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雲排開,紫氣祥霞,寶光瑞氣冉冉升起,連綿一片,占據半邊天際,與五台派一方遙遙相對。


    峨眉五台兩派鬥劍還未展開,卻是已經在氣勢上暗暗比較起來。隻是一方霞光漫天香雲繚繞天樂隱隱,一派仙俠逍遙景象。而另一方則是黑雲翻滾血煞橫飛,中間更是夾雜著赤白黑黃等等異色寶光,看起來駁雜不堪,混亂無比。


    兩者一比,立刻高下立判。


    雖然如太乙混元祖師、毒龍尊者、烈火老祖等人這樣的旁門邪派土著並不在意,但是所有的穿越者卻是看得暗暗搖頭不已。不提雙方功法和實力的差距,隻看雙方的組織力度,一方同氣連枝、令行禁止,一方混亂混雜、隨意拚湊,這樣一對比就可以直到這場鬥劍的結局了。


    峨眉一方並不是如太乙混元祖師一般拖家帶口,幾乎將自己的徒子徒孫全部帶了出來。他們這一趟隻來了東海三仙、羅浮七仙,以及妙一夫人荀蘭因、餐霞大師等等幾個女子,人數雖少,卻全部都是峨眉派的中堅力量。


    峨眉一方自然是以東海三仙為首。隻見三人排眾而出,當中一人乃是一位身負長劍,麵容威嚴的有道全真,正是當代峨眉掌教,東海三仙之一的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他的左側是一位寶相莊嚴、衣著樸素的和尚,右側是一位長袖飄飄、仙風道骨的中年修士,他們二人正是東海三仙中的另外兩位苦行頭陀與玄真子。


    峨眉與五台一方各自占據半邊天穹,隔著黃山絕頂遙遙對峙,雖未真個動手,但是那無形的氣勢卻已經充塞天地,將黃山絕頂周圍翻騰不休的雲霧雲海通通排斥開來,留下一片凝重停滯的天空。


    而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遙遠的空中,忽然傳來幾聲清鳴,仿佛嫋嫋黃鶴一般,身還未到,聲已先聞。


    這一番變故頓時大大的出人預料,無論是五台派一方還是峨眉派一方全都舉首望天,看向那聲音的來處。


    隻見青碧一片的萬裏天際,突然被一片七彩輝煌的光華所籠罩,一時間彩光瀲灩,花雨繽紛,仿佛一大團盛世年華的繽紛煙花一般,一般灑落一天星雨,一邊飄空而來。


    七彩光雨之中,現出一座恢弘壯麗的雲舟樓船,紫氣繚繞,光華萬丈,一出場就籠罩天空,橫絕當場。


    雲舟樓船在峨眉派和五台派眾人的上方懸停,隻見霞光一閃,四道長虹從雲舟上飛下,落在了太乙混元祖師跟前。


    當前領路的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弟子許飛娘與嶽琴濱。他們一降落,就向太乙混元祖師稟告道:“拜見師傅!弟子幸不辱命,已經請得南海紫雲宮大長老前來相助!”


    太乙混元祖師微微頜首,目光繞過自己的兩個弟子,看向他們身後的兩位來客。


    金須奴初證天仙,豐神絕世,神儀內蘊,渾身都被一種水晶般透明純粹的力量所包裹,一舉一動都有無形的力量相伴相隨,一呼一吸都有天地脈動隨之共鳴,天人同體,和諧無比。


    在場的都是玄門旁門中的一流人物,自然不乏識貨之人,一眼就認出來這種一元一氣貫穿始終、天人共尊、念動法隨的種種異像,正是天仙中人的外相顯露。頓時紛紛露出驚訝意外的表情,不過相比於五台派一方因為憑空多了個這般等級的幫手,而交頭接耳,喜形於色,峨眉派一方卻是顯得頗為平靜,似乎是將現在的情景都早已經預料到了一般。


    隻是無論雙方如何的反應,金須奴如此出彩的賣相,卻是讓人都忽略了跟在金須奴身後,看起來隻是一個十二三歲小姑娘的楊映雪。


    “道友不遠萬裏,不計辛苦,前來相助,本道深感盛情!”太乙混元祖師一邊給了許飛娘和嶽琴濱一個讚許的眼神,一邊上前迎接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南海紫雲宮多寶道人金須奴,見過混元道友!”金須奴自報門號,按照標準的禮儀上前與太乙混元祖師互相見禮。


    ‘多寶道人’的稱號一出,如烈火老祖、毒龍尊者等土著高手還沒有什麽反應,但是如綠袍老祖這樣的穿越者卻是全部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將種種驚異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金須奴自然感應到了這些“別樣”的目光,頓時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人的形象表現都盡收眼底,以他天仙境界的心靈修為,當麵相對,竟然窺視不到這些人的心靈活動,很顯然,這些人都是如嶽琴濱一般的存在!需要額外留意。


    而楊映雪跟在金須奴身後,看著五台派一方的穿越者們一邊竭力掩飾自己的異樣,一邊試圖不動聲色的觀察金須奴,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其實早已經暴露的有趣摸樣,不禁掩口輕笑起來。


    主神固然大能無比,替穿越者遮蔽了心靈意識,使其不被土著們看出跟腳來曆。隻是這樣的遮掩,在蜀山頂級人物眼中,反而是如太陽底下的陰影一般,是最為顯眼的存在。


    楊映雪轉頭看了另一側的峨眉陣營一眼,果然毫不意外的看到玄真子、苦行頭陀等人的目光全部舍棄了金須奴、太乙混元祖師等人,不動聲色的集中到了綠袍老祖等穿越者身上。


    穿越者的存在比較特殊,不是耳聞目見,不會在天機預知中顯露異常,再加上有著獨孤鳳這個最大的變數存在,將其他穿越者所造成的小小的天機異動全部掩蓋了起來,讓峨眉一方一直沒有發現天地間還有更多的不能把握的異變之源存在。


    隻是如今雙方正麵撞上,這種小小的遮擋,自然再也不能阻礙精通預知算計的峨眉一方高手。無需窺探,楊映雪就可以想到,峨眉一方麵對這麽多一下子突然多出來的異變之源,是多麽的悴不及防,手忙腳亂。


    隻要想想一向從容不迫、謀而後定,預想布局占算好一切的峨眉一方,突然發現自己再也不能掌握局勢的慌亂情景,楊映雪就覺得十分的有趣。


    穿越者們自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小心掉進了某個壞心眼的家夥的大坑,原本隱蔽的身份已經暴露在峨眉一方的眼中,還正在暗暗猜測金須奴的身份,評估他的修為,為完成“主神任務”而絞盡腦汁。


    楊映雪一邊抱著看戲的心情,一邊揚手收回橫絕在眾人頭頂的雲舟樓船。現在的樓船自然不是嶽琴濱前麵看到的那副模樣,十八層的樓船氣宇軒昂、樓台連綿,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座移動的雲城,恢弘壯闊,氣勢磅礴。


    雲舟樓船一寸寸的縮小,落到獨孤鳳的手中時已經縮小到了尺許大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比精致的模型一般。此時的樓船模型之中,卻並非空無一物,在那樓船頂端的一處樓台之中,正困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金須奴與太乙混元祖師互相客套完畢,盡了禮數之後,又說道:“在下初次登門,卻不好空手而來,正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混元道友!”


    “多寶道友客氣了!道友居遠而來,已經盛情難償,又豈能……”


    太乙混元祖師聽到金須奴要送禮物,原本也不在意,隻當是同道交往的客氣禮數,隻是他的客套話剛剛說了一半,卻忽然聽到了許飛娘和嶽琴濱的傳音稟告,頓時臉色一變。


    無需金須奴示意,楊映雪抬手一指,揭開樓船禁製,將那一個困在樓船中的小小人兒放了出來。


    太乙混元祖師一看清那人的麵容,頓時須發飄飛,怒意上臉,厲喝一聲道:“孽徒!”


    那被困之人剛剛脫困,正自一片迷糊,摸不著頭腦,突然聽到太乙混元祖師的厲聲大喝,頓時心中一震,雙膝一軟,嚇得跪伏在地:“師父!師父!徒兒,徒兒不孝……”


    而此時太乙混元祖師身後的脫脫大師、玄都羽士等等弟子才看清該人的相貌,發現他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偷了太乙混元祖師的護身之寶太乙五煙羅後背師叛逃的五台弟子朱洪,頓時一片嘩然!


    原本這朱洪偷了太乙五煙羅之後,就立刻潛行遠遁,他本以為太乙混元祖師與峨眉派鬥劍在即,必然無暇追捕他,隻要躲過這一陣,等太乙混元祖師與峨眉鬥劍失敗之後,必然高枕無憂,海闊天空。


    哪裏想到他剛剛逃到以前暗中準備的一個隱秘之地,許飛娘、嶽琴濱等人就乘坐一首雲舟從天而降,二話不說就將他擒拿下來。


    朱洪知道自己盜寶叛門,一旦被捉,必死無疑!現在到了師傅與眾同門麵前,頓時麵如死灰,心神具喪,隻顧泣涕橫流,磕頭頓地,求饒不止。


    太乙混元祖師臉色鐵青,默然不語。他自問並非嚴苛之人,對待門下一向寬容,對外更是護犢護短,從來不許外教人欺負自己的弟子。就連這次與峨眉鬥劍,真正的起因還是因為他庇護了雪山派的叛師逆徒,幾番衝突,才釀成現在這般與峨眉勢成水火之事。隻是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他昔日庇護異派叛師逆徒,今日卻又輪到自己被人背叛。真是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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