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工廠也放了三天假。你今年又不回家,你這孩子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媽這不是來市區,看看你與你大舅嗎。”柳母一臉嗔怪。


    銀河聯邦由許多個民族組成,各個民族都有自己獨特地節日,而年末過春節,是華夏族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


    “前幾天我不是打過了嗎?”柳傑指指手腕上戴著的“表式微電腦”。說起這表式微電腦,還是幾年前剛來沃野市時,柳傑舅舅送的禮物,由於電話費與上網費太貴,柳傑一直沒有開通,最近為了方便與珍妮聯係,柳傑才從箱底翻了出來,交錢開通了通話功能。


    “前幾天是哪一天?”早年喪偶,成了寡婦的柳母,恨不得柳傑天天給她打電話,“你這孩子,滿頭大汗,你坐下歇歇,媽幫你搬。”


    “沒事,沒事,我自己搬,一會就好,你進屋歇著。”開了倉庫的大門,柳傑直接將塞得滿滿地三輪車推進倉庫。


    等到柳傑卸完破爛,柳母已經抱出柳傑這些天換下來的髒衣褲,在水槽邊洗上了。


    看到倉庫門口還堆放著柳母帶來的一隻大麻袋,柳傑解開一看,發現麻袋中塞滿鄉下種的紅薯,當即抱怨道:“媽,你累不累?大老遠地跑來,還帶上一麻袋紅薯?”柳傑可以想象得出,這百來斤的東西,老媽背得很辛苦,因為從鄉下到沃野市,中途還要轉兩次車。


    “累什麽?媽又不是自己背,是坐車來的,你大舅小時候就喜歡吃這東西。”


    “你也知道那是老舅小時候的事,現在人家是警察局的官兒,還會吃這東西?”柳傑心疼自己母親,氣悶不已。


    “怎麽不吃?他當了官,還是你大舅。他跟你媽聊的時候,常嘮叨著要吃家裏的紅薯,嗬嗬,你大舅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饞嘴。”柳母有些自以為是,“收拾好了,咱們去你大舅家。”


    “好……好吧……”柳傑答得有些勉強。如果不是柳母來了,柳傑還真不想再進大舅家的家門,大舅對柳傑是很疼愛,但舅母那副嘴臉,去了簡直就是沒事找抽。


    不想讓母親失望地柳傑,等到柳母晾完衣服,裏裏外外收拾完房間,扛起一麻袋紅薯,跟母親一起走出了校園。


    ***


    柳傑大舅家並不是在最繁華的市中心,而是在城西開發區的平安街上。


    平安街兩旁全是一溜三層、四層高的落地房,整整齊齊,明窗淨幾。


    而柳傑大舅家,也是兩間四層高的落地房,屋前還有一個幾十平米的小院,圍著一圈磚牆。


    站在大門前,柳母攏了攏發絲,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還煞有介事地幫柳傑整了一下衣領,這才上前按響了門鈴。惹得柳傑直翻白眼,老媽還挺窮講究的。


    “啊,輝輝你來了……”門鈴一響,屋裏立即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少女的聲音喜滋滋地喊道。


    開門的是一個比柳傑少不了幾歲的少女,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大眼睛,黑發如瀑,一身青春氣息,膚如凝脂,長得就像是一個瓷娃娃,蛋臉上還洋溢著欣喜的笑容,但看到站在門外的並不是自己要等的“輝輝”,而是傻不拉嘰,土的掉渣的柳傑母子倆,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道:“小姑?怎麽是你們?你們來幹什麽?”


    柳母穿著廠裏發的工作服,柳傑肩膀上傻乎乎地扛著一麻袋紅薯,模樣看起來好不寒酸,少女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的神色。


    “阿茵,你在家啊?”柳母像是沒有看到少女臉上的鄙夷與厭惡,笑嗬嗬地招呼道。


    柳傑大舅有兩個女兒,眼前這位少女,是小女兒程曉茵。跟柳傑一樣,她也是沃野市六中的學生,一年級學生。雖說同在一個學校中,但與柳傑沒有多少交集,柳傑是六中著名的“五年級那位收破爛的”,這讓做表妹的程曉茵,覺得很丟人。


    “進來吧。”程曉茵沒好氣側身將母子倆讓進院子。


    “哎!”柳母笑眯眯地答應一聲,“阿茵,你爸媽都不在家?阿琴呢?”


    “麻袋別往屋裏搬,放院子裏,就放那牆角,真是的,髒死了……”見柳傑直愣愣地,跟個白癡一樣,悶聲不響,扛著麻袋就往屋裏搬,程曉茵一臉不悅,指著牆角哼聲道。


    柳傑聞言瞟了自己母親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低著頭,默默地將麻袋放到牆角。


    “你們隨便坐吧,我爸還沒有下班。”進入廳堂,程曉茵往沙發上一坐,盤著腿打開電視,顧自抱著一袋零食看電視。將母子倆晾在一邊,水都沒喝上一口。


    “阿茵,你爸身體還好吧?還咳嗽嗎?”柳母遊目四下打量,笑問道。


    “哎呀,別吵,看電視呢,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去上班了,等他下班你自己問他。”程曉茵嗔道。


    柳母被程曉茵說的有些訕訕然,而柳傑則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阿茵啊,誰來了?”就在這時,樓上傳來表姐程曉琴的聲音。


    “還能有誰?是小姑,煩都煩死……”程曉茵抱怨道。


    “啊,是小姑來了,我馬上下樓。”與程曉茵地冷漠與厭惡不同,程曉琴的聲音中,透露著一股喜意。


    隨即一個不修邊幅,頭發染得花花綠綠,蓬亂如稻草,一身睡衣,腳上趿著雙拖鞋的女青年,急衝衝地下得樓來,瞧她這架式,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


    “阿琴,你也在家啊。”柳母趕忙站起身,臉上露出慈祥地笑容。


    “小姑,好久不見了,嗬嗬,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咦?阿傑也來了,阿傑你越來越帥呆了,交小女朋友了沒有。”程曉琴快步上前,一把抓著柳母的雙手,喜出望外。


    “阿傑,你這孩子還坐在那幹麽,你表姐跟你說話呢。”見柳傑連頭也沒有抬,柳母不禁嗔怪道。


    “表姐……”柳傑站起身,低著頭悶聲道。


    “這孩子,嗬嗬,還害羞了呢。”見柳傑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柳母笑罵了一句,接著道:“阿琴,瞧瞧你,多大的人了,怎麽大白天的還在睡覺,你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嗎?年青人老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


    “啊呀,小姑,先別說這麽多了,帶錢沒?先借我點錢,江湖救急……”程曉琴開門見山道。


    “你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柳母搖搖頭,從懷裏摸出一隻還帶著體溫的荷包,程曉琴伸手一把抓過荷包,迫不及待取出所有錢,將空荷包塞回柳母手裏,狠狠地在柳母臉上啃了一口,笑嘻嘻道:“謝謝小姑!小姑、阿傑,你們就當自己家一樣,你們隨意,我上樓去換衣服。”言罷,轉身趿著拖鞋上樓了。


    “阿琴呐,你省著點花……”柳母手抓著空荷包,嘴角抽搐,肉疼的緊。見程曉茵扭過頭來,輕蔑地瞟了自己一眼,柳母老臉微熱,訕訕一笑,不無尷尬道:“好幾百塊錢呢…嗬嗬……阿茵你看電視…看電視……”


    程曉茵鄙夷地抽抽嘴角。


    就在這時,門鈴再次響了,看程曉茵坐在那裏,眼睛盯著電視沒有什麽動靜,柳母起身去開了門。


    “小夥子,你找誰?”


    這次按門鈴的,是一個穿著雪白西服,梳著背頭,身影軒昂,一身整潔的英俊少年,臉麵白淨,目如朗星,嘴角含著溫和的笑容,彬彬有禮,但對柳母來說卻很陌生。


    “啊,輝輝,你怎麽到再現在才來……”程曉茵見及英俊少年,言語上雖有抱怨,但一雙秀眸裏卻爆出喜不自禁的光彩,急忙迎出屋外,一把抱住少年的胳膊。


    “茵,你們家請保姆了?”英俊少年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搓著手,一臉訕笑地柳母,隨口問道。


    “啊?唔……”程曉茵含糊地應了一聲,嬌聲道:“不要管他們了,我們去書房,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程曉茵拖著少年的胳膊上樓後,柳母看了一眼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柳傑,強笑道:“阿茵,嗬嗬,都交男朋友了……”


    “媽,我們走吧。”柳傑突然輕聲道。


    “走?去哪裏?嗬嗬,在自己舅舅家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柳母嗔怪道。


    柳傑撇撇嘴,不答。


    見柳傑沒有答話,柳母回屋坐了一會,閑不住了,滿屋子轉悠,最後在浴室的衣簍裏看到一堆髒衣服,當即嘮嘮叨叨地招呼柳傑,將衣服抱到院子裏,自己則擼起袖子開始清洗。


    “你去屋裏看電視吧。”見柳傑抱完衣服後,傻愣愣地站在水槽旁,柳母說道。


    “電視機科技含量太高,我是鄉下人,不會用,怕用壞了賠不起,連累老媽你要給人家當保姆抵債。”柳傑一臉嚴肅道。


    “你這孩子怎麽滿嘴胡話……”柳母被自己兒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母子倆說話間,屋裏傳來清脆的腳步聲,足蹬一雙猩紅地高跟鞋,長腿絲襪,超短裙,露臍裝,鼻梁上架著副茶色墨鏡,肩上流裏流氣地搭著個時尚挎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程曉琴出來了。


    “小姑,你累不累?不是有洗衣機嗎?”


    “洗衣機哪有手洗幹淨,再說了,小姑閑著也是閑著。阿琴,你這是要去哪?都快吃晚飯了。”程曉琴穿成這副德性,彎個腰怕是都能看到褲衩,柳母看得不禁暗暗皺眉。


    “我啊?我跟帥哥有個約會。小姑,拜拜!阿傑,拜!”程曉琴揮揮手,扭著水蛇腰,擺著豐臀,一步三搖地揚長而去。


    “這丫頭,又出去瘋了……”柳母搖頭苦笑。


    大概是下午五點多鍾的光景,院子裏,母子倆正準備將洗好的衣服抱到陽台上去晾,柳傑的舅母提著菜籃子,大包小包地回來了。


    與柳傑舅母一起進入院子的,還有三個同樣是濃妝豔抹,香水味襲人的中年婦女。瞧這架式,三個中年婦女,估計是柳傑舅母的牌友。


    “嫂子回來了…阿傑,叫舅母。”柳母一雙濕露露地大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向三個中年婦女點頭微笑,算是打過招呼。


    柳傑瞥了塗脂抹粉的舅母,緘默不言,對柳母的話,就當作沒有聽見。


    “妹子,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柳傑舅母把手上的物什,遞給三個中年婦女,示意三人先進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親熱起抓住柳母的雙手。


    “來了有一會兒了。”柳母笑道。


    “你們娘兒倆找我家那口子有什麽事?”柳傑舅母問道。


    “也沒有什麽大事,廠裏放假了,過來看看他大舅,帶了點紅薯,他大舅好這口……”柳母訕笑道。


    “啊呀,真不巧,我家那口子出差去了,半個月後才能回來。進屋裏坐坐,妹子你長久不來,晚上一定要在嫂子家吃個飯。”言罷,柳傑舅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為難道:“怕就怕,吃完晚飯就趕不上車了……”


    “他大舅出差了?嗬嗬,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加班,得趕車回去……”傻子都聽得出來,柳傑舅母這是要趕人了,柳母勉強一笑,“嫂子,那麻袋紅薯,都是自家地裏種的……”


    “娘兒倆也真是的,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就放那吧。嫂子家來了客人,那嫂子就不遠送了。”柳傑舅母笑容可掬,還挺像那麽回事。


    “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柳母打量堆放在牆角的那一麻袋紅薯一眼,欲言又止。


    也隻有柳傑才知道,自己老媽並不是為送的禮品,就這麽像垃圾一樣扔在那,得不到任何尊重而黯然,而是摳門的老媽,想把那隻裝紅薯的麻袋帶回家去。在柳母想來,放在這,最後也是會被柳傑舅母當垃圾扔了,還不如自己拿回去。


    將母子倆送出門外,柳傑舅母“砰”地一聲關上門。


    “芝姐,那兩人是誰?”其中一個中年婦女問道。


    “我家那口子的鄉下親戚。”柳傑舅母道。


    “媽,你回來了,買了什麽好吃回來,輝輝要在咱們家吃晚飯呢。”


    這時,程曉茵挽著英俊少年的胳膊從樓上下來。


    “伯母好,打擾伯母了。”英俊少年經常來程曉茵家玩,與柳傑舅母也認識。


    “不打擾,不打擾,輝輝能來,伯母高興,嗬嗬,伯母家,輝輝就當自己家一樣。輝輝與茵兒去書房吧,吃飯時伯母喚你們。”


    “那好,伯母辛苦了。”


    “芝姐,這俊俏後生是誰?怎麽看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嗬嗬,他就是李家的小公子,上過電視,茵兒的朋友。這後生出息,是個魂武學徒……”


    ***


    “媽,我們不坐城市公交?”走到路口,見自己母親沒有一點要上公交車的意思,柳傑不禁出聲問道。


    “坐公交一個人要四塊錢,兩個人就是八塊錢,八塊錢都可以買一斤肉了,最後一班車是晚上九點半,時間來得急,花這冤枉錢幹什麽?咱們走著去。”柳母算了一筆帳,來時是沒有辦法,帶著一麻袋紅薯,不得不坐公交。現在則兩手空空,根本沒有必要坐公交。


    “媽,這麽晚了,你在我那住吧,我那有地方住。”雖然知道自己母親,鐵了心要回去,柳傑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不了,媽沒有騙你舅母,媽明天確實是要加班,加班工資高,頂得上平時上班兩天,又沒有什麽活幹,就坐在那裏……”柳母滔滔不絕地例舉了加班的巨大優勢。


    “媽,你身上是不是沒錢了?我今年賺了很多錢,我發財了,交了學費,還留下許多生活費…”柳傑親眼看到,自己老媽掏出來的荷包,被表姐掏了個底朝天。


    “你那錢留著吧,媽知道你也不容易,你也別太辛苦了,你上大學的錢,媽快存夠了,都是媽沒用,害得你……好好,不說這些了,媽身上有錢,媽身上怎麽會沒錢,嗬嗬,媽防著曉琴那丫頭呢,出門時就準備了兩隻荷包。”柳母拍拍褲兜,嗬嗬一笑,有一種鄉下主婦的狡詐和精打細算。


    柳傑:“……”


    一直將自己老媽送到車站,目送空中列車緩緩地消失在夜空中,柳傑在站台上佇足良久,啟動手腕上的微電腦,撥通了珍妮的電話:“珍妮,咱們現在有多少錢了?”


    “一共有九億六千七百四十五萬聯邦幣。”珍妮報出了一個詳盡的數字。


    “多少?!”柳傑大吃一驚,一時間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億六千七百四十五萬聯邦幣,先生。”珍妮再次確認。


    “都快十億了,怎麽會有這麽多錢?前幾天我打電話問,你不是說還隻有六千多萬嗎?”柳傑有些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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