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臉色鐵青,手指緊緊握著船舷橫木,目光之下,全是從前麵崩潰返回的宋族山軍,看著龍家騎兵緊隨在潰軍之後,一路砍殺,心裏跳河的念頭都有,宋族山軍,百餘年前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曾經讓強勢的中比亞帝國在蕩平南方的其他勢力後,唯獨對南方山地不得不選擇了妥協的宋族山軍,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宋缺現在是打破腦袋都想不通,如果在龍鷹口被打崩,還可以解釋為從未遭遇過騎兵的山軍,一時間出現的混亂,那麽眼前再次被數量遠少於自己的龍家正規軍打崩,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可言了,難道與龍家相比,宋族真的不堪一戰!年的時間,雖然在中比亞朝堂方麵的刻意削弱下,依然保持著相當的戰力,而這次,連宋缺自己都沒想到,離開了南方山地的宋族山軍,竟然在戰力上羸弱到了如此程度,


    “龍家經曆兩年血戰鍛煉,已經是中比亞首屈一指的戰軍,出西北之戰,一路所向披靡,縱橫無敵手,就連草原騎兵集群也被打垮,現在有這樣的表現,也算是正常,還請家主不要太往心裏去!”宋魯臉色堅毅的說道”而且因為我宋族山軍主要是應對南方山地作戰,其所配備的武器裝備和習慣戰術都是依靠山地展開的,一旦離開了山地優勢,在陌生地勢上對上以軍陣戰力為主的龍家正規軍,自然是戰力大減不說,甚至還因為裝備上被克製,能夠發揮出一半的水平就算是奇跡,如果將戰場換到南方山地,宋魯敢保證,此刻崩潰的一定是身披重甲的龍家軍!“


    ”是啊,這裏是西南,是龍家的地盤,龍家自然是占據天時地利,我軍處處受製,也是很正常的!“


    聽到宋魯的話,其他的宋族高層紛紛露出恍然的神色,說實話,不要說宋缺的內心動搖了,就算是他們,何嚐不是如此,原本以為山軍入西南,自然是橫掃披靡,雖知道真正與龍家正規軍對上,才發現雙方的戰力差距如此巨大,


    “真是因為地域不同的問題嗎?‘


    宋缺目光中也露出一抹猶豫,看了看前麵的戰場,宋魯這話雖然占了一部分道理,其實真正還是在為宋族山軍的兩次慘敗尋找借口,在宋魯此話的引導下,不管是不是因為地勢不利的問題,現在都必然是如此的,難道還真有人站出來說,宋族山軍戰力太差,完全就和龍家沒得打,怕是家主宋缺第一個就會下令砍了他的腦袋,要知道,現在可是在大軍逃亡,誰說這樣的話,不是找死是什麽,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宋族的生死存亡,既然是逃亡,逃不出去,就是亡!


    “龍家軍陣雖然穩固,但卻一樣有著不易移動的弱點,所以真正在後麵追殺的也就是那麽兩百名龍家騎兵,所造成的混亂其實並不大”


    “隻是軍心動蕩下,才讓局麵看起來如此不堪,其實我軍的損失遠遠沒有那麽大!”另外一名國字臉的宋族高層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要看對麵氣勢如虹,其實為了應對我軍進攻,對麵的龍家軍此刻怕也是有進拿出了所有的手段“


    這名宋族高層聲音頓了一頓,加重語氣說道”我相信隻需要再壓上去一次,必然可以將其壓垮”


    “家主,飛騰軍願意為大軍蕩開這條路!“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一名身材粗壯,皮膚黝黑如鐵塔般的漢子,穿著墨黑色的藤條製成的鎧甲,從高層裏邊站出來,正是飛騰軍主宋安,飛騰軍事宋族本家最強的精銳,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宋族子弟內挑選出來的,自宋族入西南以來,飛騰軍一直都被宋缺帶在身邊,猶如親軍護衛,從未上過戰場,在飛騰軍內,已經是有了相當的抱怨,而宋安作為飛騰軍主,更是宋族內赫赫有名的悍將,數次向宋缺請命,都被宋缺駁回


    而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家主應該不會在攔阻了吧!


    “不行!不到最後一刻,飛騰軍不得出戰!”宋缺神色複雜的看了宋安一眼,語氣淩厲的擺手


    “為什麽?”宋安睜著一雙紅透的眼睛,裏邊已經是充血,就像是受傷了一般發出淒厲的聲音


    “作為宋族山軍中最為精銳的存在,整個西南之戰,竟然都是觀望,這讓我這個飛騰軍顏麵何存,而現在已經是整個宋族生死存亡的時刻,在其他部隊都在浴血奮戰的時候,戰力最強的飛騰軍,卻隻是眼睜睜看著,這算什麽!如果今天家主不說出理由來,我宋安就算是腦袋掛上船桅,也絕對要違抗一次命令了!“


    “愚蠢!“聽到宋安的話,宋缺氣的臉色鐵青,鼻翼重重的沉聲,更是讓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宋安,當初任你為飛騰軍主時,我曾經告訴你什麽,你可還記得!”在宋缺的怒目下,宋安身體微顫了一下,嘴唇蠕動了一下“家主曾經說過,飛騰軍在,宋族在,飛騰軍亡,宋族亡!”


    “既然知道還在說什麽!你真的以為,我宋族從西南脫身就是安全了嗎?如果你們真都是如此想,那我宋族就真的完了!”宋缺昂首看天了幾秒鍾,嘴角帶著苦澀,


    聽到宋缺話裏邊的痛楚,其他的宋族高層都麵麵相窺了一眼,難道從西南脫身,還不算是安全嗎?


    家主如此偏袒飛騰軍,本就算是宋族內部也有意見,隻是先前是順風順水,飛騰軍不出戰,反倒是更符合大家的利益,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私下裏大多認為是家主偏心,將飛騰軍當成寶貝一樣,數戰打下來氣,其他部隊都是戰損嚴重,


    唯獨飛騰軍不動分毫,都是宋族本軍,為何厚此薄彼,何況宋族飛騰軍本就是本營內裝備最好,戰力最強的部隊,都說好鋼要用到刀刃上,此時此刻,難道還不算是刀刃出鞘的時候嗎?


    宋缺聲音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從龍破回軍的那一刻起,我宋族真正的危難,就不再是能不能從西南逃出去,而是宋族如何才能不被人所滅!龍家取得西南之戰勝利,必然會全力入主朝堂,我宋族怕是要讓出朝堂,失去了朝堂方麵的資源,將會使我宋族威望大減不說,就是先前擁護我們的南方山地各部,也因為這次慘敗,對我宋族產生怨恨,一旦我宋族連飛騰軍都死在了西南,還拿什麽來震懾南方山地各部“


    ”所以其他部隊可以損失,可以死,就算是我宋缺死在這裏,也沒什麽,唯獨你宋安的飛騰軍,必須完完整整的給我回南方本營,否則,就是我宋族滅頂之災!“宋缺的聲音停住,所有的宋族高層內心都升起一絲淒冷彷徨,


    西南之戰,對於宋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賭博


    如果勝利,宋族就將戰勝最大的對手龍家,成為中比亞朝堂的主宰,假以時日,宋族取代中比亞王室也未必不可能,但是西南之戰的失敗,宋族將失去了繼續把握朝堂的資格,下一步,隻有撤回南方山地內大本營,休養生息,等待時機,飛騰軍作為宋族最後的強悍武力,要是也戰損在西南,怕是宋族就算撤回南方山地,也再也無力壓製南方山地各族,到時候,宋族失去了根基,就算沒有被南方山地各部吞滅,怕也是要縮減大部分的勢力,


    所以飛騰軍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動!


    “家主!”宋安一臉彷徨,嘴唇顫抖,竟然說不下去,他沒想到,家主一直不讓飛騰軍上陣,竟然有著如此重要的安排,這已經是將整個宋族的安危存亡,都壓在了飛騰軍身上!自己還能說什麽!


    “傳我的命令,此次攻擊再有後退者,斬,我親自指揮督戰船而上,其他各軍緊隨,無論如何,就算我們全部死在這裏,也要將飛騰軍送出去!”


    宋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猙獰,大聲喝令道,宋族山軍畢竟是他傾注了無數心血的部隊,更是他作為追逐天下的依靠,他要親自看一看,這支部隊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堪大用,如果是真的,怕就算是戰死了也是活該!


    其他宋族高層聽到家主都已經將話說到了如此程度,甚至連已經十幾年都沒有頒布過的退斬令都下了,這是真正要拚命了啊,連忙整齊說道“是,家主!”隨著命令的下達,陸地河灘上潰散逃回來的山軍部隊重新整隊,在巨大戰船的開進側翼,緩緩向前,黑壓壓的隊列如同潮水似的湧向前麵


    “嘩嘩”船體輪盤拍打著水浪,宋缺站在船頭位置,烈風撲麵,這一次,他也是豁出去了


    果然當他站在船頭的那一刻,整個宋族山軍都沸騰了,什麽時候,宋族之主竟然也會站在交戰的第一線!對於受到一連串打擊的宋族山軍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劑強心針,既然連家主都站在了我等身後,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為了宋族,衝啊!”一名宋族軍官神色激動,振臂一聲大喝。


    “為了宋族!”低落的士氣,此刻們如雷鳴般怒吼,無數的武器高舉起來,他們大跨步的跑步前進,以排山倒海的洶湧氣勢衝向前麵的龍家軍陣,灰色的人群海浪般的奔騰、擴展開來,喊殺聲驚天動地。更有整排的督戰隊拔出了雪亮的大砍刀,就像是在衝擊線的後方豎起了一道血色銀光


    連家主都親自上了,就算是一名宋族將軍在此刻退下來,也是身首異處的結果,隨著督戰隊亮刀,一些還有所猶豫的宋族山軍身體微顫了一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動用的督戰隊都出來了,這是真要拚了,因為宋族在南方山地是用不上督戰隊的,而最近的一次動用,還是十幾年前與龍家的交鋒


    沒有餘地了,龍泰山帶著幾分玩味的目光,在看見排首位的一艘大船頂部的旗幟後,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凝重,甚至有幾分吃驚,宋族之主宋缺,竟然親自上來了


    相比於對麵水路兩線並進的宋族大軍,龍家軍陣勢巍然不動,陣營一片森然,最前麵的步兵再次將盾牌和長矛托深深的插進泥裏,組成一字擺開的防禦陣勢,在陣勢的後麵,三千龍家射手分成六列縱隊,正在給自己的強弓上箭,表情冷峻。


    在這一刻,整個戰場呈現出少有的寂靜,龍家的普通士兵雖然不認識什麽宋族主旗,但也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次,宋族山軍怕是要不死不休!


    能不能真正堵住宋族北逃,就看著一次了!如果成功,整個中比亞的格局都將因此改變,如此機會,我怎麽能夠錯過!宋缺,你的人頭,我龍泰山收下了!龍泰山目光發亮,嘴角露出一抹猙獰,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將軍,跟南方山地的也不是沒作戰過,所以很清楚山軍其實並不算弱,隻是受到了克製罷了


    前麵的勝利隻是因為打慣了山地遊戰的宋族山軍,完全沒有陣列戰的經驗,現在則不同,一旦真正要拚死,出身南方山蠻的宋族山軍,其悍勇無畏,是不會比任何其他軍隊弱的!否則早就被中比亞朝堂所吞沒了,就連龍破大人也動過吞沒南方山地後,直接從山地人裏邊征募悍卒的想法,這樣的山軍,怎麽會弱!


    “戰!”龍泰山臉上從凝重變成了從容,目光閃過一絲寒光,舉起手中寒光閃閃的長劍,猛地一聲發喊,聲音嘹亮,震動四野,


    戰!一名龍家士兵神態激蕩到了極點,握緊武器,憋住了力氣,整齊的一聲發喊,


    “戰!”一整排的龍家士兵如山的長矛林高高的朝天豎起,風吹卷旗幟,發出獵獵的聲響,


    “戰”喊聲如排山倒海,甚至形成了聲音的跌浪,每一個龍家士兵的臉上,似乎都隨著這一聲呐喊,一下進入了麵對草堂鐵騎瘋狂撲來的景象中,一股戰心衝天而起,甲如山,殺氣如槍,帶著迫人而來的壓力,就像一股迸裂的風吹過大地,草堂人的馬蹄都不怕,區區宋族山軍算什麽!


    “殺”


    無數鬆開的弓弦,帶起一片寒光閃爍的箭頭,從雙方方向爆射而起,數千道白線撕裂天空襲來,雙方連最基本的過度都沒有就直接進入了嵌入交錯的慘烈廝殺,撞擊在一起的兩道人牆,鋒銳刺槍和南方山刀撞在一起,大片的閃光,爆出一片片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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