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們已經別無選擇,如果這樣耗下去,很可能引起嘩變,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啊!”既然已經騎虎難下,那裨將索性將心一橫,心中反而平靜了許多。“本王殺了你這個無膽之徒!”楊淩胸中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猛然爆發出來,一把抽出腰間的佩劍就像那裨將砍去,又快又狠。然而那裨將卻是不閃不避,不僅如此,他臉上竟還露出一絲笑容,是苦澀,是釋然,似乎還有一絲嘲諷。當他決定開口勸說楊淩退兵時便想到了這個結果,所以麵對楊淩的怒火,他表現得格外平靜坦然。看著那裨將坦然的眼神,楊淩的雙臂突然重逾千斤,停在前者頭頂上方再也無法落下。下屬看明白的問題,楊淩又如何能不明白,隻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灰溜溜地退走自己的封地,不甘心就這麽失敗,不甘心如此狼狽的失敗。不知何時,城外的歌聲已經停止,城頭上的趙軍都已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楊淩,眼神茫然而麻木,整個城池上方都彌散著一股悲涼蕭瑟的氣息。“當啷!”楊淩手中的長劍再也拿捏不住,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漆黑的夜空中是如此的響亮,響亮得讓人莫名的感覺恐懼。“三更,全軍撤出邯鄲!”楊淩的聲音極其低沉而嘶啞,當這四個字出口後,他整個人仿佛都蒼老了十歲,肩頭上似是壓了萬鈞的大山,讓他的身子又矮了一分。說完這句話,楊淩沒有再停留在城頭,而是邁著蹣跚的腳步緩緩向著城下行去,背影是那樣的孤寂與蕭瑟。城上的千百名趙軍定定地站著,目送著楊淩離去。沒有人發出一絲響動。雖然撤軍如今是他們所願,但他們此時卻林南不起來,失敗的陰影不止是讓楊淩心情沉重而蕭索,每一位趙軍兵士的心情也都無法暢快起來。“博爾將軍,楊淩那小子好像要逃,我們是不是要追上去。將他們全部殲滅!”趙軍的動向一直都在秦軍的掌控之中,當三更時分他們打算從南門撤退時,博爾忽便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麵對麾下降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充滿戰意的眼神,博爾忽表現得卻十分鎮定。博爾忽微微沉吟,然後搖搖頭,平淡地道:“狗急跳牆,窮寇莫追。讓他們走吧。”盡管趙軍人數占優,但博爾忽卻有信心將他們的性命全部留在邯鄲,然而他卻沒有忘記楊旦的囑咐,保存秦軍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他們最大的敵人是楊羽,其餘諸王能剿除的就剿除,隻要對自己再沒有威脅,也就無所謂了趙軍如今鬥誌全無。若是博爾忽趕盡殺絕,恐怕會迫使他們作困獸之鬥。拚死一戰,如此一來秦軍損失必然不是個小數目。沒有鬥誌的軍隊,就算人數再多一倍又有何用,基於此,博爾忽隻是稍微猶豫了下便放棄了追擊的打算。頓了頓,不待其他人說話。博爾忽接著道:“算了,準備進城吧,既然趙王已經舉兵而走,那就命三軍不能騷擾百姓,若是讓本將發現有人抗命。休怪軍法無情!”說到後來,博爾忽的臉色變得極是嚴肅,眼中殺機浮動,讓帥帳中的眾人心中均是一凜。趙軍退了,在楊淩的率領下,五萬趙軍以最快地速度撤離了邯鄲。一夜之間,邯鄲便改弦易幟,換了主人。楊淩原本還擔心博爾忽要趁勢追擊,準備留下來拚死一戰狠狠從後者身上咬下一塊肉來,隻是直到天光大亮,身後也沒有出現秦軍的影子。沒奈何,楊淩隻能帶著無限的失落與不甘,黯然地率軍離開了邯鄲,一路向西而去。而就在楊旦手下的博爾忽率領秦軍在邯鄲將楊淩逼入絕境時,在西南麵的通州城中,羅成也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危機重重。……“阿蘭哲別,你這卑鄙無恥之徒,有種就過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一決雌雄,為何要將城中無辜的百姓牽扯進來,你真是禽獸不如!狗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通州城中,羅成一邊瘋狂地斬殺著麵前的突厥軍,一邊憤怒地咆哮著,血紅的雙目死死地盯著矗立城頭,一身金甲的阿蘭哲別,恨不得將之撕碎。羅成身後,此時隻有數百騎兵,此時全部陷入了突厥軍的團團包圍之中,人人浴血,殺得好不辛苦,然而任憑他們左衝右突,在狹小的巷道之中又如何能衝破近兩千人的圍堵。“羅成,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何如今卻隻會耍嘴上功夫?本將就在這裏,倒要看看你如何來殺我!”阿蘭哲別聞言,臉上卻不露絲毫的怒色,反而張狂地大笑起來,言語間盡是對羅成的輕蔑之意。“狗賊,我要殺了你!弟兄們,隨我衝出去!”羅成怒不可遏,大聲咆哮著,手中的兵刃寒光閃爍,快若閃電般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然而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留給他的空間實在太小,羅成空有一身高超的武藝,如今所能發揮出來的卻不過五六成,短時間內他根本無法衝破重圍。看著身邊的士卒一個個倒下,羅成的心不斷在滴血,這些都是跟隨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如今卻因為他的指揮失誤而慘死在突厥軍的刀下。他辜負了弟兄們的信任,更辜負了林南的囑托。通州城南部已經多處起火,衝天的火焰照亮了夜空,然而在這冷酷的冬夜,火光帶來的不是溫暖和光明,而是殘酷的死亡,有隋軍將士的死,更有無辜百姓的死。來通州之前,林南便再三囑咐羅成小心行事,而他也確實始終保持著警惕,但他卻沒料到阿蘭哲別竟然如此陰狠毒辣,喪心病狂。他不僅想要將羅成五萬兵馬殲滅,更是想要讓全城十數萬百姓為他陪葬。半個時辰前,當羅成來到通州城南門外時,城門卻是大開,城中更是一片寂靜。羅成害怕有詐,並未直接入城,而是遣人入城查探。突厥軍應該真的逃走了,這從他們散落在城中的輜重物資便能看出。雖然南城靜悄悄一片。但羅成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讓步卒持盾緩緩推進。羅成的小心果然起了作用,突厥軍顯然不甘心就此退走,在城中埋伏了兵馬,人數還不少,足有五千之眾。為首的正是突厥第一勇士,自願留守的阿蘭哲別。不過他們並未在羅成甫一進城發難,而是在羅成五萬兵馬完全進入城中,最前麵的人已深入許多之時才突然發難。好在羅成早有防備,突厥軍的突襲並未給隋軍造成多少傷亡,而暴露了行蹤的他們自然招來了羅成的窮追猛打。“阿蘭哲別,你們已經敗了,識相的就速速投降!”羅成一馬當先,目光灼灼地看著突厥軍中的阿蘭哲別。對於他身邊容色不善的五千突厥軍渾然沒有放在眼中。慢說如今突厥軍已經軍心動蕩,士氣低落,就算他們處在全盛狀態,羅成又怎會懼他。“羅成,你休要得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今日你若想攻取通州城,先過我這一關!”阿蘭哲別冷哼一聲,怡然不懼。“殺。不降即死!”羅成不再廢話,大手一揮。身後早就不耐煩的五萬將士頓時如同餓虎一般撲向突厥軍。“大突厥的勇士們,為大汗盡忠的時候到了,給我殺!”阿蘭哲別厲聲怒吼,突厥軍也紛紛咆哮著向隋軍衝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嗖嗖嗖!”羅成身邊,五千騎兵立即彎弓搭箭。如雨的箭矢鋪天蓋地一般向著突厥軍兜頭罩去,頓時引得突厥軍慘叫連連,無數人前衝的身子撲到在地被高速奔行的戰士湮沒。阿蘭哲別選擇的埋伏地已經有些深入城中,街巷縱橫,房屋鱗次櫛比。不僅有利於隱匿行蹤,更可以極大地壓縮騎兵迂回的空間。如果不是羅成警覺,並沒有貿然前進,隻怕會因為阿蘭哲別方才的偷襲慌亂一陣。好在羅成時刻謹記林南的囑咐,隋軍又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精兵悍將,即便突厥軍偷襲也沒有給他們造成很大的傷亡。而今,雙方正麵交戰,這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時刻,一切陰謀詭計再也派不上用場,所比拚的隻有胸中那一股血勇凶悍之氣,還有平時苦練的殺敵本事。隋軍隻放了一輪箭雨便不得不收起了弓弩,騎兵最大的優勢便在於其來去如風的機動性和狂猛尖銳的衝擊力,然而如今深處深巷,空間狹小,左右又都是己方戰友,他們不僅發揮不出本身的優勢,反而處處掣肘。盡管因為空間的限製,隋軍沒有發揮出完全的戰鬥力,盡管突厥軍因為知道此次斷後乃是十死無生,背水一戰,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戰意,但先天的劣勢和人數的差距還是決定了阿蘭哲別的潰敗。前後不過一刻鍾,當羅成一馬當先,在突厥軍中生生殺開一條血路時,突厥軍狂猛的攻勢終於開始減弱,同時露出頹勢,很快便席卷了整個戰場。“阿蘭哲別,你逃不掉了,還是束手就擒吧,何必平白多造殺孽?”羅成緊緊鎖定著潰退的阿蘭哲別,一邊高聲呼喝道。阿蘭哲別卻是充耳不聞,身子緊緊趴伏在馬背上,率領著千餘殘軍在街道上一路狂奔,然而黑夜中羅成卻未發覺,阿蘭哲別的嘴角泛著一抹森冷的笑容,燦若星辰的雙目中閃爍著幽冷的光芒,似是九幽深淵中的死神一般。“阿蘭哲別,哪裏逃!”連續追過了幾條街,從南城追至西城,羅成與阿蘭哲別的距離不斷縮小著,而後者身邊跟隨的人馬也在隋軍的屠刀下越來越少。“羅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放!”就在羅成追著阿蘭哲別轉過街角時,一直埋頭奔逃的阿蘭哲別突然停下了腳步,揚聲怒喝道。羅成聞言頓時一驚,他正要有所動作便聽空氣中傳來密集而尖銳的呼嘯聲,隨之而來的陰寒的殺氣使得羅成渾身汗毛陡然乍起,臉色變得極其嚴肅。“小心!”顧不上其他,羅成驚呼一聲,腰部用力,手中的兵刃以極快的速度揮舞起來形成一團光幕將他突厥身緊緊護住。“叮叮當當!”隋軍一路狂追猛趕,此時根本刹不住腳步,生生與突厥軍的箭雨撞在一處,頓時便是人仰馬翻,騷亂一片。利刃入肉的聲音此起彼伏,與此同時則是隋軍淒厲的慘叫聲。“不要慌,與我一起殺出去!”一輪箭雨過後。羅成顧不上休息,一邊厲聲怒喝,一邊策馬向前狂衝,狀若瘋虎一般向著前方數十米外的突厥軍殺去。耳畔不斷回蕩著的慘叫聲讓羅成的心劇烈地抽搐著,幾欲窒息,憤怒惱恨的情緒瞬間湧上腦海。讓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布滿血色,看上去甚是駭人。雖然如此,但羅成卻依舊保持著一絲理智。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個狹窄的街道上,麵對著敵人鋪天蓋地的箭雨,最好應對之策便是衝上去。“散開,放火!”就在羅成率軍硬頂著突厥軍第二輪箭雨衝到突厥軍近前時,阿蘭哲別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在羅成等人愕然的目光中,就見埋伏在街道中的一千突厥軍作鳥獸散。刹那間便向四突厥奔逃而去,與此同時,街道兩側的屋舍也在刹那間燃起大火。寒冬時節,天幹物燥,又有大風相助,火勢一起便是一發不可收拾,迅速蔓延起來。“走水了,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救命啊!救救我爹。爹,您醒醒,醒醒!”就在羅成準備率眾衝出這條街時,身側的屋子中突然傳來一陣驚慌而悲切的呼聲。羅成側目看去,熊熊的烈火之中,成百上千百姓尖叫著。哭嚎著在火海中掙紮,一部分人衝了出來,一部分人卻在火焰中化為飛灰。“阿蘭哲別,你這畜生,好狠的心啊!今日若不殺你。我誓不罷休!”羅成目眥欲裂,聲音嘶啞,如同癲狂的猛獸一般,渾身顫栗著,望著就要逃出借口的阿蘭哲別憤怒地咆哮道。“來五百人隨我殺敵,其他人速速救火,一定要盡可能地救出受難的百姓!”羅成的語氣極其壓抑,聲音顫抖著,牙齒咬的咯吱作響。說完,羅成手中的鋼刀便狠狠拍在馬臀上,清亮的響聲中,馬臀皮開肉綻,戰馬悲戚的嘶鳴一聲,四蹄攢動,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遠處的阿蘭哲別追去。“殺!”無論是羅成還是五萬隋軍,他們都未曾料到阿蘭哲別竟然如此歹毒殘忍,為了勝利他不惜在城中縱火,讓那些無辜的老弱婦孺慘死在火海之中。“阿蘭哲別,你這畜生,納命來!”羅成已經處於癲狂的邊緣,釘了馬蹄鐵的戰馬在青石路麵上狂奔,發出清脆相聲的同時更是隱隱有火花濺出。然而羅成對這速度卻仍不滿意,不斷地抽打著馬臀,直將那一片地方抽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羅成,今日孰生孰死還不一定呢!”當阿蘭哲別說這話時,他不再逃跑,也無須在逃。他已經站在了通州城東門前,而他身後則是三千衣甲整齊的突厥軍,正殺氣騰騰地看著風馳電掣追來的羅成。突然出現三千突厥軍雖然讓羅成一驚,冷靜了些,但他前衝的勢頭也隻是微微一滯,速度依舊不減地向著突厥軍衝去。在他身後,五百裝備精良,精悍的騎兵也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去。“殺!”隨著阿蘭哲別這聲冷酷至極的喝聲,三千突厥軍頓時怒吼一聲,如林的刀槍發出嗚嗚的嘯聲,凜然無匹的殺氣排山倒海地向著羅成等人壓去。刀盾手以最快的速度組建起盾牆,尖銳的長槍從縫隙中延伸出來,如同刺蝟一般,真可謂是銅牆鐵壁。“攔路者死!”衝到近前,羅成怒目圓瞠,爆吼一聲,手中的鋼刀尖嘯著,挾著磅礴的力道狠狠地向前斬出。“當!”一聲驚天巨響,羅成這含怒一擊所蘊含的氣力何其驚人,首當其衝的三名突厥軍士卒頓時慘叫著被劈得倒飛出去,而他們手中的盾牌也碎裂成數半。羅成一招得勢,二招又至。鋒利的鋼刀在他的距離下所爆發出的威力委實驚人,但凡遞上來的槍戟刀盾,無不是紛紛折斷,而他們的主人更是非死即傷。羅成獨領風騷,他身後的五百騎兵也是不弱,同胞的遭遇,阿蘭哲別的狠毒已經徹底激起了他們心底的戾氣與殺意。對於突厥軍這些慘無人道的劊子手,他們隻剩下無盡的仇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將他們完全撕碎。借著羅成撕裂的缺口,五百騎兵瞬間便撕毀了突厥軍的防禦,如同尖銳的鑿子一般深深鑽入突厥軍的陣營,瘋狂地殺戮起來。“壓縮他們的空間,分割圍剿,殺了他們!”阿蘭哲別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城牆上,望著深入陣營中左衝右突。瘋狂殺戮的羅成,他的眼中一片冰冷,口中不斷地下達著命令。誠然,羅成勇不可擋,但他隻有五百人,突厥軍卻有三千人。整整三千人,而且都是不畏死亡的死士。阿蘭哲別雖然佩服羅成的勇武,但他卻不相信羅成可以戰勝自己的三千死士,在他看來,就算他爹羅藝親至也做不到。


    “羅成,本將就在這裏,你來殺我啊!哈哈哈哈!”看著張狂大笑的阿蘭哲別,羅成眼中幾欲噴火,他一邊奮力殺敵。一邊咆哮道:“畜生,今日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有機會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隻是你,你帶進城中的五萬隋軍今日也必死無疑!有城中十數萬百姓陪葬,你就算死了也該無憾了,哈哈哈哈!”羅成心神巨震,抽空回頭看去。便見通州城南方四處起火,衝天的火焰使得半邊天空都亮若白晝。空中更是傳來一陣陣惶恐淒厲的哭喊聲。“你要做什麽?妄造殺孽,難道你就不怕遭報應嗎?畜生,畜生!”看著阿蘭哲別那清奇的麵容,羅成心中除了無邊的怒火,剩下的便是徹骨的冰冷。誰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喪心病狂。陰狠毒辣,居然為了勝利要將整個通州城化作火海,將十數萬無辜百姓視若草芥。“阿蘭哲別,今日若不能殺你,吾寧死!”羅成一口鋼牙緊咬。麵目猙獰可怖,手中的鋼刀揮舞得愈發淩厲霸道,不斷地收割著敵人的性命。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一絲仁慈,有的隻是無邊的殺意。“你以為你還能有機會嗎?給我殺!”阿蘭哲別冷冷一笑,對於羅成所言卻是嗤之以鼻。


    羅成在搞什麽?難道突厥軍撤軍是假?望著通州城南方那衝天的火光,林南眉頭緊緊皺起,腦中飛速思考著,心中充滿了擔憂與疑慮。為羅成那五萬將士,更為了城中十數萬無辜百姓。“駕!”林南將戰馬催至極致,身子幾乎貼在馬背之上,凜冽的寒風將他背後的披風高高吹起,發出“啪啪”的悶響。林南身後數百米外,在納蘭雪的帶領下,五千騎兵也紛紛縱馬狂奔。雖然他們不知林南為何如此嚴肅而焦急,但從通州城那駭人的大火來看,此事決不尋常。十裏路程,在林南全力操縱下,隻是半刻鍾功夫通州城便已出現在視野之中。就在這時,林南突見一員渾身染血的士卒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來,若非林南反應夠快,改變了方向,隻怕要將那人踩在鐵騎之下。“陛下!”那士卒還當遇到了敵人,正準備拔刀相向,才發現來者一身銀甲,相貌英俊,不是林南還有說來,沾滿血汙和黑灰的臉上不由露出激動欣喜的笑容。“城中發生了何事?羅成何在?”依林南的耳力,他已經隱隱聽見了城中的喊殺聲,眉頭不由皺得更緊,語氣也變得極其嚴肅急促。“陛下,突厥人實在卑鄙歹毒,不僅在城中藏有伏兵,更是恣意在城中縱火,想要分散我們的兵力,各個擊破!羅將軍如今正深陷突厥軍包圍之中,苦苦廝殺,情況甚是危急!陛下,您趕快去救救羅將軍吧!”那士卒雖然因為一番血戰有些疲乏,對突厥人的作為更是惱恨至極,但言語卻也清晰明了。“什麽?”林南豁然色變,一臉驚駭。他如何能想到突厥軍竟然如此歹毒殘忍,或者說他根本不敢去想。古有殺神白起坑殺趙國四十萬降軍,已是讓人神共憤怒,如今突厥人居然想要將整座通州城付之一炬,將十數萬百姓活活燒死,喪心病狂何至於斯。“你下去休息,我去救他們!”林南很快便恢複了鎮定,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向那受傷的士卒吩咐一聲便再次策馬向著通州城衝去。“狗賊,我要殺了你!弟兄們,隨我衝出去!”“羅成,你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不隻是你,你帶來的五萬隋軍同樣沒有機會,通州城十數萬百姓也將慘死火海,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哈哈哈哈!”在林南距離通州還有三裏之時,羅成驚怒的咆哮與阿蘭哲別張狂的笑聲也在隨風傳至耳中。林南一張俊臉陡然陰沉起來,因為突厥人恣意縱火,至城中無辜百姓於不顧,讓他對突厥軍分外惱恨,如今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阿蘭哲別,心中怒意不由更甚。“阿蘭哲別。休得猖狂,朕來也!”林南猛然抽出腰間的鋼刀,吐氣開聲,厲聲暴喝道。這一聲林南含怒而發,聲浪滾滾,有若雷霆。響徹整個天地。“陛下來救我們了,弟兄們,不用怕,與我一同殺出去!”聽見林南的聲音,苦戰的羅成精神陡然一振,被怒火填滿的心神也為之一清。一邊大聲說著,他一邊有意識地收攏殘存的騎兵,隻有聚集在一起,他們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盡可能地減小損傷。與羅成截然不同,阿蘭哲別聽見林南的喝聲卻是渾身巨震,得意張狂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對於林南這尊殺神,他既是仇恨又是畏懼。站得高,看得遠。阿蘭哲別矗立城頭,遠遠地便看見急速向著通州衝來的林南,方才還興奮的心情陡然變得沉重起來。“羅成。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楊羽離通州城還有數裏之遙。等他敢來,隻怕你早已被亂刀分屍了!不要怕,楊羽單人匹馬又有何懼,今日我們就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報仇!”阿蘭哲別嘴上喊得山響,理直氣壯,聲震四野。但他眼中的焦慮卻暴露出他內心的惶恐與不安。與此同時,阿蘭哲別趁著城下士卒與羅成等人廝殺在一起,無暇注意自己之時飛快地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便將身上的金甲除去,露出內裏一身普通的突厥軍裝束。“將軍。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小人吧,小人一定不負所托!”就在這時,阿蘭哲別身邊出現了一名其貌不揚的漢子,身形與阿蘭哲別甚為相似。其人一臉堅毅,眼中滿是決然之色。“好兄弟,對不起!”阿蘭哲別渾身一顫,虎目泛紅,隱現淚光,一臉歉疚痛苦,哽咽著說道。雙手死死攥緊鎧甲,使得甲葉摩擦咯吱作響。“將軍,一切都是小人自願。與您的救命照拂之恩相比,我為您做這些事有算得了什麽?您快走吧,隋主馬上就要來了,再晚您恐怕會有危險。”那漢子臉上閃過一抹感動之色,目光灼灼地看著阿蘭哲別,壓低聲音說道。阿蘭哲別咬了咬牙,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然而隻是一次呼吸的功夫他便睜開了雙目,其中的掙紮已經不見,隻剩下冷酷與狠厲,“好兄弟,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一定會當作自己的家人盡心照顧,你的仇我一定親手來報!”“多謝將軍!”那士卒頓時感激涕零,跪伏在地,給阿蘭哲別行了一個大禮,“將軍,快走吧!”說完,那士卒便一把搶過阿蘭哲別懷中的金甲,以最快的速度穿在身上。頭盔遮蓋了他大半臉頰,若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分出他與阿蘭哲別的真假來。“保重!”阿蘭哲別深深地看了那漢子一眼,鄭重地說了一句便猛然起身,順著城牆向著通州城北方而去。而他身後,則有數十名黑衣人緊緊相隨,人人身上都散發著冰冷的殺氣。“封鎖四門,不能走漏任何一個突厥狗,今日我要大開殺戒!”林南在通州城外一裏停下腳步,待身後騎兵趕至,他威棱四射地掃視眾人一眼,然後冰冷地道。林南的語氣如同萬載寒冰一般冰冷,深邃的眼眸中那瘋狂的殺意讓這些久經沙場的精銳都不寒而栗,納蘭雪的心髒更是不自禁劇烈抽搐起來。她想說什麽,但看著林南那陰沉得似是要滴出水來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行動!”說完,林南便再次催馬向著通州城衝去。隨著距離通州城越來越近,林南的臉色慢慢平靜下來,胸中的怒火反而越來越小,但他身上的殺意卻是愈發濃重起來。似是感受到主人那平靜外表下所蘊藏的磅礴怒火,戰馬就連呼吸都變得壓抑起來,速度也更快了一分。“阿蘭哲別,納命來!”當林南來到城外三十米時,他猛然揚聲暴喝一聲,左掌一拍馬背,身子淩空而起,竟如離弦之箭,射向城頭一身金甲的阿蘭哲別,右手中鋼刀衝著阿蘭哲別的頭顱劈去,鋼刀割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聲,直讓人肝膽欲寒。“休想!”金甲阿蘭哲別嘶啞地怒吼一聲,嗆啷一聲拔出寶劍,用力向前一揮,寒聲喝道:“放箭!”“咻咻咻!”隨著他的命令,城上突然出現近三百名早已埋藏多時的弓箭手,密集如雨的箭矢頓時向著身在空中的林南兜頭蓋臉地射去。“陛下。小心……”納蘭雪一直跟在林南身後,本來是要阻止林南大開殺戒,如今見到林南就要被箭雨湮沒,不由嚇得花容失色,驚恐地呼喚道。林南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想要改變方向何其艱難。金甲阿蘭哲別顯然早有準備,猝不及防下,林南想要閃避幾乎不可能。眼見林南就要慘死,納蘭雪又如何能不方寸大亂,驚駭欲絕。突如其來的箭雨著實嚇了林南一跳,然而對此他卻沒有多少恐懼,原本深邃的雙目陡然爆發出耀眼的精芒,嘴角更是露出一抹悲憫的笑容,他身上的殺氣更是在刹那間攀上巔峰。“殺!”林南渾身真氣奔流不息。布滿全身,他暴喝一聲,不閃不避,手中的鋼刀去勢不止,而且以更為迅猛的速度向前斬去。“噗噗噗!”一刀斬出,似是撕裂了空間,斬斷了虛空,迎麵射來的數十支羽箭竟在林南灌注了強勁內力的鋼刀下紛紛破碎。殘骸無力而著落在地麵,而林南則從被自己破開的空隙中速度不減地向城頭衝去。“攔住他!”金甲阿蘭哲別顯然未料到林南竟能逃過此劫。眼中露出一絲震撼,但旋即便被瘋狂所湮沒。他嘶吼一聲,率先擎劍向著自下而上地林南刺去。林南已經到了近前,想要用弓箭殺他成功的幾率已經微乎其微,在阿蘭哲別的命令下,三百弓手同時棄了弓箭。拔刀迎向林南,刀光閃閃,氣勢逼人。“滾開!”這時,林南已經接近了城頭,狂猛的衝力也將耗盡。他瞠目大喝一聲,右足用力跺在牆頭,巨大的力道直讓整個通州城都震了一震。林南手中的鋼刀滑出一道圓弧,狠狠向著三百弓箭手斬去。“叮叮當當!”一陣密集的金鐵交擊聲中,首當其衝的十數名突厥軍頓時慘叫著向後跌飛出去,斷裂的兵刃與淒豔的血花在空中恣意飛舞。“擋我者死!”林南厲斥一聲,手中的鋼刀飛速舞動,整個人如下山猛虎,又如虎入羊群,瘋狂地斬殺著麵前的突厥軍,但凡過處,腥風血雨,哭聲震天,突厥軍中根本沒有他一合之將。“阿蘭哲別,去死!”林南行進的路線幾乎是直線,速度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隻是幾次呼吸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金甲阿蘭哲別的麵前,沒有絲毫猶豫,他手中的鋼刀挾著淩厲的殺意向著後者的脖頸斬去。“不!!”


    “碰!”金甲阿蘭哲別的頭顱終於墜落在地,骨碌碌滾至林南腳下。頭盔已經脫離,露出了其主人的廬山真麵目。看著麵前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看著他眼中的驚愕與不甘,林南雙目驟然一凝,刹那間便明白了阿蘭哲別的謀劃。


    “好個狗賊!”林南怒吼一聲,一把扯下“阿蘭哲別”身上的金甲向城下甩去。


    “阿蘭哲別已死,突厥軍必敗,殺!”林南的聲音本就如同雷鳴,震山撼嶽,如今又有染血的金甲為證,一時間,大半個通州城都知道阿蘭哲別已死的消息。“阿蘭哲別已死,突厥軍必敗!”城下苦苦搏殺,早已疲憊不堪的隋軍聞言頓時士氣大盛,體內仿佛瞬間湧生出磅礴的力量,他們瘋狂的咆哮著,將手中的利刃狠狠地刺入敵人的身體之中。與之相反,突厥軍卻皆是一怔,原本如虹的氣勢不禁一滯。他們雖然早就抱著必死之心與羅成一戰,但如今阿蘭哲別一死,群龍無首,心中難免迷茫彷徨,士氣難免有所跌落。“殺!”以如今林南的身手天下間本就少有人敵,又是滿腔的怒火與殺意,眼前的突厥軍雖然精銳卻又如何能是他的對手。隻見林南如同鬼魅一般,悠忽來去,城上的突厥軍如同割麥子一般倒下,慘叫聲此起彼伏,好不淒厲。時間不長,城上的數百突厥軍便被林南屠殺了個幹淨,最可怖的是,因為林南惱恨突厥軍在通州恣意縱火,是以此番殺戮所用招式極其狂暴淩厲,這也就使得當一切結束時,城頭方圓數百米內竟化作森羅地獄,突厥軍士卒沒有一個全屍留下。然而麵對眼前這人間煉獄一般的慘狀,林南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望著城下混亂的戰場,他的眼神愈發深邃而冰冷,“為死去的弟兄報仇,殺!”“碰!”話音方落,林南便一腳踢在身邊不遠處的一堆亂石上。這堆亂石小的有人頭大小,大的也有籮筐大小,乃是投石車所用石彈,如今在林南狂暴的力量下紛紛飛出城去,挾著無匹的力量向著城下的突厥軍兜頭蓋臉地砸去。“砰砰”之聲連響,數十塊巨石狠狠砸入突厥軍陣營中,頓時引起一片人仰馬翻,鬼哭狼嚎。突然的變故立時引得突厥軍抬頭看去,手中的攻勢也為之一緩。就在這時,林南輕斥一聲,身子猛然如撲食的雄鷹般自城頭掠下,掀起一道狂猛的罡風。“噗噗……喀喀……”林南的身子很快便落入人群之中,在突厥軍還有些呆滯之時,他手中的鋼刀便滑出一道碩大的圓弧。隨著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林南身邊數十人竟應聲慘叫著倒下,使得他身突厥方圓兩米內驟然成了真空地帶。一刀之威,竟至於斯。關於林南的傳說,數日前便在突厥軍中散播開來,然而除了親身經曆,眾人多以為以訛傳訛,誇大其詞,誰又能相信一個人的戰鬥力竟如許強悍。如今,當林南真的出現在麵前,當身邊的戰友在他麵前如同草芥一般被殘忍地撕碎之時,所有人始才相信,這個看起來白淨柔弱的家夥乃是一個活脫脫的,無人能敵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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