亂證明了還是會有的。”蘇雲淡淡道,“一個齒輪連動許多齒輪,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現在的社會。”


    一時間兩人無語,蘇雲在心中思量自己過往的一些想法,同今日心態比較,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很大變化;拉克西絲在擔心家中的情況。兩人各自懷揣心事,看著下麵的景物不斷變換,最終從茫茫一片海洋變成一望無際的平原。


    飛行器在靠近克裏克諾的衛星城降落場降落,下午的陽光斜著射在機場,可以看見地麵上拖了許多長長的影子。蘇雲和拉克西絲告別駕駛員,以最簡潔的手續和最快的速度離開降落場。


    在兩人的麵前,就是光芒之城克裏克諾,巨大牆壁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出讓人不敢正視的強烈光芒,許多想要進入城市的人都帶著昂貴的墨鏡。


    克裏克諾已經全麵戒嚴,想要進入需要費一些周章,蘇雲和拉克西絲繞著光芒之城的幾個入口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出很好的辦法。尤其是拉克西絲的身份現在還是被監視的威廉姆斯?格林的女兒,想進入更不容易了。


    蘇雲和拉克西絲一直圍著城市轉到日暮西沉,光芒之城的光芒全都消失,最後兩人隻能和大多數匆忙感到克裏克諾周邊衛星城的人一樣,找一個酒店標價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地方臨時住下。也算兩人比較運氣,沒有發生古代小說裏男女出門在外隻剩下一間客房的老套情節——酒店的房間一間也沒有剩下,蘇雲硬是用見習退魔師的身份擠走了兩名客人,兩人才算安頓下來。


    一靠近克裏克諾,原本在路上溫柔沉默的拉克西絲立刻顯示出她的強悍作風,在兩人找到住處的同時,拉克西絲通過各種方式聯絡了最少二十個人。在夜色初臨的時候,拉克西絲已經把二十份方向不同的情報整合在一起了。


    在蘇雲的房間裏,拉克西絲把自己整理出來的情報扔給蘇雲,蘇雲看著這些詳細到了腳趾甲的情報苦笑:“我相信,隻要你回到克裏克諾,你父親就一定不會有事了。”


    “明天大概就能有辦法進城了。”拉克西絲沒管蘇雲的玩笑話,臉色有些凝重地說,“這次的事情很不一般,現在聯合政府的調解團好像也沒有什麽消息出來了。”


    “他們連世界聯合政府也不放在眼裏了嗎?”蘇雲皺眉。


    拉克西絲聳肩:“找一個替死鬼送給最高法院接受審判,幕後黑手可以笑到最後。最拙劣的政治把戲之所以總出現在大家麵前,就是因為它太好用了。”


    蘇雲匆匆瀏覽了一邊拉克西絲整理過的情報之後,“啪”地拍了桌子一下:“看來明天進城我也有事要做了。”


    “什麽事?”


    “去看帕特裏克。”蘇雲站起來看窗外夜色中的人流,茫茫夜色中無數人和自己一樣心也匆匆行也匆匆,這許多匆匆的人組成了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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