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煥容等得都以為,她們不會出現了。他已經快吃完了。


    “你們再不出現,我得叫服務員去廁所撈你們了……”他抱怨說。他一臉狐疑盯著黎清的眼睛看,懷疑她哭過。


    “抱歉抱歉。我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妝怎麽都畫不好。黎清幫我,也沒弄好,被我說了幾句,還委屈地掉眼淚了。”落遇趕緊解釋說。


    “你素顏就很好,其實連化妝都不需要的!”朱煥容說,“我記得你當初進所的時候,那叫一個天生麗質。我和他們打賭,說你肯定沒有化妝。他們都不信。我那次,贏了兩百塊錢呢!”


    “老了。現在不化妝,都沒法子出門見人了!”落遇笑。


    “不是吧?這麽說,你現在看起來還是這麽年輕漂亮,是靠化妝撐著?”朱煥容盯著落遇的臉,來來回回看。


    “嗯。化了妝,一個人的精氣神會提高很多。”落遇點頭,說。


    “你們女的化妝水平有這麽高嗎?”朱煥容有些失望,懷疑道。


    “真正的化妝高手,妝前妝後是判若兩人。如果能學得一手好化妝術,都不需要去整容。”落遇誇張道。


    “是嗎?”朱煥容大失所望。他有些後悔,叫他同學過來了。居然補妝花那麽長的時間;這對自己的容貌,是多麽不自信?要是這女的完全是靠化妝撐著;這麽一個已結了婚的老女人,估計他同學是不會多感興趣的。


    “朱工,真是不好意思。都沒能陪你一起吃飯。”黎清看吃了一半的菜,抱歉道。


    “沒事,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吃了,”朱煥容說,“你們怎麽不坐?”


    “朱工,是這樣。落遇姐剛才平白無故說了我一頓,讓我心情超級不好。我長這麽大,還沒人這麽說過我呢!她得陪我去逛街,作為補償。今天這桌的菜,已經記我賬上了。你還想吃什麽,隨便點。你朋友要是來了想吃什麽,也隨便點。我們就先走了。”黎清說。


    “啊?這就走啊?”朱煥容站起身,驚訝道。他又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留住落遇。要是他同學不介意落遇是化妝美人呢?


    “本來,今天就是有緣才正好遇見的。我們本來就打算好吃完飯一起逛街的。落遇姐逛完街,還得趕著回家做飯呢。”黎清說。


    “這樣啊……”朱煥容一臉同情看落遇,說,“這樣,小落,我們隨時保持聯係!”


    “好。”落遇說。


    “你的手機號碼應該沒變吧?”朱煥容掏出手機,翻看手機通訊錄,問。


    “沒變。”落遇說。


    說話間,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朱煥容滿臉笑衝她搖了搖手機,說:“這是我的號。一會我加你微信。”


    “好!”落遇回答。


    落遇跟黎清離開三絲館沒多久,朱煥容的同學就到了;他的胳膊上掛著一個媚眼如絲的大波美女。


    “耀徽,你是不是瘋了?虧了她走了。不然,你這樣,得叫她多難堪?”朱煥容眼睛盯著美女的大波看,口中責備道。


    “我是故意帶勃勃過來的!我早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她也該知道,自己不是十年前的她!”林耀徽摟著勃勃的腰,在朱煥容的對麵坐下,說。


    他戴著一副金絲框茶色眼鏡,高高瘦瘦,白白淨淨。


    “你要是這態度,那還惦記什麽?幹脆就別惦記了!”朱煥容說。


    “說老實話,我惦記,是因為金說過無數次,她室友是個特別自尊自愛自強的女孩子。我很好奇,她究竟是怎麽抵擋住誘惑的。如果她真的屈服在我的西裝褲下了,我反而覺得沒意思了,”林耀徽說,“我剛才一路過來,心裏挺忐忑的。看見她不在,我反而鬆了口氣。”


    “男人呐,就是賤!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朱煥容感歎道。


    他打了個響指,說:“服務員,來兩瓶82年的拉菲。一瓶開了,一瓶打包!”


    “你是不是瘋了?”林耀徽拿眼瞪他,“今天就咱兩人吃飯,沒人給咱報銷的!想吃好的,等別人請客!”


    “有人買單,你怕什麽?”朱煥容說,“我們所那個富家女在!她走的時候說了,咱的賬,記她賬上。”


    “喔——我就說,落遇怎麽能進得了這裏。勃勃說了,這裏是會員製的!沒有一定身家的人,進不來。服務員,來三瓶82年的拉菲,一瓶開了,兩瓶打包。”林耀徽說。


    “你真狠!”朱煥容說,“你就是比我狠!”


    “你呀,跟我肯定是沒法子比,”林耀徽說,“落遇怎麽樣?長殘了沒?女的過了二十五歲,就開始變老相了。”


    “反正看著,跟以前差不多。不過她自己說,是化妝技術好,”朱煥容說,“我不懂這些,也看不出來。”


    “看來,她保養得不錯!如果真全是化妝的功勞,她對這個話題避之不及,還會這麽跟你說?”林耀徽一臉肯定。


    “落遇?你們說的是,是落遇?”勃勃開口問。


    “是啊。怎麽,你認識?”朱煥容問。


    “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她是蘇樂平老婆的大學室友。我聽蘇樂平經常提到她。”勃勃說。


    “你沒記錯吧?”林耀徽驚訝道。


    “沒記錯。她們兩個原來一起進的所。後來,一個嫁人了,一個還在所裏蹲著。落遇怎麽了?”朱煥容問。


    “就是她,嫁的邵炎。”勃勃說。


    “誰?”朱煥容、林耀徽震驚道。


    “不可能!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都沒有機會認識!”朱煥容連連擺手,說。


    “他們是通過黎清認識的。邵炎有一回去所裏接黎清,正好在停車場看見了落遇,一見鍾情。這事,大家都知道。”勃勃說。


    “不會吧?那她還戴這麽小顆的鑽戒?”朱煥容說。


    “她戴的,號稱‘永恒之心’,發藍光的。她的跟邵炎的是一對,是張瑞珂花了一千萬從一個古玩收藏家那裏買下的。聽說擁有這對鑽戒的人,對愛情此生無渝!”勃勃說。


    朱煥容鄙夷道:“不是說,邵炎離過婚嗎?”


    “可是,他們很快就複婚了!”林耀徽像是想到了什麽,滿臉緊張按按鈕叫服務員過來,說,“我們的酒不要了……”


    “林先生,不好意思,酒已經打開了!”侍應員滿臉抱歉,說。


    “那算了!你們手腳真快。這樣,打包的兩瓶不要了!”林耀徽鬱悶無比,揮手叫服務員離開。


    “你怎麽回事?嫁邵炎的是落遇,都不知道?”他看向朱煥容,指責道。


    “我隻聽說邵炎娶了個名不見經傳的花瓶女人,哪裏能想到是她?”朱煥容也是一臉的鬱悶。


    “那你剛才沒得罪她吧?”林耀徽緊張道,“你要是得罪了她,我們還是別回越陽市混了!”


    “應該,好像,是得罪她了……我就說,她怎麽看起來,怪怪的,”朱煥容懊惱道,“我就說,黎清怎麽會跟她在這種地方吃飯。黎清這小妮子一樣眼高於頂,隻跟邵舒聯係。唉,剛才就是腦子被屎糊住了,居然都沒有細想。真是悔啊!”


    “算了算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世上最怕的,就是小人物得誌。虧了金恢複了,不然,我肯定得卷鋪蓋走。不知落遇有沒有查到我們兩個。勃勃,我把你撒出來也有三年了,你究竟搞定了蘇樂平沒有?”林耀徽捏了把勃勃的胸,說。


    “早就搞定了!要不是他那個死鬼兒子,他早就跟李津雅離婚了!”勃勃吃痛,卻不敢聲張。她俏臉擰著,說。


    “你也別跟得太緊。要有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覺得他還沒有完全搞定你。這樣,你才能一直吊著他的胃口。”林耀徽提醒道。


    “林哥,我知道!”勃勃乖乖說。


    “耀徽,這頓飯真的得我們自己買單?”朱煥容心疼白花花的銀子。


    “你買單!”林耀徽說,“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沒出息了?人都看著猥瑣了不少!都跟你說了,女人不能吃太多,你就是不聽。傷了元氣,會折壽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花樣有多少!每次都叫我覺得,自己以前是白活了!”朱煥容砸吧了下嘴,說。


    “瞧你這點出息!你不就是去挖了三個月的煤嗎?怎麽回來都幾百年了,還是跟剛從礦上下來似的?”林耀徽無奈道。


    “你是不知道。我有一次在下麵,差點出事。我當時就想,我要是能活著回去,一定把每天當最後一天來過。隻有這樣,才不枉我來這人世一趟!”朱煥容說。


    “人生不是隻有‘女人’二字,而是有‘人間絕色’四個字!你看看你,什麽歪瓜裂棗都往床上領,我都替你的寶貝難過。”林耀徽說。


    “你沒被困在下麵過,不能體會那種心情!”朱煥容說。


    “我怎麽沒有?我就是因為被困過,所以才叫你也去挖上三個月的礦。隻有體會過什麽是死亡,才能珍惜活著。隻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為人上人!你真是白白浪費了我對你的一片苦心!”林耀徽說。


    “我能活成現在這樣,已經知足!”朱煥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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