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中旬,盧平照樣是虛弱的,但是這比起他曾經的遍體鱗傷已經好很多了。他甚至在這個暑假有了一份兼職。要知道,走出自己封閉的世界,那是在盧平來霍格沃茨之前所不能想象的,而能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是盧平在收到改良版狼毒試劑之前所不能想象的,前者的改變源於鄧布利多,後者卻是因著西弗勒斯。盧平由衷地感謝著他們。


    霍格沃茨總是有太多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盧平喜歡不緊不慢地走在某條長長的、偏僻的,充滿曆史沉澱感的走廊裏。他喜歡這種安靜的氛圍,因為他可以在這個時候思考很多東西。偶爾,他還能看見那個戴著麵具的溫柔男孩。你會在拐過某道彎的時候,突然看見他,他姿態隨意地坐在某道走廊盡頭的窗戶上,膝蓋上放著厚厚的書,陽光從彩色玻璃窗的一角伸進柔軟的觸須,落在他黑色的長發上,一切美好得像是你猛然間不小心闖進了一個夢境。


    每一次,諾耶看見他,都會合上手中的書,微笑著叫他的名字,算是打了招呼。當然,等到盧平收到幾次口味極其特別讓人永生難忘的狼毒藥劑之後,他作為狼人的超強第六感,終於使他意識到了,這是某個別扭的家夥在表達他的占有欲。於是,從那以後,盧平再次遇到諾耶的時候,都會遠遠地看著,然後靜靜地離開。


    今天也是一樣,盧平看見諾耶站在窗邊。這一次,諾耶沒有在看書,而是像是在看著窗外的什麽。


    “他可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不是麽?”在盧平正要離開的時候,諾耶忽然叫住了他。


    盧平聞言朝窗外望去,這是一年級的飛行課,格蘭芬的與斯萊特林一起上的。有很多興奮的小家夥騎著掃帚或高或低地飛著,盧平不確定諾耶說的是哪一個。


    “以你的敏銳,你應該猜出了我的與眾不同,當然,這與眾不同並非單指我臉上的麵具。”諾耶轉過身來,語氣淡淡地說。即使隔著那遮去他大半張臉的麵具,你也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就像是水一樣。


    盧平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諾耶並非是霍格沃茨的學生,這很顯然,因為盧平沒有在任何一個學生身上聞到和諾耶一樣的氣味。諾耶仿佛對這座城堡十分的熟悉,他知曉所有的密道,所以除了盧平(當然還有西弗勒斯),沒有人能看見他。他隻不過對於盧平沒有刻意避讓過而已,畢竟盧平在最初服用了某些藥劑之後,並不能向別人說出他的存在。


    “你不必在意我是誰,但是請你照顧好西裏斯·布萊克。我知道你是他的好朋友之一,而一個真正的摯友,是會時刻提醒對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的。請你約束他,不要讓他闖出更多的麻煩。”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上位者該有的不容拒絕的威儀。


    “我會如此行的。”對於聽風就是雨的西裏斯來說,他的確需要有人在一旁督責他。


    “十分感謝你……啊,現在的世道不怎麽太平,真難得能看見你這麽沉穩的小孩子。”窗戶的一側突然開了一道暗門,諾耶抬起腳走了進去。在門重新合上的時候,盧平聽見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西裏斯該學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別讓其他人為他的任性買單。”


    當諾耶讓出正對著窗口的位置時,天空中騎著掃帚的那些孩子中的一個仿佛若有所感的朝這邊望過來。他在看見無人的窗口時還仿佛覺得奇怪似的皺了皺眉。盧平認得他,那是西裏斯的弟弟,雷古勒斯。在開學那天的分院儀式上,西裏斯曾經拍著他的肩膀,指著新生隊伍中那個漂亮的孩子,大聲地說:“嘿,那是我的弟弟,從小他就喜歡跟在我的身後,我敢說,他一定會來格蘭芬多的!嘿嘿,小雷爾,我在這裏,哥哥在這裏!盧平你瞧,小雷爾害羞了,他竟然不看我……”


    那個安靜的小孩子最終沒有看他的哥哥一眼,他去了斯萊特林,並且第二天他出現在了一年級首席的位置上。西裏斯對此很沮喪。當然,這份沮喪還源於他跑去斯萊特林長桌時,被他的心上人,西弗勒斯,施了一個腿立停僵死。


    拉文克勞是看客,赫奇帕奇懵懂著,而斯萊特林與格蘭芬的之間學院衝突逐漸由一些小打小鬧的小規模口頭衝撞上升到魔咒對峙,這使得這段時間進入醫療翼的學生一下子多了起來。這種衝突是有跡可循的,畢竟食死徒與鳳凰社的最近幾次交鋒各有勝負,孩子們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正是對方的父母傷害到了自己的父母,並由此推斷出對方的學院裏都是一些巫師敗類。在大人有意識地縱容下,於是,這種傷害自己同學的行為被冠上了“正義”之名。或許,相較於格蘭芬多,斯萊特林的學生更為理智一點,但是麵對著獅子們的挑釁,小蛇們不屑於解釋,他們用實力說話。


    需要我們解釋的人,永遠不值得我們解釋。斯萊特林的驕傲不容許任何形式的玷汙。


    西弗勒斯第一時間從魔藥教室離開,在別的學院的眼中,他是斯萊特林中的異類,他總是一個人上課,又一個人消失,仿佛被學院孤立了一樣。這樣的一個永遠麵無表情的陰沉的落單的斯萊特林,正是一個很好的被欺負的對象。


    西弗勒斯早就察覺到了身後有人跟隨,五隻蠢獅子,他還需要在某些時候放緩自己的腳步,他們才能勉強跟得上,真是夠失敗的。在將他們引到禁林的邊緣時,西弗勒斯將手上的書放進戒指中,然後轉過身。


    五個格蘭芬多絲毫沒有尾隨被人抓住的尷尬,他們一字排開,握著魔杖靠近西弗勒斯。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為首的格蘭芬多惡意地露了露牙齒,就像是一隻肉食性動物在警告它的對手。但是他這個自以為很帥的動作卻沒有收到預計的效果,哦,他本來是想要把他嚇哭的呢!


    “以一對五,很格蘭芬多的方式。”西弗勒斯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其中一個格蘭芬多聞言立即漲紅了臉,他捏緊拳頭,對著西弗勒斯大喊:“哼,至少我們正大光明,從來不會搞陰謀詭計!你們這些邪惡可惡的毒蛇們……”


    “哦,正大光明的格蘭芬多們……”話從西弗勒斯薄薄的嘴唇中冷冷地說出來,總帶著那麽一點嘲弄的味道。


    在五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們今天預定的耍弄對象已經率先行動。他們沒有看見西弗勒斯掏出魔杖,但是他們卻在一瞬間察覺自己全身僵硬,無法行動了。


    “願你們今晚能有一個愉快的禁林之旅。”西弗勒斯話音剛落,他們發現自己手裏的魔杖飛了出去,它們圍著自己的主人轉了一圈,然後在他們眼前像一根被點燃的樹枝那樣燃燒殆盡。如果這還不足以讓他們覺得絕望的話,那麽在這之後發生的一切足以顛覆他們的認知,他們眼看著禁林深處煙塵滾滾,然後從裏麵爬出了一群——天啊,那是成群結隊的八腳蜘蛛!霍格沃茨竟然有這麽危險的生物的存在!


    這絕對是一個噩夢!從來沒有經曆過真實的殘酷的小孩子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他們無能為力地看著食人的蜘蛛迅速地朝自己爬過來。他們想要尖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喊不出來。他們想要逃離,但若不是他們現在全身僵硬著,他們的腿早就軟了。


    那種食肉生物特有的腥氣越來越濃鬱,腐朽,毀滅,讓人不安。蜘蛛伸出它們毛茸茸的惡心的其中一隻腳搭上他們的小腿,因恐懼而產生的戰栗從小腿上一直蔓延到心靈深處。這是孩子們昏迷前最後的知覺。


    裏克·卡特深深地憤怒了,瞧瞧貓頭鷹帶來的信件上說明了什麽,他的兒子竟然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邊緣昏迷了,到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而造成他兒子昏迷的原因,竟然是一個斯萊特林將他約出去決鬥了!這幫可惡的斯萊特林們,他們豪奪了他們的財產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想要奪去他唯一的兒子了!(學校的官方信件其實隻說明了孩子們目前的身體狀況,但是這不妨礙小卡特的格蘭芬多朋友們紛紛寫信向卡特先生“說明”狀況)


    卡特夫婦在第一時間連通了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的壁爐,當他們拍著爐灰走出壁爐的時候,他們發現辦公室裏除了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還有另外四對一看就知道正十分憤怒的家長們。當然,他還看到了一個黑頭發的沉默的男孩。


    “好的,既然卡特先生以及他的夫人也已經到了,讓我們安靜下來,聽普林斯先生複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哦,西弗,我親愛的孩子,不要緊張,要不要先來點蟑螂堆?”


    “我不是你的孩子。”西弗勒斯冷哼了一聲,他這樣倨傲的態度立刻就讓五對暫時還不知道他身份的家長對他的印象差掉了很多。


    鄧布利多透過他鏡片透視著西弗勒斯,他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故作鎮定和還未來得及掩去的恐懼。很好,鄧布利多對此表示滿意,這還是一個好孩子,畢竟他雖然是一個斯萊特林,但是他有一個麻瓜父親,哦,對了,他還很關心他的麻瓜小表妹。


    “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魔藥課下課的時候,我需要去禁林邊緣采一些地衣綠(一種低級的魔藥材料),當我到達禁林邊緣的時候,五個格蘭芬多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然後他們拔出了魔杖……”西弗勒斯抿了抿唇,他喝了一口剛進辦公室時,鄧布利多遞給他的檸檬蜂蜜水。吐真劑的味道被稀釋得很淡,又被甜膩得令人覺得發苦的蜂蜜味給遮去了不少,但這逃不過魔藥大師的味蕾。


    “你這個可惡的斯萊特林!就是你,一定是你,你傷害了我的寶貝,哦,他一直都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卡特先生立刻打斷了西弗勒斯的話語,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真想把眼前的這個斯萊特林小崽子給塞回娘胎去,“你就和你的父母一樣可惡!”


    西弗勒斯的眸色暗了暗,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頭,看向叫囂的卡特先生,語調平緩地說:“非常不幸,我的父親是一個短命的麻瓜,而我的母親習慣在莊園裏種種花草什麽的,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生命。他們並不是你口中的‘可惡’一詞能夠形容的,你必須為你的言辭向他們道歉。而且,你應該慶幸我從你的兒子的以多對少中安然無恙地存活了下來,否則你就等著他在阿茲卡班度過下半輩子吧!如果格蘭芬多閣下活到今日,他一定會為你們如今的貧乏感到悲哀的。愛才是格蘭芬多勇敢無畏的源泉,但你們被芨芨草塞滿的大腦裏顯然已經容不下如此複雜的事物,你們除了魯莽,還剩下什麽!”


    “閉嘴,你這個巧言的小東西!事實上是,我的兒子昏迷不醒,而你正悠閑地坐在這裏,你需要為此付出代價!”卡特啐了一口。


    “如果,我需要為我的優秀付出什麽代價,那我無話可說。格蘭芬多果然都是一群妄議正義的自以為是的蠢貨。”西弗勒斯無差別地噴灑著毒液。麵對著十個憤怒的家長,他神態放鬆地靠向身後的靠墊,姿態隨意地像是在自己的領地巡視的國王。


    “鄧布利多校長,我無法再繼續複述接下去的事情了,鑒於我每說一句話都會被無禮地打斷。要知道,我情願把我的時間奉獻給坩堝,而不是在這裏被浪費。”西弗勒斯看向白胡子巫師,他起身,十分有禮貌地鞠躬,表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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