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和拉克西絲在餐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兩人胡亂點了幾樣菜,就坐在那裏有意無意地注視那名年輕的侍者。


    此時餐車上的大多數人都在關注自己的話題,蘇雲和拉克西絲的出現,除了讓拉克西絲的美貌光芒引起了幾名中年紳士的注意之外,沒有引起任何騷動。蘇雲和拉克西絲兩人靜靜坐在位置上,看著夜色中窗外的景色,慢慢等待那名侍者的反應。


    讓人意外的是,那名侍者並沒有主動說什麽,甚至沒有移動過自己的位置。兩人坐到餐車都沒有什麽人了,那名侍者依然坐在原地,用平靜且輕鬆的表情看著蘇雲。


    這種等待幾乎讓人發瘋。蘇雲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晶石燈,忽然伸起手中的銀色餐刀,朝著那名侍者輕輕一指!


    和退魔師相比,蘇雲的近戰能力幾乎是超級強大的存在。這一次蘇雲沒用任何花巧,隻把氣勁化作一道集束,平平無奇地射出去。這最簡單的一指,赫然代表著蘇雲目前所領悟的另外一重境界。


    年輕的侍者看到蘇雲忽然動手,不禁有些驚訝。不過此時他沒有驚訝的時間,手中銀色托盤豎起,一道渾圓的光盾出現在他的身體周圍。在光盾周圍,赫然有古老的字符在緩緩流動。


    蘇雲剛才那一指嗤拉一聲透過光盾,卻在侍者的臉前慢慢消失了。原來是兩人的能量衝突,互相抵消。顯然那年輕侍者和蘇雲一樣,都是對能量控製的高手,兩人一樣擁有精確計算能力的方法,也對能量的控製達到了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正因為如此,兩股能量相撞的結果是互相抵消,而不是爆炸。


    蘇雲和侍者四目相對,兩人的臉上都有震驚神色。


    沒想到對方對能量的控製已到了這等細膩可怕的地步!


    隻是片刻之間,蘇雲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


    看到這笑容,年輕的侍者意識到有什麽不妙。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一名身穿誘人禮服的少女忽然從出現在他身邊,纖細美麗的手指已抓住他手中捏著的那枚按鈕。霎時間一股強大的旋轉之力從手指接觸的位置一波一波振蕩開來,少女輕易從年輕侍者的手中搶過了那枚按鈕。


    一擊得手,少女迅速退到蘇雲身後,任由蘇雲和年輕侍者雙手相接。


    依然是很精妙的力量控製,蘇雲和年輕侍者各自後退了幾步。


    地麵的猩紅色地毯隨著兩人的腳步激起一陣漣漪。


    年輕的侍者眼中射出精光,朝著左右幾個方向看去,手中分出幾道微光,餐車中的尚存的幾個侍者頓時連驚呼都沒有發出,頹然昏倒在車廂裏。


    一時間餐車車廂成為兩人的臨時戰場。雙方對峙,分毫不讓。


    拿到按鈕的拉克西絲朝蘇雲笑笑,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蘇雲。


    按鈕很美,上麵銘刻了許多不同規格的古老語言文字。蘇雲捏著手中的這枚按鈕,忽然笑了。


    “真是別開生麵的自我介紹啊,所長先生。”


    對麵的年輕侍者也笑了,臉上的表情仿佛遇到知己。


    “年輕人,你的智慧比我想象中更耀眼,不像是喜歡憑借蠻力解決問題的人。”


    蘇雲聳肩:“奈何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隻相信蠻力壓倒一切,我也隻能隨波逐流了。”


    那名年輕侍者聽到蘇雲的抱怨,臉上神情也是一黯:“說的沒錯,實力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很重要。”在他一直藏於托盤下的手上,有一團隱隱流動光芒的事物被緊緊握著。此時蘇雲認出了他的身份,放下托盤,年輕侍者將手中事物按入自己口中。


    蘇雲見到對方這個動作,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伸手讓拉克西絲更加後退一點,自己守在前方,等待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吞食了某樣東西的年輕侍者沒有表現處任何的奇怪之處,僅僅是氣勢上提升了少許威勢。這讓熟悉了退魔師戰鬥方式的蘇雲很不適應,他沒想到除了自己和自己教出來的幾個人之外,竟然還有人擁有隱匿自己氣息的本領。


    從剛才拉克西絲奪走的那個按鈕來看,蘇雲已經能夠確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一直沒有見到麵的那個人。盡管從各種蛛絲馬跡之中,蘇雲已經確認了這個人大致的身份,一直到了現在,蘇雲才終於明白。


    人造生命研究所之所以不跟退魔師公會站在一條戰線,最重要的原因赫然就是因為這所長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承襲了東方體係的修行者!


    盡管對方盡量讓自己的行跡變成了退魔師的行動方式,蘇雲依然能夠看到其中蘊涵的許多傳承。


    吞食了不知名事物的年輕侍者看著蘇雲,臉上露出平靜而強大的微笑。


    “年輕人,你猜的沒錯,我剛從艾普拉的首都開會回來。聽到你這麽神勇,心中有很多的好奇,所以才尾隨你來這裏看一看。”


    蘇雲輕輕握了握拳頭,靈劍的劍鋒已經從他的手掌中慢慢冒出來。此時的蘇雲對隨時可能大打出手這種事一點都不在乎,他的表情比所長先生更平靜,更淡定:“現在您的好奇心滿足了嗎?”


    “差不多滿足了。”所長的目光從蘇雲身上慢慢挪到拉克西絲身上,“現在還能見到光芒之城的第一美女,也是我的幸運了。”


    拉克西絲最近一段時間跟蘇雲學得特別有風度,對所長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隻是手腕之中似乎滑落了某樣武器,嚴陣以待。


    蘇雲當作敵人的人,拉克西絲也當作敵人。拉克西絲忽然覺得這種盲從其實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至少不用自己去費盡心思考慮利害衝突。更重要的是,少女覺得自己現在正在依靠著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開心。


    不管對方是什麽樣的存在,拉克西絲已經學會了無所畏懼去麵對。在以前,她自己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看到這種架勢,那位所長先生慢慢笑起來:“我們現在應該是需要戰鬥的時候嗎?”


    蘇雲挑了挑眉毛:“難道不是嗎?你都清場了。”


    人造生命研究所的所長笑著搖頭:“少年,你還是容易犯錯啊……你覺得我會在乎研究資料嗎?或者,我會在乎我兒子是否發動了終極退魔陣,在乎有多少退魔師失去了超能力?”


    麵對一連串的反問,蘇雲沒有任何動搖。


    “我不知道,現在我的朋友不多,不敢隨便相信誰。”蘇雲看著這位不知名的所長先生,冷聲答道,“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我想這個人一定就在我身邊。”


    蘇雲說到這裏,拉克西絲笑了,笑容很欣慰。


    怎樣的辛苦,這樣一句話也值了。


    不等那位所長說話,蘇雲昂然抬起手中的靈劍,一股劍氣衝得車廂內窗簾舞動,杯盤顫抖。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麽?”


    外表看起來年輕的所長又一次笑了,再次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變成一個中年人的嗓音:“沒什麽,就是看看那個人的孫子現在大概到了什麽程度。說實話,我很吃驚。”


    對於這種程度的稱讚,蘇雲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看一看?”


    侍者外表的年輕人身上漸漸散出一股煙霧,隨後變成了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想必這就是人造生命研究所所長的真正麵目。這個人看起來大約不到五十歲的樣子,從年紀上來推斷,也是經曆過退魔戰爭的老同誌。蘇雲發現他的眼睛非常年輕,就是剛才裝成年輕侍者時的那雙眼睛。


    對於跟研究所有關的一切,蘇雲從來不會覺得有什麽好感。他手腕一翻,劍氣隨著他自身靈氣的大漲變得彌漫在車廂裏的所有角落,一時間空中竟然飛出了許多咖啡和茶水,在蘇雲的身體周圍緩緩飛動。


    尚未出手,隻是氣勢已經達到了這種境地。


    看到蘇雲表現出來的實力,所長先生長忽然收起笑容,長歎了一聲。


    “也許這個時代又要結束了。”


    看似很無稽的一句話,卻牽動了蘇雲內心深處最不願麵對的一個事實。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考慮,阿瑟蘭以及其身後的那些不知名的人們,所要做的事都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蘇雲都不認為這些人隻是為了創造更多利益,或是獲取更大的權力。


    一個人的能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所追求的東西通常普通人都無法理解。從這一點上來說,蘇雲也相信那些人的目標一定可以讓世界產生劇烈的振蕩。


    從一開始蘇雲就在擔心這種問題,現在聽到這名位高權重的所長先生忽然慨歎,心頭的種種疑惑終於浮出,哽在喉嚨裏問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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