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退後幾步,靜靜看著他,“我對你的愛,沒能打敗你對我爸爸的仇恨,如今真相大白,你沒理由恨我們父女倆,你又想一切從頭開始,重頭再來,可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呢?”


    她將掌心貼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這裏,已經被你揮刀砍的千瘡百孔,你曾經一點一點刻下的,又被你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剜了下去,你一下一下揮刀砍下來時,我疼的像在被抽筋刮骨,痛過了,醒悟了,傷疤一點一點愈合了,你也被我從這裏剔除了,所以,你不必委屈,這個結局,很公平!”


    溫洛寒被她一字一句說的啞口無言,許久後才緩緩說:“瓷瓷,我可以補償,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們沒辦法重新開始了……”溫雨瓷搖頭,“我小心眼,愛記仇,我永遠沒辦法原諒曾經伸手打過的男人,不管他是誰,打一次,就會被我記一輩子,你可以回憶一下,你打過我多少次!”


    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想想他曾甩在溫雨瓷臉上的耳光,溫洛寒心底陣陣發寒。


    “瓷瓷,那時我以為爸爸是我的仇人,我已經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愛你,你早不是今日的溫雨瓷,以我的能力,毀掉你,難道不是動動手指的事?可我對你,從沒下過狠心,打你耳光,是情勢所逼,我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但我發誓,以後那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我可以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他痛的攥緊雙拳,一呼一吸都那麽艱難。


    “你不用發誓,那樣的事以後也絕對不會再發生,”溫雨瓷淺淺彎了彎唇角,“因為我不會再給你一次傷害我的機會,還有……”


    她略帶譏嘲的笑了笑,“你所謂的手下留情是什麽呢?沒找人玷汙我,留下了我的清白,還是沒找人栽贓陷害,害我鋃鐺入獄?或者說,沒有幹脆找人殺了我,讓我到地下給你父母謝罪?”


    見她目光漸漸犀利,他知道他又觸了她的逆鱗,緩聲說:“瓷瓷,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溫雨瓷嘲諷的笑,“你分明這個意思!你想讓我感恩戴德,感激你沒有玷汙我,留下了我的清白,感激你沒有栽贓陷害我,讓我含冤入獄,感激你沒有要我的命,讓我到地下給你爸媽謝罪!”


    她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字緩緩說:“可你有沒有想過,溫洛寒,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是你救命恩人,我對你毫無保留的付出,整整愛了你十三年,你若真對我做了那些事,你當真豬狗不如,我會瞧不起你,連今天和我見麵的機會都不會給你,如果你卑鄙無恥到那種境地,連和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溫洛寒目光痛楚的看著她,聲音痛到極致,“瓷瓷,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確實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即使在我們兩個關係最糟糕的時候,即使以為爸爸是傷害我父母的仇人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要放棄你,我愛你,一直愛,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取代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失去你,我就像行屍走肉,了無生趣,我不能失去你,瓷瓷,真的,我不能失去你。”


    溫雨瓷回望他,淡漠說:“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你自己種的因,自己嚐結下的果,很公平。”


    溫洛寒看著她淡漠的臉,忽然慘笑了下,抬手撫額,擋住眼睛,“我愛你,愛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居然說與你無關,瓷瓷……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麽殘忍。”


    “是啊,沒錯,”溫雨瓷飛快的說:“我就是這麽殘忍,所以你不必愛我,更不必對我戀戀不舍,人都該往前看,你也要往前走,再去找個適合你的,對你好的,別在我這棵樹上吊死,我已經不會回頭了……永遠!”


    溫洛寒緩緩放下手,看著她的眼睛,“十三年,我們朝夕相處十三年,我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你那麽強勢,把你的一切都烙印在我的骨頭裏、血液裏,我已經習慣了你的性格,你的氣息,你讓我再去哪裏找第二個一模一樣的你?”


    “隻要你有心,總能找得到,”溫雨瓷直視他的眼睛,認真說:“洛寒,其實你並沒有多愛我,真的,如果一個人真正愛另一個人,不管發生任何事,寧可傷害自己,也舍不得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可你對我做過什麽呢?打我耳光,甩我鞭子,逼我給別的女人磕頭,如果愛,哪舍得?掉一滴眼淚,皺一皺眉頭就心疼的不行了,哪裏落的下去手?”


    溫洛寒再次啞口無言,發不出聲音。


    她笑了下,“其實,我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我們的位置對換,我能不能做到你那樣狠絕,答案是,我做不到,我可能會大哭一場,大鬧一頓,甚至哭鬧著要和你分手,但絕做不到冷血冷心的傷害你,所以,我早就想通了,你也許對我有好感,但就像你所說的,那種好感隻是十幾年培養出來的習慣,你並不愛我,最起碼沒有很愛很愛,溫洛寒……”


    她緩和了語氣,聲音溫柔了許多,“屬於我們兩個的,已經過去了,除非真有穿越時空的可能,不然我們誰都沒辦法回到過去,不要再留戀我們過去那些東西,就像東西放久了會變質,甚至會腐爛消失,我們的過去,對我來說,已經徹底消失,我希望你也忘記我們的曾經,好好找一個真正能讓你愛上的女人。”


    溫洛寒猛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眸赤紅,“十三年啊!三千多個日日夜夜,你讓我怎麽能說忘就忘?”


    溫雨瓷甩掉他的手,退後幾步,“洛寒,我隻問你一句,當初你一刀一刀往我心上叉刀子時,你怎麽不記得我們之間的那十三年?”


    “我記得!”溫洛寒爆吼:“如果不是因為我記得那十三年,當初絕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你!”


    “這麽說,我還要謝謝你手下留情了?”溫雨瓷搖頭笑笑,“洛寒,我不想與你再爭,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立場完全不同,再爭下去也毫不意義,我隻有一句話,我已經不愛你了,以後也永遠不會再愛,請你死心。”


    她轉身要走,被溫洛寒一把胳膊,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惡狠狠的說:“要我死心,除非我死!”


    溫雨瓷甩落他的手,回頭看他,忽然問:“洛寒,我最近一直很好奇,你不是說你要把季詩曼送到國外留學?為什麽她能拿到我的視頻?”


    溫洛寒震怒又憤恨的臉上浮起幾分尷尬,語氣中頓時少了狠厲,“她得了慢性闌尾炎,一直在吃藥,精神狀況也不太好,輕度抑鬱症,正在治療期,我沒辦法送她出國。”


    溫雨瓷譏嘲的傾傾唇角,“如果當初你對我能有對季詩曼這樣仁慈,我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種境地,對不起,我累了,我先回去,再見。”


    “等一下!”溫洛寒叫住她,拿過一盒東西,遞過去,“瓷瓷,這都是你的……”


    溫雨瓷接過打開看了眼,都是他曾送她的禮物。


    從小到大,隻要是他送她的禮物,哪怕隻是一張紙片也好,都被她放在盒子裏,仔仔細細的收著,翻看下,少了許多,估計被季詩曼拿走了。


    溫雨瓷將盒子放到桌上,“這是你的,剛好物歸原主。”


    “瓷瓷,”溫雨瓷閉上眼睛,痛苦的攥拳,“你當真要這樣絕情?”


    除了她,他沒送過任何人禮物,而如今,她卻將他的心意棄如敝屣。


    “對,我就是這樣絕情!”溫雨瓷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如果以後沒有重要的事,我不會再和你見麵,祝你早日找到你真正喜歡的人,再見。”


    他真正喜歡的人?


    溫洛寒自嘲的笑,忽然伸手將桌上的東西掃落一地。


    除了她,他喜歡過誰?


    為什麽女人這樣擅變?


    即使以為她是他殺父仇人的女人時,他都沒放棄過他的誓言他的承諾,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今證明所謂的血海深仇隻不過是一場誤會,他們之間沒有天塹,沒有溝壑,可以開開心心在一起,她卻這麽輕易就放棄了他們的感情。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巧笑嫣然,笑起來比蜜還甜的女孩兒,原來如此狠心。


    溫雨瓷、溫雨瓷,我要怎樣做才能重新贏回你?


    出了房間,見溫洛寒沒再追出來,溫雨瓷長長籲了口氣,右轉往走廊的方向走。


    正對走廊拐角的位置,有一片休息區,幽靜雅致,溫雨瓷情不自禁多打量了眼,卻正巧瞧見一個年輕男人攙扶著一個妙齡女子,朝休息區的沙發走過去。


    女孩兒曲線玲瓏,身材窈窕,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男人身上,在溫雨瓷的方向隻能看到她一個側臉,臉蛋嫣紅,唇角掛著甜蜜又羞怯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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