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禦風學過獨孤九劍的“破氣式”,對功力反噬隱隱有些概念,現下又聽莫大先生說“圓通定慧,體用雙修,即動而靜,雖攖而寧。”十六個字,腦中一閃,突然想起思過崖的洞中似乎有一套衡山劍法,也包涵此劍理,應該便是體用雙修,由外而內養生療傷而用,但當時自己匆匆看上一眼,並未記憶。


    當即他心中一動,也不說破,隻是繼續看著他緩緩向前,莫大先生畢竟是新傷未愈,又走了一會兒,便呼呼帶喘。有些轉不過氣來了,隻能回頭看著齊禦風道:“小子,你過來。”


    齊禦風依言湊到他跟前,說道:“莫師伯,你走累了麽,要不我接著背你?”


    莫大先生搖搖頭道:“此時月色正好,我歇上一歇,咱們再走。”說罷摸摸心口,說道:“就是有點餓了。”


    齊禦風聞聽,當即道:“我這裏有肉幹。”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包早已醃製好的蛇肉,遞到莫大先生麵前。


    莫大先生此時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雙眼發花,陡然間聞到肉香,登時精神大振,蛇肉放到嘴邊,當即張口大嚼,吃過一包,張口還要,齊禦風大喜,又拿出一包給他。


    一邊曲非煙看了,也不禁感覺肚子有些咕咕叫,忙問道:“你這是什麽肉,給我也吃一點。”


    齊禦風疑道:“你們怎麽都這麽餓,一天沒吃飯啦?”


    曲非煙伸出三根手指,委屈道:“三天啦,為了這個朱巴嘉措,我們一路奔馳來華山報信,又不能被他發現,我和莫師伯都三天多沒有好好吃過飯,睡過覺啦。”


    齊禦風心下感激,當即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將最後一包蛇肉拿出,遞與曲非煙,憐惜道:“你不好好在洛陽呆著,怎麽又東奔西跑?”


    曲非煙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不願提起當日與齊禦風分手的理由,當即道:“你還沒說呢,這是什麽肉?”


    齊禦風笑道:“這是蛇肉,你敢不敢吃?”


    曲非煙本來已打開油紙包放了一塊在嘴裏,聽到這話,登時一驚,噗一口將蛇肉吐出,道:“呸呸呸,惡心死了,你有別的吃食沒有,我可不吃長蟲。”


    莫大先生迷迷糊糊,吃得正自過癮,當即道:“你不吃給我。”劈手奪過那油紙包包裹的蛇肉,放在自己膝蓋之上,一邊張口大嚼。


    曲非煙看齊禦風再也拿不出什麽東西,當即苦笑,便與莫大先生你爭我搶,將剩餘那一包蛇肉吃完。


    齊禦風看著爺孫倆沒大沒小,也覺得有趣,可一想起他華山派與那朱巴嘉錯的三月之約,不禁心頭一沉,歎息一聲。


    莫大先生肉一下肚,元氣大增,當即坐直了身子,在一塊巨石上麵調勻了呼吸,齊曲二人不敢多言,之凝神注視他的臉色,但見他臉上一陣紅潮湧上,便即退去,又成灰白,這般紅變白,白變紅轉了數次,不久頭頂便冒出熱氣,額頭汗如雨下,全身顫抖不已。


    正當此時,突然聽得山下有人一聲清嘯,即使在這華山的鬆濤林海的呼嘯聲中,依然是神完氣足,聽得清清楚楚,那聲音不斷逼急,想是正有人施展輕功,快速上山。


    齊禦風當即不由得一驚,心道挑夫和少華山等匪盜俱已走到了他們前麵,這人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又有什麽人來挑釁華山派不成?


    他知道莫大先生此時正以上乘內功療傷,正值生死懸於一線之際,若是被人擾亂心神,必然無救,當即將長白劍抽出,在月色下光華一展,心使臂、臂使指、指使劍,如此川流不息,運內力將長劍如鞭子一樣一甩。


    隻見他長白劍未曾脫手,劍身之上的一道青光卻好似如離弦之箭,激射而出,徑直沿著山路衝下山去。


    這道劍光純是以內力凝聚的一道殺氣,並非有形有質之物,殺敵雖然不行,卻極能攝人眼目心魄,齊禦風倘若不是手持長白劍這等神劍,也激發不出來這般奇觀。


    那人正沿路而行,一路腳下塵沙不起,宛似禦風而行一般。眼見一道青光射來,殺氣彌漫,禁不住心中打了個冷戰,眼前一花,那道劍氣卻又慢慢減弱,消失不見。


    當即他一抬頭,隻有山上一處有人手持長劍,在月光下青芒隱隱,照亮了好大一塊地域,想是以寶劍示警。


    他當即收斂聲息,抬手從口袋裏掏出藥粉,在空中布了一個圓圈,那藥粉現於空氣之中,登時化作一個綠光閃爍流溢的圓圈,在夜色中忽隱忽現。


    曲非煙在山上見了,歎一口氣,輕聲對齊禦風道:“是日月神教的人,好像沒有惡意。”


    齊禦風心道,在江湖之中,聽到“日月神教”這四個字,便已是最大的惡意,當下他卻不好在曲非煙麵前多說,當即點了點頭,與她一起上前迎了兩步。


    等那人走到近前,齊禦風隻見他年約五旬,容貌清臒,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須,垂在胸前,腰間挎了一柄長劍,當即道:“不知先生何人,前來滋擾我華山派?”


    那人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向齊禦風一掃,見他手持長劍,青芒四溢,流轉不息,映得周圍蚊蟲不起,鴉雀無聲,便是他這般高手都有些忌憚之意,臉上不禁微現詫色。


    一邊曲非煙卻從暗處走出,驚喜道:“向伯伯!”說罷,便上前幾步,拉住那人雙手,十分喜悅。


    那人見到曲非煙,登時喜笑顏開,哈哈笑道:“原來是大小姐在此,方才可衝撞了,哎呦,那這一位,便是齊禦風齊少俠罷?”


    齊禦風聽得有些糊塗,卻聽曲非煙回頭道:“齊禦風,這是我向伯伯,他江湖名喚‘天王老子’向問天,是神教的光明左使。”


    齊禦風登時一驚,心道此人乃是日月神教的第二號人物,武功深不可測,居然在這華山山腰上便碰見了。”急忙上前拜見。


    向問天拱手道:“紫電飛芒出神劍,我一生之中,幾乎從未佩服過誰,小兄弟方才這一劍,卻嚇得我心驚肉跳,險些屁滾尿流。”


    齊禦風笑道:“向左使謬讚了,咱家這點玩意兒,全仗了一口寶劍,在名滿江湖的向左使麵前,實在不值得一提。”


    向問天搖頭道:“如此淩冽逼人的劍氣,又豈能隻是一口死物所為,小兄弟劍法超神,當真令人欽佩。”


    齊禦風笑笑,也不多話,心道這人縱然慷慨豪邁,卻始終是日月神教之人,他不像曲洋那般縱情山水,不問世事,此來華山,必有所圖。


    正當此時,曲非煙問道:“向伯伯,你怎麽這麽晚來了華山,你是知道我在這裏麽?”


    向問天搖頭道:“教主聽說那西域活佛朱巴嘉錯來了中原,意欲對華山派不利,所以特派我來此查探,方才你們在山下所為,我也看見啦。”


    齊禦風心中登時一驚,心道那朱巴嘉錯何等神威,向問天武功再高,恐怕也並未其對手,他居然敢在朱巴嘉錯經行之時留在華陰縣,膽子真可謂不小。


    向問天看他麵色似乎不信,當即哈哈笑道:“不錯,我並非這活佛的對手,不過蒙教主恩賜,教了我幾招保命的功夫,雖然敵之不過,逃走卻是不難,江湖上雖然有他各種神通的神奇傳聞,今日一見,卻覺得這些傳聞,卻好似還是小窺了他。”


    齊禦風點點頭心道:“自己若是全力施為,也能抵擋住那朱巴嘉錯幾招,但他若是想殺了自己,恐怕也不出三五招功夫。”


    想到此,他突然心念一動,這向問天不是任我行的老底子麽?他怎麽在東方不敗手下幹得有滋有味?


    向問天慈愛的拍了拍曲非煙的腦袋,感歎道:“曲兄弟誌不在神教的教務之中,累得你江湖奔忙,東躲**,眼下既然已經找到了夫婿,成婚之日,我必定送上一份大禮。”


    曲非煙臉色窘迫,急忙道:“我們倆見麵總是吵架,誰說我喜歡他了。”


    向問天正色道:“此乃教主所言,他說你和這小子乃是良配,那自然便是良配,你敢不從?”


    曲非煙手腳登時一顫,神色一陣恍然,回首望向齊禦風,目光中滿是疑惑不解。


    齊禦風疑惑道:“東方……東方教主見過我麽?”


    向問天想了一想道:“應該沒有。”


    齊禦風道:“那他怎麽說……?”


    向問天道:“你不是姓齊麽?叫齊禦風?”


    齊禦風點頭道:“不錯,可是……可是這跟……有什麽關係?”他知道曲非煙受東方不敗喜歡,乃是日月神教聖姑身份,算是不理教務的大小姐,想說怎麽東方不敗就看中了我,要討我做他日月神教的女婿,可是礙於曲非煙在側,便沒有直接開口。


    向問天凜然道:“教主中興聖教,澤被蒼生,文成武德,仁義蓋天。天生神武英明,算無遺策,他說你二人乃是良配,就算以前不是,說過以後便也是了。就算你倆先前並非情侶,日後也必定相親相愛,舉案齊眉,相扶終老。”


    齊禦風登時無語,心中隻道:尼瑪,這是月老兒還是愛神丘比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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