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距離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三人上島過去了整整一天之後,湖心島外的江湖人士都沸騰起來了。


    他們可以上島,咱們為啥不行?


    不就是闖個陣嘛,誰還不敢了咋滴。


    隻是嘴上說的熱鬧,真正嚐試去闖陣的卻一個都沒有。


    誰知道寇仲他們是不是死在島上了。


    劍湖宮主可是說過擅闖劍湖宮者死的。


    雖然謝科也闖了,並且沒有死。


    直到某一日,望月樓中突然有傳言,信誓旦旦的說劍湖宮主說的是闖宮者死,闖島的話不至於。


    雖然劍湖宮主一念便殺萬千人,但劍湖宮主不是一個嗜殺之人。


    他至少放了謝科對吧。


    因為謝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為這番論詞做了極為可靠的佐證,終於有人敢朝著湖心島前進了。


    謝科是最早行動的,他本該早一點出發,可因為寇仲三人了無音訊,讓謝科多等了幾日。


    因為說不定他們過兩天就出島了,皆是還能打聽點消息。


    可三人遲遲不見蹤跡,若非是在島上作了花肥,那就一定是在島上住下了。


    這樣謝科就不能再等了。


    而在謝科行動之日,白清兒便暗中使人散布了流言,開始鼓動眾人上島。


    陰癸派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如果不是祝玉研還活著,派中免不掉互相殘殺之局。


    隻是少了邊不負,讓派中對祝玉研不滿的聲音小了許多。


    畢竟其他幾位長老,連在祝玉研麵前張揚一些的資格都沒有。


    白清兒想要和婠婠奪權,打擊祝玉研一係在李不言心中的地位便十分重要了。


    婠婠不知道白清兒的心思,就算知道也沒空理會。


    李不言的教導強度很高,高的婠婠都有些害怕了。


    每隔一日的劍湖廣場操練,對寇仲三人來說就和地獄一樣。


    受苦受累不可怕,怕的是完全看不到希望。


    他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變強,但無論三人進步多大,麵對李不言的時候都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反而"死"的更多了。


    又是一天的特訓結束,寇仲三人如往常一般像死狗一樣躺在廣場的青石地板上。


    跋鋒寒一頭長發已經變成了及鬢短發,按李不言的說法,是死一次就砍一毫米。


    如此算來,跋鋒寒至少"死"了有三五百次了。


    寇仲和徐子陵也相差仿佛。


    "我們得想個辦法保住自己的頭發,再訓練兩天,我們就該出家做和尚了。"


    寇仲苦惱的說道:"陵少該是無所謂,他早就想出家了,一定也不在乎頭發的長短。"


    "仲少可與師父提一提,拿我的煩惱絲來換你的飄柔秀發。"徐子陵慫恿道。


    跋鋒寒倒是無所謂,"我總覺得師父沒有用上真本事,不是說師父有許多厲害的劍法招式麽?


    這麽多天了,除去隔日就要見麵的太虛劍意,我未見師父用過任何招式。"


    寇仲努力坐了起來,說道:"小師弟你這就不懂了,師父這叫化繁為簡,去拙存精,婠婠小姐,你覺得如何?"


    婠婠也在特訓隊伍中,但待遇就沒有寇仲三人那麽"好"了。


    婠婠的秀發依在,形象也一塵不染,當然了,鬢發微濕,呼吸急促,麵色潮紅這種劇烈運動後的征兆,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能隻是你們還不夠道行讓公子使出真本事。


    妾身昔日見過公子一式劍神·王權,僅是意動,便讓臨江宮萬人叩首。


    這樣的武功,若是施加在你們幾位身上,恐怕同樣連還手的餘力都不會有。


    現在這般,至少你們還有一些參與感不是麽?"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想起當初江麵上的那一劍,齊齊點了點頭。


    "婠婠小姐說的是,我與仲少亦見過一式劍神·冰河。


    一劍出便天下寒,江水為之凍結,這樣的武功,確實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


    跋鋒寒很遺憾,"如此來說,隻有我未曾見過師父出手了對麽?


    如今天下,還有幾人值得師父使出這般劍招?


    你們說我還有機會看到麽?"


    "或者我們不該執著這種劍招。"寇仲又說道,"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師父使用的劍法很有意思麽?"


    "說到這個,我卻是想到了弈劍術。"跋鋒寒說道,"弈劍術以人弈劍,出劍如落子,總在不知不覺見便掌控了對手。"


    徐子陵也說道:"不對,師父的劍每後發先至,我每次出手,都像是自己將破綻湊到師父劍下。"


    "誒,為何兩位體驗與我的差別如此之大?"寇仲又說,"難道你們不覺得師父的劍輕重莫測,似繁實簡麽?"


    見徐子陵和跋鋒寒搖了搖頭,寇仲又望向婠婠。


    婠婠輕輕一笑,"妾身受到的是五行靈術的訓練,倒是不知道公子對你們幾人還有各自的特別訓練哩。"


    寇仲被婠婠看的渾身古怪,"為何小子總覺得婠婠小姐看我們的眼神不對,莫非我與小陵,老跋特別像婠婠小姐失散的兄弟?"


    婠婠嗬嗬一笑,沒有解釋,誰當你們是失散的行動兄弟,這分明是關愛傻兒子的眼神。


    寇仲突然福至心靈,猜出了婠婠些許心思,可來不及開口,李不言的聲音就遠遠傳了過來。


    "島外來了不少人,把謝科以外的人都打發掉,你們就可以出發了。"


    寇仲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喊道:"師父,小仲還大有潛力啊!"


    "你們需要一些勢均力敵的對手來將所學融會貫通,三大宗師尚算夠格。"


    寇仲的性格最為活潑,聞言便覺體內充滿了力量,跳起來說道:"我們已可比肩三大宗師了麽?"


    李不言並未再回應寇仲,一切都需要他們自己去挖掘。


    李不言曾和寧道奇交過手,對三大宗師的實力也有預估,心中自然明白寇仲三人如今的水平與三大宗師相差多少。


    而寇仲三人中,就連和畢玄結仇的跋鋒寒也沒有真正見識過三大宗師的實力,因此心中並沒有底氣。


    還是跋鋒寒心氣更勝,說道:"宗師不過是.asxs.罷了,仲少何不看看那片星辰大海。"


    跋鋒寒在第二日便向李不言拜師了,這也是一個極為出色的苗子,李不言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


    況且跋鋒寒與寇仲徐子陵相交,習得了易經洗髓功,本就和李不言結下了不解之緣。


    李不言同樣給與了跋鋒寒一副星圖,極大的開拓了跋鋒寒的眼界。


    有這三人充作武力保證,即便將來李不言離開大唐世界,亦不用擔心後宮失火。


    "星辰大海便在那裏,可不會走,但想要上島的人卻是有手有腳的。"


    婠婠提醒了三個滿腦子武道爭雄的"大宗師",自己卻沒有一點要去解決事情的意思。


    打打殺殺的,臭男人幹就好了,自己隻是一個小女子,還是給公子端茶倒水的好。


    李不言隻要能把人攔在島外便可,至於怎麽攔的,卻沒有多大的要求。


    自然,叫了寇仲三人去做這件事,便是不希望鬧出人命。


    終歸也不能真把自己搞成江湖公敵了是吧。


    婠婠回來給李不言研磨,最近每次操練完寇仲等人時候,李不言都會在房裏畫符。


    謝科的道法李不言還沒摸透,眼下畫的符卻是依星圖大典而製的。


    將一座星辰化為抽象符文,撰寫於符紙上,便可吸收天地靈氣,星辰之光,釋放出相應的效果。


    道家符籙常見的有雷符,火符,驅邪符等等,而李不言畫的符,隻有一種,便是劍符。


    不論是用何種星辰作符,釋放出來全都是劍道攻擊。


    倒也不是李不言畫不了別的符,而是李不言將之當成了一種修煉。


    就算是天下無敵,那也是要繼續修煉的。


    人生而有涯,然學無涯。


    李不言將星辰入符,將自身劍道如符,本就是一種極為高明的手段。


    在畫符過程之中,亦要講究真元牽引,劍意凝結,是與細微處現真章的高深法門。


    李不言初開發這種修煉方式時,效果並不理想,劍符根本無法成型,動輒即毀。


    但也因此,讓李不言發現自己可以繼續精進的地方。


    入微的操控,極致的掌握。


    武功一道,既有大開大合,又有精妙絕倫,再任何一途有所成就,都可為天下宗師。


    【武尊】畢玄便是大開大合的代表,而【弈劍大師】傅采林與【散人】寧道奇,則是精妙絕倫的體現。


    並不代表三人在另一方麵就不行了,這隻是他們個人風格的體現。


    李不言亦是走精妙絕倫的路線。


    不論是早年的獨孤九劍,天道劍勢,亦或是大成後的太虛。


    全都是劍法精妙的體現。


    即便是以力破敵的北冥劍氣,亦是以簡顯繁的代表之作。


    可這並不代表李不言的掌控能力已經達到了當前境界的極致。


    入微之境,以大唐世界的武道理論來看,僅僅隻是將周遭一切變化了然於心。


    便如寇仲,徐子陵的井中月,能夠將外界的一切清晰反應在腦海,風的流動,攻擊時的力道,角度,聲音的遠近。


    這便是所謂的萬事萬物皆入心底,是為入微。


    可若到了李不言這級數,入微便可更加高深。


    組成天地靈氣的每一粒靈子,都在掌控之中,這才叫做入微。


    而畫劍符,便是鍛煉這等級別的控製能力。


    功成時,便是集中一點,登峰造極。


    李不言又畫壞了一張劍符,在婠婠遺憾心疼的目光中,隨手丟棄在一邊的紙簍中。


    那些廢棄的劍符,任何一張落到外麵,都是江湖上至高的武學寶典,但凡能夠參悟一兩分,便可在江湖上留下名號。


    婠婠每日來為李不言研磨,也是存了偷學的心思。


    李不言自然將婠婠的小九九看在眼中,隻故作不知而已。


    婠婠即便是愛上一個人,也不如木婉清這樣放開胸懷,一往無前。


    婠婠有自己的人生目標,有想要實現的自我價值,並不似木婉清一般整顆心隻有李不言一人。


    又一次落筆,婠婠細看李不言的筆鋒。


    此刻李不言手中的毛筆便是李不言的劍,筆走龍蛇,便是劍氣縱橫。


    婠婠即便是看了多日,每次再看,仍然會覺得雙目刺痛。


    那肆意的劍氣實在太可怕了。


    在婠婠心中,這已經是無法想象的高深境界,可於李不言而言,這完全就是失敗之作。


    劍意靈子未能內斂,便如寶劍無法收斂鋒芒。


    鋒芒畢露,必然早衰。


    隻有藏鋒於鞘,一朝祭出時才可驚天動地。


    果不其然,劍符未能過半,便因為靈子結構不穩定而半道崩潰。


    又一次將符紙丟掉,李不言沒有再急著動筆。


    欲速則不達,掌控靈子,對李不言來說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能用蘑菇彈,不代表就會造蘑菇彈對吧。


    李不言能夠將靈氣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細分至靈子,便不行了。


    李不言決定畫個別的什麽調整一下狀態。


    鋪開一張大大的宣紙,李不言決心畫一副越女擊劍圖。


    越女劍法自古有之,王語嫣亦曾默寫過這篇劍法。


    李不言對此記憶猶新,隻可惜這門劍法精髓早已失傳,否則當是不下於六脈神劍的絕學。


    彼時李不言沒有補全這門劍法,可此時心有所感,卻是有了補全劍法的一些靈感。


    毛筆醺墨,在宣紙上迅速一摔,墨點連成一線,起伏如疾風勁草。


    入眼處,那疾風勁草便似是一式劍法。


    婠婠眼睛一亮,這個可以學,比之前畫的符簡單。


    就隻這一刻,李不言又已在宣紙上重重落下一筆。


    獨木成林,華蓋蔽天。


    李不言胸藏錦繡,這一副畫卷還未完成,便已經清晰完整的出現在了腦中。


    一隻白猿出現在草坡之上,有一女子,持劍擊猿。


    畫中女子氣質冷清,麵貌清秀如海棠春睡,不是木婉清還能是誰。


    婠婠有片刻遺憾這畫中女子並非自己,可下一秒便被畫中女子的劍所吸引。


    在那畫中,女子似是隻出一劍,可這一劍與景相融,卻好似道盡了千般變化。


    畫中女子的人影倒映在婠婠的眼中,不斷使出一招招的劍法。


    越女劍無咄咄殺氣,亦不狠辣惡毒,與婠婠所學大相庭徑,可偏就這樣一門劍法,讓婠婠由衷的喜歡。


    大約,因為婠婠本質與越女阿青一般,都是心思純淨之人。


    "這是什麽劍法?"


    "喜歡?那就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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