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元央飛遁而去,穆雲樂立在林邊,風吹衫動,頗有幾分纖細之態。 &26032;&27604;&22855;&20013;&25991;&98;&113;&111;&109;


    突然,她滿含愁緒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而去,分枝拂葉,怔怔出神。


    師父常言,所謂悲,所謂苦,便是美好的事物被毀掉,無論感情還是人物,都得讓人心疼,才有其後種種情緒,自己如今便當是這般感受。


    昔年光耀天下,氣吞萬裏如虎的大人物,如今青燈古佛,蕭瑟悲苦對流年,光是想想就讓人感慨,心生疼惜。


    她立在林中,不遠處是盤腿而坐的真定大師,十年前名震天下的狂刀蘇孟。


    原來是他有神都一役,難怪歡喜菩薩看到他隻想逃走,有阿難破戒刀法大成之威,難怪萬蟲尊者被重傷的他嚇得魂飛魄散


    看著那張枯槁滄桑的臉龐,回想著不少江湖軼聞裏描述的英武陽剛與意氣風發,她心中情緒起伏,分外感歎造化弄人,世事無常,隱生悲意。


    穆雲樂輕吸口氣,走了過去,微笑道:大師,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她已經不再想著打探枯寂和悲傷之下掩藏的故事,那肯定是不堪回首的往日,若是詢問,形同往真定大師心中捅刀。


    十年很長,變化很大,自己那時還是個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整天鬥雞惹狗,如今也算江湖有名,劍法小成,真定大師的悲慟必定很重,才會隱世十年,青山不改


    然後她看見真定大師睜開雙眼,一如既往的宛若古井。眼角眉梢盡是疲憊,緩緩起身,雙手自然垂著,聲音低緩道: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既然來了。就出來穆雲樂可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品出不對,刷得一下拔出長劍,融入天地的精神往外蔓延,將附近點滴盡數呈現在心靈大海之內。


    喀嚓,一根樹枝斷掉的聲音傳來。她回頭望去,隻見另外一邊的林中走出了位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五官深刻英俊,紮著木簪,氣質瀟灑不羈。有著般的妖異魅力,步伐悠閑緩慢,神情輕鬆平淡,讓穆雲樂油然浮現出一句詩:


    一蓑煙雨任平生


    其一步步走來,自己感應之中卻空無一物穆雲樂眸子收縮,潛藏的記憶被自然而然勾動,種種描述和影像逐漸與眼前之人重疊。


    這是


    這是魔師韓廣


    近幾千年來,邪魔左道最出類拔萃。最驚采絕豔的人物


    他兩年前踏關而出,已入地仙,與蘇無名略作交手不落下風。天榜排名第三,是八荒最頂尖的人物之一,名副其實的曠世大魔


    這等邪魔足以逼得浣花劍派封閉山門自守,稍有不慎就是滅宗之禍穆雲樂有種身陷夢中的虛幻感,對她而言,魔師便像傳說。隻存在於口耳相接的故事裏,從未想過外景前會遇上他


    咚咚咚。穆雲樂心跳極快,握劍之手滿是冷汗。不比麵對歡喜菩薩時的出不了劍,如今自己一切正常,但前所未有地清楚,這一劍絕對刺不中對方,隻會傷到自己。


    這不是來自於境界上的明確對比,而是從天人合一裏得到的預感。


    天便是天帝,天帝便是韓廣


    暗藏的氣機似乎在洶湧,穆雲樂站在孟奇身後都有種窒息的感覺,就在這時,她看見魔師輕鬆隨意地停步,立在某個契機之前,微微笑道:


    十年不見,狂刀變做了孤僧,真是讓人唏噓。


    孟奇還是形如枯木般道:施主神功大成,風采更甚往昔,非貧僧可比。


    氣息深藏,風中殘燭,既虛且靜。


    韓廣微微頷首,不露驕狂,而是感慨道:十年枯坐,十年煎熬,非常人所能為,則有非常人之處。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道:本座與她打過幾次交道,她常言要殺你證道,當真氣勢洶洶,磨刀霍霍向牛羊,本座彼時竟然有點相信,誰知到了最後,她竟然心甘情願死在你的手上,嘿,都言她說話真真假假,善於騙人,誠不欺我也,騙了眾生,也騙了自己。


    穆雲樂聽得心頭一動,下意識看向真定大師,隻見那雙疲憊死寂的雙眼似乎有火光在跳動,有漩渦在旋轉,但漸漸的,又歸於平靜,歸於深藏。


    魔師說的她是誰


    孟奇低下頭,狀若禮佛,但並未誦念佛號,而是平平淡淡道:輪回掙紮,難求極樂,人人皆墜苦海,概莫能外,她是這樣,貧僧是這樣,施主也是這樣。


    韓廣笑了笑,忽然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留,瀟灑至極。


    這就走了穆雲樂都呆住了。


    遁光飛騰,韓廣回到了草原與北周邊境,落於血海羅刹麵前。


    怎麽樣血海羅刹沒察覺天地間有大的波動,兩人似乎沒有動手


    韓廣嘴角噙著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道:見了一麵,說了幾句話。


    他證得法身了血海羅刹直問重點。


    韓廣背過雙手,感慨道:應該還未突破,處於自我壓製之中。


    壓製突破血海羅刹皺眉想著,狂刀蘇孟想要圓滿到極點才進階


    他沉吟下道:是彼岸特征,還是諸果之因有成


    當是後者,但也和彼岸某個特征相差不多了,至於其他,他藏得很深,壓得很深,本座還把握不準。韓廣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血海羅刹不解道:那你怎麽不動手此子不除,日後我等寢食難安,即使今日殺不死,也要逼得他破功


    韓廣轉過頭,背對血海羅刹,緩步前行,聲音醇和悅耳:即使他不受重傷,本座也有十成把握將他擊殺。


    但本座有微妙預感,如果出手,承受的代價將讓本座非常後悔。


    這血海羅刹說不出話來了。


    公子羽駕車帶著孟奇與孔昭離開了周地,進入了紛亂的天下。


    第一站是蔡國。


    蔡侯以仁義有道,愛民如子,寬刑罰,輕徭役,常以庫藏救濟庶民,街上無有餓殍,犯事者亦多以教訓為主,仁慈至極,若非封地太小,當得道者多助,結束這亂世,成為周公般的人物。孔昭透過車窗,看著不遠處的蔡國國都。


    他並非閉門造車之輩,對諸侯之事還是頗為了解。


    化名老聃的孟奇雙眼半開半闔,沒有說話,公子羽駕著馬車,駛向都城。


    經過一番檢查,馬車進入了城池。


    孔昭很感興趣地望向窗外,打算見識見識自己心目中的樂土。


    這一看,他臉色就變了,街上亂哄哄,時有人拔刀相向,竊賊猖狂,強梁橫行,弱小之輩人人自危,烏煙瘴氣一團。


    而且路邊處處有手腳完好卻無所事事之輩,明明肚子咕咕叫,還在曬著太陽,不願幹活。


    國君又開庫藏救濟了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刷得一下,懶人凶徒全都不見,盡數湧向宮城位置,一地狼藉。


    開著的店鋪內,辛苦勞動的人們仇視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矛盾一觸即發。


    有何感想孟奇聲音低沉問道。


    孔昭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下了馬車,深入實地,詢問不同之人。


    過了許久,他返回馬車,腰背挺直地跪坐著,麵對孟奇道:


    弟子明白了一個道理,還請老師指點。


    他開始以老師稱呼對方。


    什麽道理孟奇雙目沒有睜開。


    孔昭正色道:過猶不及。


    老師以為然否


    然而他沒有等到老師的指點,孟奇狀若沉睡,但口中有音:


    去下一國。


    孔昭神情疑惑,不明白為何會這樣,自己對還是不對


    難道老師希望自己能時常自省,不依賴旁人,等到見識更多,有了完整的理念後,他才真正開始指點


    看著魔師莫名而來,莫名離去,穆雲樂就像做了一場夢,茫然至極。


    她收斂心神,打算問真定大師接下來去哪裏。


    就在這時,她聽到真定大師輕歎一聲:你來了。


    穆雲樂眼前一花,多了位身穿娥凰衣裙的女子,黛眉大眼,明豔非常,英氣內斂,狀若一口上決雲氣,下斬九幽但又藏在鞘內的寶劍,形若仙子下凡。


    是她穆雲樂怔住了,隻見這位仙子一步步走到真定大師麵前,展顏一笑:


    我來了。


    王大公子說在這裏能遇到你,果然靈驗。


    十年空白一語抹去,不問不探。


    孟奇嘴角略勾,淡笑道:那走吧,去見見王大公子。


    看著真定大師在仙子攙扶下飛起,看著他們回首對自己致意,穆雲樂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麽但怎麽也說不出口,有股淡淡的悲傷橫溢心頭。


    果然,隻要恢複狂刀蘇孟的身份,真定大師就不是自己攙扶的孤僧,他是屬於太上神劍,魔帝魔師他們那個世界的大人物,自己還遠遠觸摸不到,就像凡人看著神仙。


    兩道身影遠去,穆雲樂隻覺心裏堵得難受,以往誦念的悲傷詩篇盡數消失,隻餘歎息一口。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這章寫得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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