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餘,你來手壓屍體的肺部,我來聽。”既然能證明死者是溺水而亡,龍斌也不遲疑,立刻開始分工。


    “龍哥,不要了吧?”看著已經腐爛的女屍,餘樂胸口直犯惡心,更別說讓他用手去壓女屍的肺部,這位置不是胸部也差不多了。


    “還愣著?來啊!”龍斌瞪了一眼餘樂,臉色轉冷。


    肉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長蛆,餘樂直歎命苦,但是龍斌的話他又不能不聽,體無完膚、屍斑、蛆蟲都有的女屍,盡管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別扭地蹲下身,雙手按住女屍的胸口。


    龍斌也忙匐下身子,扭頭,耳朵幾乎貼在了女屍的胸口,也不怕這女屍惡心,一看就是處理這種案件的老手,心理素質,不是小年輕的餘樂能比的。


    “一、二、三,用力。”龍斌一開腔,餘樂用力下壓,隨手停手,他現在直犯惡心,心裏在哀嚎祈禱,最好什麽也聽不見,這樣可以結束他悲慘的工作了。


    龍斌附耳靜聽,仿佛聽到,又仿佛沒聽到,因為餘樂手壓屍體,腐肉的擠壓聲幹擾了他正常的聽覺,讓他鄒了一下眉,扭頭衝著餘樂罵道:“繼續,等我叫你停,你才停。”


    “啊?”餘樂瞪大著眼睛,欲哭無淚。


    他可是負責技術的警察,以往在省廳也僅是負責設備技術,從來沒接觸過屍體,這第一次見到屍體已經夠為難的了,還讓他接觸到這麽惡心的渾身膨脹的水泡屍。


    這都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這具屍體可是個剛步入中年的大姐,他這雙手在這具屍體的胸部按來按去,他敢打包票,事後一定會得胸部恐懼症的。


    “你還愣著?沒吃午飯嘛?用力啊!”為了證明陳鳴是不是在胡說八道,龍斌才不管餘樂是不是第一次,直到餘樂使出吃奶的力氣,連續下壓了屍體的胸部,終於讓龍斌似乎聽到了腐肉擠壓聲裏,伴隨的“咕咕”水聲。


    這絕不是腐肉擠壓的外在聲音,而是屍體內腔發出的聲音,這讓龍斌眼睛一亮,卻沒讓餘樂停手,他要的是確認無誤的聲音,因為他了解人體構造,也知道屍體腐化一段時間後,隻要皮肉沒破,用力擠壓屍體,內髒的腐化也會出現水聲,特別是水泡屍,就更難說了。


    “龍、龍哥,出、出水了。”餘樂帶著驚恐地聲音小聲說道。


    “嗯?”正在附耳靜聽的龍斌,冷不防地聽到這麽一句,一撇腦袋瞪了一眼,脫口問道:“啥?你說啥出水了?”


    “看,你自己看。”餘樂用嘴衝著屍體的頭部呶呶,因為還沒接到龍斌叫停的命令,雙手沒閑著,繼續下壓屍體的胸部。


    龍斌隻得抬起頭來,隻見屍體口內已經滿是髒水,發出一陣陣刺鼻的惡臭,隨著餘樂的擠壓動作,髒水順著屍體的嘴角和鼻孔流了下來。


    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龍斌明明看到屍體口腔內沒水,這水自然不會自己跑到屍體嘴裏,也是因為餘樂的擠壓,讓屍體腔內、肺部的水溢了出來,此刻,龍斌才確認死者果然是溺水而亡,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陳鳴為什麽敢說不排除死者是自殺的可能?


    於是他完全忘記了正在擠壓屍體胸部的餘樂,扭頭看著陳鳴說道:“死者確實是溺水而亡,你又從哪裏看出死者是自殺。”


    “我說過是可能、不排除有這種可能。”陳鳴回了一句,看著龍斌那不太信服的眼神,繼續說道:“但凡謀殺都有動機,你找到動機了嘛?”


    “沒有,但是溺水而亡,也不能排除是謀殺。”龍斌得理不饒人,但是陳鳴敢這樣說,從看出屍體肺部有水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這個頂著二級警銜的民警,並不是他和餘樂想的那般簡單。


    “龍、龍哥,我可以停了嘛?”陳鳴正要回答,不妨餘樂又來一句。


    龍斌這才發現,餘樂還在按著屍體的胸部,暗道也難為這小子第一次就聽話,於是說道:“可以停了。”


    餘樂仿佛得到了聖旨,一屁股攤在地上,可是想想又不對,急忙脫下手套,手腳並用,連手上都沾滿了淤泥,連滾帶爬的跑到河邊,正準備洗手,忽然又想到這河水可是泡了屍體,頓時為難起來。


    “餘樂你過來,我車裏還放著一件礦泉水。”陳鳴看了一眼等待他回答的龍斌,忽然對餘樂說道。


    餘樂愣了一下,又看看龍斌,龍斌見他兩手都有泥,於是點了點頭,餘樂急忙跟著陳鳴去取水了。


    “別以為你用礦泉水給我洗手,我就會感謝你。”餘樂伸出雙手,陳鳴拿了一瓶水準備倒的時候,餘樂覺得有必要和陳鳴劃清界限,別以為套近乎就有用,咱不吃那一套。


    陳鳴笑笑沒有回話,隻是雙眼看著餘樂的雙手,開始倒水,餘樂開始搓手,水流將餘樂手掌上的淤泥全部帶走,卻沒帶走餘樂手指指甲間的淤泥,餘樂正準備用手指甲扣出來的時候,不妨陳鳴忽然道:“停!別扣這指甲間的泥。”


    “不就是用你瓶礦泉水嘛?小氣什麽?大不了回去還你一件。”餘樂不屑地道。


    “你現在讓龍哥看看你的手指,看完了我再幫你洗。”陳鳴笑笑說道。


    “切。”餘樂雖然心裏腹議,但陳鳴的水,他也不好搶,再說昨天已經證明,他要在陳鳴麵前動武搶的話,隻會自討沒趣,於是走到了龍斌身前,伸出手掌給龍斌看了起來。


    龍斌看到餘樂指甲間還沒洗掉的淤泥,心裏也是一動,急忙回身走到屍體前看了看屍體,發現屍體指甲幹淨,沒有淤泥,隨即又搖搖頭,說道:“你想證明的東西我懂,但是還不能證明就是自殺。”


    如果是死者在身前,被人一邊毆打一邊趕下河弱水而亡,一定會掙紮求生,像餘樂一樣,指間留存著掙紮的淤泥,若是指間的淤泥,在水裏泡著,根本就不可能每個手指就這樣幹淨,除非是人為的洗滌。


    “你當然可以假設出無數種謀殺的可能,隻不過真相隻有一種。當然,屍體身上有傷痕,你也可以認為是謀殺,但是,一個大活人的傷痕,隨著傷痕康複的時間,會慢慢變成紅紫色,繼而褐色、最後是黃色,而死者身上的傷口,明顯呈現出褐色,也就是說,死者身上的傷並不是案發時負的。當然,我說服不了你,所以我們還是等著派出所同事調查之後再說吧。”


    對於這種專挑牛角尖的人,陳鳴有種無力感,一定要咬定“不排除”,那就讓事實說話吧。


    “那好。”龍斌點點頭,嘴上雖然沒鬆口,心裏其實還偏像陳鳴的猜測,所以隻能吆喝了一聲還在洗手的餘樂,準備趕在派出所民警前,查到案子的其它線索,哪怕那真相並不是他喜歡的。


    “這兩王八蛋,有設備也不共享,害得全所的民警都去兩個村子裏調查!”劉軍憤憤不平地、衝著二人離去的suv咒罵著,心道什麽時候也向市局申請一套公安係統的資料終端才行,免得以後要查個人還得全所的民警全部出動,所有警力都浪費在這裏麵了。


    等到區分局刑警大隊的車來到現場,區分局刑警隊的法醫也開始初次屍檢、以及收集證物。


    這時,去調查兩個村子、找線索的民警打回了電話,劉軍接著電話,背著區分局的刑警,將陳鳴拉到了一邊,小聲道:“查到了,死者叫龔玉蘭,是橫村人,無兒無女,老公叫羅三,有賭博入獄前科,這家夥在橫村口碑不是很好,玩牌輸了就打老婆,雖然還要等區分局法醫的結果出來,才能定性為謀殺或者自殺,但我看龔玉蘭身上的傷十有**是這孫子打的,我已經叫小李將羅三控製起來了,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嘛?”


    “讓兩個人送羅三回所裏,讓小李他們在橫村的河道沿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陳鳴吩咐著,其實他猜測這案子自殺的成分多,但是他還不想讓龍斌太難看了,再說,細心一點,總不會有錯。


    “行,我這就告訴小李。”劉軍繼續打著電話,陳鳴卻給一旁的劉剛擺了擺手,示意走了,因為冤家聚頭,這群刑警裏,有幾個人在吳華鑫別墅給他揍過一頓。


    雖然不怕對方鬧事,但他卻不想派出所查到的東西,就這樣無償地讓區分局刑警隊用了,劉軍剛才背著這群家夥接電話,意思也是不想讓派出所忙乎半天的線索,給了這群隻知道撿現成便宜的家夥。


    隻不過,總有那麽一些人不長眼睛,雖然攔的不是陳鳴,卻讓陳鳴預感到了不好。


    “老劉,你們查到什麽了嘛?”說話的,正是那天在吳華鑫的別墅,領頭的刑警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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