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過了一會兒,西弗勒斯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原先的位置,站在第三根燭台與第四根燭台之間,不過更靠近第四根燭台的地方。從他所站的方位而言,他現在不在走廊的中央,而是靠近了右手邊的這一排燭台——也就是十二根一排的燭台。從他所站的角度望過去,猛然發現,其實左邊的那排燭台不過是右邊這排的幻影,由於光線的緣故,所以看上去似乎多了一根。


    西弗勒斯無視了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然後拿起魔杖,朝第三根和第四根燭台那麵牆壁,發出了第一個咒語。這是一個溫和的試探性的咒語。也許,在某些時刻,四分五裂更為能掃清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但是,這裏是存在於霍格沃茨千年的某一段秘密走廊,西弗勒斯不能輕舉妄動。


    很好,這裏的確有著魔力波動,輕微卻是確實存在的。對於一個謹慎的精通黑魔法的,且長期處在戰爭環境的老到的巫師而言,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上麵一定被施展了諸如反四分五裂咒、迷惑咒、警戒咒等等的咒語。在上一世最黑暗的那幾年,西弗勒斯每晚入睡前,都要在自己的臥室和床鋪的周圍布下不下於十道的類似的咒語,所以他很清楚這些咒語的解咒是什麽。


    沒有花費他多少時間,這麵牆漸漸地褪去本來麵目,顯露出一個門的樣子。在確認了門本身沒有傷害之後,西弗勒斯用左手慢慢地覆上門把手,輕輕地勻速地旋轉。魔杖在他的右手中時刻警戒著。


    門把手旋轉到底,但是門沒有開。


    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啊,西弗勒斯更深地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將自己藏得好好的銀淵又重新爬了出來,它討好似的輕輕咬了咬西弗握著門把手的手,然後朝著那黃銅把手滋滋滋地吐著舌頭。


    “哢嚓”一聲,門開了。在無人推動的情況下,門徑直打開。


    “歡迎,我們的小客人。”這是一個空曠的房間,裏麵隻有一幅正對著門的畫像,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西弗勒斯站在門口,他看到畫像上那個黑發的年輕人對自己說著歡迎。


    那是一個極為優雅的人,即使他此刻正半躺在一個金發碧眼的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輕人的腿上,這也無損他的魅力——寫意和強大在他的身上達到了空前的和諧的融合。即使是伏地魔——當然,此處提到他,並不是指他靈魂切片之後的樣子——即使是鼎盛時期的伏地魔,他的一舉一動都堪稱整個巫師界貴族的典範,但他依然比不上畫像中的金發青年。那份強大是來自於骨血中的,讓人望而敬畏,而不是恐懼。那份優雅是隨意而安寧的,讓人不自覺地被他所吸引,卻又怕唐突了美人。


    西弗勒斯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預感。


    “這是斯萊特林的密室,你願意成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繼承一切,並承擔一切麽?”薩拉查開門見山地說,他沒有多少的時間了。在有人打開這個房間之後,魔法陣裏的時間就重新恢複了流動,迅速地過完千年,使得畫像上的魔力迅速地流逝著。


    刹那的驚異之後,是短暫的沉默。西弗勒斯皺了皺眉,好像當銀淵引他來這裏之後,他就沒有停止過這個動作。


    “尊敬的斯萊特林閣下,雖然我是一個斯萊特林,但我並非純血,也並非你的後裔。”這番話說得極為不卑不亢。尊敬,不代表著諂媚。


    “哦,實力決定一切,不是麽?在戰爭的年代,強者為尊,家族的傳承是建立在巫師界的傳承基礎之上,所以,我們尊敬一切強大的生命。”薩拉查頗有些玩味地說著。他自然是注重家族的延續的,所以當蛇語者發現這個密室,他不會經過那個點著蠟燭的走廊,而會直接出現在畫像麵前。隻有非斯萊特林的血脈才需要更多的考驗。很顯然,這個年輕人通過了考驗。那條走廊上沒有什麽危險,但是沒有實力,就隻能被永遠地困在那裏。


    而且,對於薩拉查而言,他自然是更喜歡純血的,因為純血意味著純粹,意味著沒有摻雜那些殘害巫師的麻瓜們的罪惡的血統,所以他需要確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值得托付。不過,眼前的這個孩子身上帶著冥血蛇的氣息,這種蛇和它的同生者冥央花一樣千年難得一遇,並非是心性險惡的人可以得到的。這個年輕人,他謹慎迂回而又一往無前,而且實力強大,這無愧於斯萊特林之名。


    “我以為小巫師是該被保護的。”西弗勒斯淡淡地說著。今晚他幸運地走出了那個迷陣,但若是換上另外一個無意間闖入的人,很可能會被困在這裏,根據食物的不可變出的原理,他們最終會餓死在這裏。繼承人的選擇需要實力地展現,但卻不能傷害小巫師的性命,畢竟霍格沃茨本身是小巫師在危險中的最後一道屏障。


    “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沒有實力的人最終會出現在他寢室的床上,遺忘了這個晚上的曆險。這很安全,不是麽?”薩拉查微笑著說。


    “那麽現在,你願意成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麽?”


    “我……願意。”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願意,並非因為我渴望讓人敬畏的力量,渴望讓人仰望的榮耀,我隻是願意和你一起承擔一份不能卸任的責任。你是拉文克勞的繼承人,所以,我願意和你並肩,當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當我們必須要站出來守護的時候,我將站在你的前麵。讓危險止於我的麵前,或者讓他們踏過我的屍體。


    儀式是複雜的,繞口的咒語,巨大的魔力波動,鮮血的祭奠,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西弗勒斯能感覺得到有什麽不一樣了,他能察覺到自己的心底和霍格沃茨的共鳴。屋子也不再是原先那般空曠的模樣,它恢複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滿滿地擺放著一些筆記和一看就知道是黑魔法物件的東西。


    “哦,這些都是我的遺產,現在它們是你的了。我記得我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寵物,希望你們能夠相處愉快。”薩拉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哦,這個十分不貴族的動作其實是那個褐發青年的專利。


    “可愛”的“小”寵物?如果西弗勒斯沒有經曆過那一年的蛇怪的話,他還是願意相信斯萊特林閣下的話的。


    “西弗勒斯·普林斯,你瞧,我和薩是靈魂伴侶,所以,你既然繼承了斯萊特林,就把我的那一份也繼承了吧。哦,我在霍格沃茨沒有密室,因為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和薩在一起,所以我的財產都在古靈閣,鑰匙就在那邊的桌子上。”金發的青年笑眯眯的說,他摟過薩拉查,兩個人親密地靠在一起。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西弗勒斯有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和薩拉查同時期的優秀強大的男巫師,當然拉文克勞是睿智的女士,赫夫帕夫是溫婉的女士,於是剩下的……


    “不……”氣勢強大的教授先生的拒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幅畫像上的魔力就這麽消失了。在最後的那一刻,西弗勒斯確定他看見了戈德裏克·格蘭芬多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看見了!哦,賴皮的格蘭芬多!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內容豐富的夜晚!西弗勒斯冷哼著走回有求必應室,衣擺在身後掀起滾滾黑浪。第六感敏銳的銀淵在他的衣袖裏又瑟縮了下身子。


    哈,身為四巨頭之一的偉大的斯萊特林竟然是格蘭芬多的靈魂伴侶!(西弗選擇性遺忘了,格蘭芬多閣下也是四巨頭之一啊,這就是厭屋及烏麽)這消息比他當麵看見鄧布利多與黑魔王跳貼麵熱舞更為讓人震驚。


    不,不對,生子魔藥是這五百年才發明的,如果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是伴侶,那黑魔王到底是誰的後裔?說起來,和格蘭芬多追求伴侶的瘋狂同樣出名的是,格蘭芬多們對於愛情的忠貞。同樣,和斯萊特林對伴侶——是伴侶,而不是妻子或者丈夫——的挑剔同樣出名的,也是他們對於愛情的忠貞。看那幅畫像,這兩大巨頭應該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鑒於傳奇故事裏,他們是從一個十一歲一個八歲就開始一起冒險的說法,西弗勒斯不覺得他們來得及留下自己的子嗣。


    或許隻是斯萊特林的旁係的傳承?西弗勒斯覺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這已經沒什麽好糾結的了,反正現在正統的繼承人是他……該死的該死的,他又開始糾結於自己被迫和格蘭芬多扯上了關係……尤其是那還是一隻不會考慮別人感受的魯莽囂張的獅子們的始祖!他從來都對這種盲目自大的生物理解無能。


    有求必應室的進入口令是“屬於s.n.的房間”,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房間,就像……就像家一樣——西弗勒斯為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感到某種程度的愉悅。


    當門打開的時候,正對著門坐在沙發裏的諾耶從手上的書中抬起頭來,他很自然地露出一個淡卻溫柔的笑容,說:“你來啦。”“嗯。”西弗勒斯點點頭,他發現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忽然就得到了放鬆。


    “霍格沃茨已經告訴了我……恭喜你了。”諾耶微微笑著。


    西弗勒斯對此隻是再次點點頭,並毫不掩飾地露出一點煩膩,一點喜悅,這使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哈,西弗煩膩的原因,諾耶用小拇指都能夠猜得到——無非就是對於他一向所不屑所厭煩的格蘭芬多的繼承。


    而這份開心其實源於西弗勒斯在他目前所擁有的來自於斯萊特林閣下的財產中,發現了大量的黑魔法研究筆記以及黑魔法物件。這些都對於西弗接下來的研究有著莫大的幫助。畢竟,在巫師們自以為和平但其實是固步自封的現在,黑魔法早就沒落了,那些鼎盛的研究都被迫湮沒在曆史的長河中。比如人體煉金術,如今,大概連翻倒巷最邪惡的黑巫師大概都無法與千年前的一個普通巫師比肩一二了吧,而為了諾耶的身體,西弗目前急需的就是這一塊的知識。


    黑魔法並不邪惡,就像白魔法並非沒有沾染一點鮮血一樣,它們隻是工具,善惡卻在人心。人心才是世間最難以把握的東西。


    “你是說,斯萊特林閣下與格蘭芬多閣下,他們是……情侶?就像盧修斯和納西莎那樣的?”諾耶的嘴張得宛若剛剛吞吃了一個巨大的圓潤的鵝蛋。


    “不,確切地說,他們是靈魂伴侶,據我所知,今後盧修斯和納西莎的確會結為伴侶,但他們隻是普通契約,這二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西弗勒斯解釋說。


    “靈魂伴侶?”諾耶的表情有些奇怪。


    “事實上,我一直都以為靈魂伴侶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正如吟遊的詩人在那裏唱著‘我將於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注解1),沒有人曾經找到過他們的靈魂伴侶,或許兩位閣下是唯一的吧。”或許是注意到諾耶的表情,西弗勒斯頓了頓,問,“怎麽了,你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嗎?”


    諾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無意識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吞吞吐吐地說:“哦,沒什麽……我隻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兩個男人也是可以相愛的……”


    修道之人講求自然。什麽是自然?在男女之事上,遵從陰陽調和就是自然。


    “你不能接受麽?”西弗勒斯的眼神黯了一下,這隻是一瞬間的事,快得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不……說不上來,或許我還有點羨慕他們呢,靈魂伴侶……聽上去就像是生死與共的那種……毫無保留地愛一個人……這就是為什麽,你在繼承了斯萊特林的同時,也繼承了格蘭芬多吧,也許他們早就不分彼此了……”


    這句話又提醒了他現在半個格蘭芬多的身份,西弗勒斯冷哼一聲:“誰知道那隻獅子老祖是不是懶得再開一個密室……還是說,他早就預見性地知道了如今的格蘭芬多們的腦容量都如巨怪一般,所以才需要從斯萊特林選擇一個繼承人?”


    好吧,蛇王教授的毒液,連四巨頭之一也不能幸免。


    注解1:這其實是徐誌摩的一句詩,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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