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北芸覺得自己一定會乖乖呆在家裏,再也不叛逆,再也不總是故意氣自己的父親,就算是不能成為駕師,又算得了什麽夢想希望決心未來和自己的家人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但是時光不能倒流,北芸也不能回到過去,此時的她,心中隻有滿滿的憤怒與悲傷。


    卻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更多一些。


    憲兵一步步的退卻,他身邊的其他士兵也在慢慢後退,當北芸出現時,他們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捅了簍子了,而這個簍子是如此的巨大,幾乎不可能彌補。


    盡管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但隻看她身上所穿著的如同紫水晶拚湊而成,從未見過的定製戰甲,就知道自己踢到了什麽樣的鐵板。


    伸手按下了手中的求援按鍵,淡淡的紅sè光芒亮起,在他潔白的手套中閃爍著。


    哀哭的少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在後退,她依然低頭伏在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膛哭泣著,憲兵慢慢摸到了自己腰上的武器,然後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漆黑而沒有絲毫顏sè的憲兵配槍不是用來對付敵人的,而是用來處罰自己人的,這把武器可以shè出實彈類武器,也可以shè出恐怖的電流與致命的光束,開槍的時候無聲無息,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這把武器的威力並不大,至少對身穿戰甲的人沒有足夠的傷害力。


    除非她自己毫無防備。


    黑衣憲兵的手穩穩地指向了趴在地上的少女,她的腦袋暴露在戰甲之外,輔助準星的綠光在閃爍,那是已經鎖定目標的光芒,此時此刻,他隻要扣動扳機,纖細的光線將會瞬間洞穿眼前少女的頭顱。


    他那麽想了,也那麽做了。


    纖細的光束在少女的後腦勺幾厘米遠的地方卻停了下來。再難寸進。一道無形的屏障就在少女的身邊環繞著,少女對背後的攻擊恍若未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黑衣憲兵繼續向後退卻,他知道自己和少女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的。並非是少女缺乏jg惕xg,隻是自己完全沒有可能傷害對方。


    不過,求援的信號已經發出,執法隊已經出發,立刻就要到來,到時候這裏就沒有自己的事情了吧。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但同時也是他最後一個能夠成形的想法。


    下一秒。難言的恐懼已經緊緊攝住了他,讓他的身體如同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絲毫無法動彈。


    少女轉過頭來,空洞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情緒,她伸出手去,捏住了黑衣憲兵的脖子。


    跪下少女的雙眼滿是血sè,向我的父母道歉


    黑衣憲兵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他從未經曆過這樣的恐懼。他也從未想到過,麵臨死亡竟然是這樣的滋味,結束別人的生命就像是開一個小玩笑。甚至不影響晚上去喝幾杯小酒,但是為什麽為什麽當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控時,會那麽恐懼


    還有悲憤


    跪下少女怒喝,少女殺人無數,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的星盜,幹掉了多少敵人,但是她卻從未對無冤無仇的平民出手即便是在把襄家從地圖上抹去的那一夜,她其實也隻是幹掉了那幾個最重要的人物。


    少女有著自己的底線,她也知道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血腥,她隻想要自己的父母得到應有的東西他們不該這樣死去。但是既然他們已經死去了,那麽殺死他們的人,至少要為自己的父母之死而道歉。他們可以死去,但是必須要有尊嚴的死去,就像是死去的爺爺一樣。


    這是一場戰爭,這是最無奈的戰爭。在戰爭中發生的一切,都不可以常理去計算,但是她的父母不是戰士,他們是平民。


    但是沒有,黑衣憲兵如同僵硬了一般,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跪下少女猛然向下一按,把他的脖子按進了胸口,把胸口按到了腹部,然後把雙腿按進了地麵直到他變成了一個被踩扁了的易拉罐,強大的壓力才衝破了皮膚的束縛,把他變成了一團爆炸的血肉。


    跪下,給我跪下,為什麽你不肯跪下少女怒吼著,眼淚肆意橫流,直到有人怒喝一聲:住手


    少女轉過頭來,她的身邊,十多個被壓扁成了人體易拉罐的士兵的血肉把整個大廳染成了血紅sè,她看到身後一個身穿戰甲的男人,雙手持著一把肩扛火炮,正對著她。


    北北芸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肅風很難把眼前如同那滿臉淚痕,雙手鮮血的少女和曾經被自己輕輕撫摸腦袋的少女聯係起來。


    道歉北芸的雙目赤紅,怒瞪著眼前的黑甲戰士,肅風沉默了,他是一名軍人,他是在為自己的國家在戰鬥,為自己的使命在戰鬥,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低下頭。


    肅風,那邊到底什麽情況立刻鎮壓下來,趕快趕到下一個地點內部頻道中傳來了指揮官的催促,肅風抬起手中的火炮,扣下扳機。


    少女卻像是狂暴的犀牛一般衝了上來,她伸出一隻手,一把按在了肅風的腦袋上,下一秒,黑sè的鐵餅貼在了地上,鮮血與內髒從盔甲的邊緣噴濺出來,內部通訊頻道的聲音還在響:肅風嘶嘶肅風


    天空中,紫菱號的身影慢慢放大,巨大的y影籠罩住了北芸,北芸抬起頭,呆呆看著那折shè出來的紫sè光線,嚎啕大哭。


    船長,肅風肅風大人陣亡了。四齒號上,大副突然轉頭對峰南岐道。


    峰南岐身體猛然一顫,肅風幾乎是他在zhèng 軍中最後的一名朋友了,而大副顯然知道這一點。


    是什麽人殺了他是紫菱號峰南岐露出了慘笑,為什麽會這樣


    大副什麽也沒說,隻是把幾段視頻投shè到了船長麵前的投影上。


    看到那鮮血四溢的大廳和變成肉餅的屍體,在北芸的嚎啕大哭之中,峰南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紫菱號這麽做,是打算和整個zhèng 軍作對啊大副低聲道,即便是紫菱號,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莫非紫菱號打算加入到遠征軍的陣營否則


    他的呢喃還沒有停歇,二副突然道:船長,緊急通訊


    這裏是紫菱號,我是紫菱號船長水寒。一個年輕的麵孔出現在所有人麵前,現在,我代表紫菱號向平叛軍團和護衛軍同時發布最後通牒。第一所有在秀滕星係的雙方飛船,共計二百四十一艘必須立刻投降,並在半小時內退出秀滕星係,半小時後,紫菱號將會對依然停留在秀滕星係範圍內的所有雙方飛船進行製裁;第二平叛軍團和護衛軍立刻停火,否則後果自負。


    他們他們瘋了吧大副隻覺得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莫過於此,一艘飛船竟然同時向兩大勢力下最後通牒,而且有一個不得不正視的現實是,就算是他們現在都投降,也不可能在半小時內離開秀滕星係這種小國服役的製式軍艦,不可能在半小時內加速到光速離開這個星係。


    他們沒瘋峰南岐張開嘴,想要歎一口氣,卻是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他曾經和當初的白帆號並肩戰鬥過,也曾經和當初的紫菱號並肩戰鬥過,不隻是他,肅風也是,現在還在四齒號上服役的許多普通船員也是。


    他們怎麽也不曾想到,總有一天,會是要死在紫菱號的手中。


    他們沒瘋,他們隻是不想聽你們解釋而已。


    因為你們殺死他們的親人時,也沒有給他們時間解釋。


    捫心自問,我值得憐憫嗎峰南岐問自己,他值得憐憫嗎他做了什麽能夠造福一方,對人類更好的事情了嗎


    難言的片刻沉寂之後,水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全知號飛船意圖反抗,被清除,大清除開始,所能號被清除,百sè號被清除水寒的聲音平板如同沒有絲毫情緒的機器人,那一個個的名字卻越念越快。


    紫sè的飛船在繞著秀滕星飛行,一道螺旋形的紫sè光芒似如破竹,瞬間席卷了無數的飛船,就像是在無盡的夜空之中燃放了一顆螺旋形的禮花彈。


    五道號被清除寶劍號被清除平淡而沒有絲毫欺負的聲音在繼續,四齒號被清除夢澤號被清除


    平淡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頻道之中回蕩著,水寒的心中突然有一種難言的糾結與痛苦。


    無數飛船爆炸之後的波動在彼此震蕩,傳遞,而秀滕星係已然沒有剩下任何一艘飛船,戰爭的雙方,不論是平叛軍團還是護衛軍,都已經化作了宇宙中的炮灰。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紫菱一怒,血流漂杵。


    但是這裏發生的一切,卻絕對不會就此被人所掩蓋,在水寒的通牒下達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公網傳遞到了宇宙的各處。


    那一瞬間,所造成的影響,絲毫不亞於當初白帆號對襄家念出血仇宣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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