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答道:“回皇上,都沒事。”


    韓榮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立馬踏進了天牢。


    天牢裏陰暗潮濕,絕對可以被喻之為陰曹地府,韓榮軒大踏步進去,身上仿佛燃著一團火焰,臨近兩人的牢籠的時候,韓榮軒還是突然怔住了一下,他想,此時此刻,更是不能亂了方寸,思量片刻,韓榮軒先到了崔斌的牢籠。


    崔斌見到韓榮軒,一臉的鄙視與憤怒,他喊道:“韓賊,來找你老爹何事?”


    雖然崔斌的麵目猙獰,已經與從前那個種菜種花的恬淡老夫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了,但是韓榮軒還是理性地看著他,並且完全不與他的野蠻無理計較。


    韓榮軒說道:“我隻是來通知你,崔夫人現在在我的寢宮安好,你們的計劃已經全部失敗了。”


    崔斌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片刻後才叫道:“放屁!你以為老夫還會受你這個傻子王爺的當嗎?她早就死了,早就死的幹幹淨淨,一了百了了,哈哈哈哈哈。”


    韓榮軒人人沉住氣,斬釘截鐵地說道:“很想死的幹幹淨淨,一了百了是嗎?但是你認為我韓榮軒會這樣成全你們嗎?你知不知道勝利的快感來自哪裏?”


    崔斌屏住呼吸看著韓榮軒,韓榮軒突然拿起了身邊的一根鞭子,砰一下抽到了崔斌臉上,冷冷地說道:“勝利的快感,就在於折磨他的敵人。”


    崔斌重重地喊道:“呸!你個裝瘋賣傻的無恥之徒!”


    韓榮軒聽完,又是重重的一鞭子打了過去,冷笑著說道:“對,就是要這樣的怒火,就是要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多來點,我喜歡。”


    崔斌不再反擊,也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韓榮軒說道:“哈,看來你很快就變聰明了,領悟到了我的意思,不過,你的夫人好像一直都領悟不到,她一直要掙紮,一直要哭喊,要多痛苦有多痛苦,看的我真是開心極了。”


    崔斌大怒,狂喊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韓榮軒嬉皮笑臉地說道:“我沒有對他做什麽,都怪我的那些侍衛們,每天獨守在宮中,寂寞,需要發泄,難受啊!”


    崔斌的眼睛簡直都要噴出血來,他萬分憎恨地看著韓榮軒說道:“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啪!”又是一鞭子,打在崔斌的左眼睛上,那隻眼睛瞬間血肉模糊。


    韓榮軒吼道:“說,文初瑤在哪?”


    崔斌冷冷地抬起頭,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說道:“你一輩子也別想知道!”


    韓榮軒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夫人請過來你才會說嘛?”


    崔斌冷冷地說道:“哈哈哈哈,事到如今,這一切早就是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跟你同歸於盡,我們一家人早就不準備活了,哈哈哈哈…”


    韓榮軒驚訝了,他走上前,死死地扼住崔斌的喉嚨,說道:“說,文初瑤在哪?說出來,我就放了你!”


    崔斌一愣,隨即說道:“放了我?放了我有什麽用嗎?你還我兒子來!”


    韓榮軒一驚,不明白什麽叫做還他兒子。


    崔斌突然痛苦地哭起來,他說道:“如若不是你裝瘋賣傻,如若不是我兒子善良,如若不是你這個自私狠心的廢物,我兒子也不會死的那麽早!”


    韓榮軒幾乎不可思議,他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的兒子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崔斌繼續說道:“我夫人為了生那個兒子,難產差點連命都沒了,一生也再無生育能力,他是我唯一的命根子啊,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誰知,你這個傻王爺,一天到晚裝瘋賣傻,一天到晚到處博取別人同情,還跑到街上去到處亂竄,我兒子為了救你,自己被馬車壓死,他才1歲啊!”


    “你是個畜生,你那個媽也是個畜生,我兒子臨死前,隻想再看你一眼,可是你那個媽居然以怕你受不了刺激為由,不讓你們相見!”


    “本來我想,那也就罷了,誰讓你是個傻子,誰讓我崔某倒黴,可是,蒼天無眼啊!你居然是裝傻!我兒子太可憐!太可憐啊!”


    韓榮軒突然想起來了,原來,他所說的兒子,是他幼年時最好的朋友,他那時14歲,已經是大家心中所謂的傻瓜王爺了。


    為了出去皇宮見江湖兄弟,謀大計,他經常裝瘋賣傻說要出宮抓蟋蟀玩,說宮裏的蟋蟀會吃人,他害怕。


    那時候,便隻有那個朋友陪著他,韓榮軒知道那是某位大臣的兒子,並且也深得皇額娘寵愛,便和他玩的很好,但是沒想到,一次在馬路上,一輛馬車經過,當時的韓榮軒由於一心在找暗號,並沒有發現,差點被馬車撞到。


    後來,韓榮軒暈了過去,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後來聽皇額娘說,他戰死沙場了,卻萬萬沒想到,原來他是為了救自己而死。


    韓榮軒也突然有些痛苦起來,他的記憶中並不是忘記了那個朋友的,他記得他為他買過糖吃,他記得每次他偷跑出宮被抓住,都是他替自己受罰。


    他記得當所有人都罵他傻子,都欺負他,打他的時候,隻有他會為他出氣,隻有他會扔掉他手上別人給他的臭飯菜,隻有他會帶他去吃好吃的,並且一直保護著他。


    韓榮軒的眼睛有些模糊,仿佛這一刻,崔斌的臉在他眼中不再那麽猙獰,而是變成一個蒼老的,孤獨的,無助的父親。


    韓榮軒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鞭子,他走過去,想要撫摸一下崔斌滿是傷痕的臉,他想,崔斌本應該是一個幸福的爸爸,有一個出色的兒子,他本不應該受這些罪,而他的兒子,也更不應該死。


    韓榮軒的心仿佛要被內疚吞噬掉,他想,這一切都是因為爭奪皇位而造成的,以前,他經常想,走上皇位的路本來就是堆滿了白骨,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然而此刻,他開始懷疑,他開始問起老天,為什麽,這一路的白骨,竟然都是自己最親的人,竟然都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是不是一旦登上了皇位,贏得了全天下,卻丟失了所有真正愛自己的人?這才是皇位最終的結局?


    韓榮軒張了張嘴,許久才說道:“對不起。”


    崔斌抬起頭,眼淚和血流了一臉,但是卻還是一條直直的硬漢,他還是堅持罵道:“虛偽!呸!”


    韓榮軒不顧崔斌的口水吐到了自己的臉上,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崔真是這樣死的,我以為,他死在了戰場上。”


    崔斌又是一口口水吐過去,罵道:“韓榮軒,你認為你現在這樣子裝一下有什麽用嗎?我告訴你,你讓我失去了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便要同等的還給你!”


    韓榮軒突然也大喊道:“我不知道崔真是那樣死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崔真!你在天有靈你說話啊!”


    韓榮軒喊著喊著,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起來,他的眼淚一顆一顆滴在天牢冰冷漆黑的地麵上。


    賈全走上去,勸慰道:“皇上,注意龍體,千萬保重!文貴妃還沒救回來呢。”


    韓榮軒轉過頭,對隨從們說道:“走。”


    所有人都離開了牢籠,韓榮軒突然又回過頭麵向崔斌說道:“我要先去救我的妻子,等我把欠她的換完之後,再來換崔真的。”


    崔斌一愣,接著,韓榮軒直接跪了下來,給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才起身離去。


    韓榮軒沒有再去看崔斌的表情,他已經沒有勇氣去看那張臉,如果那張臉仍然是怨恨的,那怨恨將要把他的心撕碎,如果那張臉是原諒的,那他更加沒有勇氣再去麵對自己。


    韓榮軒頭也不抬地離開了關崔斌的地方,走出去之後,賈全問道:“皇上,是否現在去韓榮旭的牢籠。”


    韓榮軒答道:“現在就去。”


    一行人又去到了韓榮旭的牢籠,韓榮旭在裏麵,手腳都被拷著,韓榮軒定定地看了他很久,韓榮旭的目光癡癡呆呆,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韓榮軒進來了。


    韓榮軒走過去,問道:“怎麽樣?活夠了嗎?”


    韓榮旭冷冷地笑了一下,說道:“早就死了。”


    韓榮軒知道,韓榮旭是想告訴他,怎麽折磨他都是無濟於事的。


    韓榮軒突然降了一個聲調,帶著一絲痛苦地說道:“崔夫人死了。”


    韓榮旭沒有任何的反應。


    韓榮軒又說道:“我的女人,我的孩子,都死了。”


    韓榮旭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


    韓榮軒繼續說道:“月香,你猜她死了沒?”


    韓榮旭的心中一顫,什麽叫要他猜,難道月香還沒死嗎?沒死到底是好是壞呢?


    韓榮旭終於看了一眼韓榮軒。


    韓榮軒走過去,直逼著韓榮旭的眼睛說:“你覺得,我的女人死了,你的女人是死還是沒死呢?”


    韓榮旭的心髒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看了看韓榮軒的眼睛,那裏麵果然充斥著眼淚的痕跡。


    韓榮旭說道:“你不可能找的到她。”


    “哈哈。”韓榮軒突然笑起來,說道:“那麽,你來告訴我,她會去哪裏?”


    韓榮旭默默地無法回答。


    韓榮軒說道:“她最愛你了,最離不開的就是你了,你覺得她會去哪裏?”


    韓榮旭大叫了起來:“不!不!”很長的聲音,喊到整個天牢都仿佛被震動。


    韓榮軒又笑了,他大笑起來,說道:“看來,你真的很聰明,你真的很了解你的女人,很愛你的女人啊。”


    韓榮旭的臉開始劇烈的抽動著,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把她怎麽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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