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當土豪遇見土豪


    喀澤隻覺得一股怒火湧上了心頭――這是何等的囂張啊o


    一個馱夫,一個卑微到極點的馱夫,居然敢衝他喀澤老爺做鄙視的手勢,他不想活了嗎?


    喀澤怒氣衝衝的放下望遠鏡,這時候他身邊的追捕隊員們已經越過站立的喀澤,繼續向前方走去,他們的身體稍稍遮擋了視線。


    喀澤想了想,再度舉起望遠鏡,卻發現望遠鏡裏“紮喀貢”已經收起了瞄準鏡,背著槍,頭上打著一頂黑色雨傘,搖搖晃晃的尾隨著毛驢一路走去――如果喀澤能夠聽到遠處的聲音,他還會發現安鋒已經吹起了口哨。


    一望無際的大草甸令人的視線一覽無遺。地平線盡處的喀喇昆侖山高高聳立著,人們都可以看到山頂的積雪,以及終年不變的白色峰頭,但那條山脈卻遠在數千公裏外。


    此刻,安鋒側前方行進著一支馬隊。他們騎的馬很矮小,大約跟驢子差不多――甚至比正常的驢子還矮。安鋒明明可以看到對方的身影,甚至在望遠鏡裏可以看到對方馬隊上的馱架,但那支隊伍距離他至少有公裏。


    那是一支土豪馱隊,他們騎的馬匹是著名的克什米爾矮種馬。這種馬非常有耐力,可以帶人連續奔跑數百公裏,但這種馬的成年馬身體大小跟驢子差不多,有時候甚至隻有驢子的一半高矮。因此它是世界著名的、最昂貴的兒童玩具,是富豪們送給5歲以下孩子們騎乘玩耍的,這樣一匹馬,價格可以買5輛奔馳車。


    前方的那支馱隊總共有15、u個人,隊伍中有u頭矮種馬,剩下的都是當地特產的克什米爾毛驢。毛驢身上裝滿了貨物,矮種馬身上則坐滿了人――孩子或者婦女,以及一位鑲鑽土豪。


    克什米爾矮種馬是冷血馬,身體骨架雖然不大,但背上馱上一二百公斤貨物長途跋涉不成問題,這種馬性格特別溫順,從未聽說過它暴躁發脾氣,並造成騎乘人傷亡的事例。


    這種馬個子不高,成年人騎上去顯得非常滑稽,兩腳稍不留心就會落在地上。馱隊中那位土豪個子並不矮,女人各自也不低,這兩人的雙腳幾乎拖在地上走,這種騎馬走路方式,讓安鋒看的直樂……果然是土豪啊。人於的就是土豪的事


    努爾在前方牽著毛驢走,沒多久他就找到了前方馱隊留下的蹤跡,在這種高山草甸上,走別人的走過的路最是安全,所以努爾二話不說,踏入了前方的驢蹄印,這使得隊伍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雖然隊伍速度加快了很多,但驢子不是一種適合奔馳的動物,再加上高原草甸的生態環境十分脆弱,草叢下沒準就是冰,過於劇烈的震動會讓冰層發生崩塌,所以眼看著前方的馱隊,似乎離大家很近,但這種距離一直沒有拉近。


    同樣的,位於大家身後的追捕隊也不敢奔馳,出發時追捕隊帶來了4條獵犬,一路走來有兩頭獵犬已經丟失,剩下的兩頭獵犬瘦骨伶仃的,同樣也跑不動了,所以大家隻能竭盡所能的加快前進頻率,緩慢的拉近與“紮喀貢”的距離。


    安鋒一路走來,頻頻的回頭張望,顯得有點心神不寧的,麗莎早發現身後若隱若現的有幾隊人馬,但她不能肯定,眼見得前麵那支馱隊放慢了速度,麗莎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指前方的路歡呼道:“我記得,前麵不遠有一間廢棄的院落,是牧民的夏牧場宿屋,院子很大,裏麵有於草,我們可以在那裏休息一下。”


    說實話,麗莎深深懷疑自己騎得這幾頭驢是神驢,在路上他們雖然獲得了空投包裏麵的物資,但是驢沒有。一場厚厚的大雪將地麵完全覆蓋……當然,在那連續的暴風雪中麗莎過的渾渾噩噩,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度過暴風雪的,但是暴風雪平息之後,她幾乎沒有見過驢吃什麽東西。


    有幾次,她懷疑安鋒背著人給驢喂了什麽,但是她並沒有看到馱架上儲備了什麽草料,這幾頭驢似乎不吃不喝的走下了山區,而且各個膘肥體壯的,反觀後方,那些剛剛走下山崗的馱隊……


    等等,後方,那些剛剛走出山區的馱隊――這意味著什麽o


    麗莎隱隱猜到了一點什麽,對照安鋒頻頻回望的動作,她感到一陣寒栗從尾椎骨升起直衝腦門。她張了張嘴,發覺自己的嗓子很於,幾乎說不出話來,猛咽幾口吐沫,她沙啞的問:“紮喀貢,你為什麽頻頻張望後麵?”


    “紮喀貢”憂鬱的目光與麗莎交匯在一起,過了片刻,“紮喀貢”平靜的點點頭,啞啞回答:“沒錯,他們追上來了。”


    努爾對這個消息並不奇怪,他反而興奮的回頭張望,詢問道:“哪兒?哪兒?叔叔,後麵有三支馱隊,叔叔你說,是哪一隊?”


    安鋒摸摸努爾的腦袋,慈愛的無奈回答:“人數最多的那一隊。”


    麗莎感覺心慌慌的,她趕緊追問:“紮喀貢,你確認?你確信?”


    努爾歪著腦袋看著麗莎,插嘴說:“叔叔早發現有人在追我們,有一天晚上,叔叔還半夜出去給他們設了陷阱,但……看來追的人也很老練,他們隊伍裏沒少幾個人啊?”


    安鋒再次伸手摸摸努爾的腦袋,平靜的陳述道:“追捕隊有馬祖努努和佐紮爾。”


    安鋒提的這兩個人,同樣是和“紮喀貢”一起走馱隊的人……好吧,在礦區那一戰中,安鋒雖然想把熟悉紮喀貢的人都殺死,但他還保持著基本的道德底線,隻要對方不過分逼迫,他就沒有動手的理由。而當時馱隊裏這兩個人一直躲在山背後,沒有衝鋒在前也沒在峰頂露麵,這讓安鋒找不到下手機會。


    現在,這兩個人是追捕隊的引路者,依仗著自己的豐富旅行經驗,他們把馱隊帶出了高海拔山區。


    當然,這對安鋒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到今天為止,距離定居點那場死亡衝突,已經過去三周了。其中,有10天的暴風雪,剩下十幾天裏,大家都在不斷地翻山越嶺。剛開始他們在雪原區行進,後麵幾天他們走出了暴風雪籠罩的區域,後麵的道路雖然好走了點,但這種好走隻是相對於暴風雪區說的。


    連續不斷的上山下山,每天走路個小時,中間要宿營4次,吃5頓飯――這段日子以來,大家都過的很緊張、很疲憊、很勞累。


    安鋒這裏還好說,三個人相距並不遠,手台等通訊設備,用的並不多。而追捕隊則不一樣了,十幾天的漫長跋涉,即使這些人再怎麽節省電力,手中的衛星電話與手台也全部耗光了電量。


    當然,安鋒還時不時的在宿營地丟下幾塊耗光電量的電池,他保證這些電池的殘存電量隻能讓手台開機,但馬上手台會因為電量不足而自動關機。一路上,他便是如此逗引著追捕隊,讓追捕隊知道他們隻要趕一趕,隻要他們追上安鋒,他們就什麽都有了――麵包會有的,熱湯會有的,巧克力會有的,肉於會有的,帳篷也會有的。


    十幾天的追捕中,有時候兩隊人馬,偶爾彼此能夠看得到,但雙方都相隔幾個山頭。而大多數時間裏,他們彼此是相互看不到的……當然,安鋒除外,這些天來,他一直通過高空無人偵察機,與阿蓋爾以及胖女奧德尼等人保持著無縫連接。這段時間,情報部門也注意到了,這片區域內,每天有一個大數據源不斷向外發送著加密數據,他們猜到了那是安鋒在活動,但因為他們無法掌握安鋒的確切定位,因而也無法破解或者截獲安鋒發送出去的信息。


    追逐進行到這一階段,別看追捕隊氣勢洶洶的,但實際上他們已經是一群“聾啞人”了,此時此刻,他們的對外聯絡手段全部喪失,彼此之間的通訊完全靠吼,他們雖然還帶著u頭驢子兩條狗,但驢子餓的隨時可以倒下,狗瘦的走路都打晃。


    而安鋒這裏彈藥充足,四頭驢油光水滑從沒餓著、喝著,女人和孩子照顧的很好,隨時有毛驢代步,目前體力充沛,與此同時,安鋒的通訊設備運轉良好,計算機小貓那裏已經胖女那裏隨時可以給他提供通訊支持以及數據支持,他現在留著追捕隊,隻是為了向麗莎施加心理壓力,他做出慌張、緊張的樣子,都是為了造勢。


    目前別看追捕隊人多勢眾,但他們的力量,在安鋒麵前如同一個嬰兒,安鋒想要欺負他們都覺得自己有夠無恥。


    追捕隊努力追呀追,他們感覺到自己似乎接近了“紮喀貢”,似乎拉近了二者之間的距離,但那都是錯覺,安鋒的毛驢營養充足,麗莎可以隨時隨地換乘其他毛驢,而努爾走累了,也可以跳上毛驢騎一段,因此,安鋒逐漸與前方的馱隊拉近了距離,至於後方的追捕隊麽,安鋒暫時不想甩脫他們而已。


    自從知道了後麵的馱隊就是追捕隊,麗莎也頻頻向後張望,整個對麵變得沉默了起來,接近中午的時候,眼見得地平線上出現了宿營屋,麗莎稍稍恢複了點活力,她指著地平線上的黑點回憶道:“我記得那棟屋子,當時我離開家鄉,先是坐班車做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煮奶茶的時間我們在公路上下了車,然後進了旁邊的大草甸,我家老爺說走了兩小時,我們在那處宿營屋停了下來,當時是夏天,宿營屋裏住著一戶牧民,他有三個妻子,七個孩子,還有兩位兄弟,他們養了300頭牛,70匹馬,以及數不清的羊,當時他宰了一頭羊款待我們,我還記得我家老爺給了他一塊寶石礦石答謝……”


    稍停,麗莎回頭眺望了一下,悄聲說:“如果我們不在宿營屋停留,隻要繼續走兩個小時就能走到公路上,如果我們在公路上搭了車,後麵的人就追不上我們了。”


    後麵的追捕隊已經成了聾子跟啞巴了……嗯,他們人數太多,似乎有必要讓他們“精兵簡政”一下了。


    這時候前方馱隊形成的小黑點,已經進入宿營屋中,安鋒看了看手表,估摸了一下時間,大約再走一小時就可以抵達宿營屋――在這片大草甸上,平均時速是8公裏。


    努爾看到安鋒再看手表,他也趕緊巴拉巴拉自己的手表,努爾手上的手表是從空投箱裏取出來的卡西歐登山手表,這隻手表外形與安鋒手上的特工手表很相像,功能很複雜,許多功能努爾還沒有搞懂,他現在隻會看時間,看指南針已經氣溫氣壓表。


    同樣的手表麗莎也有一塊,這兩個人雖然懂得不太多,但卻知道這種登山運動員所配備的手表很昂貴很稀罕,因此他們都很愛惜,生怕磕著碰著損壞了……當然了,這樣一來,他們對安鋒手上的手表就沒那麽在意了,即使看到安鋒手表呈現的各種功能,他們也以為那是他們沒摸動、摸會的功能,僅僅就手表現在所呈現的功能,他們已經很滿意了,其他的功能他們也暫時用不著。


    又是一陣雨飄過,大家趕緊把雨傘撐起來,等這陣急驟雨過去,宿營屋也距離不遠了,繞過一條溪流,安鋒回身望去,看見追捕隊還在繼續趕路,他們似乎也走入了馱隊公用的蹄印,但因為他們的驢,很饑餓很疲憊,所以速度並沒有提高多少。


    走近宿營地的時候,宿營地內正好走出兩個提著水桶的人,他們準備去河邊提一點水,見到安鋒進來,兩個提桶的人,其中一個衝安鋒友好的打招呼,另一個人則傲慢的看了一眼這支隊伍,一聲不吭的走到河邊。


    安鋒目光快速一掃,發覺這兩個提桶的人似乎並不是一路人,衝安鋒打招呼的人手裏提著帆布桶,那個傲慢的人手裏提著整隻羊皮做成的羊皮桶……好吧,對於牧民來說似乎帆布是外來工業品,應該價值高於羊皮桶,但當地政府對於牧民是有福利的,帆布桶、太陽能發動機、風力發電機等等,政府免費發放或者給與了高額補貼。而羊皮桶的製作卻需要很高的工藝,並不是每個牧民都會製作這種羊皮桶的。


    進入宿營地中,果然發現這個夯土形成的大院落內坐了兩撥客人。一撥客人比較窮困,隊伍裏是4個壯漢――外麵還有一個打水的。有兩頭驢,地上還放了五個旅行大背囊。這夥人縮在離院門口最近的角落裏,地上用三根棍架起一個小吊鍋,煮飯的炭火是於牛糞。這夥人似乎早到,因為他們的鍋已經開了,還散發出食物的香味。


    剛才安鋒看到的那隻鑲鑽土豪馱隊則占據了牧人的房屋,屋頂上還有幾個人在整理頂棚,他們毫不客氣的將其他屋上的稻草捆收拾到中間主屋屋頂上,等中間的主屋修繕完畢,這夥人還將多餘草捆扔到地麵――他們在屋門前架起了兩口大火鍋,院落裏的柴草不夠,這些人直接將其他房頂上的“柴火棍”拆下來,而他們馱隊中的一人則蹲在門口,用砍刀將拆下的房梁砍成一段一段,一個人還負責給碎柴上澆上油,準備點火做飯。


    三個li歲的孩子在院落裏奔跑玩耍,這應該是馱隊裏騎馬的孩子。屋裏大約還有一個女人與一個孩子……當然,還有那位鑲鑽土豪也在。安鋒進門的時候,那土豪正在裏麵嚷嚷,話的意思是:趕緊燒一點喝的水來。


    據說克什米爾這一帶有上千種語言,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獨特的語言跟文化,其中一部分克什米爾人傾向巴基斯坦,他們的通用語是巴基斯坦語;另外一部分克什米爾人傾向印度,而印度據說有一萬多種語言存在。


    安鋒雖然智商高,可是也米有高到學會一千種語言的程度,再說,這麽做得有多無聊啊?都是些蒙昧落後的文化,有必要一個仔細的去了解嗎?此刻,安鋒之所以猜出對方話的意思,那是從對方仆人的動作中判斷出來的――聽到門裏的土豪斥責聲,門口的人立刻惶恐的鞠躬,趕緊升起一堆火來,吊上一副小鍋,開始煮茶水。


    安鋒這支隊伍一進門,門邊的窮酸屙絲馱隊和善的衝安鋒招手,鑲鑽土豪團隊則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而安鋒也顯得很老實,他溫和的將毛驢牽到一邊,四下打量了一下,老實的在角落門柱上拴好驢,而努爾則乖順的從馱架上找出水桶,出門打水去了。


    麗莎跳下毛驢,一邊活動胳膊腿一邊溜到門邊,她眺望了一下遠處的追兵,感覺……感覺有吃飯的時間,便訕訕回到安鋒身邊。這時候,安鋒已快速的取下馱架以便讓驢歇息一會兒,同時,他從馱架上取出野外瓦斯爐,放置好奶茶鍋,傾倒兩包奶茶粉,等努爾打來水,安鋒噔的一聲響點燃了瓦斯爐。


    好吧,這一刻安鋒土豪了。而且是高科技土豪


    院落內,那支鑲鑽土豪馱隊不過是拆了別人的屋頂架爐子,安鋒這裏直接上瓦斯爐了。他用的瓦斯爐還是英國貨,鍋也是。連打水的羊皮桶也是法國蒙克雷爾onclpr)品牌,至於扔進鍋裏的奶茶粉、牛肉於、巧克力粉什麽的……唉,都不是牧民能找到的貨。


    剛才,土豪隊伍為啥看不起安鋒這支駝隊,因為安鋒比他們還土豪。不說他們仨現在穿的都是一身空降品牌服裝,連牽的毛驢都是油光水滑的……這夥人還是剛從山區下來的嗎?


    “嗨,你,巴基斯坦來的?”土豪隊中,一名燒火的人吼道。


    情報手冊上說,進入這一地區的禁忌是:禁止談論巴基斯坦和印度。因為這個話題最容易找到支持者或者反對者,從而引發……不死不休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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