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號,距離張帆出事的第一天,已經過去了5天,今天已經是第6天了。


    床上,張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麵無血色,體溫也漸漸下降,呼吸斷斷續續,時強時弱,儼然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按照方青的估測,張帆頂多能支持七天,但也不是必須等到第7天才會死。


    常悅給摩多鎮天打了個電話,說準備把這裏的地址告訴白鵬。


    摩多鎮天沉默良久,竟然點頭道:“你說吧,這次就當是組織給你發放的福利,這房子以後就屬於你了,不再是我們的基地。”


    “真的?”


    常悅鬆了一口氣,倒不是看上了這房子,而是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擔心組織對她和張帆做出懲罰了,隻要有摩多鎮天這句話,她終於不用再死死保守這個秘密了,這些天白鵬等人打電話來詢問地址,她一次次推脫、拒絕,心裏承擔著太大的壓力。


    “不過,既然你拿到了福利,就得為服從組織的安排,我希望這件事之後,你不要再衝動了。”摩多鎮天沉聲道:“我可以幫你一次,兩次,但總不可能一直幫下去。總有一天,組織裏的前輩會親自過問的。”


    “恩。”


    常悅點點頭,但心思顯然已經沒在談話上麵了。


    她在等,等一個人。


    楊太明和張武德同時來到了c市,並來到了張國強一家所買下的別墅裏。


    “寶蓮,這些年,是父親對不起你。”楊太明愧疚道。


    陳寶蓮,原名楊寶蓮,她瞥了張武德一眼,旋即語氣柔和地對楊太明說:“爸,我和國強這些年都過得很好,您不要想這麽多,這條路是女兒自己選擇的,無論最後是什麽結果,女兒都無怨無悔。”


    張國強則是冷漠地看著張武德,眼裏看不到絲毫親情和感動,有的,反而是一縷縷仇怨。


    兩父子的關係,從來沒有這麽僵過,哪怕是二十多年前都沒達到這個地步。


    張曉玲則是已經去上課了,她就讀於c市複新大學,是一所著名的大學,名氣上弱了水木清華一頭,但實際上師資力量和學生資源卻反而比水木清華還高上一籌,這所大學比較注重實質的教學和科研,沒有多長的曆史,也就無法鼓吹自己學校曾經如何如何,隻能注重未來,尋求發展。


    這裏的狀元比起任何大學都更多,幾乎每個學生將來都是社會上的精英。


    至少,沒出現過成績優秀卻連鞋帶都不會係的學生。


    “你這些年,還過得好嗎?”張武德終於還是開口了。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血濃於水。


    張國強笑了,嘲諷一般地笑了:“拜你所賜,我過得很好。比任何時候都好。東躲西藏,還要麵臨無數高手的追殺,這不,我孩子已經遭到了毒手。這難道還不好嗎?”


    張武德眉頭一皺:“我沒有派人追殺過你們。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隻是想讓你重新回到張家。”


    “夠了。”張國強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沒追殺我們,那那些追殺我們的人是誰?我可是清楚地記得,他們都是張家的高手,除了你,誰有資格命令他們出手?好,好,就算不是你下的命令,但小帆呢?他現在生死不明,第六天了,他明天就會死,這就是你帶給我們的禮物,二十多年了,我們從來沒見過麵,沒想到一見麵你就送了這麽一份禮物給我。”


    他說著說著,眼淚已經掉下:“哈哈哈~哈!這就是我的父親,我的親生父親啊!!!”


    楊太明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對於張國強,他一直都是欣賞的,當年張國強和楊寶蓮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拋棄兩家之間的恩怨,沒有反對兩人在一起,即便是張國強天賦已經廢掉,他也沒有後悔過,沒想到張武德卻如此執著……


    “張武德,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他現在開始有點瞧不起張武德了。


    跟這個老家夥鬥了一輩子,他一直當對方是個對手,是個人物,然而現在,他卻開始覺得自己把對方看做對手,是不是太高看對方了。


    張武德心裏卻是從未把楊太明當回事,冷冷道:“我和我孩子說話,你插什麽嘴?”


    他是個霸道的人,正如張泰、張月一樣。


    “你總是這麽高傲,好像全天下隻有你是老大一樣。”楊太明搖了搖頭,“但今天這一切,就是你這狂妄自負的性格造成的。不錯,你已經修煉到了先天境四重,實力比我高出一點,但如果我真要拚命,你有把握全身而退?”


    楊太明,也是一個先天境三重高手。


    皺了皺眉,張武德卻不敢打包票。


    “夠了!”張國強淡淡地注視著張武德,“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嶽父。”他又看了看楊太明,“如果你想見見你的外孫,就先安靜一會兒,在這裏等道立的消息。”


    張武德眼睛微微眯起,心裏怒氣攀升。


    張國強看著他這表情,嘴角翹起:“又想動手了嗎?當年是這樣,如今依然這樣。”他淡淡地道:“如果你想動手,就動手吧,不用顧忌什麽,這裏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反正我這輩子也活夠了,我和寶蓮已經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死也無憾了。”他看向楊寶蓮的目光裏充滿了柔情,“寶蓮,你怪我嗎?”


    楊寶蓮露出一抹笑容:“國強哥,我們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既然張前輩要成全我們,我感謝他還來不及。”


    張武德一揚手,“哼。”他冷哼一聲,旋即收回手,負手轉身離去。


    “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可以回張家,如果沒想通,那你就一輩子在外麵呆著吧。”張武德始終低不下頭,他把自己的臉麵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孩子還重要。


    楊太明歎氣搖頭:“二十多年了,他還是這樣。”


    這時候,楊道立的電話打過來了。


    “道立。”張國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起電話。


    “姐夫,到了,他真的來了!”電話裏傳來楊道立激動的聲音,“胡天華,他竟然來c市了,白鵬那小子沒騙我們,小帆真的有救了。哈哈哈~哈!”這麽多天,他終於放下心來了,胡天華來了,那麽小帆還可能死嗎?以胡天華的手段,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張國強急切道:“他在哪裏。”


    “現在正趕往小帆他朋友那裏,他朋友已經把地址告訴我們了。”楊道立語氣裏有著深深的喜悅:“姐夫,你們快過來吧,地址是xxxx。”


    “等著我們。”張國強立即掛了電話,抬起頭來,“都跟我來,胡天華前輩已經來了。”


    下一刻,一家人包括楊太明全都趕往了朝霞路那邊。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張曉玲竟然也過來了,比他們還快了一步。


    是白鵬,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把消息告訴了張曉玲,包括以往張帆在羊蠍子店怒擊那青年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張帆。常悅也同樣把張帆拜托她調查張月的事情告訴了張曉玲。


    屋子裏,張曉玲淚眼朦朧,輕撫著張帆的臉。


    此刻,她泣不成聲。


    “哥,對不起,是我錯了。”張曉玲緊緊地閉上眼睛,淚珠滑落下來,精致的臉蛋上盡是愧疚、痛苦、自責、悲傷……


    “記得你在三樓鍛煉,我以為你是精力過剩,晚上還折騰,沒想到是深夜裏還在鍛煉,不顧疲勞,為的就是保護我。”


    “記得你那天一身血跡地回家,我以為你又跟別人打架鬥毆,沒想到你是為了替我解決威脅,把那個準備傷害我的青年打傷,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記得你找我要常悅的昵稱,我以為你想出什麽壞主意要對付常悅,沒想到你竟然冒著生命危險,請常悅攻克第六審判的總部網絡,隻是想查出背後要針對我的真凶。”


    “記得我出事的時候,你不在身邊,是白鵬哥哥救出了我,我以為你對我漠不關心,沒想到你卻付出生命,隻是為了把我從董超手裏救出來。”


    “記得……”


    哥哥總是在背後,默默地為自己遮風擋雨,讓自己毫無半點憂慮。


    然而他每天還得麵對自己那假裝的厭惡臉色,本就承擔著無法想象的壓力,卻還要強忍著用微笑麵對自己。


    自己,自己真是太混賬了!


    張曉玲說著說著,撲在張帆床上,心中痛苦不堪,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是我錯了,哥哥,是我錯了!你快起來,別睡了,咱們回家再睡覺吧!”


    每次與哥哥在一起,哥哥都分左邊右邊。


    左邊是陽光的笑臉,右邊是滄桑一片。


    在自己這邊,隻能看到陽光笑臉,卻看不到滄桑一片。


    “哥,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了,我閉上眼睛,也看到了你另一麵。”張曉玲臉上已經被淚水覆蓋,“求你了,哥,快起來吧,不要用自己的死,對我做出最重的懲罰!好嗎?”


    ps:有那麽一丁點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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