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從我們進入總部大門的一刹那,我們就感覺到了一陣由衷的異樣。總部門口的招牌換了新的,字體更大一些,原來是仿宋,現在變成了黑體。招牌右側的牆壁上,原本彩繪了一幅保安訓練圖,如今卻又換成了像升旗儀式那般的場麵,三個英姿颯爽的保安員,持槍而立,身上穿的保安製服也是新式的。院子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辦公大樓的某些部位似乎被重新粉刷過。而且就連門口的值班保安,也換了另一撥人。原來那個警衛分隊我們都已經熟悉的很了,但眼前這個人,以及坐在值班室待命的幾人,都是陌生的臉孔。


    齊夢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變化真大呀,看來我們離開的這幾天,趙總可真沒閑著,一直在搞總部建設呢!”


    陳富生微微皺眉,卻又淡然一笑:“建設?他的手筆,可真大啊!”


    齊夢燕道:“看來趙總還是挺有魄力的嘛。陳先生,估計您的辦公室,也被趙總重新布置過了吧?”


    陳富生道:“當然。如果不布置的話,就不是他趙光成了!走,上去看看。”


    陳富生帶著我們往上走,直到他的辦公室。推開門,見裏麵一對陌生的男女,正在忙碌著。男的正整理文件,女的正打擦地板。而實際上,陳富生的辦公室,的確有很大的改動。辦公桌改變了方向,沙發成了坐北朝南。吊燈被換了一個更大的。


    陳富生微微皺起眉頭:“別扭!這樣弄真別扭!”


    那一對陌生男女見我們走進,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子,微微一弓:“陳,陳先生好。您回來了?”


    陳富生問:“你們,是誰?”


    那位年輕女子笑道:“我們是趙總給您新安排的秘書。”


    陳富生一愣:“我原來的秘書呢,小張,小劉呢?他們呢?”


    年輕男子不失時機地回答道:“他們被趙總解雇了!”


    陳富生‘啊’了一聲,卻沒再追問,而是衝這一對男女指令道:“去,去把你們趙總找過來。我倒要問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究竟還自作主張做了些什麽!”


    這對男女被嚇的後退了半步,隨即走出了辦公室。


    陳富生一陣苦笑,眉姐湊過去:“這個趙光成的確是過分了,這麽大的事情,他為什麽不向你請示一下?”


    陳富生冷哼道:“他這是在向我示威!自作主張地把我的人換了,把我的辦公室也給瞎弄了一番。你看你看,連筆筒都換了!還有椅子,煙灰缸什麽的,都換了!幸虧我的這台電腦沒換,否則我非找他拚命不可!”陳富生兀自地埋怨著,又是氣憤,又是想笑。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對趙光成的表現下一個定義。他可真是勤快的讓人心煩啊!


    齊夢燕正要搭話,陳富生緊接著又自嘲了一句:“幸虧我把你們眉姐出帶出去了,否則我真擔心,他會把你們眉姐也換掉。”


    我們想笑笑不出,隻是不約而同地瞧了眉姐一眼。眉姐笑道:“胡說!你是不是在聲東擊西指桑罵槐啊?覺得我成了你的累贅,巴不得被趙光成換掉?”


    陳富生苦笑道:“你可真會聯想,我這不是舉個例子嘛。好了,一會兒等趙光成來了,我要好好地跟他上上課。讓他負責了這幾天總部,嘿,戰果明顯啊!照他這樣下去,咱們天龍的牌子都得被他換掉!”


    眉姐道:“先聽聽趙光成怎麽說吧。”


    因為把新換的男女秘書支出去找趙光成了,連個倒茶沏水的人都沒了。齊夢燕微微一噘嘴巴,不得不擔任起了這一角色。


    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水,陳富生捧著杯子正要喝水,猛地一怔,又將杯子重新放回桌上:“連杯子也換掉了?趙光成這是在幹什麽,要搞eihua大革命?”


    憤然了一句後,陳富生微微一凝眉,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打開免提,電話裏提示:您撥打的手機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再重新撥了另外一個號碼,仍然是如是提示。陳富生歎了一口氣:“兩個老秘書的電話都打不通,我現在都在懷疑,他們是不是還在這個世界上!不然的話,怎麽會連電話都打不通?”


    眉姐勸慰道:“還是等趙光成過來,問個清楚吧。”


    陳富生苦笑道:“也隻能這樣了!我現在真想一巴掌拍死趙光成這丫的!他是不是想架空我啊?”


    齊夢燕一聽這話忍不住‘啊’了一聲,但隨即道:“不可能吧陳先生,他趙總也沒這個膽子啊!”


    陳富生冷哼道:“他沒這個膽子?咱們出去這麽久,他倒是天天打電話匯報情況,但是真正的情況,他是一句也沒匯報。我的兩個秘書,不知所蹤。就連門口的保安分隊,也給換了。你們看看,我的辦公室,和我們走之前,是不是相差的太大了?”


    正說話間,卻見剛才出去的那對年輕男女敲門而入,女子衝陳富生道:“陳先生,趙總他,他不在總部。”


    陳富生皺眉問道:“他幹什麽去了?”


    女子道:“他出去剪頭發去了!”


    陳富生反問:“剪頭發?他可真夠悠閑啊!馬上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趕回來!”


    女子道:“趙總手機關機了,打不進去。”


    陳富生一愣:“什麽?這個趙光成,在搞什麽名堂!”


    隨即,陳富生支走了這一男一女,分別瞧了我和齊夢燕一眼,咂摸著嘴巴道:“你們感覺到了什麽?”


    齊夢燕搶先道:“我感覺,趙總好像是在多方麵插手,他是不是想借這個機會,鞏固一下自己在天龍的地位和號召力?”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陳富生若有所思地道:“也許是這樣。對了,你們馬上去找喬靈李樹田他們,我倒要看看,趙光成是不是把我的這幾個王牌教官也給換掉了。”


    我笑道:“那怎麽可能呢,趙總這個膽子肯定沒有。”


    陳富生憤然地道:“沒有?還有他趙光成不敢幹的事情嗎?啊?連我的秘書都給換掉了,他想幹什麽?我現在都懷疑,他是想奪我兵權!”


    我試探地道:“不可能吧陳先生,他沒那個本事。”


    陳富生道:“他是沒那個本事,但是卻有那個膽量。你們快去,去叫李樹田喬靈他們過來。”


    我點了點頭,正要扭頭推門出去,卻聽得外麵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說曹操曹操即到,還沒等我們去找,喬靈和李樹田便已經雙雙地來到了陳富生辦公室門前,敲門而入。


    見到陳富生,這二人顯得格外激動。陳富生將他們招呼坐下,並沒有急著詢問總部的情況,而是開口問了一句:“你們現在,還是教官嗎?”


    這句話看似問的莫名其妙,實則玄機無限。喬靈和李樹田麵麵相視了一下,喬靈點了點頭道:“還是。陳先生,您回來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啊。”


    陳富生笑道:“我就是想來個突然襲擊!喬教官,李教官。說說你們吧,這幾天你們都做了什麽?”


    李樹田這次搶占了話機:“我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訓練新學員,新一批一千多名新學員,後天就可以到職了!還有,我們的特保隊,收效也挺明顯,現在已經被預定出三十多人,甲方都是社會名流,還有,柳怡飛也來過總部,想聘請六位特保隊員,負責自己的人身安全。”


    陳富生頓時一愣:“特保隊?我不是已經把特保隊下放到各個大隊了嗎,讓各個大隊著手組建訓練特保隊,形成競爭。怎麽會由你們訓練起特保隊來了?”


    李樹田解釋道:“這個,這是趙總的安排。趙總說各個大隊的權力太大了,特保隊關係到公司形象,麵對的是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社會名流,萬一出了差錯就砸了招牌。所以他就收回了各個大隊組建的特保隊,進一步壓縮人員,以公司統一突擊訓練為由,將特保隊的編製劃進了總部直屬隊。他親自擔任直屬隊隊長。”


    陳富生皺著眉頭伸手一拍桌子:“大手筆啊,大手筆。趙光成,他可真會暗渡陳倉啊!這樣的情況,你們為什麽不向我匯報?”


    李樹田和喬靈相視了一下,喬靈做出回應:“趙總交待過,不允許我們越權。否則的話,就直接將我們清理出天龍集團。”


    陳富生反問:“你們就被他嚇到了,對嗎?”


    喬靈搖了搖頭:“沒,沒有。陳先生,我們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趙總說你把一切權力交給了他,他有權處理任何事物。總部的裝修,都是趙總一手統籌的。他其實還是挺有責任心的,就這幾天工夫,總部變化多大啊!”


    陳富生憤然地道:“變化?裝修?他這是在搞破壞,破壞天龍集團的企業文化,破壞原本和諧的工作和生活秩序。他是在跟我唱對台戲。”


    喬靈和李樹田不再說話。而實際上,我在他們的神色當中,發現了些許端倪。或許,這當中另有蹊蹺。因為在我看來,喬靈和李樹田都是陳富生的親信,既然趙光成在總部有了這麽大的動靜,他們怎能不向陳富生匯報?而且,這二人的一番言行,都有為趙光成開脫的嫌疑。即使如此,陳富生並沒有向他們動怒。這正常嗎?我越來越覺得,陳富生正在演一場戲,喬靈和李樹田都是這場戲的配角,真正的主角,莫非是趙光成?


    我相信陳富生的能耐,他怎麽會在出去這幾天的工夫,對總部的情況一無所知?但他為什麽又要裝作剛剛才了解情況的樣子呢,總部發生的諸多事宜,他應該早在‘微服私訪’的時候,已經接到了匯報。


    彼此沉默了片刻後,喬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衝陳富生追問道:“陳先生,您這次出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呀?”


    陳富生將了她一軍:“怎麽,你希望我在外麵一輩子,不再回來了?”


    喬靈道:“當然不是。天龍公司那麽多分部,您幾天的工夫,全視察完了?”


    陳富生冷哼道:“視察個屁!我現在才知道,所有的分部,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的!石家莊亂的像是一鍋粥,廊坊的刑凱,竟然還要刺殺我!”


    喬靈和李樹田相繼一愣:“什麽?刑凱,刑凱他會刺殺您?”


    眉姐虛張聲勢地道:“可不是嘛,我們把他抓回來了,現在讓孫玉敏看著。”


    李樹田有些義憤填膺:“媽的,這小子,陳先生,我替你宰了他!”


    陳富生笑道:“宰什麽宰,還得留下他看好戲!小李啊,接下來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


    李樹田追問道:“什麽任務?”


    陳富生道:“把刑凱暫時交給你!你要保證他的安全。”


    李樹田一愣:“陳先生在開玩笑吧?我,我還有很多訓練任務。再說了----”


    喬靈接了下文:“還有,李樹田當初和刑凱關係不錯,稱兄道弟的。他怎麽可能看押刑凱?”


    李樹田趕快道:“那倒不是。不管是誰,跟陳先生作對,那就是我的敵人。我主要是覺得任務艱巨,有點兒------”


    陳富生笑道:“你是害怕你不是刑凱的對手,讓他給跑了,對嗎?”


    李樹田臉上似有一絲尷尬:“這----”


    陳富生道:“你放心。讓孫玉敏跟你一起看著他!不是固定囚禁,而是流動監獄。你們在哪兒,就必須把他帶在哪兒。當然,如果你們覺得無聊,完全可以把他當成是發泄工具,隻要不出人命就好。”


    李樹田點了點頭:“那好。那我就試試吧。”


    陳富生強調道:“不是試試,是必須堅決完成。別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李樹田道:“明白。”


    陳富生抬腕兒看了一下表,自言自語:“這個趙光成,怎麽還不回來?”


    隻可惜他再說曹操曹操也沒到,二十分鍾後,李樹田和喬靈各忙各事去了。陳富生略顯凝重地思慮片刻,一揚頭指了指辦公室的房門。


    我會意,轉身將門關緊。陳富生左右瞧了瞧,突然伸手在辦公桌底麵兒上摸索了片刻,眉頭漸漸皺緊。隨後,他摸出一個非常精致的小貼片兒。


    眉姐試探地追問:“這是什麽啊,富生?”


    陳富生笑道:“把它給小趙,小趙肯定能認出來。”


    我湊過去接過這個小貼片兒,它隻有指甲般大小,而且非常薄。我觀瞧了兩眼便識出了它的身份:“陳先生,這是一枚微型的超薄竊聽器。”


    一語道出,眉姐和齊夢燕紛紛震驚。


    陳富生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這是美國剛剛研製出來但還沒大規模投入使用的間諜裝置。它的主要作用,毫無疑問便是竊聽。而且它最主要的特點還是,能夠吸附在任何金屬表層,甚至是木質結構上。這一枚,應該是中國唯一的三枚之一。”


    齊夢燕試探地道:“這麽說,是有人在您辦公室裏安置了竊聽器?”


    陳富生忽而笑了:“不是別人安的,是我安的!事實證明,我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和齊夢燕麵麵相覷。


    陳富生叼上一支煙,衝眉姐使了個眼色:“你把接下來的事情,跟小齊小趙講一講。”


    眉姐反問:“什麽事情?”


    陳富生笑道:“出了一趟門兒你就糊塗了?咱們這次微服私訪是為了什麽?”


    眉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又不是不能告訴他們,非要我說幹什麽?”


    陳富生高深莫測地道:“我在想更重要的事情!”


    這夫妻倆,可夠神秘的!但是從這些天陸陸續續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已經初步意識到了什麽。


    緊接著,眉姐小心翼翼地向我們道出了一個真相。


    而這個真相在我和齊夢燕聽來,既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可思議。


    陳富生這隻老狐狸,他的每一步棋,走的可真穩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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