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一絲疑心,張繡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右手樹下士兵的屍體旁,輕輕取下那士兵碎裂的頭盔,死人的頭顱上凹陷了一大塊,顯然遭受了致命重擊。


    轉回去來到他的族弟倒地的地方,仔細審視一下傷口,發現兩個人的傷口位置與大小幾乎完全一樣,顯然是在同一角度被同一類型的兵器所傷。


    “敵人使用的究竟是什麽兵器,竟然會頭頂受創?”


    張繡抬頭看去,大樹參天,茂密的枝葉幾乎擋住了天空。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樹幹上有著一滴粘稠的血液,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將自己的銀蛇槍拋給了一個士兵,自己則迅速地爬上了大樹。


    剛爬上大樹,他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樹幹的橫枝上竟然遺留著一些泥土,而樹幹上還殘留一點點醬紫色的東西。


    他伸手摸了摸橫枝的泥土,這分明是林裏地上的濕土,被敵人粘在鞋底帶到了樹上;又用手指擦了擦那醬紫色,觸摸上去感覺有點粘,放在鼻子下麵嗅嗅,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


    “原來,敵人在突襲前的藏身之處,還有得手後的逃逸路線,竟然全在樹上進行!”張繡最終得出了結論,可是這個結論又讓他更加的疑惑不解。


    他從樹上跳下來,自言自語地道:“尋常士卒,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有如此手段?”


    “稟報將軍,死屍清點完畢,我軍陣亡整整三千人。”


    張繡點了點頭,問道:“敵人的屍體有多少?”


    “額……”來人吱吱唔唔的麵帶難色。


    “說話啊,敵人的屍體一共有多少?”


    “啟稟將軍。整個戰鬥現場,並未發現一具敵人的屍體。”


    “你說什麽?”張繡震驚了,扭過頭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整個……整個戰鬥現場並未發現一具敵人的屍體……”


    張繡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這支部隊雖然不隸屬於幽靈軍,但是也都是從西涼精挑細選的武人,整整三千人,在一夜之間,被敵人全部擊殺,而且還能做到不留下一具屍體,那麽敵人的強大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張繡覺得心頭壓力倍增。胸口異常鬱悶,緩緩地想道:“此番敵人準備周密,實力強大,一點也不亞於大王帳下的幽靈騎兵,甚至比幽靈騎兵還要強,如果敵人的目標是虎牢關的話,單單憑借著虎牢關內一萬士兵,真的能夠擊敗這股強敵麽?而且,到目前為之,敵人到底有多少人都還搞不清楚。還有敵人的來路也不清楚,我明敵暗,我該怎麽辦?”


    抬起頭。從樹梢之間望上去,隻見似血的殘陽將整個天空映得一片猩紅。


    “啟稟將軍,發現了一小撮兒白發,同時在那邊的樹幹上發現了敵人留下的字跡。”一個士兵手裏拿著一小撮白頭發,交到了張繡的手裏,急忙說道。


    張繡接過白發,先看了一眼,腦海中突然想起了胡車兒所說的“白發鬼”,他心中一怔。暗暗地叫道:“難道真的是鬼做的?”


    “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鬼做的。樹幹上又為什麽會留下足跡?”


    張繡迷惘了,緊緊地握著那一小撮白發。問道:“字跡在哪裏,快帶我去。”


    士兵將張繡帶到了一個大樹邊上,隻見樹幹上刻著四個清晰的大字――燕國飛羽。


    “燕國飛羽……燕國飛羽……”


    張繡默默地將這四個字在嘴裏誦讀著,前兩個字就不言而喻了,直接挑明了來人是燕國的,但是後麵兩個字卻讓他想了好大一會兒時間。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了“飛羽軍”三個字,登時明白了敵人的來曆。


    “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麽辦?”一個軍司馬問道。


    張繡道:“天色已晚,我們又奔馳了近大半天,人困馬乏,先將屍體掩埋,然後就在這裏休息一夜吧,明天一早再回虎牢關。”


    “諾!”


    這裏並沒有建立兵營,或者應該說,這裏被樹林覆蓋,隻有一條小路從樹林中彎曲的穿行而過,根本無法搭建兵營,所以,也就意味著張繡今晚要在這樹林中露營。


    掩埋完所有的屍體後,已經是深夜了,眾人吃了點自己隨身攜帶的幹糧,將馬匹集中拴在了一起,點燃上許多堆篝火,這才開始休息。


    有了前車之鑒,張繡也不敢大意,派出了人夜間放哨,這才和自己的部下睡在了一起。


    到了後半夜,負責放哨的士兵也困的不得行,見許久沒有什麽事情,甚至連貓頭鷹的叫聲都聽不見,安靜勾起了他們睡覺的欲望,緩緩地閉上眼,決定先眯一會兒。


    月朗星稀,整個樹林裏靜悄悄的,而躺在樹下的張繡等人,由於白天的長途跋涉,加上掩埋屍體消耗的體力,已經讓他們累的不行了,一經睡著,就像一頭頭死豬一樣。


    沒過多久,傳來了一兩聲貓頭鷹的叫聲。


    之後,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又過了一會兒,從空中掉落下來了一顆小石子,擊撞在了一個士兵的兵刃上,在這寂靜的夜裏,發出了一陣很響亮的嗡鳴。


    可是,睡熟的士兵們,絲毫沒有在意,繼續做著他們的美夢。


    在這之後,又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到了醜時,突然有許多黑影出現,碧綠的樹葉為之震落,樹林裏的噩夢也就此開始了。


    “轟……”


    不間斷的悶響聲不斷的傳來,鈍器和金屬碰撞的聲音如同狂風驟雨般的從西涼兵的邊緣向中間聚集,而那些被鈍器砸中的西涼兵,還沒有來得及叫喚一聲,便頭骨碎裂,一命嗚呼了。


    響聲隨即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西涼兵。一個西涼兵剛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頭部便被鈍器擊中。鮮血迸裂開來,濺在了其他士兵的身上。


    “敵襲!敵襲!敵襲!”西涼兵最終發現了異常。便大聲地喊了起來。


    張繡正在熟睡,忽然聽到部下的大叫,他的身體隨即象豹子般爬上了樹幹,挺著懷中抱著的長槍,橫在周身,定睛看到從草叢裏、樹洞中、陰影下躍出了許多黑影,正在任意的宰割著驚慌失措的他的部下。


    他注意到,那些黑影身手敏捷。行動迅速,出手更是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所過之處鮮血亂飛,他部下士兵的人頭一顆顆的飛舞到了高空中。


    黑夜中,他看不到黑影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敵人,一切都亂了。


    正在這時,從樹林的深處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嘶吼聲,那聲音像是野獸的咆哮。緊接著他便看到一團白色的物體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在樹上跳躍著向他奔馳而來,他瞪大了眼睛,可巧這會兒烏雲蓋月。天地之間陷入了最為黑暗的時候,加上樹葉的遮擋,使得整片樹林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那團白色的物體卻依然以極為輕快的速度向他逼來,他緊緊地皺著眉頭,尚未臨戰,心中已經生出了膽怯,“白發鬼”這三個字突然浮上了心頭。他強壓住了心中的恐懼,在樹幹上站穩。橫槍在胸前,暗暗地想道:“白發鬼。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樹下魂飛魄散的西涼兵兵還未來得及擺出防禦的姿勢,就已濺血倒下。樹林中喊殺、怒吼、驚呼和慘叫此起彼伏。兵刃交擊的清音中夾雜著骨肉分割斷裂的悶響,鮮血染紅了樹林中的草地。


    樹上,張繡緊緊地盯著那個向他逼近的白色物體,隻覺得死亡的氣息越來越逼近了。他咕嘟一聲吞了一口口水,心跳也加快了,麵對迅猛異常的白色物體,他整個人已經在氣勢上輸了一陣。


    “唔!”白色物體突然大吼了一聲,吼聲如同猛獸的咆哮,又如同是死神的召喚,沙啞中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朝著張繡撲了過去。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由於恐懼,張繡連最後的一點底氣也輸掉了,喊出來的話也沒有一點力道,加上樹林中嘈雜的叫喊聲,聲音仿佛石沉大海一樣。


    “轟!”


    一聲劇烈的響聲,白色物體便落在了張繡前麵的一個樹幹上,由於黑暗,他看不清楚白色物體手裏拎著什麽東西,但是可以看的出來,白色物體是雙手握著物體的。


    此時,夜空中的烏雲散去,月光逐漸射向了這片樹林,不等那光束射到白色物體的時候,他已經借力一躍,揮舞著手中的物體向張繡撲了過去。


    張繡從這白色物體一出現,便做好了防備,此時見對方氣勢洶洶的逼來,他不敢迎戰,身子向後一躍,便跳到了後麵的一棵樹的樹幹上,由於著腳的力度太大,使得樹幹承受不起,搖晃了兩下,差點把他從樹上跌下去。


    “轟!”


    白色物體踩在了剛才張繡站立的地方,此時月光的光束照射在了白色物體的身上,露出了一張猙獰的麵孔。


    “典……典韋?”張繡看到那張臉,登時吃了一驚,吃驚的不僅是因為典韋變成了滿頭白發,還有典韋為什麽會和燕國的飛羽軍攪和在一起。


    典韋雙目如炬,手中握著兩把墨色的大鐵戟,惡狠狠地盯著張繡,腳下一用力,便再次淩空躍向了張繡。


    他自幼生活在密林大川中,以格殺猛獸為生,縱然身披鐵甲,他依然可以在樹枝上活動自如,穩穩地從一個樹跳躍到另外一棵樹上。


    張繡見到典韋這種模樣,不敢接招,急忙又向後跳躍而出。


    忽然,背後出現了一條握著短刀的黑影,他心中一驚,急忙將銀蛇槍擲出,直接插進了那黑影的心窩內,黑影立刻斃命。


    可是,他使出的力道未去,銀蛇槍帶著那具黑影一起插進了樹的樹幹上。他借力上躍,雙臂緊緊地抓住銀蛇槍在空中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之後,用力拔掉銀蛇槍。身體順著樹幹飄落而下,回到了地麵上。


    就在落地的短短一瞬內,張繡已看清飛羽軍的衣著打扮。統一的黑色夜行衣,他們背負兩柄環首刀。手拿一把較大的羊角錘,大概是為了活動自如,都沒有披甲。


    他刺死的那具黑影的屍體還未落地,另兩名黑影從樹上飛快地向他衝過來,他們在樹枝之間跳躍,就好象兩頭無聲無息滑翔的蝙蝠,刹那間人到眼前,雪片般的刀光自他們手中撒出。交織成一張死亡的網,立刻將張繡層層包裹,而兩個人的麵容也映入了他的眼簾,竟然是龐德、管亥。


    “唔!他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典韋虎視眈眈地站在樹幹上,看著龐德、管亥合力攻擊張繡,便立刻大叫了起來。


    “叮叮當當”的聲音不斷發出,張繡身體周圍火星四濺,龐德、管亥揮舞著鋼刀配合默契的攻擊著張繡。


    忽然,三個人的頭頂上都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而且兩股淩厲的力道迅猛地落下,如果不及時躲開的話,隻怕會立刻喪命。


    龐德、管亥二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縱身躍開。


    張繡腳下一個踉蹌,還未穩住身型,一縷勁風從左上方筆直地劈了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知道典韋殺到,想躲開已經為時已晚,眼看就要死於非命,他靈機一動,百鳥朝鳳槍中的一招“鳳毛麟角”立刻斜刺了上去。朝天一槍,槍頭不停地抖動。刺向了典韋周身要害。


    “錚錚錚……”


    一連串的火星迸濺了出來,空中下落的典韋雙鐵戟進行了格擋。放棄了剛才的殺招,使得張繡有了喘息的機會,急忙抽身後退,遠遠地離開了典韋。


    當他站定腳步時,自己的部下便全部匯聚了過來,整整三千人,隻在短短時間,竟然陣亡了一千多人。


    他的對麵,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黑衣人了,隻有白色頭發的典韋如同一尊神砥一樣的站著,他的眼神似蒼鷹、似黃狼,似猛虎,卻惟獨不象人,黑色眼珠裏帶有一種狂野的凶猛與嗜血的期待!


    突然,一絲笑意慢慢地從典韋的嘴角擴散開來。


    人影晃動了一下,典韋便已經消失在了張繡的麵前。


    “將軍,上麵有……”一個士兵還沒有喊完話,便從樹上掉落下來一個重錘,直接將他砸死了。


    張繡驚恐萬分,因為他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典韋站在樹幹上。上一刻典韋還在地麵上,此時竟到了樹幹上,這種完全沒有任何聲息的行動,給予了張繡一種疑幻疑真的錯覺,好象處於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鬼厲,不可魯莽!”一個黑影從不遠處急速地跳躍了過來,那身手竟然比典韋還敏捷,隻幾個起落便已經站在了典韋的麵前,手中持著一杆長槍,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了英俊的麵孔,正是趙雲。


    “唔……我想殺那個人……”典韋不情願地指著張繡說道。


    “鬼厲,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嗎,如果你不聽話,我就不給你飯吃,沒有飯吃,你就會餓死,那麽你永遠也無法殺死馬超了。”


    “不……不不……我要吃飯,我要殺馬超。”典韋瘋瘋癲癲地說道。


    “那你就要聽我的話,你放心,我把馬超留給你來殺,決不食言。”趙雲像是哄小孩一樣,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拉鉤。”


    典韋還真就像個小孩子似得,伸出了手指跟趙雲拉了一下勾。


    拉完勾之後,趙雲將長槍一揮,大喊了一聲:“散開!”


    隻見樹上的黑影不斷的跳躍著,樹葉紛飛,黑影晃動,讓站在地麵上的人望的目不暇接,正在確定敵人身在何處之時,便有無數支弩箭朝他們射了過來。


    “哇……”


    箭矢如蝗,密集地射下,西涼兵接二連三的中箭身亡。一波箭矢後,樹上停止了晃動,正當大家都在尋找敵人的藏身之處時,更加密集的箭矢射了下來。


    趙雲等人手裏都拿著一把連弩,居高臨下的他們已經在樹上完成了對西涼兵的包圍,由於拿著連弩,二百個人不停扣動弩機所射出去的箭矢,猶如是兩千弓箭手在射箭一樣。


    慘叫聲不斷。張繡一邊撥檔著箭矢,一邊大聲喊道:“撤退!快撤退!”


    西涼兵開始在恐懼中撤退,慌不擇路地牽著戰馬就跑。有的甚至連戰馬都沒有牽走,便跑的無影無蹤了。而趙雲等人則在後麵一路掩殺。追出去了一段路程後,便不再追了。


    平明時分,趙雲帶著典韋、龐德、管亥、盧橫、李鐵等二百個人一起越過了雙鍾嶺,策馬狂奔在通往虎牢關的道路上。


    兩天前,趙雲等二百人抵達了雙鍾嶺,知道前麵有一撥三千人的駐軍藏身在密林裏時,當即便製定了夜襲的計劃。夜襲成功之後,趙雲等人並未退去。而是繼續潛伏在這片密林裏,等待著西涼兵的到來,予以伏擊。


    行動很成功,除了被張繡殺死的那個一士兵外,再無任何傷亡,算上瘋癲的典韋,剛好還是二百人。


    這一次,他們收拾完畢樹林中的死屍後,弄齊了一整套的西涼兵的裝備,便立刻上馬。飛奔虎牢關,準備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


    張繡帶著敗軍退回到虎牢關時,已經是午後了。他們又累又餓又困,雖然已經到了虎牢關,但是大家一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來,都心有餘悸。


    他讓士兵休息,自己則去了城守府,見王雙和胡車兒正在大廳裏,便急忙說道:“賢弟啊,快快傳令下去,讓全城士兵嚴加防範……飛羽軍來了……”


    王雙見張繡蓬頭垢麵的。看上去十分的狼狽,便問道:“兄為何會變成如此模樣?”


    “飛羽軍……都是飛羽軍做的。沒想到當年的傳言是真的,飛羽軍真的是太厲害了……”


    王雙的年紀要比張繡小好幾歲。隻和馬超差不多大小,當年林南在陳倉組建飛羽軍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加上林南在涼州待的時間很短,所以他壓根就沒有聽聞過飛羽軍的事情。他聽張繡一直在提及什麽飛羽軍,便問道:“飛羽軍是什麽?”


    “飛羽軍是燕侯林南六年前在陳倉組建的,當時選拔的都是來自涼州一帶的精壯之士,在陳倉山中加以訓練,是一支精兵。當時我還在武威當小吏的時候,正好遭受北宮伯玉等人的判亂,羌胡勢大,幾乎占領了涼州全境,後來林南奉命討伐逆賊,所帶的精兵裏麵,就有飛羽軍。也正是因為有飛羽軍的存在,林南才能在涼州打了好多勝仗,也奠定了他在冀州稱霸的基礎。後來,隨著林南的逐漸強大,飛羽軍也銷聲匿跡了,原以為那些人都已經死絕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上他們。這些人各個都身手矯捷,在山林之中行走如履平地,我若不是脫身的早,隻怕賢弟就見不到我了。”


    王雙聽完之後,問道:“飛羽軍真的有那麽厲害?兄號稱北地槍王,難道飛羽軍裏還有人能打的過兄長的百鳥朝鳳槍的?”


    “有,那人原本是曹操帳下的雙絕之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又在飛羽軍裏麵了,而且還滿頭白發,看著好像有點瘋瘋癲癲的……”


    王雙問道:“雙絕之一?許褚還是典韋?”


    “我們叫他典韋,可趙雲卻偏偏叫他鬼厲,弄得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了……”


    “鬼厲?管他是人是鬼,虎牢關老不可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讓那個什麽鬼厲或者是典韋來吧,老子定教他有來無回!”王雙不服氣地說道。


    夜色漸漸深沉,虎牢關外的樹林中一片寂靜,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眾人都有些累了,紛紛靠在樹邊休息。


    趙雲靠著一棵大樹,昂首望天,天空中籠著一層薄薄的霧。他又看看周圍,大家都在休息,畢竟都累了一天了,何況一會還有場惡戰。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趙雲便聽到一邊傳來了極為小聲的怒罵聲,雖然很小聲,在這樣寂靜的夜晚裏,還是能夠聽得非常仔細。


    他扭頭看了過去,見典韋解開了褲腰帶,正在當眾撒尿,而周圍還有幾個人正在吃著東西,尿液似乎濺到了那幾個人的身上,這才引起來了一陣小騷亂。


    趙雲急忙站起了身子。走了過去。作為這支別動隊的隊長,他有權處理好每一個別動人員之間的關係,包括那個對他最重要的典韋。


    “鬼厲。你怎麽能當眾撒尿呢?”趙雲走了過去,其他人已經離典韋很遠很遠了。並且臉上帶著極大的怒意,口中還不斷的謾罵著典韋。


    典韋已經提上了褲子,看到趙雲走了過來,便叫道:“我隻是想尿尿而已。”


    趙雲道:“就算要尿,也要到沒人的地方去尿,以後不管你是拉屎還是撒尿,都要遠離人群,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去。知道了嗎?”


    典韋很聽趙雲的話,點了點頭,回到了一棵大樹下麵,坐在那裏仰望夜空,不再說話了,眼神中卻充滿了無比的天真。


    趙雲走到了那幾個人的身邊,說道:“你們別跟瘋子一般見識,現在大家都好好休息,到了子時還有一場惡鬥呢。”


    “諾!”


    “龐德、管亥、盧橫、李鐵!”趙雲回過頭,衝在前麵不遠處坐著的四個人喊道。


    “隊長有何吩咐?”龐德、管亥、盧橫、李鐵四個人聽到趙雲叫他們。便一起走了過來,抱拳道。


    “龐德、管亥看好鬼厲,別讓他亂跑亂叫。盧橫、李鐵,你們看好鬼厲的兵器,隻要兵器不在他手中,鬼厲就不會變的暴躁,我道林子外麵去看看情況。”


    “隊長,你放心去吧。”


    別動隊裏,都是飛羽軍最原始的成員,當年的飛羽軍隻剩下這麽一點人了,其中官爵最小的也是校尉一級的。但是一進入到了別動隊裏,所有人都屏棄了官爵。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大家在一起彼此生活的樣子。


    大家彼此都非常的熟悉,在作戰的配合上也都非常的默契。隻需一個眼神的傳遞,便立刻明白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一種特殊的手勢,所以在進行戰鬥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語言,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能夠成功擊殺那麽多西涼兵而沒有一個人陣亡的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跟他們的整體戰鬥力有關,年複一年的訓練,讓他們已經逐漸成為了身經百戰的厲害角色,完全可以以一當百。


    趙雲起身跳躍到了樹幹上,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樹林中,不一會兒便到了樹林的邊緣。


    他站在一棵高大的樹上向虎牢關裏麵眺望,隻見虎牢關城牆上星火點點,守衛竟然比白天還多。


    如果說虎牢關的關牆是肩膀的話,那麽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肩膀的上方,憑借著這個高度,完全可以居高臨下的俯瞰虎牢關內的景象,將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虎牢關還是那個虎牢關,但是在經曆過多次戰爭的摧殘後,除了還留有幾座像樣的府宅和城牆之外,關內的兵營、建築都早已經不複存在。


    趙雲看到關內營帳遍地,篝火重重,士兵們密密麻麻的在篝火前開懷暢飲。略點下人數,竟有五千人之多。


    他皺起了眉頭,如果硬拚的話,肯定會損失慘重。


    “隊長,別看了,下來吧!”一個聲音在樹下響起。


    趙雲朝下望去,看見盧橫站在樹下麵,便跳下樹來,剛好落在了盧橫的身邊。


    “我知道隊長心裏在想什麽,這麽多的士兵,如果硬拚的話,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們一會兒還要帶著天子一起出來,天子都是養尊處優的,可不像我們一樣能夠飛簷走壁上躥下跳的,對不對?”盧橫微笑著說道。


    趙雲點了點頭,問道:“你來找我,不單單是為了告訴我你猜中了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吧?”


    盧橫也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要想帶出天子,就得智取,屬下想到了一個計策,所以來找隊長商量商量。”


    “嗯,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趙雲和盧橫認識的時間也算夠久得了,他也知道,盧橫從一開始就是跟隨著林南的心腹,林南還是軍司馬的時候,盧橫就是林南身邊的親兵屯長,而且盧橫為人比較機警,深得林南的信賴,也是個獨當一麵的將才。曾經駐守範陽負責抵禦袁紹。


    盧橫道:“隊長應該到過虎牢關吧?”


    趙雲點了點頭,道:“到過,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兩年前了,那時候是討伐呂布的時候。我進去過一次。不過,現在的虎牢關,跟兩年前的虎牢關已經大不相同了。”


    “隊長既然到過虎牢關,肯定對裏麵的地形非常了解,所以,屬下想帶領五十個人去吸引敵人,等到大批敵人被屬下引出虎牢關時,隊長便可趁機而入。將天子帶走。”


    “你是想調虎離山?”趙雲明白了盧橫的意思,便問道。


    “恩,就是這個意思,屬下沒有讀過什麽書,認識的字也是主公教的,所以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話,還不如隊長的簡潔。”


    趙雲皺起了眉頭,淡淡地說道:“計倒是好計,隻可惜我們人數不夠,單憑五十個人。根本無法引出大批敵人。”


    盧橫嘿嘿笑道:“隊長,你放心,屬下自有辦法引出敵人。五十個人綽綽有餘。”


    趙雲見盧橫信心滿滿的,便說道:“虎牢關內有張繡和王雙,這兩個人是馬超帳下四大將之一,昨夜在雙鍾嶺的樹林裏,我親眼看到了張繡的身手,他竟然會百鳥朝鳳槍……百鳥朝鳳槍是我師父年輕時的成名絕技,曾經收過兩個徒弟,並且將百鳥朝鳳槍的槍法盡數傳給了他們,所以。天下會此槍法的,除了我師父和我之外。就隻有我的兩個師兄。也就是等於說,張繡就是我的師兄。難怪他號稱北地槍王呢?”


    盧橫好奇地道:“隊長,張繡是你的師兄,難道你之前不認識他嗎?”


    “我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我拜師的時候,我的兩個師兄早已經離開了,而且這件事也是我師父臨終的時候才告訴我的,卻沒有說名字,所以我並不知道誰是我師兄。也是昨天晚上我見到張繡和典韋對戰時使出的一招槍法,我才看出門道的。”


    盧橫皺起了眉頭,問道:“難怪昨天夜晚隊長特意支開了典韋,不讓典韋大開殺戒,原來張繡是隊長的師兄……”


    趙雲聽出了盧橫的話語裏頗有不滿之意,一臉的羞愧,說道:“我現在也後悔莫及,當時隻是感到很詫異,突然遇到了自己的師兄,居然還是敵人,稍稍動了下惻隱之心。等這件事辦完了,我回去的時候,自會向主公請罪。”


    “那倒不必了,主公若是知道了,免不得要對隊長小懲大誡,而且這件事也是人之常情,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做出和隊長同樣的事情。隊長,主公這次派我們來的目的是為了搶奪天子,代號‘鯊魚’的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隊長下次再遇到張繡的話,還請隊長不要手下留情,看他的那樣子,也不會歸順主公,而且西涼兵正處於優勢當中,張繡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問題,所以,勸降也就免了。”


    趙雲聽到盧橫的這番話,隻點了點頭,說道:“多謝你的理解,你放心,如果再讓我遇到張繡的話,我不會再有惻隱之心的。盧橫,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你到林中先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待會必定會大戰一場,會消耗不少體力。你的提議我接受了,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


    盧橫道:“隊長,主公對你是非常信任的,所以,主公信任的人,我盧橫也是十分的信任……”


    話隻說了一半,盧橫就不在說了,向著趙雲抱了抱拳,轉身朝林子裏走了過去。


    趙雲聽出了盧橫的話外之音,堅定了一下信念,長吐了一口氣,便走進了林子裏。


    及近子時,大家都在擦拭著兵器,紛紛摩拳擦掌,剛才短暫的休息過後,大家的體力都恢複了過來。


    李鐵抱著雙鐵戟,走到了典韋的麵前,將雙鐵戟直接扔在了典韋的麵前,問道:“鬼厲,筷子給你,今天晚上將有一頓大餐等著你去吃呢,到時候喝酒吃肉都隨便你,盡情的吃,我保證,絕對沒有人會攔你。”


    典韋本來還是愁眉苦臉的,一看到自己的雙鐵戟來了,登時變得喜悅了,那用烏黑的镔鐵打造而成的雙鐵戟已經全身都沾滿了紫醬色的東西,聞著還有一股腥臭味,可是他拿在手裏之後,竟然伸出了舌頭,舔舐了一下雙鐵戟,眼神也在那一刻變得凶戾起來。


    “好,出發,目標虎牢關,前進!”趙雲見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便叫了出來。


    “威武!”眾人齊聲叫了一聲,響聲響徹山林,驚走了山林中的鳥獸奔飛。


    乘著夜色,二百個人在趙雲的帶領下,迅速地下了山坡……


    夜色的昏沉黑暗,和舉行葬禮的時侯一樣地淒慘,整個的自然界都好象穿著喪服。月亮和星星都讓烏雲遮得一點兒也不漏,好象它們都完全消失了的一般,整個大地一片黑暗。


    虎牢關東門外的一片樹林裏,趙雲等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望著虎牢關城牆上的守兵都有了點疲憊,便小聲對眾人說道:“一會兒,按照原計劃進行,任何人都不得出現一點紕漏,明白了嗎?”


    眾人都點了點頭,隻有典韋一個人在那裏憨笑。


    趙雲急忙捂住了典韋的嘴,瞪了典韋一眼,說道:“鬼厲,尤其是你,一定要緊跟在我的身邊,你要是不聽話,就不讓你吃飯。”


    發了瘋的典韋,就像一個三歲孩子的智商一樣,先是點了點頭,在趙雲鬆開他的嘴後,這才說道:“鬼厲不要不吃飯,鬼厲要吃飯,鬼厲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趙雲道:“想要吃飯的話,就閉上你的嘴,敢吵一句,我就不給你飯吃。”


    典韋還真就用雙手捂住了嘴,不再說話了。


    “盧橫,一會兒就看你的了。”趙雲拍了拍盧橫的肩膀,笑著說道。


    盧橫也衝趙雲笑了笑,說道:“隊長放心,我有的是辦法。”


    話音一落,便帶著早已經挑選好的四十九個人迂回到虎牢關的邊緣地帶,然後在樹林和山體相連的縫隙裏,貼著山壁慢慢地移動到了虎牢關的城牆下麵。


    趙雲等人伏在虎牢關城門對麵的樹林裏,映著城牆上的火光,他們可以看到盧橫和他帶領的四十九個人一起疊起了羅漢,最下麵站了五個人,然後四個人踩著這五個人的肩膀,之後是同樣的方法,接二連三地上了幾個人。


    士兵疊起來的羅漢一共高四層,最下層五個人,上麵依次是四個、三個,兩個,十四個人完全站了起直了身體,高度和城牆差不多,但是,最難受的人當屬最底層的五個人。


    盧橫等這些人戰好之後,他急忙躍起了身子,以敏捷的身手爬到了頂層,半蹲著身子,剛好和城垛的高度持平。


    城牆上的士兵依然往來如故,對於在城牆下麵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而整個城牆下麵,已經疊好了三個這樣的羅漢,尚有幾個人在一邊等著。


    盧橫剛想露頭爬上城牆,卻見城牆上一個士兵剛好走了過來,一聲重咳後,對牆下就吐出一口痰。


    那士兵吐痰的瞬間脖子也伸出牆外,一眼瞅見貼在牆上的風間,一個驚嚇之後,“啊”的一聲大叫,挺槍便刺。


    盧橫反應迅速,當下右手已出,鎖住那士兵喉頭,一聲脆響後,那士兵已經被盧橫擰斷脖子,盧橫右手向下一沉,把那士兵拉出牆外,借勢躍身,翻身落在城牆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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