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種盛情之邀、又出自於如此妙齡佳人之口,世上絕無男人忍心拒絕!可惜啊,她邀請的是我……當即,我輕輕一搖頭道:“的確,隻要是杜總你的邀請,就沒人會拒絕,特別是男人。誰又忍拂佳人美意呢?可是,我要拂你美意了。我是自由職業者,我這種人,可能天生就不適合固定職業地工作。再說,我不認為我有能經緯生意、縱橫商場的能力。恩,多謝杜總你的器慕。浪跡天涯才是我的歸宿。”


    杜冰嬋雪白的麵頰微微變色,我相信,我可能是她碰到的第一個幹脆而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男人,良久,她說道:“你很有個性……嗬嗬,我終於領會到了‘碰壁’的味道!”


    我抿了一口酒,聳聳肩。


    “那麽,你的意思是,你不會進入任何一家公司?你永遠不會為別人打工?”杜冰嬋仿佛心有不甘。


    “嗬嗬,一來,我認為自己除了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手段,絕無管理一家公司的能力;其次,就我這種人來說,我不喜歡有人騎在我頭上,想我四海漂泊,放浪形骸,無拘無束慣了,又如何能老老實實地朝九晚五上班?”我一笑,再次向她投去抱歉的眼神。


    杜冰嬋無言,喝下一口酒,抬起頭來道:“那麽,算了。想方先生你這等天地沙鷗、閑雲野鶴,哪是那些世間名利客所能比擬的?也罷,我知道了……”禁不住一絲輕歎。


    “那麽……”我看看時間,她是否該離去了?


    卻見她盯著酒杯,緩緩說道:“想必方先生你也聽說過,我本人非常喜歡賭,而且,賭得不是一般的大。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你也親自參與了。”


    我點點頭:“的確,很少見。而且是如此一位美女賭徒。你若一進賭場,隻怕那賭場都要被你給贏了回來。”


    “哦?怎麽說?”杜冰嬋峨眉一顰,不懂我的話。


    我一笑道:“麵對如此一位絕代佳人,哪位男子又忍心贏你?隻要能搏你一笑,千金盡輸與你,又有何妨?”


    杜冰嬋悠然一笑:“以方先生你的意思,我也僅僅憑長相才博得了一個‘賭總’的稱號?”


    “賭總?”我一愣。


    “我姓杜,業界自然稱呼我為‘杜總’了,但因為我喜歡賭,因而,他們實則背地裏叫我‘賭總’。”杜冰嬋說罷嫣然而笑。此時的她,紅顏曼妙,佳人娉婷,又何嚐如我早前想象她是一位陰鷙險惡、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女子?隻是,我總想不通徹,她何故要找那麽一位東南亞巫師來對付葉梓聰?我當即說道:“杜總,我有一些話要對你說,隻怕你聽了大不舒服。”


    杜冰嬋搖搖頭道:“實際上,今晚,我除了來邀你加盟我華夏集團,還有一個目的,便是來聽你教訓的,我希望得到你的一些指教。我是杜氏華夏集團的ceo,身居高位,每天見識、打交道的不下百十千人。自今天這一賭場大戰,我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凡品。出沒在我身邊的所有人,男人,女人,年輕人,中年人,老人……他們偶爾、或者於回眸之間能給我深層次感觸的,太少了。”


    我笑道:“杜總是在說我麽?”我當然知道,我非凡品――七月三伏天,能像我這樣西裝革履、張口是風水閉口是命相的年輕人,舉世絕無僅有。


    杜冰嬋神色卻非常鄭重:“我來聽你教訓,是因為我覺得你比我懂得更多。在那局賭博中我已窺其一斑。我自認我已經懂的夠多了,在劍橋大學讀書時,我幾乎將人家博物館的書讀了個遍。但我知道,在你麵前,我所見所學所知所感,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我答道:“可能,杜總,你太年輕了,年輕得人們隻會認為你是總裁的女兒,哪料到你便是一位總裁。因為年輕,所以,即使我們見過了太多的人,也隻會以自己年輕的目光去發掘,因而,我們總不能找到讓我們為之深深感觸的事或者人。”


    “年輕?對,或許便是年輕。因為年輕,我們總是歸於浮華,躁動的心沒有那種曆經蒼桑後的感歎,也沒有洗盡鉛華後歸於寧靜的睿智,有的隻是一種莫名衝動。總是缺乏想象的張力,往往地歸咎於靈感的缺乏,事實上隻是慵懶罷了。漸漸的才恍然大悟,多少年來自己所憧憬追尋的美好景象竟如花開花落,是如此的縹緲,彈指間仿佛感覺時光列車般飛逝,遺留下來的隻有絲絲惆悵。”杜冰嬋輕歎一聲,埋頭一抿酒杯,“縱有追憶,隻是當時,我已惘然……”


    我不再言語,打量著這位富有豆蔻詩意的年輕女總裁,刹那間,她給我留下的所有印象竟無法捉摸,她,到底是一位什麽樣的女子呢?我一觀她的麵相,這是一位有著“勞碌富貴命”的女子:富貴與生俱來,卻又總是操心勞碌。清高清絕,骨格不凡。這種命相,在女性身上常常見到,毫不為奇。但凸顯在她的身上,卻總是讓我有些心神不寧。


    “你不心疼嗎?那一百億?”我話鋒陡轉,將氛圍拉回到了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賭場大戰。


    “嗬嗬!”杜冰嬋銀鈴一笑,“那些錢本來便是葉梓聰的,我又有何心疼?再說,我隻覺自己很有收獲,見識了你的手段結識了你,這從某方麵來說比我收獲一百億更有價值。”


    “為什麽?”我緊緊盯著她。


    “當一個人為別人贏回來一百億,他卻不願收取分文報酬,更不願加入他們的豪門盛宴和派隊……我實在找不出一個理由來證明此人的腦袋沒有問題,或者,他便比那一百億更有價值。而我相信,方先生,你的價值或許遠遠超過一百億。”杜冰嬋盯著我,睫毛顰閃。


    “哈哈哈哈……”我一陣長笑,搖了搖頭,“但我於你們任何人來說,一文不值。”


    杜冰嬋花容微有失意,悵然頷首道:“你已經拒絕了我的加盟邀請,是的,你對我來說已經一文不值。”


    再次望著眼前這位風姿卓然的女子,我何嚐能將她與縱橫商場、經緯宏圖、動輒過手十億百億資金的商人劃上等號?不經意間,她這如詩的優雅、如薄荷一般的清新、如綠葉一般的淡薄,匯聚成了絲絲風華欲滴的琴弦,琴音無聲無息,卻屢屢讓人怦然心動……驀地,我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星,我可以很幹脆地拒絕她的集團加盟邀請,但是,我能拒絕她本人麽?


    當她曾經向我翩翩走來時,當她倩影紛飛、風華盡染、婀娜絕代時,當她一騎紅塵、嫣然一笑時……我不也深深入定了?


    唉……作為玄門中人,抽刀斷愛,愛有多難!情到苦時,何苦相思?


    “你不是要對我說幾句‘聽了不大舒服’的話麽?”杜冰嬋這一句將我從萬千感念中拉了回來。


    我點點頭道:“好吧。我要說的是,不論你與葉氏或者葉梓聰本人有什麽過節,我奉勸杜總日後不要采取如今天這樣的手段――請奇門遁甲之人來參與。那位東南亞人沒什麽好下場,而杜總,你也必損陰德。冤家易結不易解,恩怨過節,始終是坐下來和談為上。你乃是一女子,倫序為陰,如此有損陰德之舉對你的命途玄機尤為不利。ok,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你是方士,對嗎?”杜冰嬋當即問道。


    我搖搖頭:“不,我說過了,我是自由職業人士。”


    “葉氏世爵、我、華夏集團之間的恩怨可能永不會休止……”杜冰嬋往窗外一望,“這就是命運。”


    “杜總,你芳齡……”我甫一說出才覺不妥,早前歐陽林娜也說過直接詢問一女性年紀有些孟浪了。以我的直觀,這位年輕的女總裁年齡不會超過25歲。聽她上述說過的話,我更覺她仿佛屢經滄海風霜。


    “我的生日是8月18日。”杜冰嬋神秘一笑。


    8月18日,那也就沒幾天了,今天已經7月20號……我看看時間,櫥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都市璀璨的霓虹已然閃爍,我一口喝光杯裏剩下的酒,說道:“杜總,時間不早了。”


    杜冰嬋站起身來,點點頭道:“方先生,我在葉梓聰的府邸第一眼見到你時,總覺你非常麵熟麵善,有一種無以言對的親切感……你的長相很像我熟知的兩個人。”


    “哦?”我一笑,“這個世上,兩個長的像的人太平常了。”


    杜冰嬋放下酒杯,向門口走去,轉身說道:“可能,我們還會再見。”


    “希望吧。”我走上前,剛要為她開門,卻聽房門“咚咚咚”急促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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