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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鋒慢慢的走向對方,他走得足夠小心――這台階是傾斜的,而且傾斜角度非常大,作為一個普通人,走在這樣的台階上自然要小心謹慎,而安鋒現在扮演的就是位普通人。


    似乎,唯有台階下方的阿普頓對自己的安危毫不在意,她背對著身後懸崖,怡然自得的澆澆花,哼哼歌,腳下還不停移動著。


    一陣砰砰的腳步聲從身後走來――那位看守安鋒的少年已經被卡裏麥勒訓斥完畢,他匆匆趕出門來執行自己的任務。小小少年雙手緊緊抓著步槍,臉上雖有怒火,但看起來已接受命運安排。不過,小孩子嘛,孩子氣還是有的,他邊跑邊用槍口胡亂衝安鋒比著,手上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他那支步槍的撞針,其製動栓是閉鎖的。


    等這孩子衝到安鋒身邊,安鋒還沒來得及走下小梯田,而阿普頓聽到小孩奔跑的腳步聲,已經仰起臉來,立刻現了安鋒的存在,她若無其事的展開一個美麗的笑臉,輕啟朱唇準備向安鋒打招呼,就在這時,小孩怒氣衝衝的用肩膀輕輕一撞安鋒。


    巧了,就在小孩向安鋒撞來的時候,安鋒忽然停步,伸手從花園裏摘下一朵百合花,抬手準備遞給阿普頓,他這一停頓,小孩一下子撞錯了位置,身子幾乎緊貼著安鋒擦過……實際上,小孩還是撞進了安鋒懷裏,但這時候,安鋒腳下雖然沒有絲毫移動,他身上的肌肉卻一陣波浪湧動,毫不客氣的將小孩輕輕彈出。


    沒錯,安鋒是故意的。離開那座房間後,安鋒雖然懶得聽卡裏麥勒洗腦式的訓丨誡,但他的目光片刻不離房間裏的兩人。小孩撲過來的時候,他時刻警惕著,見到小孩向他撞來,他已經精確地計算出小孩撲來的角度以及力量,恰到好處的稍作停頓了一下,於是小孩實現了與他貼身交錯。


    那絕逼是“貼身”交錯,兩人身上的肌膚已經緊擦緊挨,但無論卡裏麥勒從上俯視的視線,還是阿普頓從下仰望的視線,他們看到的都是小孩緊擦著安鋒交錯而過,一點沒現安鋒衣服底下,腰肌腹肌的劇烈運動。


    僅僅是交錯而過而已,雙方也許生了衝突,但身體接觸的部位不深,在這個角度上,安鋒手腳沒有移動,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做出推搡的動作。


    沒有人猜到安鋒是個妖孽。


    雖然卡裏麥勒嚴格調查了沃爾金少校的履曆,但他與阿普頓都相信了,這位沃爾金少校就是一個被孤獨感折磨壞了的狂熱粉絲,而已。


    至於那位小孩,雙方交錯而過之後,他感覺到一股大力推搡著,踉踉蹌蹌的撲下梯田花園――梯田花園是傾斜的,傾斜角度過七十度,隻要一個站不穩,地心引力會化作推力,小男孩一頭栽進花圃裏,但就這樣還不夠。


    梯田堆砌的花圃並不寬大,每一層梯田也就大約五十厘米寬,花台占去一半,走路的台階占去一半。(..tw好看的小說)小男孩栽入第一階梯田花園後,推搡的力量還在,他一個翻滾滾入第二階台階,趕緊伸出雙手去支撐地麵,他的雙手已經按在第三階梯田花園上。


    整個身體的衝擊力量實在太大,小男孩一下按塌了梯田花園邊堆砌的石塊,他腳下一用力想要站起來,卻忘記了這是一個懸崖峭壁上建立的陡坡花園,因此他一頭栽下去,越是想努力站起來他腳下越是使力,結果他翻翻滾滾的滾出了懸崖。


    整個身體到了懸崖外,小孩才想起他還沒來得及告狀,他想告訴導師自己被人推了一把,他想說自己看守的俘虜絕逼是個陰人,他壞極了惡毒極了……但他一張嘴,卻現狂風猛烈地灌進嘴裏――他是頭衝下栽下去的。


    安鋒立馬裝出嚇了一跳的模樣,他高舉起雙手,結結巴巴的解釋:“與我,無關。”


    這句解釋,有誰傾聽?


    一抬眼,安鋒現阿普頓小姐的目光並沒有望向他,並沒有望向那個小孩,他似乎在望著酒店房間,看視線的角度,他望的是安鋒剛才出來的那個房間


    不用回頭,安鋒知道房間裏的卡裏麥勒正在遠遠地衝阿普頓使眼色,伸出食指指點著安鋒,安鋒明白,卡裏麥勒這是向阿普頓下命令。


    奇怪了,卡裏麥勒臉上沒有含情脈脈的表情,剛開始他的表情非常嚴厲,也非常冷酷,等到小孩踉踉蹌蹌,連翻帶滾的滾出懸崖,卡裏麥勒臉上出現了少少的一絲驚訝,但馬上,他又換上了一臉的無情,伸手彈了兩個響指,再度指點了一下安鋒,然後他的身影從窗戶前消失了。


    這不科學。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是因為迫害者的表麵關懷而引起的,難道卡裏麥勒從未關懷過阿普頓?


    阿普頓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安鋒馬上喊了一句:“別動,小心,我來救你。”


    阿普頓眼光流波婉轉,馬上低下頭來,她剛才是為卡裏麥勒無情離去而傷心,但聽安鋒的話,對方可能誤以為她被摔下這個小孩嚇著了,所以麵色變得蒼白,眼睛變得淚光瑩瑩……


    隻見山坡上,安鋒快脫下自己的上衣,二話不說開始將衣服撕成一條一條,他雙手以敲擊鍵盤的敏捷,靈巧的編織著,三縷布條被編織成一條繩索,兩條繩索被結成一個長索,繩索快延長著。


    不一會兒,繩索垂到阿普頓身邊,安鋒拽著繩索另一頭,將繩索綁到自己的腰上,而後努力堆起微笑,盡量輕聲細語的說:“阿普頓小姐,你慢慢彎下腰,動作不要太快。撿起繩索頭,對了,做得很好,別擔心,把繩索綁在手腕


    對了,就這樣,打一個死結。現在,你拉著繩索慢慢走…就這樣,別慌,我在拉著你,我值得信賴……”


    在拉著阿普頓小姐走出梯田花園時,安鋒的視感覺已經快將酒店搜索了一遍,這座酒店內還有一波客人,住在副樓,那撥客人身上沒有明顯的阿拉伯特征,但安鋒確信他們絕對是阿拉伯人。


    卡裏麥勒目前正在向副樓走去,他似乎想從那堆人裏再挑選兩名看守。


    大樓通向外界的懸空石橋上,確實還有兩名守衛,而懸空石橋外還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轎車裏坐著兩個人,估計是卡裏麥勒設置的警戒哨。


    目光推移到附近的登山小徑上,遠處,一輛小貨車正繞過旁邊的一根石柱,那根石柱猶在半公裏外,石柱頂上同樣有一座修道院――現在那座修道院也改建成酒店了。


    這輛小貨車……就是安鋒剛才在窗口,假裝關注過的小貨車。安鋒剛才就是利用對這輛小貨車的關注,誘使阿布都拉接近他身邊,然後,他順利將阿布都拉推下了窗口。如今,也不知道小貨車裏的人是否聽到了阿布都拉臨終的慘叫,但這一切應該是卡裏麥勒操心的,安鋒管不著也不想管。


    阿普頓拽上來了,她回身望了一下淩亂的梯田花園,安鋒與她並肩而立,心中默默地念叨:“這不是我沒人性,非要向婦女兒童動手,隻是你雖然是個孩子,但當你拿起槍,當槍口對準我的時候,你不僅僅是個孩子了,你是我的敵人。我從不饒恕的我的敵人。”


    如果安鋒這次任務執行成功,整個綁架網絡被摧毀,這個網絡裏的人最多也就是待在監獄裏,然後被監禁終生,而曾經如安鋒這樣被淩辱、被恐嚇、被綁架的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繼續活著,甚至活得比自己還長。


    這怎麽能忍受?


    安鋒絕不寬恕敵人。


    他不打算放過其中任何一個敵人,尤其是曾經對他下過手的人。


    阿普頓衝安鋒揚起小臉,她的笑容依舊是那麽溫文爾雅、魅惑眾生。她的歌唱得雖然不好,沒什麽音調起伏的,但嗓音卻是如百靈鳥般婉轉,充滿了類似歌星“粉紅嬌娃”一般的嬌嗔。


    “終於見到你了,他們告訴我你很安全,沒有受什麽虐待,這,我就放心了。”


    這話沒有得到響應,與她並肩眺望懸崖下的安鋒眼神充滿悲哀,阿普頓以為對方還在為小孩子的死而心痛,他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喃喃說:“可憐的,願你的靈魂安息。”


    安鋒看著阿普頓,平靜地問:“為什麽?”


    這句話,將剛才遮掩兩人之間那溫情脈脈的麵紗一下子撕開了。


    沃爾金少校不是一個傻蛋,相反,他有可能是一個具備很高智商的人,否則也不會成為著名黑客高手。


    阿普頓參與了綁架行動,即使沃爾金少校最後時刻再迷糊,擁有足夠智商的他隻要將前後聯想一下,就能推測出阿普頓在其中起的作用。這時候如果沃爾金少校一味的裝糊塗,繼續若無其事的與阿普頓周旋,那麽,隻能說沃爾金少校生了異心,他將真實的感情隱藏起來,有可能準備裝傻賣萌的尋找逃脫機會,有可能準備惡毒的反報複。


    老外不像國人那樣心眼多,大多數老外都將心中的喜怒哀樂呈現在臉上,他們生長的環境要求誠信,在這種環境成長下,裝腔作勢反而容易……露出破綻。所以安鋒一點也不裝,他的表現完全是一個率真的、純樸的,沒啥心眼的狂熱青年。


    青春,都是這樣,簡單而率真。


    阿普頓臉色更蒼白了,她沉默了片刻,整理好思緒輕輕地解釋:“我曾經也這樣,我曾經是他的綁匪,那時我才十三歲,然後他成為了我的男人,我有什麽辦法?我不敢說,我不敢讓人知道,所以我隻能按他說的做。”


    別逗了,或許你曾經是罪行的受害者,但現在,你是罪行的實施者。


    稍等,阿普頓輕聲的道歉:“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安鋒很無奈的搖搖頭,阿普頓輕輕牽起安鋒的手,輕聲解釋:“按他們說的做吧,他們向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你會得到一筆錢,一筆很大的錢,然後你整個人,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或許那時候我可以公開跟你在一起。”


    這時安鋒臉上的表現很精彩,好像很迷茫,好像很猶豫,好像很掙紮,阿普頓輕移兩步,走到安鋒的側麵,端詳著安鋒的臉色,繼續勸解道:“我聽說了,他們說你是導彈部的,整天工作在地下幾百米的環境內,整天接觸的是放射性物體,按正常情況你活不過四十歲就會疾病纏身,這種生活你難道還沒過夠嗎?


    現在有另一種選擇,你可以得到一大筆錢,你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借助這筆錢,你在什麽地方躲藏一會兒,兩年或三年,等你的事兒平息下來,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


    嗯,剛才你救我,讓我很感動。這種貼心的感情很久沒有出現了,如果你願意為我做點什麽,那麽服從他們吧,聽他們的話,按他們的指示做……”


    安鋒鬆開了阿普頓的手,他後退兩步,哀傷的回答:“我很失望,我那麽狂熱的喜歡一個人,但這個人卻把我送進了綁匪的手裏,我的世界崩塌了,你讓我見不到陽光,你讓我今後不相信愛情。”


    說這話的時候,安鋒有一陣子反胃,但他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往情深。


    阿普頓緊跟上兩步,再度抓住安鋒的手,輕聲勸解:“別這樣,你這樣我很難過,這全是我的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


    阿普頓抽泣起來,眼淚滾滾而下:“你不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我是一個膽小、怕黑的女孩,我怕痛,怕饑餓,怕睡不夠覺,怕臉上化妝不好讓人嘲笑,不不不,你不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麽過來的……我經曆了整整一年的心理治療,才漸漸地忘記那段噩夢……”


    安鋒神色恢複了平靜,他晃了晃阿普頓的手,快的跳了一個話題:“這家酒店……是由你經紀人安排的嗎?”


    阿普頓啊了一聲,馬上醒悟到:沃爾金少校這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那麽,這是不是意味著過去的事情翻篇了?


    “你知道的,我們當時準備在阿郎河口拍一組片子,但預定的幾位搭檔都出了車禍……”


    阿普頓小姐說到這裏,臉上帶著眼淚咯咯笑起來,似乎她很為那段惡作劇而雀躍:“事後導演覺得拍攝的力度不夠,所以打算再補拍一些內容。後來導演選擇了希臘海岸,我剛剛拍完剩下的鏡頭,經紀人幫我訂好了這座酒店,我打算在這裏度三天假,現在正好是第二天”


    安鋒蠕動了一下嘴唇,本想問一下:這麽說你是自由的?這麽說你沒有被綁架?這麽說當我被監禁在黑暗中時,你正在對著鏡頭展示自己的美麗?


    算了,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


    “我們去吃飯吧,你知道我現在才吃了幾頓飯?我感覺自己能夠吃得下一頭大象”,安鋒再次晃了晃阿普頓小姐的手。


    兩人像情人一般手牽著手來到餐廳裏,碩大的餐廳以前是禮拜堂,現在祈禱用的桌椅板凳都已經不見了,換上一張張精美的餐桌,而此刻,整間大廳裏隻有安鋒與阿普頓,卡裏麥勒完全消失了。


    阿普頓一邊吃飯一邊像雲雀般喋喋不休:“你不知道,我現在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哪怕走在大街上,冷不丁也有人衝我舉起照相機,因此我沒有一點個人**……


    我的經紀人很貼心,常常在某個冷僻的地方給我包下整座酒店,讓我享受獨自一人的快樂,這間酒店很好,孤零零的樹立在石柱上,別人想進來也進不來,整座石柱任我閑逛,即使有人想偷拍,他也沒有那麽遠的鏡頭……


    我兩天前就在等你,他們答應把你送過來,再讓我跟你見一麵,當然,你如果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那麽我們今後就能常常見麵了。以後我休息的時候,像這樣類似的酒店內,你可以悄悄來見我,我喜歡跟你聊天,我喜歡你的關懷與體貼,我知道你會為了我會不顧一切的……”


    阿普頓小姐說話時,正在用手剝一隻大龍蝦,橘黃色的醬汁染了鮮豔的蔻丹,阿普頓小姐十個指頭汁水淋漓,她沒有用餐巾去擦手指,卻將手指挨個塞進嘴裏,妖媚的做出一副勾引姿態,同時向安鋒飛著春丨意媚眼。


    坐在阿普頓對麵的安鋒一直心事重重的,他同樣剝著大龍蝦,龍蝦肉塞進嘴裏卻有點食不甘味,對於阿普頓小姐反複提及的“服從”,他一直沒有做正麵回答。


    此時此刻,側樓裏的卡裏麥勒,與他的六七個部下同樣在進餐,不過他們吃得很簡單,隻是一盤類似於炒米飯的東西,米飯中加一點肉粒,加一點青豆,加一點奶酪,這些人吃得也很開心。


    卡裏麥勒一邊吃一邊與電腦中的人在對話,他與對方似乎正在通過加密軟件進行視頻通話,電腦裏的人向他匯報著什麽,卡裏麥勒一邊頻頻點頭,同時在吞咽的間隙,向對方吩咐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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