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禦風當即則其精要武功,傳授給了田再鏢一些,雖然田再鏢一時不能盡數學全,但卻牢牢將拳經劍術的招數歌訣背誦了下來,料想他數年之後,憑借如此如此聰明的資質,自會逐步領悟,成就一代高手。


    兩人一學一記,如此便已經到了傍晚,齊禦風見他疲憊,便命他收功,兩人回到營房,齊禦風坐定,休息了片刻,突然道:“昨日那仆人,是你故意指派錯的,將我領入了史香菱的房中?”


    田再鏢此時正提著一壺涼水,咕咚咕咚的吞下,聽到此話,不禁“噗”一聲噴了出來,叫道:“師傅,我這可是……一片好心。”


    齊禦風見他理直氣壯的表情,當即無奈的點了點頭,心道當年張無忌的內功高明,可惜“乾坤大挪移”心法卻是個半成品,其中還有幾句想得錯了,可是他卻憑借這套心法,練成了最高境界的武學,在周芷若和趙敏兩人之間遊刃有餘。


    以他的境界,甚至完全可以練乾坤大挪移的第八層第九層,隻是沒人創出來罷了。


    可是如今自己這“乾坤大挪移”功夫,卻是避無可避,要如何進行下去才好。


    正當兩人說笑之際,突然有一兵士步入營房,稟告道:“報,南路大軍有信使來到。”


    田再鏢坐在虎皮椅上,手一揮,叫道:“帶進來。”


    那兵士轉身離開,隨後帶進來兩人,齊禦風和田再鏢兩人一見,立刻彈身立了起來,拱手相迎。


    原來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武當派掌門俞蓮舟帶著六俠殷梨亭到了。


    齊禦風忙招呼兩人坐下,命令士卒上茶,禮數做盡,這才問道:“俞前輩緣何到了此地?”


    俞蓮舟鄭重道:“我將門派之中安排妥當。聽說你不日進襲大都,雪我等百年國恥,我雖老邁,卻也有一身劍技。隻盼能多殺幾個韃子。”


    “我與六弟原本想直接來大同拜訪於你,途徑太原,見到了楊淵海元帥,卻得知了一件要事,是以匆匆忙忙,便趕了過來。”


    齊禦風疑惑道:“是什麽要事?”


    俞蓮舟看左右無人,當即低聲道:“大都有變,宜速速發兵。”


    田再鏢聽到這話,驚叫道:“可是眼下王保保近在臥榻之間,大軍輜重不足……”


    齊禦風橫他一眼。轉頭誠懇的問道:“不知是何等變化?”


    俞蓮舟不答,隻是從懷中抽出一封密信,交給了齊禦風。


    齊禦風接過信箋,看正麵卻是楊淵海和阿蓋郡主兩人的簽名,而背麵是五散人的畫押。知道茲事甚大,這是務必讓齊禦風相信,否則斷不至於讓這七人聯手簽字。


    他抽開信箋,看了幾眼,不由得大喜,猛拍大腿,一連翻了幾個筋鬥。大叫道:“當真天助我也!”


    他這話一說,露出孩童本色,一邊俞蓮舟和殷梨亭不由得都笑吟吟的對視一眼,都無可奈何,任由他縱容,而田再鏢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急忙搶過信箋,上下看了幾眼,也大喜若狂道:“此乃天賜我西涼之福!”


    原來楊淵海傳來的消息,卻是元朝大都之中正在準備抵抗西涼大軍之時,監國淮王貼木兒不花卻起兵造反。與元順帝所屬部隊分庭抗禮,眼下歸順貼木兒不花一係的,有鎮南、威順諸王子,這等人俱是皇室後裔,在大都人脈頗熟,眼下歸於他帳下之兵,已經足足有二十萬之多。


    不過這貼木兒不花雖然是政治上的好手,但與軍事上卻一塌糊塗,眼下他與忠於元順帝的人馬接連交手,雖然首戰告捷,但隨後卻節節敗退,眼下整個大都,正處一片頹廢沮喪的膠著戰況之中。


    而正因為此次叛亂事件,元順帝失去了手下將近一半的精銳部隊,手忙腳亂的他被迫全線撤退,前線本來固若金湯的防線,此時早已經不堪一擊。


    齊禦風與來訪的兩人交談一陣,眉飛色舞,義氣昂揚,當即吩咐好屬下安頓了武當二俠的住處,當即奮袂而起,對著田再鏢叫道:“你連夜整軍,我要你三日之內,大軍開拔!”


    田再鏢也是容光煥發,卻有些遲疑道:“可是那王保保,卻怎麽對付?”


    齊禦風看他一眼,一回身,倉啷啷倚天劍出鞘,在夜色之中亮如秋水,寒光畢露。


    一邊俞蓮舟和殷梨亭看到他長劍在握,雄姿英發,當真有大英雄的威武氣魄,當即不由得心中都叫了一聲好。


    齊禦風低頭沉思半晌,開口說道:“王保保雖用兵若神,但在我等武人麵前不足一懼,我有一計,可退他十萬雄兵。”


    三人聽到這話,不由得都有些驚訝,齊齊的抬頭看著齊禦風。


    卻見齊禦風轉頭掃視三人,雙手托劍,對著俞蓮舟笑道:“不過此事還得請俞掌門相助才行。”


    大都皇宮之中,元順帝坐在龍椅之上,睡眼惺忪,心力交瘁,他此時已經三四天衣不解帶,夜不下寐,形容枯槁,有氣無力,如同老了十幾歲一般。


    正在他拄著額頭,昏昏欲睡之際,突然小太監一聲尖利的高喊道:“皇後娘娘駕到。”


    元順帝猛然驚醒,大叫道:“快請,快請。”


    不一會兒,但聽環佩叮當,香風送暖,一個錦衣華服的女人走了進來,正是元順帝的第三位皇後,奇承娘到了。


    元順帝看見奇承娘,當即老淚縱橫,上前拉住她的雙手,哭道:“皇後,這些日子,當真想死我了,你一切安好,那興聖宮,可沒什麽亂黨的內應作亂吧?”


    奇皇後微微一禮,細聲細氣道:“興聖宮一切安好,勞皇爺掛懷,與此危亡之際,皇上須保重龍體要緊。”


    元順帝哀歎一聲,拉住她的手來到門外,但見宮苑的房屋樓閣,湖光山色,如詩如畫。恢弘富麗之勢,宛自天開,蔚為壯觀,不由得老淚縱橫。說道:“餘目光所及之處,皆為我們的疆土,法理之上,朕治下的郡縣,從南至北,由西向東,都足有萬裏之遙,便是一人窮盡一生,也走不完全,我登基之時。還想過如何打下這五洲四海,平定了整個時間誒,從此綿延子孫,千秋萬世,直到高山沉入海底。滄海變成桑田,這片土地都由我們的兒孫來繼承……”


    “可是咱們現在卻困居一城,連這家門口都出不去,可當真如何是好。(..tw好看的小說)”


    奇皇後淡淡道:“自古以來,從來沒有過永存不滅的王朝,皇上也不必太過想不開了。”


    元順帝歎息一聲,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歎道:“不錯,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未曾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這麽早。”


    奇皇後道:“該來的總是會來。這世上報應循環,也是天理之道。”


    元順帝聽到這一句,突然覺得自己的妻子情緒似乎有所不對,當即沉吟片刻,問道:“我久不理事。中政院所支取的錢糧,皆傳的你的旨意,眼下咱們還有多少錢?”


    奇皇後不卑不亢道:“我在興聖宮終日端坐,未嚐敢妄自逾越門戶,國庫的錢財,當用則支,關防出入,都選了陛下看的上的大臣來擔當,臣妾又豈能全部記得住。”


    元順帝聽到這話,猛然回過頭,橫眉怒目,雙眼逼視著奇皇後,他此時義形於色,聲色俱厲,就算奇皇後早已做好了當麵攤牌的打算,卻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元順帝顫抖著手,指著奇皇後,半天才從牙縫裏崩出幾個字來:“就連你……也加入了貼木兒不花的叛軍,也背叛了朕嗎?”


    奇皇後看到他的如瘋似魔的樣子,向後退了幾步,可是她突然又一挺身,說道:“不是我背叛了你,而是你……你們蒙古人全都該死!”


    元順帝怔了一怔,卻聽得奇承娘目中帶著冷冷的光芒,說道:“我們高麗國雖然貧弱,但我出身書香之家,從小倒也喜樂無憂,家資富貴,可是你一道聖旨傳下去,要我們高麗舉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我們高麗沒有什麽珠寶、絲綢、黃金可獻,就隻有獻人了……”


    “你輕飄飄的發了一道懿旨,卻鬧得我們舉國不寧,妻離子散,隻因為帶隊的怯薛將軍貪功,人數不夠,就連我母親,妹妹這等官宦人家的女人,都要一起被綁著送到這大都!”


    “我媽媽和妹妹都死在逃跑的路上,就是被這支箭……”


    她從身後拿出一支箭矢,色澤發灰,羽毛凋零,顯然已經腐朽不堪,可是元順帝卻也能看出,那是伯顏部族的箭。


    當即他不由得大怒道:“你說這伯顏不好,朕早就替你將他殺了,你還要怎麽樣?”


    奇承娘得意的冷哼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摘下了手邊的戒指,一雙毒眼惡狠狠的凝視著元順帝,眼光中充滿了怨毒憤激,冷笑道:“我要你們,全都去死!”


    ”你們欺壓我們高麗的人民,淩辱我們高麗的女人,今天,我就讓你們得到同樣的下場,你知道麽,貼木兒不花的大軍早已準備妥當,即可北上,這大都皇城,你自己來守吧!”


    元順帝聽到這話,當即怒不可遏,回身一巴掌將奇承娘扇倒在地,嚓的一聲,將佩劍抽出,怒目挺眉,厲聲喝道:“養不熟的狗女人!”說罷便要刺下。


    奇承娘一生之中,這元順帝對她都是和顏悅色,從未見到過元順帝如此對待她,當即被扇了一巴掌之後,臉色慘白,雙膝麻痹,身子搖搖欲墜,竟然動彈不得。


    元順帝心中悲憤痛恨之極,他苦熬多日,此時兩邊臉頰都凹陷進去,須邊已有不少白發,眼中滿是紅絲,神色甚是憔悴。


    可是他看見奇承娘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神情慌張,臉上滿是哀懇的臉色,心中一軟,卻不由得手上一顫,長劍落地,隨即跪在地上,抱住了奇承娘,悲痛欲絕的放聲大哭道:“皇後,你好糊塗啊,我今日當了亡國之君。你也是亡國的皇後。”


    奇承娘被他抱住,突然也是心中一陣茫然,隻是想著大都被攻破的日子,心中愈發煩躁不安。


    元順帝抱著他的皇後。隻望時光永遠停止在這一刻,永遠不再繼續。


    三日之後,齊禦風親率大軍出征,朝著大都進襲而去,這一路之上,西涼軍所向披靡,所到之處,元軍無不鬥誌低迷,不是棄城便是投降,不幾日。便到了保安境內。


    而於此同時,右路軍也傳來消息,楊淵海率領大軍,已經從太原府出發,準備先取直沽。再下通州,與左路軍兩廂夾擊,共奪大都。


    眾人開進保安,田再鏢騎在馬上,看著這硝煙彌漫的城池,不禁感慨道:“自石敬瑭自稱兒皇帝,對異族割地稱臣之後。此地已經有四百年沒有我天朝的鐵騎駐足,不知這裏的人,究竟如何之想。”


    齊禦風眼看田再鏢心情激蕩,不禁正色道:“咱們現在在打仗,你切莫做別的主張,眼下要做最壞的打算。即是大都城中的漢人和色目人,可能會跟我們拚個魚死網破。”


    田再鏢聽到這話,不禁驚訝道:“怎麽會?”


    齊禦風不願多談,隻說道:“有人偏偏有一種奴性,即使有人每天用鞭子抽他。他也覺得自己身在皇城根下,世受皇恩,有人來解救他們,他們非但不會感恩,反而要為了保衛他們的主子而戰。”


    田再鏢聽到這話,心中略微思索了片刻,覺得自己似乎也遇到過這樣的人,當即問道:“那我們攻入大都,是否要……”他手掌一揮,做了個砍的動作。


    齊禦風搖搖頭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奪得大都,才是我華夏複興的第一步,隻要寬嚴相濟便可,那些前朝的餘孽,不鬧便罷,一但鬧起來,再做打算不遲。”


    不幾日,齊禦風在保安城外,點檢糧草,兵馬,器械,整整齊齊的列成陣勢,令中軍點鼓三通,號角聲響,齊禦風登臨點將台,揮手發令。


    但見城外幾個萬人隊,隨著齊禦風軍中大纛的指揮,各隊旋轉,蛇蟠陣登時化為虎翼陣,陣麵向左,前天衝四隊居為前首,天軸轉為隊尾,而地軸轉為隊前,右後天衝,右後地衝,西北風,東北風各隊居右列陣,左軍相應各隊居左,五萬兵馬,居然絲毫不亂。


    他知道這戰陣變化精微,威力極大,自然是五散人與楊淵海等人練兵有功,想起這次見到了彭瑩玉等人,這幾名本來閑雲野鶴般的人物,近幾年苦心操勞,卻都變成了一頭白發,就連功力最純的冷謙和青翼蝠王韋一笑,也未能幸免,當即不由得無盡感慨。


    但見城門之下,嗬呼、嗬呼之聲已然響起,一小隊一小隊的縱橫來去,演練兵法;遠遠處卻號角齊鳴,鼓聲雷動,一片黃塵湧起,卻是杜百八、施耐庵帶著長安城中餘下的三萬精兵,來援左路軍一隊。


    兩廂人馬匯合,但見杜百八所率軍馬士壯馬騰,浩浩蕩蕩,臨到城外,恭恭敬敬列隊,齊聲朝著田再鏢所屬的隊伍呐喊。


    而田再鏢屬軍,與杜百八屬軍匯合,也一個個生龍活虎,仰首伸眉,兩方不住相互打起招呼來。


    杜百八安頓了屬下,與施耐庵連同諸將官登上城頭,拜見齊禦風。


    齊禦風眼看這位昔日的土匪,此時居然成長為了一名威風凜凜的大將,心中喜悅,當即將他攙扶起來,細細觀看。


    他與杜百八敘話之後,便問向施耐庵道:“長安一向可好?”這長安此時乃是西涼軍的根基所在,他攻克大都之前,所有給養幾乎全然出自長安,是以不能不問上一聲。


    施耐庵輕笑道:“阿蓋郡主乃是女中諸葛,我萬所不及,無論餉銀撫恤、裝備給養、還是輜重,抑或是查處貪汙克扣,都井井有條,而武將之中,又有史雲豹將軍值守,可保萬無一失。”


    田再鏢聽到這裏,不禁皺眉道:“怎麽還有貪汙克扣的?”


    齊禦風也有點納悶:“現在就有這麽多了?”


    施耐庵笑道:“眼下我等成功在望,誰又不希望在這改朝換代之際,分上一杯羹。”


    齊禦風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知道這進取天下,絕非一蹴而就,如今天下弱勢力多數已被兼並,強強勢力對決,一拚軍力,二拚內政。軍力強盛才能開疆擴域,內政穩定才不會一戰枯竭。


    他需要向世人展現一種信息,那就是西涼有能力為所有人帶來利益,亦需要世人向他們靠攏,是以在平定天下之前,絕不能大肆變革。


    自己對治理國家並沒有經驗,齊禦風明白這點,可他更明白地是,他不需太有經驗,他現在需要做的隻是治理好眼前這一攤,不再讓華夏的百姓,再當亡國奴就好了,而剩下的,就讓別人去做罷。


    當即田再鏢、杜百八將兩軍整合一處,集中在城下,黑壓壓一片漫無邊際,齊禦風站在城頭,拔劍出鞘,衝天而起,口中如沉雷遠播,大聲喊道:


    “承天之命,日月此生,廟堂顛覆,家國浮傾。


    飲淚為誓,泣血為名,百年沉淪,幾載複興。


    河山未複,甲胄難封,殘陽浩劫,戎馬將終。


    先王既薨,劍為誰橫?軒轅不存,血薦誰鋒?


    吾等不才,劍屨俱奮,萬裏崎嶇,為國效命。


    頻年苦鬥,備曆險夷,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還我河山,衛我國權,此物此誌,永矢勿諼。


    今日我等經武整軍,為的是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望諸位患難相扶,永世不違!”。”


    城下登時數萬人齊聲呐喊:“驅除韃虜,恢複中華!患難相扶,永世不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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