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兩條路


    臨河街,在五六年前還是中海的文體用具批發市場,但是隨著近年古玩商品持續升溫與走熱,這一片街區忽如一夜春風吹來,成片的改頭換麵成了古玩一條街。


    今天最熱鬧的店麵,莫過於“敬思齋”,或許是因為這家古董店關門了十餘天後從新開業的緣故,又或者是傳聞中行將破產的店主,突然現身並償還了所有債務,總之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王光遠從中午回到城區,就開了店門,王光遠雖然生意做的一般,但為人還算不錯,他這一開門,周圍的街坊同行都陸續的前來道賀外加打聽情況。


    王光遠一邊應付著客人,一邊與早等在這裏的債主們,清算賬目還錢銷賬。


    看著在店裏忙碌的阿金阿明,王光遠心裏直發虛,先不說那十幾條人命,阿金阿明坑了秦恒一把,緊跟著又跟他公然的站在一起開店迎客,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秦恒,這是他王光遠故意下的套。


    這是不是囂張都囂張的過分了點?這一切給王光遠太不真實,看到門口走過一個穿製服的城管,親曆了那場殺戮的王光遠都緊張的直冒汗,眼神止不住的向後瞅。


    在敬思齋店堂的後麵,有一間小隔間,裏麵剛好能擺下一張床,是王光遠往日守夜照店的地方,隻不過現在坐在這裏的,換成了王天石。


    王天石心裏厭惡陽光,身體雖然還沒有抗拒陽光或者能被陽光灼傷的地步,但是他卻有一種遠離陽光的本能。所以從迎回父親從新開門營業後,王天石就坐進了這裏。


    他拿著一本手劄細細的研讀,在他床頭,還擺放著幾本人體經脈方麵的醫書,不過等他讀完這本得之德意誌銀行保險櫃,被弗勒門稱為能吸收靈氣轉化為血精的手劄後,他才發現,自己那幾本醫書買的純粹多餘。


    王天石擁有吸血鬼侯爵全部的靈魂記憶傳承,隻不過因為他實力有限,絕大多數傳承過來的記憶屬於沉睡狀態,但是等他拿起手劄開始閱讀的時候,屬於這部功法的記憶就開始蘇醒。


    要知道,弗勒門本身就成功的修煉了這部無名的功法,後來因為提供給他靈力的那位,名叫李先娣的女子離開,才導致了她們曆經數年自創的功法變成了無用。


    所以當王天石看完後,人已經下意識的盤腿坐在了床上,按照傳承的記憶,開始呼吸吐納。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如果說沒有弗勒門的傳承,哪怕有醫書幫他辨認經脈,王天石一定摸不著頭緒,可是此刻,一切都那麽水到渠成,他能明顯的感受到“氣”在他經脈中流轉,不同於血液運轉全身的那種無聲無息,這種“氣”就像無數條“毛蟲”一樣,在他的經脈中,隨著他的意誌蠕動著。


    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痛感,他更沒有感到惡心,相反,這種“氣”運行時,帶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很享受。


    他不清楚這種“氣”來源於哪裏,從哪裏進入他的身體,又或者本身就隱藏在身體的某處,但是他知道,這絕不是弗勒門遺書中交代的“靈氣”,因為他運轉的是一套隻能吸收靈氣,並將吸收的靈氣轉化為吸血鬼必需的“血精”的功法,而不是修煉靈氣的功法。


    當“氣”匯聚到他的胸口時,前一刻還很享受的王天石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絞痛,似乎整個心房都被這股氣衝的四分五裂,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天石,你怎麽了..”正在店堂招呼客人的王光遠,聽到隔間的聲音,急忙跑了進來,看到王天石那雪白t恤上那斑斑血跡,看著擺在床頭的一摞醫書,緊跟著問道:“是不是身體哪裏出了岔子..”


    王光遠是愧疚的,幼年喪母,他對王天石愧疚,自己被秦恒構陷後,他帶著王天石去盜墓,結果遇上了吸血鬼,後來…王天石幫他連本帶利的討了回來,代價,是王天石背負了十幾條人命…想到這裏,他更愧疚。


    他雖然不大清楚吸血鬼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他樂意看到從前像溫室裏的花朵一樣孱弱的王天石變得堅強而強大,但他依然有憂慮,邪物終究是邪物,而現在,他的憂心變成了現實…


    王天石擦幹嘴角的血跡,捂著胸部搖了搖頭,他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麽,但是很多事情他卻無法跟父親說,疼痛,持續而緩慢的減弱著,王天石並沒有追尋緣由,因為從疼痛開始的那一刻,他就有了一絲明悟,他身體裏似乎差點什麽,才導致如此疼痛的反噬…


    “我沒事,真的沒事,我想睡一會兒…”王天石勸走了父親,脫下了t恤,躺在了床上。


    他從未覺得前途如此灰暗,以前的他,隻想著就這麽混著日子,混著跟袁小希結婚,混著生兒育女贍養父親,像天下很多人一樣,過著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可是,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後,王天石陡然發現,留給他“混日子”的時間,變得如此緊迫,如果按照傳承的指引去進化,就要吸食人血,就要變成真正的“魔鬼”,先不說這是王天石怎麽也無法接受的,就是地下的王家列祖列宗也不會接受他。


    可是如果不,無法靠進食來吸收身體養分的他,隻能等到身體機能枯竭,麵對死亡,可那以後父親怎麽辦?壞人就真的能一次殺光嗎?如果老爺子筆記的事情傳開以後,殺死一個秦恒,自然還有更多的“秦恒”聞風而至,那個時候父親又該如何?把筆記燒了或者上繳給國家,可是誰又能相信他們王家父子沒看過…


    他的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條路已經被堵死了,而另一條路,布滿荊棘,通往毀滅的深淵…


    每每想到這裏,王天石無奈而悲傷。


    他無聊的拿過手機,短短的半天時間,有多達十幾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有姈魚嬌打來的,有班長劉薇打來的,當然,怎麽也少不了程偉的短信。


    “哥們今天酷斃了,兄弟我也沾了光,知道麽,薛素文今天主動糾纏了我五分鍾,五分鍾啊,以前我跟她說句話,都愛理不理的人…”這是程偉發的。


    “王天石學長您好,我是薛素文,如果您方便,我希望跟您討教一下學術上的問題,還望您不吝賜教!”


    如此矜持的薛素文,竟然主動給王天石發來了短信,用腳趾頭想,王天石也知道,薛素文主動“糾纏”程偉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打聽今天一鳴驚人的王天石嗎?


    王天石懶得理會,閉眼就睡。


    白天,難道不是一個吸血鬼的夜晚嗎?


    在渡過了頭一天的喧囂後,還清了外債的敬思齋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生意依舊不溫不火,王光遠待人依舊那麽和藹,不同的是,店裏多出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阿明,你幹什麽,天啊,你怎麽能把銅器上的銅鏽擦掉呢,原本值兩萬塊的銅器,你這一擦,就值兩百塊了。”


    王光遠急忙從手拿砂紙的阿明手中奪過了一個銅壺,看著阿明一股好心做錯事的憋屈模樣,心頭一軟,把銅壺遞給了阿明,“擦吧擦吧,過過癮也好…”


    於是阿明不客氣的接過銅壺擦了起來,他不是想看看,這個尿壺裏麵有什麽,憑什麽值兩萬塊。而是他憋的心慌,這裏的四個人都知道,經曆了那場九死一生的騙局以及殺戮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難以預料的疾風驟雨。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是,這是一場近乎豪賭的等待,而他們唯一的依仗,則是在小隔間裏等了一天一夜的王天石,所以他們迫切的希望能找點刺激的事兒來打發時間,而對阿明來說,將兩萬塊的銅器擦了隻值兩百塊,無疑是個很刺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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