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朝霞萬丈,山村之夏的早晨如此多嬌,萬山蔥翠,層林盡染,我、楊天驄,小蘭行走在山路上,毫不心曠神怡,陳凱在前邊帶路,他個性沉穩,寡言少語此時麵上也是意興風發。


    相山如相人,觀水如觀運,山有脈理,人有命紋,水有流勢,運有造勢。俗稱“山管人丁水管財”,便是如此而來。辨識自然界的風水跡象乃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堪典學問,俗人要精深得此,必須通熟《堪典術》、《撼龍經》、《葬書》、《青囊經》及《發微論》等我中華風水地理正宗,然後必要通曉易數和鬥數,我自十來歲起修習這些經典近十五年,又自小參研我無恒宗法門聖典《洞玄》,雖在風水玄術上形成了自身特有的造詣,但我自知,在我中華精深博大的玄學易數領域中,我所掌握的還太過淺薄。比如堪識羅青陽的墳墓時,我竟連番出錯,摸不準那墳墓到底被下了何等墓局煞,以至釀成屍變。而真正的世外高人,僅需一眼,便能看透地底發微脈理。


    這些學識和手段,固然來自於典籍書本,但“盡信書不如無書”,一個玄門中人絕對沒有武俠小說或魔幻小說中的“升級”、“練級”之謂,比如武功練到第三層,魔法師成為八級等等。在玄門中,玄學沒有級別等分,隻有境界高低,“高人”、“大師”、“半吊子”、“庸師”這些稱呼最常見,能則能爾,會則會爾,不能不會辨識功夫還不到家。一個玄門中人,傾其一生。也隻能在大千世界,山川***中廣泛曆練見識,行萬裏路、觀萬人相……如此方能逐步提升見識和眼力。


    以我能力。也才剛剛入道、進了玄學所謂的“境界”而已,饒是如此,我這參研的是正統玄學。毫無疑問和那些打著“玄”字招牌招搖撞騙、或者半吊子大師比起來,我高出他們不知幾許。


    石盆寨四麵環山,這些山峰奇險偉峻,龍形虎勢。遠比我早前到達張王村所見到的那些荒蕪不毛的荒山野嶺氣勢多了,《葬書》雲:占山之法,以勢為難,而形次之,方又次之。千尺為勢,百尺為形,勢言闊遠,形言淺近。然有大山大勢。大寺大形。則當大作規模,高抬望眼,而後可以求之也。勢如萬馬自天而下,其葬王者。勢入巨浪分花,重嶺疊嶂,千乘之葬。峰巒層踏,如洪波巨浪。奔湧而來,當千乘之貴。勢如降龍,水繞雲從,爵祿三公。星嵐撐漢,踏銜而下,如龍之降也。


    陰宅吉砂風水寶地之“龍”分為金龍,山龍和水龍。金龍葬帝王,山龍葬王侯公卿將相,而水龍葬俗人。不得亂序而葬,比如,老百姓便不能葬在帝王龍穴裏,身份不配,命骨不穩,便有天降罹難。即便是那些割據一方稱王稱帝的諸侯,也不能葬在帝王龍穴裏,謂“帝王”,必是一統天下、寰宇內九五之尊。我國曆史上好些割據或偏安一隅的國君諸侯不去大力治國平天下,反倒大花功夫請高人相士尋找帝王陵墓龍脈,待死後葬進去,卻給後人造成了劫禍,在風水命脈上便主了“亡國”之道。玄學典籍上最著名的諸侯國君跨居帝王金龍以至亡國辨識五代十國時期的南唐,李璟自父王列祖手裏嗣位後,曆經三年為父親照了一處帝王金龍之穴,時玄門高人陸弘博便雲:李家氣數不過三代也。果然,自列祖據有南唐起到李煜亡國,止有三代。當然,這其中多有後人的牽強附會,假使李煜勵精圖治也不致亡國。


    既是“龍”,便是風水裏最為上等的吉砂,為陰宅之至尊寶地。龍砂又分文武雌雄,龍砂形勢險峻飛揚、群山萬馬奔騰者,主子孫出武臣大將,建功立業於千裏疆場之外;而龍砂形勢溫爾秀麗、筆鋒天穹者,主子孫出狀元文臣,拜相入閣於廟堂之高。


    我早前一踏入這石盆寨時,便覺察出這裏的群山環圍之勢奇偉險峻,秀麗文雅,筆架天照,暗道這群山中定有一處“狀元”真龍,《葬書》雲:天有一星,地有一穴,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葬得其所,則天星垂光下照,地德柔順而上載也。我在夜裏一辯星相,果然,天星文曲拱照,山向明顯向陽,這四麵環山裏毫無疑問孕育有狀元真龍!


    在玄門風水堪典術裏,相山尋龍依據的是“相山二十四法”,便是常見的“二十四山”,山形水勢有陰陽雌雄美惡之分,形態各具,二十四山:神後、登明、河魁、從魁、傳送、小吉、勝光、太乙、天罡、太


    衝、功曹、大吉。山體形與勢必須統一整合,方能辨別山的形勢美惡。


    “相龍須觀山,觀山須定向,定向須辯氣,氣成龍脈生”。隻要看準了山體流型走向,再把握住風水“生氣”,便能循氣找準龍脈,龍脈便是真龍淺身所在,在這裏辨出龍穴,便可葬人。


    找出龍脈已是不易,而在龍脈裏辨出龍穴則更加難。曆史上有國太多的例子,很多風水先生找準了龍脈,卻辨錯了龍穴方位以至不僅浪費真龍之穴、還未穴者後人招來萬般凶險,是在是庸師誤人。


    楊天驄見我站在山嶺一塊巨石上觀摩良久、麵帶喜色。便之道我有了幾分把握,問道:“怎麽樣?我以羅盤反複辨別了各個山帶的走向,可始終量不出地脈線,便找不到龍脈。方先生麵有喜色,有什麽發現?”


    我笑道:“羅盤量的出陽脈地線,卻量不出陰脈地線,老楊,這幾處環山中,那條龍脈合於二十四山太衝之勢,乃是陰脈,這條龍脈負陰報陽。羅盤自然量不出。”


    “拷!我道是我這羅盤在鷂子構裏被小蘭摔壞了呢?原來這還要貼合二十三去衡量!”楊天驄一陣撓頭。


    “你們聽,那山穀裏好像有瀑布!水聲起伏啊!”楊天驄一陣興奮。


    “方大哥,楊大哥,那山穀下是一片玉米地,山穀名叫‘大鵬峽’,長年有一條瀑布灌溉著山穀下的旱地。”陳凱見我們在一邊甚是疑惑,開口說話了。


    “一片玉米地?”我渾身一個機靈。


    “對,那裏我常去放牛,地形我很熟悉。”陳凱衝我點點頭。


    楊天驄見我麵色有變,立忙問道:“怎麽了?”


    “那處龍脈極有可能正好處在那片玉米地裏!”我一搖頭,“如果把墳墓移到人家賴以為生的莊稼地裏,你說,哪家人會同意?”


    “這倒也是,畢竟,農村特別是貧窮的山村便是‘民以莊稼為天’。”楊天驄也是一陣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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