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道:“已經包紮了,目前已經被人嚴密監視。23w[x]”


    “很好,文醜,典韋就交給你控製了,絕對不能讓他離開軍營半步,就算捆綁也在所不惜。”


    “主公是想將典韋強行留下來?”郭嘉問道。


    “怎麽?難道不可以嗎?”林南問道。


    郭嘉道:“可以,不過以典韋的性格,隻怕很難留下來。不如殺掉,以絕後患。”


    “暫時不殺,我留著他還有用,權當他是一個人質。去將典韋帶到大帳來,我要見他。”


    “諾!”文醜抱拳應了一聲,隨即離開。


    林南對荀攸、郭嘉道:“你們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全軍開拔到官渡駐紮。”


    “諾!”


    不大一會兒功夫,文醜帶著已經被包紮好的典韋走進了大帳,向著坐在大帳裏的林南畢恭畢敬地拜了一拜:“主公,典韋將軍到了。”


    “典韋將軍,請坐!”林南抬起手,示意典韋坐下。


    典韋如今左臂上纏著繃帶,繃帶早已經被鮮血染透,但是他絲毫沒有因為傷勢而感到別扭,朝著林南抱了一下拳,說道:“多謝燕王。”


    林南見典韋落座,對文醜道:“你也坐!”


    “諾!”


    文醜坐在了典韋的對麵,兩個人一左一右,但是他的目光卻始終盯著典韋,雖然沒有了武器的典韋已經不具備太大的威脅,但是他始終認為,典韋這樣的人物,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人。所以,他時刻保持著警惕,生怕典韋會做出什麽對林南不利的事情來。


    典韋一經落座。便隱約感到了一絲異樣,見文醜盯著自己的眼神像是防賊一樣,而林南則麵無表情的,便主動地說道:“燕王殿下既然已經安全歸來,我想典某也該告辭了……”


    “額……典韋將軍身上受了傷,不宜過度勞累。不如就安心在我燕軍的軍營裏養傷,等傷勢好轉了,再回去不遲。”林南早有預料,緩緩地說道。


    “多謝燕王的好意,典某心領了,隻是我還要回去保護我家大王,就不久留了。”


    林南見典韋起身要走,便急忙說道:“典將軍,讓你留下養傷。正是你家大王的意思,難道你要違抗你家大王的命令嗎?”


    典韋狐疑地問道:“讓我留下,是我家大王的意思?”


    林南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將你的事情都給孟德兄說了,孟德兄知道你受傷後,對你很是關切,便讓我轉告你,讓你好生在我軍營裏養傷。等傷勢好了,再回去不遲。”


    典韋並不做聲。卻暗暗地陷入了沉思。


    林南見典韋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說道:“你不用想了,我已經和孟德兄達成了一致協議,如今燕軍和魏軍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你在我的軍營裏,可以把這裏當成你的家。等你傷勢一好,我立刻派人把你送回去。”


    典韋道:“既然是我家大王的意思,那典某自然從命,隻是可能會叨擾燕王了。”


    “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典將軍隻管好生養傷即可。文醜,送典韋將軍下去,好生照料。”


    文醜站了起來,抱拳拜道:“諾!”


    ……………………


    卻說曹操回到大營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徐庶、曹仁、曹洪、曹純、曹休、李典、樂進、於禁等人都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大營的寨門前,眺望著遠處,期待著曹操的歸來。


    當眾人看到曹操騎著絕影馬快速奔馳過來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打開了寨門,帶領士兵列隊歡迎。


    徐庶走在隊伍的最前,曹仁、曹洪等人緊隨其後,士兵列隊在寨門兩邊,顯得很有威儀,大家都異口同聲地拜道:“恭迎大王!”


    曹操勒住了馬匹,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一拋,立刻有一名士兵上來牽住了絕影馬,他環視了一眼徐庶等人,便問道:“你們都一夜未睡嗎?”


    徐庶首先回答道:“大王未歸,臣等夜不能寐。”


    曹操笑道:“沒什麽好擔心的,我隻是去了見了一個故人而已。”


    徐庶道:“大王,事情的來龍去脈臣都聽子孝將軍描述過了,臣想不通,大王究竟是想聯合馬超對付林南,還是想聯合林南對付馬超?”


    曹操看著站在他麵前年輕的徐庶,心中緩緩地想道:“元直還是太過年輕,閱曆不夠,如果戲誌才在我的身邊的話,應該能夠看破我的想法。可惜啊……”


    “誰也不聯合,誰也不對付,讓馬超和林南拚命去吧,我們另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曹操一邊向營寨裏走去,一邊說道。


    曹仁不解地問道:“大王,那我們要做什麽事情?是不是繞過馬超,去將天子給搶過來?”


    “子孝的計策可行,不過我們要做的事情,遠比搶天子還要重要……”曹操賣了一個關子。


    “比搶天子還重要的事情……那是什麽事情?”曹洪拉長著臉,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問道。


    曹操道:“天子隻不過是個擺設,有什麽好搶的。就算搶到了,天子也會成為一塊燙手的山芋,到時候肯定會有其他人來以勤王為名義向魏國宣戰……”


    “大王分析的極有道理,臣佩服的五體投地!”曹仁如實地說道。


    “大王,我們不搶天子了,那我們幹什麽去?難不成退兵回陳留不成?”曹洪的脾氣不是很好,聽到曹操的話後,便問道。


    不知不覺,曹操便走進了大帳,一屁股坐在那裏,環視了一圈跟著他走進大帳的徐庶、曹仁、曹洪、曹純、曹休、李典、樂進、於禁等人,說道:“你們都坐吧。”


    眾人紛紛落座,見曹操手握令牌,知道曹操要發號施令了,臉上便帶著一股子興奮。


    “曹仁、曹洪、李典、樂進、於禁!”曹操一口氣地喊道。


    “臣等在!”曹仁、曹洪、李典、樂進、於禁五個人齊聲回答道。


    曹操一把抓出了五枚令牌,緊緊地抓在了手裏。緩緩地說道:“你們五個人從今天起,一個人帶領一萬人,分別隔開五裏下寨,布置前、後、左、右、中五座大營,曹仁在前,曹洪在後。李典在左、樂進在右,於禁居中,讓五座大營成互為犄角之勢。”


    “諾!”


    曹操見他們回答的如此爽朗,便給了這五個人一人一枚令牌,然後繼續說道:“曹純,你率領虎豹騎負責在五座大營之間來回巡邏,一旦發現哪方有異動,便可以直接施行捕殺,不必向我匯報。”


    曹純道:“諾!不過。虎豹騎向來缺少有能力的將領,就臣一個人,隻怕無法照顧的過來……”


    曹操聽出了曹純的話外之音,看了一眼站在曹純身邊的曹休,便抬手指著曹休說道:“文烈,本王今天給你一個機會,任命你為虎豹騎副都統,和曹純分別統領虎豹騎。晝夜交替,不得有誤。否則,我將永世不再用你為將!”


    曹休聽後,臉上立刻洋溢起來了一絲笑容,當即抱拳道:“諾!屬下一定不負大王厚愛。”


    “嗯,你們都下去準備吧。”


    “諾!”


    隻一瞬間,大帳裏便空蕩蕩的。隻剩下徐庶和曹操兩個人。


    曹操看了一眼徐庶,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本王?”


    徐庶點了點頭,說道:“大王,怎麽沒有看見典將軍?”


    曹操經徐庶這麽一提醒,就立刻發現不見了典韋的蹤跡。他仔細地想了想。緩緩地說道:“或許還在路上吧,本王的絕影馬速度太快,典韋騎得馬匹未必能夠跟的上來。不用擔心,典韋武藝高強,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天亮以後,或許就會回來的。軍師,你去準備準備,一會兒和本王去見馬超,以本王的猜測,馬超今天必然會同意和我聯手,這樣一來,本王就能更好的利用馬超了。”


    徐庶聽完曹操的話後,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明白曹操的意思,暗暗地想道:“看來,大王果然是想左右逢源,然後添油加醋,坐收漁人之利……”


    天色微明,曹操帶著徐庶和十幾名親隨徑直朝昨天和馬超約好的地點去了。


    等到了地方,馬超帶著張繡、王雙、錢虎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而且他們都有點顯得不耐煩。


    馬超見曹操帶著十幾個人翩翩而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怒氣,等曹操等人靠近,他便氣忿地說道:“堂堂的魏王,一點都不守信用,說話如同放屁,還當個什麽王?”


    曹操聽到馬超的氣話,抬頭看了看天色,確實已經過了相約的時間,難怪馬超會如此生氣。不過,他並不生氣,而是笑嗬嗬地說道:“非常抱歉,讓秦王久等了。”


    “哼!既然來了,咱們就把話挑明。你昨天說的那話,本王回去想的很清楚了,覺得你說的在理,但是,我西涼鐵騎尚未集結完畢,尚有一部分還留在了關中,糧草更是押運困難,所以暫時不能向燕軍開戰。何況,此次陛下召集天下諸王共商大事,若是本王在諸王朝見天子的時候動手,天下的人必然會唾罵本王。”


    曹操笑著問道:“那秦王將如何打算除掉林南?”


    “這個嘛,本王準備在林南朝見天子的時候,以大不敬之罪讓陛下將林南抓起來,然後再以大漢律曆將林南斬殺,如此便可不費吹灰之力了。”馬超說道。


    “好是好,不過林南並不是傻子,不會輕易就範。我倒是有一計可以除去林南……”


    “講!”馬超的眼睛裏冒出了光。


    曹操道:“楚王劉備,和林南早有過節,如果劉備和林南見麵,必然會互相仇視,秦王再加以挑撥的話,兩個人必然會大動幹戈。這樣一來,秦王就能以犯上作亂的罪名將林南斬殺,何樂不為呢?”


    馬超聽後,哈哈笑道:“很好!本王即刻派人去荊州催促劉備速來覲見天子,就說天子很想見劉備,劉備身為漢室後裔。必然會親自到來。”


    “秦王高明。”曹操稱讚道。


    馬超道:“曹孟德,如果林南死了,咱們就將冀州一分為二,並州、幽州、冀州西部歸本王,冀州東部和青州部分則歸你,如何?”


    “一言為定!”曹操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就這樣定了,告辭了。”馬超調轉了馬頭,帶著部下揚長而去。


    太陽剛從東山露出臉,射出道道的強烈金光,象是在大聲地歡笑,藐視那層淡霧的不堪一擊。蔚藍色的天空上,沒有一絲雲彩,越發顯得它的深邃無邊。


    天是那樣的藍,日光是那樣的明媚。薊草的茸花在他們四周飛上飛下,好象被大氣的靜謐熏醉了似的。熱氣在熟禾上麵跳著舞,還有四麵八方都洋溢著一種柔和的不識不知的嗡嗡聲,好象是燦爛的分秒喃喃地在天與地之間舉行著宴樂。


    襄陽城的南門外,楚王劉備親自帶著滿城文武列隊在城門口,隆重地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辰時剛過,一匹駿馬從南方駛進了眾人的眼簾,馬背上的人兒豹頭環眼。皮膚黝黑,虯髯須張。丈八蛇矛緊握在手,正拍打著馬匹快速奔馳。


    “大王,三將軍來了。”伊籍站在劉備的身邊,指著由遠及近的張飛興奮地說道。


    劉備的臉上也顯得格外喜悅,他和張飛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在安撫荊州的時候。他讓關羽鎮守荊州的北部,卻派遣張飛和諸葛瑾一起去鎮守荊南四郡,正因為有這兩位兄弟的幫助,他才能夠將荊州牢牢的掌控在手裏。


    不多時,張飛便奔馳到了城門邊。看到劉備帶著文武百官親自迎接自己,他感到十分的開心。


    翻身下馬,他徑直走到了劉備的身前,一把便把劉備抱在了懷裏,喜悅地說道:“大哥,俺可想死你了。”


    “三弟,大哥也想你啊……”劉備也緊緊地抱著張飛,緩緩地說道,“半個月前我就派人給你送去了命令,為什麽你直到今天才回來?”


    張飛道:“別提了,都是諸葛瑾那小子給鬧的。一接到大哥的信,俺立刻就想回來,可是諸葛瑾那小子愣是不讓俺走,說什麽要進行交接,要清點府庫、兵員、器械……這些東西俺平日裏根本不管,大部分都是交給手下人去做的,要問這些東西,他找看完武庫的人不就完了,非要拉著俺一起去點算,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望大哥見諒。”


    劉備聽後,哈哈笑道:“三弟啊,你也別怪子瑜,子瑜做的對。你身為荊南都督,屯駐長沙,總督荊南四郡,臨走時子瑜要你做個交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張飛不願意再提起諸葛瑾,急忙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哥,離朝見天子,還有二十多天吧?大哥準備的怎麽樣了?”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就等三弟來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南陽,三兄弟就又能見麵了。這次朝見天子,我們要帶領大軍去,勢必要將天子從馬超的手裏搶過來,迎到襄陽來,隻有這樣,漢室才有興盛的希望。”劉備侃侃而談。


    “嗯,大哥說怎麽辦,俺老張就怎麽辦。”


    這時,糜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走到了劉備的身邊,小聲說道:“大王,益州來的貴客,離襄陽已經不遠了,是否準備酒宴款待?”


    劉備聽後,當即說道:“當然當然,你快去按照原計劃張羅著,順便讓軍師準備好一切,我們一定要熱情地款待益州來的貴客。”


    糜竺“諾”了一聲,轉身便朝城裏走了進去,之後夥同孫乾、簡雍一切張羅著一切。


    “大哥,益州來的貴客?莫非是蜀王劉璋?”張飛聽到了糜竺和劉備的對話,出於好奇心,便問道。


    劉備搖了搖頭,說道:“蜀王劉璋並未親自前來,而是派遣了一個使團,以趙韙為使節,帶領一個使節團前往官渡朝賀天子,並且送上來自蜀國的賀禮。如今,趙韙等人路過荊州,咱們應該款待一番才是。而且,我想和他們一起上路,路上也有個照應。”


    “哈哈。那俺老張可來巧了。大哥,聽說那劉璋和大哥一樣,也是漢室後裔,這麽比對下來,蜀國和咱們楚國是友好的睦鄰,招待睦鄰。自然要豐盛點才行。”張飛道。


    劉備對於張飛說的話隻是笑了笑,並未作答,但是在他的心裏,卻是極為不爽,主要還是因為劉璋未能親自前來,讓他之前準備了許久的計劃就此落空,隻好做出相應的策略調整,向蜀國的使團表示友好。


    接了張飛,劉備立刻便帶人從南門轉到了東門。


    東門口。許劭帶著糜竺、孫乾、簡雍、傅巽、韓嵩等人列隊在那裏,儀仗隊也早早的列在了城門口,簡直比歡迎張飛還要給力。


    張飛見到這陣勢,心裏微微有點不平衡,當即對劉備道:“大哥也忒不公平了,歡迎俺老張竟然如此草率,而歡迎一個外人,卻如此的隆重……”


    “原來三弟吃醋了。那好,下次我一定會十倍的歡迎三弟。今天這事情比較特殊。蜀王和我從無瓜葛,說不上敵視,也說不上有好感,隻是互不侵犯,但畢竟蜀王和我同是漢室後裔,單憑這一點。就能讓我們兩國之間成為非常友好的睦鄰,所以擁有這樣的一個睦鄰,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劉備笑著說道。


    “大哥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俺聽大哥的。”張飛嘟囔著說道。


    就在這時,官道上遠遠地駛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是幾名騎著馬的騎士,打著一麵“蜀”字的大旗,後麵則是一輛馬車,在馬車的車架上還掛著代表使臣身份的符節,再後麵則是長長的車隊,道路兩邊全副武裝的騎兵守護著車隊,每個人都顯得那樣的有精神。


    “大王,蜀國的人來了。”許劭走到劉備的身邊,說道。


    “嗯,開始吧。”劉備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


    許劭將手高高抬起,大聲喊道:“奏樂!”


    一聲令下,美妙的樂曲便演奏了起來,城門邊鑼鼓喧天的,顯得很是熱鬧。


    官道上,“蜀”字大旗的下麵,一個麵帶青須的將軍騎在馬背上,遙遙望見襄陽城門前旗幟飄展,靡靡之音高亢的傳了過來,便故意的讓馬匹走慢了幾步,來到了馬車的身邊,小聲地說道:“大人,襄陽城到了,似乎楚王親自在城門邊迎接。”


    馬車裏的窗簾迅疾地被掀開了,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龐,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端坐在那裏,對那名騎將說道:“從進入楚國以來,我們一路上都受到了楚國人的熱情款待,如今楚王又親自接應,我們應該擺出蜀國的姿態,展示給楚王看,不要丟了我們蜀國的臉。”


    “諾,大人!”騎將答應道。


    馬車裏的人道:“嚴將軍,你先去替本官通報一下,一切都要以禮相待,楚王對我們照顧有加,我們也應該表示一下誠意,你去告訴張任,讓他拿出一車蜀錦,當作禮物送給楚王吧。”


    “大人,隻怕有些不妥吧,這些禮物都是大王送給天子的,如果大人不經大王同意,私自將蜀錦送給別人,隻怕張任那裏無法通過。”


    “嚴將軍,你就按照本官說的去做。就算張任是大王的心腹,也不敢違抗本官的命令,要知道,大王能有今天,本官可是功不可沒的。本官就不信,連大王都敬讓我趙韙三分,他張任一個小小的都尉,又能把本官怎麽樣?”


    嚴將軍聽後,便道:“是,大人,末將這就去按照大人的吩咐做。”


    話音一落,嚴將軍沒有策馬向前狂奔,而是先行策馬向後跑了過去,奔跑了一段路,很快便來到了車隊的尾部,找到了坐在最後一輛車上押車的少年,朗聲說道:“張任,大人有令,命你取出一車蜀錦,當作禮物送給楚王,以表示……”


    少年不等嚴將軍把話說完,便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大喝了一聲“停”,他所負責押送的最後五輛裝滿蜀錦的車輛便立刻停止了前進。


    少年畢恭畢敬地朝著嚴將軍拱手道:“嚴將軍,末將身負王命,負責保護這五車蜀錦能夠安全送達到天子腳下,不管是誰,也別想從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一絲一毫的東西。”


    嚴將軍叫嚴顏,巴郡人士。字希伯,乃劉璋帳下一小吏,經由趙韙提拔,曆任都尉、縣令、校尉、中郎將之職,如今在蜀國中擔任平狄將軍的高位。他聽到張任的話,心中極為不忿。對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叫張任的男人十分反感,但是他又不得不佩服,這個張任,卻是有兩把刷子,不僅武藝超群,膽識過人,而且還頗為孝順,也深得劉璋喜歡。


    “這是大人的命令,還請張都尉務必執行!”在嚴顏的心裏。趙韙就是他的恩人,如果沒有趙韙,他根本不會做到這個高位,他不感謝劉璋,卻隻對提拔自己的趙韙忠心耿耿,所以對趙韙的話也是言聽計從。


    張任言辭正色地說道:“我奉大王命令,任何人不得動用這五車蜀錦,否則格殺勿論。嚴將軍。還請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否則的話。一會兒血濺當場,就可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了。”


    嚴顏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張任!你口出狂言,實在太可恨了,我是堂堂的平狄將軍,這次使團的一切全部由我負責。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張任嗬嗬笑道:“嚴將軍,我敬重你是一條漢子,不想為難你。如果嚴將軍執意要蜀錦的話,就請將張大人請來,讓他親自來找我要!”


    嚴顏聽後。心中必然有著一絲怒火,但是他也很清楚,張任是蜀王的心腹,不好得罪。雖然他是平狄將軍,官位比張任高出許多,可和蜀王之間的關係卻並不是很融洽。他知道張任口中的張大人指的是誰,二話不說,調頭便走。


    他向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車隊的正中央,對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說道:“張大人,咱們自打進入楚國境內,一路上受到楚國很好的照顧,相國大人的意思是,拿出一車蜀錦獻給楚王,以表示我們對楚王的友好和謝意,你認為此事是對還是錯?”


    張大人叫張鬆,字永年,蜀郡成都人。他長的額寬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其貌不揚,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卻如同銅鍾一樣宏亮,也很有才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現為益州別駕,足智多謀,深得蜀王劉璋的喜愛。


    張鬆聽完嚴顏的話語,緩緩地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天下各王中,隻有楚王劉備和大王是漢室後裔,同根同源,理當獻上禮物表示一番,此事相國大人做的沒錯。”


    嚴顏道:“可是偏偏有人不識時務,不肯將所押運的蜀錦拿出來……”


    “嗬嗬,嚴將軍,你說的是張任吧?”張鬆一聽這話音,便立刻知道是什麽意思了,笑著說道,“張任是大王身邊的親衛,一向隻聽大王的話,加上他年輕氣盛,難免在言語上有點衝突,還希望嚴將軍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年輕?張任少說也有二十五六了吧?這也叫年輕?我像他這個年紀,孩子都已經差不多七八歲了!”嚴顏確實被氣到了,對張任這種以下犯上的人很氣忿。


    “嗬嗬,張任久居山林,不懂什麽人情世故,做事還像個孩子,不夠成熟,自以為得到了大王的喜愛,就很囂張了。不過,嚴將軍可是蜀國的老人了,如果跟一個心智不開的人計較,傳了出去,是不是對嚴將軍也影響不好?”


    嚴顏冷哼了一聲,對張鬆說道:“張大人,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話音一落,嚴顏便策馬向前奔去,不一會兒便重新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麵,繼續帶領著隊伍向著襄陽城緩緩的行駛。


    張鬆二話不說,急忙調頭到了隊伍的最後麵,見張任押運著五車蜀錦慢慢地行走著,便朝張任招手喊道:“你……過來!”


    張任看到張鬆來了,顯得很是畢恭畢敬,徑直走到了張鬆的麵前,抱拳道:“見過別駕大人!”


    張鬆道:“嗯,你一會兒留下一車蜀錦,準備獻給楚王。還有,以後不要再用言語頂撞任何人,此次大王派我們跟隨相國一起出使,其中的意思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你這樣意氣用事,隻會壞了大事!”


    張任倒是很聽張鬆的話,畢竟他們兩個都是蜀王劉璋的心腹。是一個係統的人,當即道:“別駕大人,屬下知道錯了。”


    蜀國看似平靜,波瀾不驚,但是在內部卻是隱藏著許多暗湧,勢力可以分為兩派。一派是蜀王劉璋的心腹派,另外一派則是以相國趙韙為首的實力派,兩派之間經常爭權奪利,可以說,趙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和劉璋平起平坐了,甚至在實力上遠遠的超越了劉璋自己所控製的蜀軍。


    東漢末年,內亂不斷,宗正劉焉上書靈帝,以為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輒增暴亂,乃建議改置牧伯,鎮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


    漢靈帝同意了劉焉的建議,命劉焉為益州牧。當時在朝中做太倉令的益州巴郡人趙韙辭官追隨劉焉。同赴益州,欲圖進行政治投資。


    益州既定。劉焉儼然獨霸一方,但不久卻癰疽發背而卒。趙韙等認為劉焉之子劉璋溫仁,共保其為益州牧,而實際上,益州大權掌控在趙韙的手中。


    不久,沈彌、婁發、甘寧等歸附劉焉發動了叛亂。叛亂失敗後,叛軍紛紛東入荊州避亂。


    劉璋遂以趙韙為征東中郎將,率眾擊劉表,屯兵朐忍。然而,益州適逢東州兵暴亂。劉璋又不得不將趙韙召回,命他安撫。趙韙先以錢財賄賂的方式收買荊州地方官,減除外力,並聯合益州本土大族聚眾起兵,擊敗了東州兵,並且將東州兵收入帳下,益州之亂遂平。


    劉璋稱王之後,以趙韙為相國,總攬蜀國大小政務,但是由於趙韙的權力過大,也引來了劉璋的猜忌,劉璋大肆提拔年輕的將領,將武藝超群者收為親衛,張任便是一個佼佼者。是以這次派遣趙韙為使,並且暗中安排心腹張鬆、張任等人密謀趙韙。


    張鬆見張任認錯,便小聲說道:“嚴顏乃趙韙心腹大將,武藝過人,有萬夫不當之勇,若要密謀趙韙,必先爭取嚴顏,以後你不要再和嚴顏有所爭執了,大王密令你們全部聽我的,你們不可擅自行動。”


    張任頗有不服,但是見張鬆義正嚴詞的,也不敢拒絕,畢竟他知道,沒有張鬆的智謀,他根本無法完成此事。


    張鬆撂下一句話後,便走了,張任則主動留下一車蜀錦,讓人送到了隊伍的前麵去。


    襄陽城下,鑼鼓喧天,楚王劉備率領文武大臣親自迎接,辦的好不熱鬧。


    趙韙坐在馬車上,拉開窗簾,看到離襄陽越來越近,便對同行的嚴顏說道:“楚王如此隆重,我必須親自相見,暫且命令部隊停下,你隨我一起去見楚王。”


    嚴顏“諾”了一聲,等候在馬車那裏,見趙韙下車,便讓人牽過來一匹戰馬,陪同趙韙一起向前走去。


    襄陽城下,劉備見趙韙、嚴顏兩騎翩翩而來,便側臉對身後的糜竺道:“來的這兩個人是誰?”


    糜竺道:“長袍者是蜀國相國趙韙,那位身披鎧甲的乃是蜀國平狄將軍嚴顏。大王,聽說蜀國的大權,基本上都掌控在趙韙的手裏,劉璋不過是個傀儡。”


    劉備搖了搖頭,說道:“劉璋暗弱,外人當權,真是漢室的不幸啊。”


    許劭聽後,笑道:“我看未必,趙韙印堂發黑、眉宇間隱約有著一絲怨氣,正所謂物極必反,恐怕趙韙將不久於人世,大王應該把握好這個機會才行。”


    劉備聽出了許劭的話外之音,嘴角上浮現出來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寡人知道該怎麽做了,多謝軍師提醒……”


    很快,趙韙、嚴顏便到了襄陽城下,勒住了馬匹,翻身下馬,徑直走到了劉備等人的麵前,掃視一圈眾人之後,便一起說道:“蜀國相國趙韙、平狄將軍嚴顏,見過楚王殿下。”


    劉備急忙道:“兩位大人不必多禮,來者是客,二位大人遠道而來,一路上所過之處,不知道楚國各縣可有怠慢?”


    趙韙道:“承蒙楚王照顧,一路上所過各縣盡皆照顧有加,真是太謝謝楚王殿下了。相信,以後我們蜀國和楚國會永久和睦的相處下去的。”


    “哈哈,如此最好。放眼天下,唯有寡人和蜀王是漢室後裔,我們若不緊密相連,必然會被外人所欺,希望我們兩國日後能夠永世盟好。”


    “我謹代表蜀王,謝過楚王的盛情款待,另外,為了表示我們蜀國的誠意,特獻上一車蜀錦,還望楚王笑納。”趙韙道。


    劉備沒有反對,順理成章地收下了,之後又和趙韙寒暄了幾句,便將趙韙等人全部迎入了襄陽城。


    在進城的時候,張飛站在城門邊,見嚴顏從身邊經過,便主動上前搭話,說道:“你就是平狄將軍嚴顏?”


    嚴顏看了一眼張飛,見他豹頭環眼,儀表不俗,腦海中立刻閃過了張飛的名字,便笑著說道:“正是在下,閣下應該就是楚王的義弟,張翼德張將軍吧?”


    張飛哈哈笑道:“你眼力不錯,正是俺老張。俺聽說你在蜀國號稱萬夫莫敵,可有此事?”


    嚴顏道:“浪得虛名,嚴顏賤名不值得一提。”


    “俺可不管你是否是浪得虛名,別人既然那麽說你,你應該是有真本事的,如果沒有本事的人,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名氣。待會兒酒宴過後,俺老張想和你切磋切磋,不知道嚴將軍意下如何?”


    “這個嘛……”


    張飛見嚴顏有點猶豫,便佯怒道:“怎麽?俺老張難道不配做你的對手,還是你根本看不起俺老張?”


    嚴顏急忙擺手道:“不不不……張將軍莫要誤會,嚴某絕無此意……”


    “那就這樣一言為定了,一會兒酒宴上,你被貪杯,酒宴過後,俺老張和你大戰一場。”


    嚴顏無法推辭,也隻能違心點頭答應。


    張飛見嚴顏答應下來了,便將身子一閃,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嚴將軍,請!”


    等到蜀軍入城之後,糜竺先是給蜀軍安排了住處,之後劉備在楚王府宴請了趙韙、嚴顏等人,酒宴上大家隻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語,有說有笑的,顯得很是和諧。


    然而,在蜀軍所居住的臨時軍營裏,張鬆卻召集了張任、劉璝、楊懷、高沛、泠苞、鄧賢六位隨他同行的年輕將領,共聚一室,密謀趙韙。


    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


    襄陽城裏,楚王劉備正在楚王府設宴款待著從益州來的貴客,整個楚王府燈火通明,氣氛也十分的融洽。趙韙、嚴顏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劉備、張飛等人所敬的酒,不知不覺已經變得微醉了,而酒宴,卻還在繼續。


    蜀軍居住的臨時軍營裏,張鬆、張任、劉璝、楊懷、高沛、泠苞、鄧賢等人共聚一堂。


    “今天叫大家來,想必大家都應該很清楚吧?”張鬆端坐在床上,環視了一圈圍繞著整間屋子的張任、劉璝、楊懷、高沛、泠苞、鄧賢六個人,緩緩地說道。


    張任、劉璝、楊懷、高沛、泠苞、鄧賢六個人都麵麵相覷了一番,每個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一股子堅韌的樣子,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張鬆的目光再一次審視著六個人的麵孔,緩緩地說道,“你們都是大王親自選拔的貼身護衛,大王的處境你們應該都十分的清楚。此事如果做成了,一旦回到蜀國,大王必然重重的賞賜你們,將軍、校尉、中郎將這些職位就都是你們的。我在這裏隻問你們最後一次,你們是否願意在今夜以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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