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製人體的材料不少,有些還很珍貴,幸好蘇雲經過人造生命研究所的一次冒險之後,對這些東西已有了充分的了解。此時找起來自然得心應手,為了其中部分材料他還特意回了一趟人造生命研究所。在那位高深莫測所長的配合下,蘇雲不費什麽力氣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睿英倒是很好奇地偷偷問蘇雲:“有已經做好的身體,為什麽不用?”


    蘇雲笑了:“兩個原因。”


    “哪兩個原因?”


    “第一,別人嚼過的饅頭不夠香。”蘇雲認真地看著這位藏匿了許多年真實身份的前輩,回答道,“第二,我對你們的審美沒有什麽興趣。那個叫於寒的人造人是不是你們的產品?”


    林睿英回憶了一下,點頭道:“是一個小組擅自開發的,欲望強烈,狡猾,而且很懶散,他們造了不少。”


    蘇雲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是非對錯也很難說……如果拉克西絲知道是你們幹的,說不定會過來跟你拚命。”


    林睿英雖不出門,消息卻達通天下,對蘇雲所說的話一下子就能明白:“拉克西絲的父親原來不是你們……”


    “我們怎麽可能動手?”蘇雲恨恨地道,“再沒有親情的家庭,父女相殘這種事恐怕也是有難度的吧?”


    “你怎麽處理的於寒?”林睿英倒是很想知道蘇雲的解決方法。


    蘇雲聳肩:“沒有他,我的煉妖術實踐經驗幾乎等於零。”


    “你……”林睿英很多年沒有吃驚了,現在卻幾乎後退了一步。


    蘇雲咧嘴一笑:“從哪裏來,我就讓他回到哪裏去。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蘇雲來見林睿英的時候,背了一條口袋,口袋裏裝滿了各種奇怪的東西,包括許多退魔師們辨認不出的晶石和其他各種物品,這些東西稀裏嘩啦被蘇雲倒在地上,少年對林睿英很大度地說道:“我把原料還給你了,至於怎麽製造靈魂,那是你們的事了。”


    林睿英苦笑了一下:“這麽說來,我好像虧欠你很多啊。”


    “也沒有。”蘇雲對這位前輩倒是異常坦誠,“沒有你,我也不可能達到隨便就能轟殺極限應對小組的程度。你是我的領路人,我感謝你。不過我很奇怪一件事,你真的打算反對那些退魔師們的計劃麽?如果真的打算反對,你現在為什麽還不行動?”


    林睿英搖搖頭,歎息道:“我和那些曾經出世的老家夥們不同,我還有很多割舍不掉的東西,比如我現的這個兒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這大概就是長壽之後最可怕的一件事吧?人的誌氣和夢想,會因為年代的逐漸久遠,變得慢慢消散。我現在很難想象,到底什麽事才能讓我身上的血再次燃燒,再次變得義無反顧。”


    “隨便什麽能刺痛到你的事。”蘇雲輕描淡寫地說道,“咱們抗爭命運,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無可選擇。你現在餘地太大,自然沒有什麽覺得在乎的事了,包括別人的生命。”


    “嘿……教育起我來了。”林睿英哈哈一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實就算世界變成永不變化的樣子,我也無所謂。你也一樣,若是能改變就去改變,若是不能改變,也不要舍棄自己的生命去努力。”


    蘇雲不置可否地笑笑:“算了,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把我需要的東西都給我。”


    “好吧,你說。”


    林睿英對於不觸動自己利益的事,倒很能順著蘇雲的意思來。


    ※※※※※※※※※※


    蘇雲低頭看了一下所有必備的物品,開始慢慢緩和自己的呼吸。


    世界雖然已經大為不同了,自己的心還和以前一樣。


    周圍這些人的心也還是一樣。


    慢慢催動體內的靈力,一片巨大的光幕瞬間爆發出來,情理了周圍的一切草坪和地皮,為蘇雲製造出一個純淨無暇的空間。


    蘇雲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守候的拉克西絲,忽然有些羞澀地請求道:“轉過頭去好嗎?”


    知道真正製造生命的煉妖術需要純淨空間的拉克西絲臉紅了一下,後退一步,不過稍稍猶豫片刻之後又走走進了結界,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喃喃道:“這種事還是我陪著你好了。”


    蘇雲一愣,隨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搖頭:“我,我會分心,不太好……”


    “那麽我站在你背後好了。”拉克西絲閉上雙眼,輕輕走到少年的背後,抬頭仰望光幕的穹頂,臉上潮紅得厲害。


    “……”蘇雲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拒絕。


    “開始吧,安妮姐姐不會介意的。”


    蘇雲撓撓頭,安妮一直沒怎麽肯跟他溝通,不知道為什麽。不過從拉克西絲能夠自由操控水鏡之劍這一點來看,安妮似乎並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有另外的理由。


    “你真的確定……”


    剛剛為拉克西絲講解過煉妖術必要步驟的蘇雲忍不住回頭又問了一次拉克西絲,話問到一半卻停住了。


    不知什麽時候已赤裸身體的拉克西絲閉著眼睛站在蘇雲的背後,整個人如傳說中的精靈一般發出耀眼的光輝,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般,輕輕點頭道:“我確定。”


    蘇雲飛快地把頭轉回去,少女完美無暇的身體卻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這種震撼的美麗恐怕是一生無法忘記的,蘇雲這樣想。


    煉妖術的核心宗旨是需要純淨的空間,因此衣服之類的多餘存在都不能保留。蘇雲和拉克西絲都有各種方法保持自己身體的潔淨,卻不能保證自己的衣服也是純淨無暇的存在,因此整個煉妖術發動的過程需要赤身裸體。


    這也是蘇雲覺得最不好意思的一點。


    蘇雲的長袍隨著他發動了淨化術,也脫離他的身體飛出了光幕的結界範圍,製造生命的煉妖術開始了。


    靈劍和水鏡之劍兩件上古神器靜靜躺在光幕之外,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輝。安妮和靈兒的意識此時都因為蘇雲和拉克西絲的吸引,顯得有些異常。


    蘇雲慢慢平複自己的心情,努力忘記剛才看到的完美身體,開始發動煉妖術的第一步。


    古代的宗教典籍曾經記載,神看到世界空蕩蕩沒有生氣,以泥土點化成萬千生命,乃是煉妖術的最高境界。蘇雲沒有敢想象自己能有那麽高的境界,隻能不斷發動淨化法術,首先將幾種晶石的純度提高到不能再提高的境地。


    無數雜質隨著蘇雲的不斷錘煉被抽入空中,沒有一絲能夠滯留在光幕之中,紛紛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之中。


    蘇雲的臉慢慢上滲出汗珠,需要全力維持這樣巨大的一個純淨光幕,他的消耗可想而知。


    淨化的過程持續了超過一個小時,終於一切都完美無缺之後,蘇雲發動了煉化的第一步。


    “萬物歸元!”


    隨著蘇雲默默念起心法,光幕之中爆起一團紅光,一下擊中懸浮空中的一塊晶石,那晶石迅速化成一團液體,這團液體凝在空中緩緩流動,既不下落也不飛散,隻在空中顯出造物驚心動魄的美。


    隨著蘇雲不斷發動法術,煉化人體最核心的部分,那些晶石,紛紛在空中形成各色液態,霎時間光幕之中五光十色,映得蘇雲和拉克西絲的身體也是一片光彩照人。


    此時,蘇雲臉上的汗珠已開始一滴滴滑落。


    看所有的晶石都已化成最初的形態,蘇雲緩和了一下呼吸,慢慢發動第二層心法。


    “變化自在,散!”


    隨著蘇雲的法術發動,空中凝結的團團晶石液態幾乎同時陡然散開,凝成一團巨大的七色彩液。


    蘇雲看著這團五光十色的液體,心中開始變得一片平靜。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不要想太多。


    對死亡最大的抗爭就是創造。


    蘇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此刻他的內心深處充滿了安妮的微笑,靈兒的害羞的模樣,還有自己覺得歡樂和悲傷的一幕一幕。


    這些情緒隨著蘇雲不斷的法術發動,一點點灌入那團液體之中。


    慢慢的,那團晶石化作的液體顏色一點點減少,每少一種顏色,液體就縮小一點。


    蘇雲臉上的汗珠也就多一點。


    蘇雲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消耗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戰鬥,若不是曾經受過黑光洗禮,他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看來煉妖術果然是強者才能使用的逆天法術。


    隨著蘇雲的不斷努力,那團液體最終化作了淡淡的灰白色,同時開始漸漸分離成一大一小兩團,這兩團液體分別代表了安妮和靈兒。


    液體分離之後,蘇雲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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