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匍匐在我身前的黃三爺扶起來,說道:“三爺,這一次,我相信你不會再失信於我,我若治好了你兒子的病,而你若再次違信背義,抵賴而不認帳,那麽,我便不會保證你兒子的病不會再犯……”


    “是是是是!”黃三爺一擦雙眼,連連對我躬身點頭,“我黃家那處風水寶地自現在開始就是方先生你的了,黃三實在是糊塗得緊,真是有眼不是泰山,在高人麵前如此失態,總之,還請方先生大人大量,我兒子若能再逢生春,黃家上下定當為方先生立下一座功德碑!”


    我一望楊天驄,哈哈一笑道:“立碑?這是折人福分之事,那倒不必了,如此,還請三爺帶我去看看你兒子。”


    黃三爺當即再向我恭敬一拜,便要起身,卻聽旁邊的黃波一聲冷笑道:“爸、三叔,我咋總覺得這位方先生在要挾我們黃家呢?我看他是鐵定了心思要奪取我們黃家這處風水寶地!要知道,三叔的兒子自小患了瘋病,這好幾個鄉的人都知道,瘋病又不同於任何疑雜症,這麽多年沒任何醫生和風水高人能治好他,我怕這位方先生隻是信口開河胡誑我們,他連三叔兒子一麵都還沒見到,就有這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他?哈哈,這個國際玩笑開得太大了吧!”


    我搖頭一笑,這無為縣有名的“小霸王”的話還確實有幾分道理,連黃二爺黃三爺都早已對我服服帖帖。這黃波卻眼光毒辣,頗能一針見血。的確,瘋病(精神病)不同於任何病症。不是動手術吃藥護理便能康複的。所謂“瘋”,往往事出有因,絕大多數瘋病。隻能控製而不能根治。黃三爺地獨生兒子黃浩自六、七歲起便精神突然失常,一直瘋了十多年,終至身體消垮,臥床不起,命在旦夕,這期間到底事出何因,便是黃浩之病地病根,這絕非現代醫學力所能及,可惜。十多年來,黃二爺黃三爺尋遍天下風水玄易高人,這些所謂地高人卻仍然沒找到病根,很簡單,我相信,這些高人肯定是從病人自身去找病因或者死盯著黃家的各處風水來找症結。以為改動風水便能治病。


    誠然,改風水能破煞辟邪防戾氣,往往能為命主避免病痛災禍,況且,某人得了病,自然要從病人自身上找病因了。但是,偏偏這黃浩身犯的病便不能從他自身上去找原因!


    這就是十多年來沒有任何風水高人能治好黃浩瘋病地原因。


    僅僅在於,黃浩身犯瘋病的病因要從其老子黃三爺身上去探索病因,平常風水先生又哪會從黃三爺身上挑毛病?死盯著黃浩本人或者黃家風水不放,以至庸師誤人。


    不過,這原也怪不得這些所謂的高人,黃浩這瘋病,曆史上鮮有見載於典籍,其詳細可見於救貧真人楊筠鬆所著的風水疑難雜理秘術《天石徑》。


    這就是黃三爺額頭上一層明顯的“蟠龍紋”的征兆,又稱“盤龍”,但絕大多數風水命數高人觀其麵相時皆會將其誤認為“祥龍紋”,“祥龍”主官商富貴發達,吉運昌盛,而黃家當前的家運又的確當得上一個“昌盛發達”。卻殊不知,黃浩所犯瘋病的病因卻正潛藏於這黃三爺這額頭上的“蟠龍紋”!


    聽到黃波說出這番話,黃二爺黃三爺立時停下來,謹慎一對望,趕忙望向我,隻聽黃二爺道:“方先生,我這不成器的三兒子說不來話,還請你不要見怪。不過,這小崽子的話卻也不無道理,你連浩兒一麵都未得見,又如何知道他所患何病、又如何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他?方先生雖然於風水上造詣頗高,能使朽樹開花者,實在高為天人,但人所患將死重病,黃二自認非改動風水能一時妙手回春的,還請方先生為我們揭開症結罷!”


    我緊緊盯著黃三爺的額頭,確認無疑,點頭道:“我隻問一句,黃三爺是否為你兒子指腹為親、定下過娃娃親?”


    “什麽?!”黃三爺聽到這裏渾身一顫,瞳孔陡然放大,盯著我,眼睛血紅。


    黃家上下人也是一片驚呼,卻見黃二爺猛地一環視黃家重子孫,喝道:“咱黃家是否有人向外人透露過此話?!是哪個不肖子孫!”


    卻聽黃家上下齊齊道:“沒有啊!我們緊遵二叔三叔地話,哪敢向外人放出此話……”


    “哼,我看他們也不敢,但但是……”黃三爺和黃二爺一對視,又望向我,“方先生,你這話是聽誰說的?誰告訴過你我為我浩兒定過娃娃親?”


    不僅僅是楊天驄,連我也早被黃家這一反應所驚詫無端,何故我僅僅說出黃三爺曾為黃浩指腹為親,他黃家上下竟是如此驚惶,仿佛泄露了他黃家一天大的機密?


    我輕聲一笑道:“玄門中人觀憑洞窺人之麵相,又何須接受他人的道聽途說?黃三爺額頭上一層明顯的‘蟠龍命紋’已然清晰地告訴我了,你曾在你兒子八字命骨未穩之前為他定下了一樁娃娃親,而正是這樁娃娃孽親,致使你兒自幼瘋癱,一瘋十來年,於今將死!”


    “笑話!”黃三爺一聲冷笑,“古往今來,特別是在我們這偏僻的內地山村,交好之人互為子孫指腹為,這等事多得去了,黃三又何嚐聽說過為子孫指腹為便要致使子孫精神失常、瘋病將死?方先生果然在信口開河哪!幸虧我聽取了黃波一言,否則我又要受你等之騙了!”


    “三弟,先冷靜一下,我覺得方先生倒不似在騙人……”黃二爺卻不像黃三爺那般衝動。


    “冷靜?我如何冷靜得下來?這姓方的肯定是從哪裏鑽營打聽得來我浩兒娃娃親這一消息!”黃三爺白了我一眼。“我黃三若得知是誰走漏消息,定要打斷他地腿不可!”


    “哈哈哈!”我一陣輕笑。“為子孫指腹為親並沒有什麽問題。可惜的是。你們不辨八字便將一時錯誤鴛鴦衡湊鏡鸞之媒,硬命相克之煞實在太重,這在命理中稱為‘孽鸞煞’。便是你兒黃浩身患不愈瘋病地根本原因!孽鸞之煞犯命,征兆係於其血脈直係至親家上,於他本人自身毫無跡象,這便是你兒患瘋病卻毫無征兆、而那顯‘孽鸞煞’地‘蟠龍紋’卻顯於黃三爺你額頭上地原因!娃娃雙親及雙方家主四命一線,命紋若蟠龍起伏,故曰‘蟠龍紋’。本來,男女八字不合,多不會致男方患病,最多易致夫妻不合、家運萬事不興。但問題便是,你們定的是娃娃親,你兒年紀幼小,生辰八字尚未起運交運,便被另一女娃娃的至陰之命所克煞,這便會致使你兒命數散亂。起運不祥,交運逢煞,極是凶險,常能致人精神失常、終生瘋癲!當今世上,但凡有人自小精神錯亂,往往便是這一原因。黃三爺,你可想到這一層?”黃三爺麵色一陣青紅泛紫驚詫莫名,渾然說不出華。黃二爺倒非常清醒:“方先生,你說得很有道理,可這也不對啊,黃浩五歲時所定下那樁娃娃親,雙方八字我都測過,沒什麽不合的啊,這可怪了……”


    “二哥!聽方先生這一說,莫非是你十八年之前為他們測八字的時候出了簍子?!”黃三爺衝黃二爺一吼,“如果真是因為他們的八字不合,二哥,你可害苦了我浩兒一生啊!”黃三爺說到主力,雙眼一時橫流。


    黃二爺一時語塞,麵孔一陣漲紅:“不、不、不可能!我黃二爺一生測過多少男女八字,從沒出過錯!不可能!老三,你新先不要激動,聽方先生詳細分解!”


    我點點頭道:“這的確怪不得黃二爺,縱算不是黃二爺,你們請來的任何算命先生也算不出這樁娃娃親的男女八字問題,黃二爺及絕大多數算命先生拆八字拆的是男女雙方八字中的乾造、旺衰及納音地相合生克及三元九運是否互為抵觸。這是廣泛流行於世的八字相合拆法,而且絕大多數時候也的確不會有問題。


    “不過,世上正宗的玄門在為婚姻男女雙方拆八字的時候,往往還會一拆他們的四柱陰陽生克之虞――四柱陰陽,反映地便是人的陰命和陽命,拆四柱陰陽乃是一個極為複雜的易數推演,非高人不能為之,況男女八字四柱中陰陽先生一般也不會有什麽異常,而平常的八字拆法又基本沒什麽問題,因而世上風水算命先生極少研習分拆四柱陰陽,但問題偏偏就出在黃三爺你們這一對娃娃親身上!”說到這裏,我一掃視黃二爺黃三爺,“問題就出在,你們黃浩兒八字四柱裏陰字有三個,而娃娃親中那女孩的八字四柱中也有三個陰字!二三為六,九為陽六為陰,須知,天道循環,衍生不息,陰陽相合,雌雄互生,便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道理。你兒命帶三個陰字,便是極陰之命,與另一極陰之命的女方一旦定為姻親連理,二陰定然相斥,以使你在兒在命骨未穩之前命數散亂,精神失常瘋癲!”


    就見黃三爺立時衝上來扶住我,急道:“那麽,拜托方先生,為我兒一改陰命!”


    “推測四柱陰陽之說老朽也聽說過,但實在不得其法,方先生實在是高人!”黃二爺向我一拜,“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將他們的姻親推掉,將這樁親事取消,那麽男女雙方的八字四柱便不會再有克煞了。”


    “事已至此,這樣做沒用了,”我阻止了他,目光掃描到旁邊的楊天驄,他緊緊盯著我,眼神裏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既然能救他兒命以換取風水寶地,何故還要兜***在土地廟、杏樹上忙活這麽久?直接救他兒命不就省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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