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異動不僅讓蘇雲感覺到了,也讓各地的強者們心中都多少有些觸動。


    世界最高峰上,一直靜坐瞑想的中年人忽然站起來,仰頭看向似乎遙不可及的穹頂,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道:“你可不要死啊……”


    在他說話的時候,房間外的風雪忽然停下,溫暖的陽光出現在這世界之顛上。


    與此同時,海中孤島上的監獄裏,一直筆直站在角落之中等待日落的另一個中年人忽然走到了欄杆旁,睜開久已不睜的雙眼。


    “你要來找我了嗎?”


    海浪被一股強烈的氣流吹得一分為二,一條人影踏著一道白光,從海洋的一邊朝著孤島筆直飛射而來。


    黑色的身影,黑色的雙眸,黑色一般的安靜和堅忍。


    阿瑟蘭的長袍和長發在風中飛揚,他的臉上尚帶著一絲傷痕,傷口的血液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結晶,臉色有些蒼白,握著武器的雙手依然堅定。


    此時阿瑟蘭的雙眸緊緊鎖定一個方向,在他的視野盡頭,就是那孤零零的海島,海島上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塔,仿佛不是這人間應有的建築。


    此刻阿瑟蘭的內心並不像他的表情那樣堅定。


    這些年來,為了理想阿瑟蘭親手殺死的敵人遠遠超過他自己的估計,他從未後悔過。自從知道生命也應有輪回之後,阿瑟蘭對於改變這個世界有了更大的信心,他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跳出現有生命的規則,為了整個世界的最終方向。


    為了創造新的世界,死亡和毀滅不可避免,這些在後來都會被世人漸漸忘記。


    隻有成功,偉大的成功,唯一的成功,才會被人銘記!


    想到這些,阿瑟蘭的雙手有些熱了起來,他未必要親自創造曆史,但他更希望曆史在自己手中誕生新的章節。


    所有的這一切,大概都要在最近結束了吧?


    小島轉瞬即至。


    海麵上的浪已消失,恢複了如初的平靜。阿瑟蘭站在海島邊緣的空中,雙目所到之處,看到了許多退魔師的身影。


    十幾年年前,這些退魔師們被請到這裏看押一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犯人,現在他們的使命終於到了交卸的時刻。


    一切的一切,都該在這裏結束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阿瑟蘭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朝海島上緩緩飄去。


    阿瑟蘭的出現沒有一絲隱蔽性,他的身影出現在高空中,已被島上的退魔師發現。


    根據聯合政府和退魔師總公會的最高協議規定,這座島嶼的統治權完全屬於聯合政府,退魔師公會沒有權力直接進出島嶼。因此十幾年來這裏從未有人不經過政府通知久踏足這片土地,阿瑟蘭的到來無疑給退魔師們帶來了一絲疑惑。


    疑惑僅僅殘存了片刻。


    阿瑟蘭揮動手中的長刀,從空中緩緩落下,完全無視退魔師們打出的警告手語。


    環顧小島,阿瑟蘭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容,配上他臉上的傷痕,顯得格外有些猙獰。


    “世界上……最好的守衛麽?”


    仿佛是為了探求這個問題的答案,阿瑟蘭手中的長刀瞬間化成一道光暈,掠過他麵前的兩名退魔師。


    一片血光當空灑下。


    阿瑟蘭用行動告訴了這些退魔師,自己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來吧,讓你們的血肉成為你們捍衛忠誠的最好見證!”揮動手中的武器,阿瑟蘭沒有使用任何大範圍的超能,隻是一味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退魔師衝去。


    每一刀收割一條生命,這些生命都是全世界耗費財富培養出來的人才。


    阿瑟蘭此時的心情卻無比平靜。


    如果曆史上必須留下一個臭名昭著的人來完成這些工作,那就是我好了。這個時代沒有給我們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隻能自己爭取……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更要加油努力!


    完全是單方麵的殺戮。


    沒有人能抵擋阿瑟蘭的強大攻勢,甚至也沒有人能夠及時在阿瑟蘭殺到自己麵前,發動島嶼周圍的退魔大陣,讓巨塔內部的古老陣法來對付阿瑟蘭。


    一切的抵抗都顯得徒勞無用,阿瑟蘭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這些人,真正經曆過退魔戰爭時代的強者到底是什麽樣子。


    短短幾十分鍾,阿瑟蘭已經殺掉了大多數退魔師,隻餘下幾名逃到巨塔內部。


    回頭看了一眼被血色覆蓋的土地和樹木,阿瑟蘭步履鑒定地走近巨大的遺跡。


    不出阿瑟蘭的所料,那些退魔師沒有向上跑,全都朝著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阿瑟蘭並不著急,剩下的幾名退魔師對自己的計劃沒有任何阻礙,就算戰鬥之中也不用考慮這種程度的蒼蠅,他步履鑒定地走進地下室,巨大的靴子在石階上發出讓人悚然的響聲。


    樓梯並不長,阿瑟蘭很快走到了地下一層,也是地下唯一的一層。


    長長的,充滿了黑暗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排不知什麽金屬製成的欄杆,欄杆已扭曲,露出足夠一個人走出來的大洞。


    看到這樣的場麵,阿瑟蘭居然沒有一絲吃驚的表情。


    “十幾年前我就知道,這裏根本關不住你。”


    看起來異常落拓的中年男子站在幾名退魔師前麵,淡淡笑道:“十幾年前我也知道,這個世界的成就已經不能滿足你了。”


    “總要找些事做。”阿瑟蘭無所謂地聳肩,這種年輕人的動作,他已經很少做了,“一個人一生之中不希望挑戰,也不希望前進,和死了沒有什麽區別。”


    “這真不是老朋友見麵應該說的話。”真正身份是十二退魔師之中最接近神的倫勃朗?切金的中年男人依然保持了笑容,“這個時代經不需要文青了。”


    阿瑟蘭點點頭,歎息道:“是啊,現在這個時代,不是需要革命家,就是需要走狗。”


    “所以你先當走狗,再當革命家?”真正的倫勃朗看著阿瑟蘭,“老朋友,你來告訴我,究竟是什麽才讓你如此執著?人類永生不滅的夢想,還是挑戰安露蒂瑪女神的偉大構思?”


    “我說都不是,你信麽?”阿瑟蘭麵對自己的老朋友,終於不再裝腔作勢,“我心中有一個更自私,也更偉大的目標。”


    “說來聽聽。”


    阿瑟蘭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就是想找到天路,讓將來的人們有可能去安露蒂瑪樂園之外的空間。”


    “重回宗教混沌年代嗎?”倫勃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當年我也是因為反對安露蒂瑪女神獨大才被送進來的,不過那個時候世界已經和平了,我人在哪裏都無所謂。現在十幾年過去了,朋友我告訴你,我對你的這些偉大構想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興趣。”阿瑟蘭低頭用手指撫摸自己的長刀,“否則我也不用來了。”


    “你是怕我去幫助那位小朋友吧?”倫勃朗洞悉一切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以已經通過別人幫助過他了。”


    “什麽?你……”聽到這個消息,阿瑟蘭溫文儒雅的態度立刻沒了,“你為什麽要……”


    倫勃朗像阿瑟蘭一樣,聳聳肩道:“無聊嘛……你看這裏的人又打不過我,能打得過我的人又都當了大官,我隻好自己在這裏修煉了十幾年。現在終於有了這樣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我能不高興嗎?能不幫他嗎?”


    阿瑟蘭為之氣結:“真的是因為無聊?”


    “我從不騙人。”倫勃朗露出自己“忠厚老實”的一麵,咧嘴笑道,“連不是人的都不騙。”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該動手了。


    再不動手大家都沒麵子,畢竟倫勃朗身後還站了幾個退魔師,這些退魔師看不懂兩人誰強誰弱,隻能像一些外觀上來判斷。看兩人都自信無比的模樣,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誰更強大一些。眼看著阿瑟蘭一刀一刀切死無數同僚,他們現在的所有希望也隻能放在倫勃朗身上。


    阿瑟蘭輕輕揮動手中的長刀,若無其事地忽然問道:“還記得當年的口號嗎?”


    倫勃朗低頭從自己的手中慢慢拔出一條軟鞭,一字一句地回應道:“你要戰,便來戰!”


    下一刻,兩人的氣勁已在地下室內彌漫!


    在這種時刻,倫勃朗居然還有閑暇回頭看了一眼這些看守他的退魔師,對阿瑟蘭淡淡說道:“你的目的無非是來殺我這個老朋友,跟他們無關,還是放手吧。”


    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阿瑟蘭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世界第一退魔師給他們說情,我怎麽能不賣你這個人情?讓他們走吧,反正對計劃也沒有什麽阻礙。”


    倫勃朗隨手揮動手上的金屬軟鞭,身旁的牆壁上立時出現一條裂縫。那幾個退魔師怎能不明白倫勃朗的意思,當即朝著裂縫的方向拚命鑽去,瞬間消失在地下室裏。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麽寬容。”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麽激進。”


    兩個互相了解的老朋友站在一起,誰都不願意先動手,畢竟在這種時候,先動手的很容易露出破綻。兩人又都是超越了當今常識的頂級強者,誰也不願意先動手,失了自己的身份。盡管退魔戰爭過去二十年了,大家的尊嚴還都在。


    無論他現在是劊子手還是階下囚。


    沒有空氣流動的地下室,此時有無數微風吹過。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漢子,麵對一個麵容整潔的政府官員,兩人就站在這陰暗的地下室裏互相望著,誰也不輕易動手。


    隻有兩人自己知道,他們的距離正在一點一點地增加。


    兩人雖然都沒有動彈一分一毫,強烈的氣勁卻吹得兩人不斷後退。


    這樣的蓄勢待發之中,兩人隻有更加謹慎。


    退魔戰爭的殘酷,造就了真正退魔師強者的堅忍。阿瑟蘭手中握著長刀,刀鋒遙指倫勃朗,似在防備著什麽,倫勃朗手中的軟鞭也豎立成線,護在自己身體周圍。


    對峙之下,整個地下室都因兩人的能量波動搖晃起來。


    兩人的特點在此時格外分明。


    一個善攻,一個善守。


    這樣的人遙遙相對而立,注定隻有時間的流逝,沒有任何動作。


    阿瑟蘭比起倫勃朗始終欠了一些心性修養,兩人僵持良久之後,阿瑟蘭終於再度開口。


    “你在這裏修煉?”


    “哪裏不能修煉了?”倫勃朗麵帶微笑,“這裏很好啊,比你四處奔波輕鬆很多,就是吃的差了點。”頓了頓,倫勃朗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自己多年前的朋友,輕聲問道:“這麽多年來,千裏奔波,也很辛苦吧?”


    內心一直堅忍如完美破魔石一般的阿瑟蘭麵對這種微笑和淡定,心中竟也有了些許波動。阿瑟蘭驚覺自己的不對勁,收斂心神,朝著倫勃朗大聲喝道:“不要用你的那些道理來蠱惑我。我和你一樣堅定,一樣有夢想!”


    “是麽?”倫勃朗依舊是淡淡的口氣,沒有因為阿瑟蘭的陡然激動而改變什麽,“好吧,我還是不問了。你最近的新造型很不錯,年輕人應該會很喜歡。”


    毫無征兆的閑聊中,倫勃朗手中的軟鞭忽然筆直刺出。


    藏匿在這監牢之中超過十五年,倫勃朗無處隱藏自己的武器,隻能重新尋求適合自己的武器。沒有修行過東方體係的他自行參悟了一種方法,終於錘煉得這條軟鞭輕盈無比,也鋒利無比,無形之中竟也暗合了東方修行者“煉器”的至理,因此這武器比起當年他所擅長的那些退魔師神器更是強大了幾分。


    軟鞭在空中旋轉前進,變化出無數花樣,刹那間仿佛蓮花在空中盛開又敗落,又如春夏秋冬之中,綠葉勃發又枯落。


    點點珠光在花開花敗之中顯現,猶如一個完整的夜空被展現,又似大片流星劃過。


    風雷光華,瞬間掠過。


    不動如大地,迅猛如疾風,光華如日月,變化如自在。


    這就是當年當世第一退魔師的真正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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