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隱約露出了魚肚白,破曉的第一縷霞光已經點燃了這個清晨。


    我們站在地麵上,看著眾武警戰士一箱一箱地從近三十米深的地穴內搬上來那些文物和黃金,頗為自得。這批抗戰年代國家丟失的貴重文物和黃金,終於又得以重見天日。而與此同時,一係列離奇死亡案件也終於水落石出,歐陽林娜可以結案了,但我相信,她將為如何寫這份結案報告而絞盡腦汁、焦頭爛額。


    我又反複圍繞著停屍房附近四處勘探著,最終,我沿著監獄停屍房後牆幾丈深的茅草叢、在附近一條河道一座小橋下發現了一個洞口,毫無疑問便是當年那些小日本挖掘的地穴暗道入口處。這便是那活屍從地穴內爬出來後在這監獄附近晃悠一陣又能迅速消失不見的原因――這幾丈深的茅草阻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而我沒猜錯的話,楊天驄正是從地穴暗道內得以潛逃,趁著當時我們和活屍大戰之際,他攜那顆貴重的“天瞳珠”潛入了暗道。


    那麽,那條狼狗呢?


    我正在四下觀望時,便聽幾位武警戰士在喚犬――從監獄外跑進來一隻警犬!不出意外,正是地穴內那隻消失不見的警犬!


    一瞬間,我便略有感知,這條警犬被楊天驄帶到了外麵。


    “方先生!”歐陽林娜的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她不知何時從哪裏搞來了一套警服,也得以將風衣還給我,換上警服,她又是英姿煥發,氣勢不凡。這是一位從各個方麵來看都非常完美的女子,偏偏她是位警察,料來,大多數男子對她隻能持觀望態度。她向我走來,麵頰含笑,卻仿似二月桃花,意境嫣然。


    我知道她的心情很好,極度之好。


    破了案,又找到了國家丟失的文物和黃金,我想,她的警銜隻怕會連升三級也未可知!她將風衣還給我,笑道:“方先生,沒有你的協助,我不會這麽快結案。而且,你還救了我們大家的性命――”


    “你也救過我的命。”我接了過來,誠摯地望著她,“你正中那活屍眉心的一槍,讓它片刻癱瘓,否則,我會首先身死。那關頭即使你知道了眉心是活屍的罩門,但你若無出神入化的槍法以擊中它的眉心,我也必死無疑,所以,歐陽警司,該道謝的是我。”


    歐陽笑而搖頭道:“我們也不要互相推諉了,總之,沒你的參與,我們破不了這些離奇死亡案件,也很難找到那批文物和黃金。而在我看來,你對我個人最大的幫助是,你改變了我作為一名警察破案取證的觀念,你使我知道,這世上總存在著一種神秘未知的力量,誠如你說過,我們看不見、聽不見的,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也徹底明白,我們不能一成不變地對待任何事物,很多事,我們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方先生,謝謝你!隻是,你又讓我非常犯難,到底,我應該如何寫這份結案報告?凶手是誰?如何作案?”


    一晚沒合眼且精神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之下,於此刻,我也略感疲倦,打了一個哈欠,我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個,就是你的事了。總之,如果你算是報答我的話,我希望歐陽警司在任何結論報告中不要提及我。”


    “可是,你理應得到我們市局以及有關單位的嘉獎。”歐陽緊緊盯著我,我從未發現她的眼光有如此執著,“你真是一個很神秘的怪人呢!別人都搶著欲得到表彰嘉獎,為了出名,為了聲望和財產,你卻盡力躲避……還有,你到底有什麽來曆,又是什麽身份,我很感興趣……”


    她話說到這份上,我便知道我要盡快結束我們的對話了,我說道:“那麽,楊天驄攜那顆‘天瞳珠’潛逃,你們警方持什麽意見?”


    “他本是在押囚犯,如今又攜帶那顆貴重的國家文物潛逃,已經構成了更為重大的刑事罪,我們隻能緊急通緝抓捕。也都怪我,那關頭應該迫使他將那寶珠放下,我當時隻怕他摔碎那顆寶珠……”歐陽一臉委屈。


    “可是,他說那顆天瞳珠是他家族之物,而且,我相信,他絕非貪財之輩。歐陽警司,恕我直言,對於這件事,我覺得你們警方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楊天驄千方百計欲得到那顆寶珠必有重大玄機。”我望著遠方的晨霞朝露,又轉身向她聳聳肩。


    “怎麽說?”作為警察,歐陽敏感的職業特性凸現無遺。


    “以那顆天瞳珠屢幻色彩的特征,再看楊天驄如此執著地要得到它的陣勢,再根據我的一些風聞和見識,我懷疑,這顆天瞳珠是一種神物,具有一些特殊的異能,而這種異能往往關係著人的性命,我認為,楊天驄是以此寶珠去救人,否則,便會有更多的災劫發生……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我聳聳肩,盯著她愕然的神情,“我想,如果他以此寶珠完成了使命,說不定他便會返還;你們警方一旦通緝拘捕,隻怕會惹出更多的麻煩。楊天驄攜天瞳珠潛逃,除了你我,還有你的幾位同事及兩位囚犯,再無他人知曉……我相信,你知道怎麽做。”


    歐陽林娜沉吟一陣,麵色有些凝重:“這個,我再想想……對了,我們即刻返回上海市公安局總部,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囚犯,這附近沒有公交線路,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用警車載你一程?還有……”她話鋒一轉,“你不願意公開接受組織上的嘉獎,那麽,我一定會代表我個人好好酬謝你,我相信,我這次一定會得到一些獎勵,也會有一些假期,而我,或者也可以請你吃頓飯什麽的,這是我個人代表政府和市局來感謝你……”


    我被她這最後幾句話逗得幾欲發笑,說道:“歐陽警司隻怕還沒請過異性吃飯吧?我隻參加以個人名義邀請的飯局,以什麽政府組織名義的飯局,這種飯不吃也罷。”


    歐陽埋下了頭,言辭也有些不順暢起來:“的確,從警校畢業這麽久了,還沒單獨請過異性吃過飯……”


    我望著她這英武中吐露柔媚、鏗鏘中蘊涵婀娜的姿色,心神蕩漾開來,驀地,我想起了一件正事,問道:“歐陽警司,你的生――”想要說“生辰八字”,怕她不解,換個說法,“你的出生年月日是什麽時候,出生的時候大約是幾點鍾?”


    聽罷,歐陽“噗嗤”一笑道:“我還以為身為警察的我沉淪於工作而不諳世事,哪想到你也如此迂腐!女人一般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出生年月的吧?再說,你調查這麽仔細,莫非你想從事我們的戶籍民警?嗬嗬!不過――”


    “不過什麽?”我一震。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生日,不過,憑我警察的職業特性和敏銳的觀察力,我很清晰知道你這種男子不是那種細心的男人、能在她生日之際送她禮物……對嗎?”


    我略微一顫,她這句話的深意……我一掃視她秀美的麵頰,避開了她的視線,我該如何從她口中得知她的生辰八字以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我的“白虎主命星”呢?


    很明顯,這將是一個難題。


    遠處,戰飛叫了起來,示意我們警車即將啟程返回上海。


    也罷,我正好沒錢乘車回上海,也隻能順便乘他們的110警車。


    在幾輛荷槍實彈的警車的護送下,我們向繁華的大上海開去,我自紐約回到中國上海,直到第七天才終於有機會感觸到大上海真實的麵目。隻是,我目前身無分文。想起了師父那糟老頭克扣注銷我銀行卡的惡行,我一路上在心裏罵了他千萬遍。


    車上同有幾位警察,我也不便再詢問歐陽林娜,而大家一夜沒睡,都已犯困,我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才覺車停了下來,原來上海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大院到了。車內卻再無他人,我趕緊拎著我的密碼箱走下警車,四下一望,繁華的都市景象已映入了眼簾,周圍的摩天大廈清晰地彰顯著這裏是大城市,這和農場監獄的強烈對比讓我隻覺再世為人。


    上海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大院的門牌號是:中山北一路803號。


    料來,歐陽林娜她們下車見我猶未醒來,便也沒叫醒我。我走出大院,來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到底該何去何從我此刻渾無念頭,肚子也餓得咕咕叫,我才領悟到,“錢不是萬能的,沒錢卻萬萬不能”的真實含義。


    錢,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或者堪透深藏已久的地底寶藏,或者便是以障眼法裝蒙行騙:我可以將一張白紙以障眼法變為一張百元大鈔……但我卻不能,我無恒宗門人不是這類人。


    “合法合道合義乃有德,於情於理於心才無愧”,這才是我無恒宗門人掙錢的唯一途徑和手段!


    但如果餓得連路已走不動,我又能堅持得了多久?


    走出公安局大院,在一十字路口,我停了下來,望著紅綠燈怔目良久,背後卻傳來一聲“方先生”――


    如此熟悉的聲音!


    我驀地轉頭,驚詫不已!


    楊天驄!!


    西裝革履,風度不凡,一輛深藍色豪華寶馬就停在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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