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你這是跑哪兒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不知道家裏的規矩,十點之前,必需回家麽?”


    剛剛走到大廳中間,一道尖利的斥喝傳來。


    易純抬頭,尋聲望去,發現正是站在左邊夫人一列的三房夫人薛定珍。


    而站在她左右的,則是其他兩位夫人。


    易振海有五房妻妾,大夫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二夫人就是易純的媽媽,三夫人薛定珍,四夫人蔡心儀,五夫人王愛玲。


    至於右邊列的,從上到下,分別是現任公司營銷部副主任,現年三十歲的大哥易強,人事部部長,年紀二十七歲的二姐易嵐,在全國排名第一的京都大學就讀大三,二十一歲的三姐易晴,和目前十六歲,是京都一中就讀高一,與易純在同一所學校的六弟易遜。


    之前易楓叫易純四哥,就是說他以十八歲的年紀在家裏排名老四,比老五易楓要大一個月。


    “混賬東西?那如果我是小混賬的話,三姨,您這不是在罵老爸是老混帳麽?”易純可不是以前的懦弱小子,據理力爭,尊重事實,受人欺負是辦不到的,所以頓時提起笑意,風輕雲淡的說道。


    “你!”聞言的薛定珍一怔,竟然語塞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竟然敢跟我頂嘴?順帶著的還把我給繞進去了,這…


    不僅僅是她,其他人,也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上下打量著易純,仿佛是什麽稀奇怪獸般,咂舌不已。


    以前的易純是什麽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別說罵他一句不敢還口了,即便扇他一耳光,除了拎著馬尿水跑開之外,還能幹什麽?


    但現在,頂嘴不說,還罵老爺是老混帳?


    “易純,你瘋了吧你?你竟敢頂撞我媽媽,還罵爸爸?”定情信物始作俑者的易晴頓時氣呼呼的喝道。


    轉過身,看著模樣出落得倒是不錯,身材,肌膚以及胸脯都挺有味道的易晴,易純笑道:“你哪知耳朵聽到我頂撞你媽媽了?我本來就是在說事實,你說我罵爸爸,是不是說老混帳三個字?本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你這樣說,是不是代表你心裏就默認這樣的事實?”


    易晴正要憤怒的咆哮,那坐在中間椅子上,沉默不語的易振海頓時喊道:“夠了!都別吵吵了!”


    聲音蒼涼,低沉,荒古,單單從這,便不難聽出,這素日人前威嚴的大族掌門人,實際上是孤獨寂寞的,整天麵對著爾虞我詐的商場,回家還有一大幫子爭名奪利的家人,他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更關鍵的是,連他最疼愛,也是最寄予厚望的易純,不僅一無是處,還整天惹禍,這回倒好,幹脆將定情信物都給摔了,導致與陸家的關係,岌岌可危。倒不是在乎生意上那點事,隻是這幾十年的情誼,真要說斷就斷了,那真是叫他比死還難受。


    現在,他看見易純就氣兒不打一處來,隻是聽到方才他一番小小的言語反擊,讓得他有些狐疑的愣住,這懦弱兒子,啥時候變得腰板直起來了?


    須知,平時在家裏,最為尖酸刻薄的,非那薛定珍莫屬,跟她做對,鐵定討不到好果子吃。


    以往薛定珍與易純起衝突,甚至是欺負他之類的,易振海可是清楚得很,但這次…


    “爸說‘夠了’,你聽到沒?別沒刺挑刺兒!女孩子家家的,就應該少說話,多做事。哦對了,還有一點,就是咱們華夏國的傳統女性是笑不露齒,語不出水,你看看你剛才,大口吼叫,口水亂飆,太不文雅了真是…”


    “易純!”易晴氣得肺都快炸了,渾身直打顫,但觀得現在老爺子臉色不好看,薛定珍趕緊給她遞眼色,示意別輕舉妄動,暫時忍忍。


    “哼!”


    易晴這才冷哼一聲,沉默下來。


    隻是對著易純,拚命用眼神掃射,透出來的寒光,似乎是在說,走著瞧,今後有你小子好受的。


    可易純卻壓根兒沒搭理,偏過頭,看著現在麵如鐵色的易振海,淡淡道:“爸,剛聽王爺爺說,您要將我掃地出門?”


    “你還好意思說?!”


    這易振海發起飆來,就如震怒的巨獅:“混賬東西!摔碎定情信物,你這是想要做什麽?平時你闖點小禍我也就睜眼閉眼的過去了,但你這回…告訴你,我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再讓你這麽繼續下去,遲早廢掉!所以,我決定了,從今晚開始,你就別在家裏住了,自己出去找房子住。凍結你所有銀行卡,想要用錢,自己掙。平時惹禍了什麽的,也自己擺平,不要來找我,找我也不會給你擺平!”


    “對,我覺得除去這些,還要掐斷咱們公司那些人的關係,讓他去找也沒門兒!”


    “最好再跟學校聯係下,讓他們別對這小子客氣。平時想著他是咱們易家的人,不敢重說他。這次就一定要給他來個釜底抽薪,要是在學校真要亂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千萬別客氣!”


    “最好是將他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沒收,咱這回不是要讓他淨身出戶麽?就得來個徹底!平時一灘爛泥一樣什麽事兒都不幹,做什麽又做不好,學校裏成績差又老拖後腿,人家陸家早就受不了了,這回說他是考不上京都大學,就不配做他陸家的女婿。我可聽說,人家陸小姐可是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最關鍵的是辦事能力強,機靈得很,什麽東西都是一學就會,這樣的好女孩,要嫁給他,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隨著易振海的怒吼發出,其他房的夫人與子嗣們,紛紛為易純的掃地出門‘出謀劃策’。


    言詞犀利,動作誇張,將易純說起來可不是一無是處那般簡單,簡直是人渣,糟糕透頂。


    “嗬,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冷暖麽?”易純根本充耳不聞,沒有絲毫在意,而是心中想著:“這還是一家人該幹的事兒,說的話?可惜你們看錯人了,我,再也不是以前任人欺負瞧不起垃圾廢柴,而是在地球易純努力下,琴棋書畫,偷盜竊聽,煉藥製符的武道高手,就你們所說的那什麽學習,經商的,在我易純眼裏不小菜一碟麽?好吧,現在看不起我沒關係,那就等著我表現給你們看。到時,我相信該我的就是我的,即便不是我的,老子也會搶過來…你們無情,就別怪我無義!”


    眼神豁然犀利了起來。


    這是以前的易純從來就未表現出來的氣質。


    看在易振海眼裏,驚訝之色,更為濃重:這小子是怎麽了?我不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激勵他,讓他學會自立自強,人情世故,不是真的要對他撒手不管。看他這樣子,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他今晚到底出去幹什麽了,回來之後,怎麽就感覺變了個人似的。


    他都拿捏不準,這種改變,究竟是好還是壞。


    “哦…”對於眾人的指責以及刁難,易純隻是簡單的‘哦’了一聲,瞥眼看見那已被收拾好,上麵提手處還有一張自己照片的行李箱,看樣子就是收拾好的行李了。不由分說的走上前去,一邊檢索著打開,一邊說道:“行,我這就走。對了,剛你們說要讓我淨身出戶,是不是說除了必要的換洗衣物外,其他貴重的東西都不準帶?好吧,我看看…”


    說著,還真是翻箱倒櫃的搜尋起來。


    “嗯?”


    他這樣的言行舉止,搞得集體發懵。


    這廢物在搞什麽?


    放在平時,聽到這樣的話,絕對會尿都嚇出來,更甚的是,會當場跪下,淚流滿麵的承認錯誤都是有可能的。


    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隻不過這回是易振海下定決心而已。


    動作眼花繚亂,即便翻找衣物,都猶如是在彈奏著鋼琴,韻律有秩,層次感分明。不過簡短功夫,便是從行李箱內,搜出了兩塊金表,一根鉑金項鏈,一把車鑰匙,十幾張銀行卡,還有五六千塊的現金。


    ‘蹭蹭蹭’的接連甩出來,仍在地上,之後還將那些名貴衣物都拎了出來,直到掏空得就剩下兩件t恤和兩條牛仔褲,一雙運動鞋後,他才關上,拎在手裏,笑道:“怎樣,這回你們滿意沒?”


    “易純,你…”


    幾個夫人麵麵相覷,拚命搖頭。


    而其他哥姐弟妹們,則是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我不是出現幻覺了吧?他竟然這麽幹脆?”


    “直到現在,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怕是腦子有問題了吧?真要將這些東西給他抽走了,他出去,活得下去才有鬼!”


    “莫非,這是想要以退為進,知道爸對他很疼愛,所以是欲擒故縱?”


    “可是根據我平時的觀察,他哪有這樣的心機…”


    就這時,易振海起身站了起來。


    其他聲音,也是瞬間戛然而止。


    “那好,我成全你。”易振海也想要看看,這兒子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盡管他出去可能會吃苦,但自己會找人看著他的,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自己病情告急,隨時都要西去,趁著還能喘氣,他得看著這兒子成人才行,否則今後死了,也無顏去見他九泉之下的媽媽,深吸了口氣,鄭重的道:“你別說得這麽灑脫,告訴你,這回我是認真的,剛剛我說的,還有你這些姨及哥哥姐姐們的話,統統兌現!”


    “那就這樣辦唄。”易純掂了掂手中的行李箱,笑道:“那說完了麽?說完我就先走了。”


    之後,拎著行李箱就走。


    正當眾人還在猜測這小子會不會一會兒就反悔時,易純猛然停住,回過神來。


    讓得眾人無語,這才多久,反悔了?


    “對了,我忘了說,我易純生是易家人,死是易家根。被掃地出門可以,但總不能一輩子飄在外麵不回來了吧?正所謂,有壓力才有動力,你們總得給我說一個我需要怎樣才能回來的目標啊?”


    這是實在的。


    今後泡妞,避免不了的得花錢,而自己雖然能掙錢,但是身份顯赫,才能勾搭到更正的美眉不是?並且,之前與地球易純的約定是,要像他那樣以廢柴成為天才的名義,家族立威,揚名四方。要真這樣出去了,即便在外麵再如何風光,卻得不到家族的認可,那也是白扯。


    “哈哈哈…”


    但哪知,他這話一說出,立刻引來眾人大笑。


    首當其衝的,便是薛定珍嘲諷道:“出去了還想回來?你隻怕是在做夢吧?哦對,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是該睡覺做夢了。隻不過,不知道今晚你會到哪兒去睡覺呢?是天橋下,還是幹脆在街頭?”


    “我說純哥,你就別再搞笑了,雖然給你製定了目標,但你要想完成,無疑是天方夜譚嘛。你要能完成,我以後看見你三跪九叩都行。”易遜那屁都不知道臭的小屁孩也跟著笑了起來。


    其他人則都是帶著同樣認為易純不可能完成的心理,嘰嘰喳喳的說著,搞得易振海心煩意亂,大喝道:“夠了!都還說什麽說?難道你們就這麽希望小純完不成是嗎?少一個人,你們就能多分到老子的財產是嗎?你們信不信我立刻改遺囑,等我死後,財產全都捐出去?!”


    這可是致命的殺招。


    頓時搞得所有人閉口不言,場麵鴉雀無聲。


    易純早就知道這些人是什麽嘴臉,懶得理會,也沒必要理會,而是抬起頭,看著易振海:“爸,你說說看,是什麽目標,竟然讓得大家這麽看好我,說我完不成?”


    “第一,你現在是淨身出戶,在不依靠家族勢力,不偷不搶的情況下,發展一份至少價值十萬以上的產業,記住,不能違法亂紀,如果到時候你真做了,告訴你,我不會去撈你,下半輩子就在裏麵過吧。


    第二,你現在不是高三麽?作為我易家的人,尤其是將來要與陸家聯姻,我們門當戶對是有了,可你這人的品行作風,辦事能力,卻跟人家陸小姐不相配,這也是他們的意思,讓你在一月之後的高考中,考上京都大學,差一分都不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平時不管在我們家,還是其他親朋好友眼中,都是一無是處的人。你做為我兒子,我不會貶低你,但也壓抑不了別人對你的看法。我不管你怎麽做,反正必須要扭轉他們對你的看法,記住,不是暴力,而是從根基上解決。這三點,你若一點做不到,那就永遠別回易家,就算是我死了,財產你也別想分到一分!”


    說完,易振海一下子坐回到椅子上。


    事實上,根據他對易純的了解,想要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完成這三點,無疑難於上天。


    其實他也是給易純留下了最大程度的空間,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坐下來,就是想要等著易純的討價還價,但未想到的是,易純竟然直接點頭答應了:“行,我知道了,早說嘛,有了目標,這奮鬥起來就有動力多啦。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然後就拎著行李箱,走出房門,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沒有任何語言辯駁,沒有絲毫的要求,甚至是連幾句抱怨的話都沒有,答應得幹淨利落,從容淡定,讓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還是腦袋壞掉了?明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還答應得這麽爽快?


    “看來還是沒長大啊…唉,估計要不了幾天,又會像以往那樣,灰溜溜的跑回來,對他,我真是傷透了腦筋啊…”


    易振海徹底無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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