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悠揚的鍾聲每日準時響起,昭示的一天的開始,於晨鍾聲中醒來,在暮鼓後安眠,著的是素服,熏的是檀香,食不聞肉味。對一個大家小姐來說,本應是清苦的生活,但是沈璿卻覺得自己從沒有那麽輕鬆安寧過。


    生活中似乎隻有讀書和作畫,別的全都不用在乎。她房間的臨著一麵巴掌大的小湖,稀疏的發了些野長的荷花。這些荷花成了沈璿這個夏天最大的樂趣所在。從它們還隻是肥嫩的荷葉時,她就在畫它們,畫完還能順手的摘下幾朵,自己動手,在小廚房裏熬荷葉粥吃。


    然後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嬌怯,大片大片的墨色渲染,隻小小的一處,粉嫩的紅,看的人心裏發軟的憐愛。然後是漸漸盛開,湖裏越來越熱鬧。沈璿甚至能每天都去折下新鮮的幾支來,或插瓶,或用來做些小食。這個夏天似乎連夢裏都是荷香。待到全部盛開,又看著她們漸漸衰敗。


    和著殘荷聽著秋雨時,沈璿畫的荷花圖,已經能裝下整整三大箱了。畫了整整一個夏天的荷花,捎去給陸師看時,挑剔的老師給了一句;“總算是能靜下心來了。”這樣的話。


    外麵的風雨都被隔絕在了外麵,沈璿甚至都不知道,外麵曾有一批混混乘夜想要入流雲庵偷盜,卻被沈道燁安排的人手全部打斷了腿抓走的事。


    “老爺,那些人都交代了,他們都是西北因戰亂逃來的流民。原本是乞討和做些粗活度日。是一個中年管事樣子的人,給了他們一百兩銀,說是流雲庵本是,恩,本是……”


    “接著說。”沈道燁看著眼前回報的人冷聲道。


    “說流雲庵本是暗門子,裏麵有人不長眼的□□,得罪了一些夫人,她們想要給個教訓。那位管事模樣的人讓那些流民闖進去,裏麵財物可以隨他們拿,隻一樣,看見帶發就是流雲庵裏的頭牌了,好好教訓教訓,事後會再給他們兩百兩銀子。”


    “該死。”就是沈道燁養氣功力再好也被氣的麵色鐵青,拳頭重重的砸在書桌上,手背上青筋畢露。“問出後頭是什麽人了嗎?”


    “是,在他們原定接頭的日子,屬下提了流民頭領出去,帶了咱們的人過去,對方的確送錢過來了,按他們事前越好的,給了一支小姐常帶的玉釵,對方就順利把餘錢付了。”


    “這麽順利?”沈道燁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是,屬下跟著那位管事往下查,他原是葉家冀州一處小莊的管事,剛托了關係調回京城,打了一頓就什麽都說了。那位管事剛回京城,急著巴結,後來葉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和他接觸,說的也是流雲庵裏的私娼得罪了也小姐,讓不拘怎麽樣,找幾個人給教訓一頓。他以為這是尋到了好機會,就急巴巴的找了幾個流民去做了。屬下找上他時,他還隻以為流雲庵是暗門子。”就是因為如此,調查的過程如此輕易也就說的通了,原本他們去接頭的時候還做好了對方會滅口的準備,哪知道對方隻是順順利利的交錢後交代了幾句讓離開京城的話就罷了。逮住了人,隻打了幾拳,就什麽都說出來了。


    “葉家和大皇子方麵沒人參與?就這麽簡單?她們又是如何得知流雲庵的位置?這地方雖不算機密,可多年沒人過去了,知道的人客不多。若說葉家插手了,倒是一查就能查到,可一個出門都要一幫人跟著的小姐,她從何處知道,況且,一個大家小姐,如何編的出庵堂是暗門子,私娼這樣的借口來,她一個小丫頭,這些怕是連聽都沒聽過。”


    被沈道燁這麽一問,回報之人也沒有被問住,他們都是沈家養起來專門做調查,滲透,暗殺這樣見不光的事的死士,若是連這麽一個小女孩設的局都查不透,那真是可以去自殺了。“葉小姐身邊的這個丫鬟,曾在青樓養了一段時日,後在梳攏前逃出,當街撞上了夫人和小姐,後被葉小姐帶回去了。”看了看沈道燁平靜下來不辨喜怒的臉,來人接著說道;“屬下查出那個叫桃香的丫鬟前段時間和咱們府裏三小姐的貼身婢女來往過幾次。”怎麽說都是自家小姐的大丫鬟,內院的事,他們卻是不好再隨意出手,誰知道上麵是怎麽想的。


    “既然有疑,就去查,不用顧忌內院,隻一條,這件事我要它清楚明白。”


    “是。”


    “退下吧。首尾都處理幹淨些。葉家那個丫鬟,留著不要動她。讓咱們在葉家的人,盯著些。”畢竟這次的事,沒什麽損傷,他也不好對葉仙兒出手,但是自家女兒差點可能遭遇到的事還是讓沈道燁一想起就怒不可遏。還好當時因為大量流民逃進京城,擔心女兒在流雲庵那裏不安全,想著有備無患,特意調了幾個人去保護,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是目前沈道燁不對葉仙兒出手不表示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這會兒他倒想要看看,桃香這條毒蛇,葉仙兒是不是能養的住,還是會在哪天就會被一口咬死。


    燕蓮縮在床上,緊緊的抱住自己不斷發抖的身子,牙狠狠的咬在唇上,她怕一個放鬆,那崩潰的尖叫就會衝口而出。


    今日一大早,有仆婦在湖裏發現了失蹤了兩天的燕草的屍體,她去偷偷的看了一眼,整個人都被泡漲了,變的麵目全非,那雙嫵媚的杏眼,瞪的大大的,都快要突出眼眶了,仿若厲鬼般可怖。誰都說燕草是晚上過湖時不小心滑下去淹死了。隻她明白,不可能那麽巧,絕不會那麽巧的。燕草一定是被“處理”了。


    若不是她留了個心眼,做某些事情的時候,習慣性的小心,習慣性的把自己給摘出來,那麽,這次死的人,一定是她而不是燕草。


    沈家這段時間的風波,她一直看在眼裏,而陪著沈秀在書院時,葉仙兒對沈璿的嫉妒她也看在眼裏,甚至她還看出了葉仙兒對大皇子掩飾著的感情。燕蓮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她似乎自小就有這種特別的能力,仿若能猜透人心一般,隻要她想知道,就很少有人能不被她看透。


    她本為複仇而來,前些時日,看著沈家一連串的變故,燕蓮真是覺的自己做夢都能笑醒,最好沈家能和大皇子,葉家死磕上,鬥的兩敗俱傷才好。可是,沒想到事情竟然就這麽不動聲色的過去了。原本還在懊惱著,不知道等下次機會要等到什麽時候,而自己又能做些什麽。


    可燕草提起的在外麵和葉仙兒的丫鬟頻頻相遇讓她又看見了複仇的曙光,葉仙兒如此高傲的一個人,一定會不甘心的,她,估摸著是想要做些什麽了。


    不過燕蓮一直知道,先保護好了自己才能圖後計,所以她看著燕草被收買,不過燕草那個傻丫頭,連打探消息都不會。反被她猜出葉仙兒是想要知道沈璿被困的庵堂在哪裏,然後又勞心勞力的打探到了消息,故意的透露給燕草知道。真是從沒感覺燕草是個這麽蠢的,簡直比上次那個被她三言兩語就勾的跑去偷畫的小丫頭還要蠢。


    就在燕蓮還在想著葉仙兒會這麽對付沈璿,最好能找人壞了她名聲,或是直接殺了她,那沈家又會如何報複葉家呢?可猛然間,燕草就失蹤了。然後就是那麵目猙獰的屍體。


    雖想著複仇,可燕蓮從沒有那麽真切的直麵死亡,她忽然驚醒,沈家是幾百年的世家,有的是讓人無聲無息消失的辦法,既然燕草已經死了,那她離危險也已經很近了。


    “不能被發現,不能死,我還不能死。爹娘,哥哥,姐姐,你們要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把自己縮成一團的燕蓮嘴裏一直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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